第30章 ☆30.第30章
第 30 章
何程程從宰轶手中抽回自己的腳時,不僅腳心腳背泛起了紅暈,還沾染上了粘稠的液體。
霧氣蓋住了眼底的清明。
在此之前,何程程沒有從顧念的身上領悟到像他們這種人都是“衣冠禽獸”,直到顧念出軌,他才漸漸懂得了一些。
而宰轶讓他徹底懂得了。
白天裏,宰轶有多麽正經,旁人有多麽想要巴結宰轶。
宰轶現在就有多麽的“禽獸”。
嘴上說着明天是自己未婚夫的尾七,今天卻對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變。态。
除了這個詞,他想不出來其他詞來形容宰轶。
何程程踩上拖鞋,腳底略有些打滑,往前走時,空氣被壓縮,發出輕微的響聲,讓他無法忽略腳底板粘上的東西。
小心翼翼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有響聲就是會有響聲。
何程程閉了閉眼,快速走進了浴室,一邊用花灑沖着腳,一邊吸了吸鼻子。
他用了好多沐浴液,确定身上沒有奇怪的味道後,他推門走出了浴室。
宰轶坐在窗邊的椅子上,交疊起來的腿上放着一臺筆記本,淡淡的光映在了他的鏡片上。
何程程艱難開口,“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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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幫你問了。”
他沒有想到宰轶的效率那麽高,一聲“謝謝”脫口而出。
說了之後,他又有些後悔。
這件事情實在談不上“謝謝”,因為是他換來的。
何程程離開宰轶的房間,腳雖然踩在拖鞋上,但是每走一步,卻又像是踩在那個東西上面,又軟又硬,說不出來的怪異。
他想着快些回到自己的房間,千萬不能讓人發現自己和宰轶的“交易”。
結果,眼前的光線略微暗了暗,他一擡頭對上了顧壑淰深邃的眼睛。
做賊心虛的他被吓了一跳,強裝無事發生,“大伯……”
他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腳背,那裏的東西早就被清洗幹淨了,并不會被人發現他之前去做了什麽。
但何程程依舊很難心安。
顧念才死沒有幾天,他就和丈夫出軌對象的未婚夫在一起做了那種事情。
這要是方才古代,可能會……
顧壑淰薄唇抿得用力,唇線微微染着白。
他看得很清楚,何程程走路姿勢不太正常,又是從在一定房間裏出來的,肌膚泛着一股子要糜爛的香味。
似是害怕別人發現不了他做了什麽一樣。
淫。蕩。
何程程見顧壑淰沉着眸子不說話,都要徑直從顧壑淰的身邊走過去了,但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
“大伯,我有一條褲子晾在陽臺,被風吹到了沈道長的院子裏,你可以幫我問一下嗎?”
他有些信不過宰轶。
顧壑淰審視着何程程泛紅的脖頸,壓低聲音,“怕不是被風吹進去的吧……”
說不定是為了勾引,而故意掉進去的。
他克制住了自己,在何程程不明所以看過來前,整理好了表情,“好,我會幫你問。”
“謝謝大伯。”
顧壑淰覺得這樣不行。
顧念才死了多久,父親就拿何程程去讨好宰轶,為了求沈道長幫他們……
顧壑淰轉身去了顧父的房間。
非常不巧的是賀祈也在這裏。
他見賀祈沒有要離開的樣子,又想着反正這件事情已經算不上是秘密了,賀祈即便再溫潤,但也不會連這種事情都察覺不出來。
顧壑淰語氣用上了質問,“爸,就非要把何程程推給 宰轶嗎?再怎麽說,何程程也是顧念的小丈夫,顧念才死了多久,就算以後他回來了,他也不一定會感謝你們。”
顧父沒有想到顧壑淰敢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氣紅了脖子,但當着賀祈的面,他只是斥責了幾句。
兩人争執了幾句,顧壑淰面色沉了下來,他始終都看不上這樣的手段。
賀祈在一旁靜靜地聽着,擡眸看向顧壑淰,忽然問了一句,“你這麽生氣,是為了顧念,還是為了你自己?”
…………
顧念尾七這天,天空陰沉得厲害,像是随時都會傾倒下來,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就像是顧念知道自己馬上就要被送別了,做着最後的掙紮。
何程程撐着傘站在人群的後面。
他原本就是顧家不被承認的“兒媳”,所以他站在那裏并不會有人關系。
空氣中充斥着一抹陰寒,混合着泥土的氣味,湧了過來。
何程程握着傘柄,小心翼翼地四處張望着,很是害怕顧念的鬼魂會在這個時候找過來。
顧念的鬼魂沒有看到,但是對上了沈道長略陰翳的目光。
明明雨霧模糊了視線,可何程程還是感受到了沈道長眼中不加遮掩的厭惡。
何程程蹙了蹙眉。
與被其他人讨厭不同,沈道長是是其他人口中如同半仙一樣的存在,清心寡欲,又好似沒有喜惡一般。
被這樣的人讨厭了,比同時被十個人讨厭更加讓他在意。
石烨然的褲子還沒有找回來。
何程程擔憂地皺起了眉,石烨然催得越來越緊,好似離了這條褲子就不能活一樣。
石烨然可能看出他的散漫了,又拿出那晚他從顧壑淰房間跑出來的事情要挾他,說再不還給他褲子,就讓整個北城都知道這件事情。
何程程很清楚,如果這麽丢臉的事情傳了出去,顧家一定會為了自己的顏面,而把過錯都推到他的身上。
何程程咬了一下唇角,硬着頭皮往沈道長那邊走。
沈道長看出了他的意圖,臉色驟然變得鐵青,淺色薄唇抖動,垂着身側的手緩緩收緊,手背上鼓起青筋。
“勾引……”
何程程看懂了沈道長的口型。
他不會口語,但是這兩個字沈道長當着他的面說過太多次了,他不想熟悉都難。
他臉上有些挂不住。
自己根本誰都沒想要勾引,可沈道長一直都在這麽說他,一點道理都不講。
沈道長不用自己撐傘,身後有道士幫他撐傘,他雪白的衣衫上不見任何水跡。
但他突然之間的轉身,讓身旁的道士沒反應過來,傘面傾斜,不少雨珠落到了沈道士的身上。
沈道長離開了,就像是這裏有什麽見不得的髒東西。
何程程還沒有為此着急,而顧父已經追了過去。
顧父不敢直接伸手将人攔下來,“沈道長……”
何程程見沈道長沒有理睬,目視着遠處,把顧父當成了一團空氣。
他忽然有點羨慕沈道長,想理睬誰就理睬誰,想不與誰說話就不與誰說話。
旁人更是不敢因此記恨沈道長,依舊巴結着沈道長。
道士擋下了顧父,“請您不要過多幹預師叔。”
何程程聽到道士叫沈道長為師叔,一種違和感油然而生。
沈道長看上去年紀不大,就已經是別人的師叔了?
顧父臉上少見的出現了焦躁不安,還沒有等沈道長走遠,轉過頭來,走到何程程的面前。
“你讓宰先生問一下沈道長為什麽這麽早就離開了,這和原來說的不一樣。”
“我?”
顧父皺了皺眉,耐着性子點了點頭。
可是何程程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宰,宰先生怎麽可能聽我的話。”
顧父眉眼立馬就冷厲了起來,“你要在顧念的墓前惹我生氣嗎?”
何程程知道顧父這是故意拿顧念壓他,可是他沒有辦法,他也害怕變成鬼魂的顧念回來找他。
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來到宰轶的身邊,“我公公想要讓我問問你,沈道長怎麽先回去了,這和之前說好的不一樣。”
他不清楚他們之前說好了什麽,只負責轉述。
宰轶看了他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盡管宰轶臉上的表情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但他還是覺得宰轶應該是生氣了。
宰轶沒有站在未婚夫墓碑前,而是站在稍遠的地方。
“呵……”
何程程不知道宰轶為什麽要冷笑,可對上宰轶冰冷的眼眸,他後面要說的話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宰轶應該是挺恨顧家的人,把沈道長介紹給顧父,肯定也是另有所圖,怎麽可能會再幫他。
祭拜完顧念,何程程獨自一人往山下走去。
餘光中瞟到的一抹布料,讓他頓住了腳步。
有什麽東西被掩蓋在了茂密的樹杈下,與石烨然着急尋回的褲子很是相似。
何程程見褲子馬上就能失而複得了,沒想太多離開了大道,撩開略有些尖銳的樹杈,往小道走去。
顧父注意到了何程程的舉動,略有不悅,“何程程。”
何程程聽到顧父在叫他,但他一直找的東西就在眼前,想着先拿到褲子,才回頭。
反正顧父看他不順眼又不是一次兩次了,不差這一次。
何程程走到近處,見真的是石烨然丢的那條褲子,立馬把褲子從樹杈上拽了下來。
拿到他一直在找的東西,何程程注意力回來了,聽到不遠處有些聲響。
他沒有刻意往聲響傳來的地方看,但弄出聲音的人往這邊看了過來。
聽到有人發出驚慌失措的聲音,何程程這才看了過去。
顧壑淰用力将一人推到了地上,他自己連忙起身,拂去沾染到身上的枯葉,但被打濕的衣角卻很難掩蓋。
顧壑淰胸口起伏得厲害,領口敞開,露出緊實的肌肉線條,隔着雨霧,隐約還能看到兩三道暧昧的紅痕。
顧壑淰被撞破了這種事情,沒有顯得多麽慌亂,只是緊擰着眉頭,有些兇狠地看向趴在地上的人。
那人方才摔到地上,磕疼了,緩了一會兒,才想起把頭擡起來。
看清楚地上那人的臉,何程程怔了一下,大腦有些空白。
何程程看着那張與他極為相似的臉,身體裏的血液就好似凝固住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