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言語的束縛

言語的束縛

【如果不知道為何而活着的話,就去高專吧。】

輕飄飄的、如同羽毛一樣的話,在腦海中浮現。緊接着,那張熟悉的臉,又一次展現笑顏。

一閉上眼睛,腦海裏就如同幻燈片那樣,閃過模糊的畫面。一片狼藉之間,粉色短發的男人抱頭痛苦道。

“為什麽死的不是我?!”

滿地的斷肢殘骸,暗色的血跡噴灑。雙手沾滿血跡的男人,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随後絕望道:“禪院,你不應該救我的。”

這些記憶好像曾經親身體驗過一般,但努力去想的話,後面發生的事情又變得模糊起來。

禪院惠睜開眼睛,看着外面無雲的天空,一動不動的繼續坐着。

窗戶外的不遠處,響起一陣突兀的聲音,像是□□被狠狠慣在地面的沉悶響聲。

突然閃過的片段,是過去的記憶。這些并不像是偶然想起來的,而像是某系統裝聾作啞過久後,因為心虛而故意讓他記起來的。

扶着桌子的手指曲起,随後輕輕敲着桌子。良久的思考後,憑借着那點蛛絲馬跡,鹿忍拼湊出一個最有可能的真相。

〖你說過的,主角并不是五條悟。而那個主角,是虎杖悠仁吧。〗

但是劇本裏為什麽沒有,關于主角虎杖悠仁的記錄呢?這只能說明,要麽是他沒活到遇見虎杖悠仁的時候,要麽就是——虎杖悠仁已經死了。

從年紀可以看出,虎杖和他年紀相仿,而同為高專教師的他們,又怎麽可能不認識對方。

這代表着,虎杖悠仁的死和他有關。

一個故事裏缺少主角是不可行的,而換言之,也有可能是因為主角的死亡,才導致“任務”的失敗。

鹿忍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在換位思考後,他敏銳的意識到真相。

如果他是那個【任務者】,因為一些過失導致主角死亡後,他會做什麽呢?

結合這個世界的規則,如果任務者是他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詛咒死者。

哪怕成為詛咒,但只要還有意識、還能行動,那規則就沒有被破壞。

禪院惠一手撐着下巴,嘴角勾起一個笑容。那是發現真相後,放輕松的表情。

〖詛咒虎杖的,是我才對吧。〗

〖關于你的上一個宿主,我更好奇了。〗鹿忍輕笑一聲,空出的一只手摸着005的腦袋。

根本不存在什麽上一個宿主,那個胡作非為、擾亂世界平衡的大魔頭,從始至終都是一個人。

發布的任務,是讓宿主以主角團一員的身份,和主角處好關系。

但從接連幾個世界的主角,都莫名其妙死掉後,005才發現自己宿主的真實面目。

“任務失敗?我可沒親手幹預,他會死——不是因為自身實力不夠嗎。”面帶淡淡笑容的大魔頭,漠不關心道。

後怕的冷汗滑落,005至今記得那種被掌控的、毛骨悚然的感覺。

是的,他的宿主并沒有親手促成主角的死亡。但這并不代表着,這一切和他沒有關系。

明明是主角好友的身份,但宿主總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反派。而如今,眼見手拿反派劇本的宿主,又要成為反派,005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是誰建議的?說鹿忍一身反骨,只需要反其道而行之就好?

現在看來,他還真是讨厭性格惡劣的人。

眼見005沒有回答,禪院惠有些掃興的皺了皺眉,他站起身來,一邊活動着手腕、一邊向窗口走去。

随後單手撐着窗臺,從樓上一躍而下。

尖銳的匕首刺入脖頸,暗色的液體飛濺,粉色的長發大半沾上血跡,顯得其狼狽不堪。

從後背偷襲的舉動讓禪院直哉感到一絲快意,他咧起嘴角,冷聲嘲諷:“特級咒靈?真是廢物!”

随着匕首拔出,失去支撐的詛咒踉跄着跪倒在地。他的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傷口,胸口處是一個拳頭大小的缺口。

傷口不會愈合,但詛咒并不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但咒具造成的傷口,卻讓他感到疼痛。

虎杖死死皺着眉,維持着跪下的姿勢,咳嗽着吐出大口血液。他擡起頭,眼神失去聚焦,但還在尋找着什麽。

對于交手期間突然偷襲的禪院直哉,作為進攻主力的東堂葵有些看不慣。不知道為什麽,雖然知道面前是必須袚除的詛咒,但看着那熟悉的臉,還是會有些動搖。

“哪怕是咒靈,戰鬥也應該堂堂正正。”東堂葵捏響十指,擋在禪院直哉面前,“更何況,這裏不需要你礙手礙腳。”

圍觀的人并不少,不過大多保持沉默。雖然袚除儀式十分順利,但場面太過殘忍。

那個特級詛咒,對于攻擊照單全收。不僅僅沒有反抗,而且也控制着不去自愈。

如今他渾身狼狽的跪坐着,周圍均是開裂的地面,給人一種凄涼悲傷的感覺。

聽完東堂葵的話,禪院直哉冷漠的看了一眼,他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嘲諷笑容。

随後動作快速的刺出手中匕首,又捅出幾個缺口後,才滿意的微擡下巴。

“你在同情咒靈嗎?可笑,身為咒術師,居然說出這樣的話。”

伏黑惠死死捏緊拳頭,嘴唇抿起。他看着那邊的情況,不忍心的別開視線。

“太芥……”狗卷棘拍了拍前面兩人的肩膀,安慰了句。

“這算什麽!要袚除的話,就趕快啊。”釘崎野薔薇罵罵咧咧道,她一撸袖子,但被熊貓死死抱住。

白發青年摘下墨鏡,那雙蒼藍色的眼睛落在禪院直哉身上,後者的動作愣住。

五條悟走上前去,他站在最中間的位置,擡起一只手做出攻擊的架勢。

虎杖對上那雙情緒複雜的六眼,哪怕軀體已經開始慢慢消失,哪怕馬上就要被袚除,但他還是勉強自己露出一個笑容。

五條悟最終還是做不到面無表情,他詢問道:“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虎杖認真思考起來,随後吐出一口氣:“不是惠的話,太好了。不過很抱歉……”

禪院直哉察覺到危險,雖然沒有滿意,但還是退後幾步走出五條悟的攻擊範圍。

跪着的詛咒變成“獨自一人”,就像虛無缥缈的落葉那般,随時會飄走。

五條悟看見那雙眼中的歉意,他輕聲回道:“已經做到最好了,虎杖。”

“是嗎……”虎杖擡起頭,看着明亮的天空。

天空沒有一片雲彩,陽光也并不刺眼。恍惚中,虎杖感覺到一絲溫暖的感覺。

“前路不通哦。”九十九由基擋在路口,對着來人露出一個笑容,“請不要讓大家覺得為難,禪院先生。”

黑色長發的青年并沒有穿着高專教師制服,只簡單的穿着一身寬袖和服。脖子上盤踞一只低級咒靈,此時它正昂首看着周圍的人。

九十九由基并不讓步,在察覺到黑發青年靠近後,她就擋在了他的必經之路上。

在往前一步,就意味着與在場的其他人為敵。禪院惠擡起頭,視線越過面前的人,看見了五條悟的背影、以及那個擡頭看着天空,似乎放棄抵抗的詛咒。

禪院直毘人也上前幾步,語氣中帶着不容拒絕的嚴肅:“惠,這裏交給五條悟就好。”

禪院惠沒有回答,但也沒有向前一步。他看着漸漸消失的詛咒,随後突兀的露出一個笑容。

五條悟察覺到什麽,他皺眉回過頭去。但對上那雙淺綠色的眼眸時,心中那點不妙被數倍放大:“不要過來,惠。”

其他人也意識到不對,夜蛾正道和禪院直毘人形成一道新的防線。但被層層攔住的人并沒有上前,他只是目标明确的開口。

“虎杖悠仁——不要死。”

聲音傳了過去,只簡單的一句話,原本就快要消失的詛咒,在瞬間迸發強大的咒力。

胸口的大洞、身上深深淺淺的傷口,都在一瞬間愈合。

十指扭曲着變得更加尖銳,失去聚焦的雙眼變得漆黑幽深。只短短一句話,束縛形成,完全之體的特級詛咒,展露在衆人面前。

“讓開!”五條悟啧了一聲,提醒其他人後,毫不猶豫擡手一發。

“術式順轉——蒼!”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在場都是訓練有素的咒術師,自然有條有理的配合起來。

有人想要嘗試布下帳,但一陣尖銳的叫聲後,鵺打斷了帳的布下。

而式神主人,深陷包圍圈中。

完全現身的特級詛咒沒有自我意識,他失控的無差別攻擊身邊人,但很快他腳下就溢開大片黑色。

影子成為束縛,在控制其動作的同時,又慢慢将其吞沒。

“禪院惠!你要背叛我們,丢棄咒術師的身份嗎!”禪院直哉大喊道,臉上帶着幸災樂禍的笑容。

話音剛落,局面就被引到十分嚴峻的地步。

周圍讓開一片空地,在所有人有意無意的避讓下,禪院惠直直對上五條悟的注視。

那張臉上是十分凝重的表情,白發青年難得收斂了随意的姿态。他再次舉起手:“惠,這是給你最後的機會,不要過來。”

哪怕虎杖真的化身成新的詛咒之王又如何,身為最強的他自然不會輸。他只是害怕,面前人會重蹈舊人的覆轍。

那次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五條悟猶豫了。而後他與摯友背道而馳,最終見到了好友的屍體。

他不會再猶豫,也不會重現當年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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