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報喪猴季遠歲
第四十六章 報喪猴季遠歲
第二天一早,寶骞抱着木盒子過來敲駱翊鳴的屋門。
早上的天空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雖是添了衣服,可秋風瑟瑟,吹在身上還是很冷。
老地主的卧室門口站了不少人,都是各地來看望的親戚。
駱翊鳴從寶骞手裏接過木盒子,家丁給他開了門。
由于昨天的事兒,他對這個木盒子很是抵觸,可今天再次接過時,卻沒有聞到昨天的異味。
雖然還是覺得不太妥當,可是藥都已經求來了。
“老爺,小少爺來了。”
家丁走到了老地主床邊,躺在床上的老人很是消瘦,幹枯的手指輕輕握着一杯茶水。
駱翊鳴走了進來,把木盒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他注意到桌子旁邊還坐在一個年輕的男子,他印象裏沒有這個人,遂只是點了點頭。
那個男子沖他笑了一下,沒做自我介紹,目光落在了他手裏碰着的盒子上,目光驟然一冷。
卻也是沒有說什麽,甚至沒有跟老地主告辭,匆匆的走出了屋子。
駱翊鳴感覺,男人對他手裏捧着的盒子很是抵觸,難不成,他知道這個藥丸是拿什麽東西做的?
“剛剛聽他們說,你給我送藥來了?從哪裏買的?”老地主在家丁的攙扶下坐了起來,駱翊鳴忙拿了幾個抱枕給他靠着。
“是呢,聽他們說挺管用的,我就去買了些回來。”說着,他打開了木盒子,從裏面拿出了一袋,遞給老地主。
老地主把紙袋子打開,駱翊鳴驚訝的發現,昨天袋子裏還是白色的藥丸,今天拿在老地主手裏的,竟然是一顆褐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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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表面上表現的還是很平靜。
“給藥那人說了,這藥要堅持每天吃,吃一個月就基本有效果了。”
本是想把藥直接留在老地主屋子裏,可藥丸的忽然變色讓駱翊鳴感覺很不舒服,就借口自己每天來給老地主送藥,叫了人放去了自己那屋的外室。
從老地主房間出來已是中午了,雖然溫度還是很低,但太陽光照射在身上,總算是帶來了些許暖意。
駱翊鳴感覺心裏很是煩悶,像是有什麽東西沉甸甸的壓在心上,一時也不想回房。
便吩咐了寶骞把午飯熱了端去自己房裏,他則是一個人溜溜達達去了湖邊。
湖面還是如鏡一般平靜,偶爾能看到幾條魚浮上水面,引起一陣陣的漣漪。
湖深的看不見底,不知道是不是駱翊鳴的錯覺,他總感覺那湖底有什麽東西在靜靜的蟄伏,一動不動的與湖水融為一體,只是那一雙眼睛盯着他。
太陽忽然被飄來的雲遮住了,一時間秋風乍起,卷起了周圍的落葉。
駱翊鳴被吹起來的塵土迷了眼睛,失去視覺的瞬間,讓他感覺距離他不過幾步之遙的湖泊像是一張巨獸的大口。
他不由得退後了幾步。
“是誰?!”身後忽然傳來了寶骞的一聲大喝。
駱翊鳴猛的回頭看去,只瞧見有一個身影本是像他撲過來的。
離他還有三四米的時候,聽到這寶骞的喊聲,受了驚吓,三竄兩跳的竄進了一旁的野地裏,一會間不見了蹤影。
就在那身影消失的時候,這忽而來的風也忽然停了,被風卷上半空的樹葉飄悠悠的落下。
幾片草葉落在了駱翊鳴的頭發上,他伸手把葉子撿下來。
寶骞跑到他身邊的時候,氣喘籲籲的,臉上是掩蓋不住的慌張。
“小少爺,我就說不讓您一個人出來散步吧,不知道哪裏來的風,真是邪門,就剛剛風起的時候,剛剛那個人忽然從田野裏竄出來的,我感覺就是沖您來的。”
寶骞一邊環視着周圍,一邊拉着駱翊鳴往回走,周圍在沒有什麽奇怪的動靜,他心這才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
駱翊鳴一時有些走神,任由寶骞拉着他往回走。
屋裏炭火燒的很旺,暖洋洋的。
直到飯菜端上桌的時候,寶骞給他端來溫水,他這才注意到自己手裏一直握着那幾片草葉。
好像只有這幾片樹葉才能證明剛才驟然而起的風是真實的。
駱翊鳴嘆了口氣,叫寶骞把這兩片樹葉好生保存,這才洗了手坐到餐桌邊。
飯菜很豐盛,駱翊鳴吃的不知是什麽味兒。
他腦子裏都是剛剛那個狼狽逃跑的身影和回來一路上留意看到的東西。
明明湖邊刮了一場大風,可好像只有那裏刮了風,院子裏的植物都擺放的好好的,窗口的藤蔓也安靜的呆在那裏。
駱翊鳴感覺,如果不是那兩片從自己頭發上撿下來的葉子還留在自己手裏,好像那一陣大風都是自己的錯覺。
這一頓飯駱翊鳴都在走神,就連寶骞跟他說話都沒聽到。
“小少爺,小少爺?”寶骞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駱翊鳴猛的回過神來,手一抖,碗掉落在了餐桌上,砸到了盤子,濺出來了一桌子的菜湯。
幾滴湯汁濺到了駱翊鳴的手背上,忽如其來的滾燙終于讓他找回了自己的魂魄。
他甩了甩手,手背上已經紅了一片。
寶骞匆忙給他找來了冷水,擰了一塊冷毛巾給他敷在手背上。
“小少爺,您沒事吧,從湖邊回來就心不在焉的,跟您說話也沒什麽反應,這飯也沒怎麽吃,要不要我再叫廚房做一些端來?”寶骞看着自家少爺的狀态很是擔心。
“我沒事兒,就是沒什麽胃口,叫人把這菜都撤了吧,我去休息一下。”駱翊鳴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餘光又看到了放在外室桌子上的木盒子。
趁寶骞把飯菜端出去的空擋,他又把木盒子打開,抽了一袋出來。
駱翊鳴打開來看,裏面的藥丸還是白色的,他皺了皺眉,又抽了好幾袋出來檢查,也還是白色的。
“那這就不是概率問題,到底是為什麽,怎麽到了他的手裏就成了褐色的?”駱翊鳴百思不得其解。
他腦子裏忽然閃過早晨在老地主屋子裏看到的那個男人,那人看到木盒子的目光很是奇怪,駱翊鳴感覺,那個眼神裏,有一種震驚和悲傷的神色。
駱翊鳴感覺,那個男人一定知道些什麽。
這時候,寶骞推了門進來,臉上的神色不是太自然。
“怎麽了?”駱翊鳴蓋好木盒子,皺着眉問他。
寶骞像是不太想說,默默搖了搖頭,駱翊鳴見他不想說,也沒有在追問,自顧自的脫了鞋上床。
見他要準備要睡覺,寶骞猶猶豫豫的,視線落在外室,猶豫了良久,他終于開了口。
“小少爺,”寶骞往前走了兩步,嗫嚅着說,“我剛剛出去,碰到了一個人。”
駱翊鳴收拾被子的動作不停,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寶骞好像有些害怕,他聲音帶上了細小的顫抖。
“就是,今天你去老地主的屋子看到的那個人。”話說到這裏,寶骞又不往下說了,他好像很是害怕。
“是那個人?”駱翊鳴的動作頓了頓,“你繼續說,那個人怎麽了?”
寶骞“撲通”一聲跪下了,吓得駱翊鳴忙翻身下了床。
“你這是做什麽,咱們家可不興這個。”他伸手去扶寶骞,這才發現寶骞出了一身的冷汗,手上的溫度也是很低。
寶骞嘴唇顫抖着,好半天才從牙關裏擠出來幾個字。
“他身上的衣服,和咱們在湖邊看到的那個人,一模一樣!!”說到最後,他幾乎的喊了出來。
駱翊鳴忙伸手,輕輕掩住了他的嘴,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他把寶骞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又從桌子上給他倒了杯熱水。
等待他稍微平靜的功夫,駱翊鳴走到窗邊和門口,仔細檢查了一番,确定剛剛沒有人來過,他關好了門窗,走回寶骞的身邊。
“隔牆有耳,你別太激動了。”駱翊鳴皺着眉,看着寶骞。
後者像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吓,渾身都在抖,就連手裏捧着的杯子都在跟着他一起顫抖,甚至連杯子裏的熱水撒了出來,燙紅了手背都沒感覺。
駱翊鳴不由得嘆了口氣,輕輕把杯子從他手裏抽了出來,就這剛剛自己敷手的毛巾,放在冷水裏泡了泡,擰了出來敷在寶骞的手上。
“你先別害怕,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那個男人雖然跟湖邊看到的那個人衣服一樣,可兩個人的身材明顯不一樣,是不是你還看到了其他什麽東西?”
駱翊鳴輕輕拍着寶骞的後背,放和緩了聲音。
“別害怕,你跟我說,不會有別人知道的。”
又過了片刻,就在駱翊鳴覺得寶骞收到了過多的驚吓,感覺問不出來什麽東西,就快要放棄了的時候。
寶骞終于開口了,他聲音很微弱,可駱翊鳴卻聽的清清楚楚。
他說:“那個男人叫季遠歲,兩年前就應該去世的。”
駱翊鳴心下一驚,卻沒有打斷他,只等他繼續往下說。
“那個男人算起來,跟咱們家也沒有特別大的血緣關系,可是前幾年的時候,他忽然失蹤了,他的家裏人求到咱們家,求咱們家幫忙找找,說是進山打獵的去了,然後就找不到人了,咱們家老爺就派了人去找,找了好幾周都沒有找到人。後來有人在山裏發現了季遠歲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