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看我表現”

第38章 “看我表現”

一個稍縱即逝的吻。

又或許,其實根本不算親吻。

雲游實在是太緊張了,只是碰到了陸寒山的唇角,緊接着,便匆匆地推開了他。

他的心跳跳得很快,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但他很清楚地明白這份悸動的來源。

溫熱的觸感稍縱即逝,陸寒山的身體倏然就僵硬了,這太不真實了,哪怕是在夢中,陸寒山也不曾夢到過雲游對自己主動。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卻并不是去觸碰雲游,而是摸了摸自己剛剛被雲游親吻的地方,試圖以此來分辨出剛才是現實還是夢境。

“你……你幹什麽呀?”雲游的臉頰紅通通的,像是熟透了的蘋果,他第一次這麽主動,結果陸寒山卻一副很冷淡的模樣。雲游不由得有些慌張起來,“你……你不會是,不願意吧?——唔!”

又是一個吻。

陸寒山終于有了些實感,他拽着雲游的手臂把他拉入自己的懷中,然後低頭親吻了下去。

這才是兩人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吻。

唇齒交纏,兩情相悅。

之前在醫院裏的時候,陸寒山也曾經短暫地觸碰過雲游的嘴唇,但那一次,陸寒山的親吻帶着幾分賭氣的意味,他知道雲游會拒絕自己,只是不甘心就那麽把雲游放走。

而這一次,知道了雲游不會拒絕之後,陸寒山的親吻便顯得格外肆無忌憚,他像是某種肉食動物,對自己來之不易的獵物極盡厮磨。

陸寒山的經驗實在太少了,僅有的兩次都來自雲游這裏,雲游也是同樣,兩人親吻完全不得章法,陸寒山的牙齒劃過雲游的唇瓣,很快就把雲游的嘴唇咬破了。

“嘶……”雲游疼得抽了口涼氣,下意識地就要推開陸寒山,“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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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寒山卻根本不許雲游躲閃,單手掐着他的腰,另一首摁着他的後背,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姿态把雲游壓向自己。

雲游實在是掙脫不掉,索性不躲了,手臂主動環抱住他是脖子,仰起頭,與他貼得更近了一些。

畢竟是和喜歡的人親昵,除了從未體驗過的、絲絲縷縷的疼痛之外,也有很多其他的感受。

陸寒山的嘴唇微涼卻柔軟,像是小時候吃的果凍,讓雲游不自覺地想要舔一舔、咬一咬,也想要跟他更靠近一些。

心髒一下下地扪擊着胸膛,雲游很快便感覺有些缺氧了,卻還是不舍的松開,他的手指攥住陸寒山的領子,甚至攥得更緊了一些。

直到——

一陣敲門聲突兀地響起了。

“您好,請問方便進嗎?”服務員姐姐甜美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您點的西湖醋魚到了。”

雲游如夢初醒,趕忙跌跌撞撞地從陸寒山的懷裏爬出來,慌亂地坐回自己原本的位置。

陸寒山也沒好到哪兒去,他十分尴尬地咳嗽了兩聲,擡手整了整自己被雲游揉皺巴巴的衣服,朝着門口說了聲:“進來。”

情到濃時,倆人根本忘記了現在身處何處,陸寒山雖然已經出了櫃,卻并沒有被人圍觀的愛好,雲游更不用說,他就像是最膽小的小兔子,被人看一眼都害羞到不行。

好在服務員姐姐是個疲憊的社畜,上了一天的班兒,根本沒心思去注意倆人的異樣,上完菜就走了,頭都沒有回。

“咔噠”一聲。

臨走的時候,姐姐順便把包廂的門帶上了。

雲游和陸寒山對視一眼,十分默契地捧腹大笑起來,為這難得一遇的尴尬時刻。

笑夠了,雲游低低地咳嗽了兩聲,問陸寒山:“所以,你的答案呢?”

“什麽答案?”陸寒山一臉無辜的表情。

“你……!”雲游覺得他是在裝傻,又拿他沒有辦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說,“我說我們試試,你願不願意?”

“你覺得呢?”陸寒山的唇角微微掀起,伸手,抓住了雲游的手指,與他十指相扣,“你覺得我可能會拒絕嗎?”

陸寒山的手有些涼,很自然地,便讓雲游想起剛才他微涼而柔軟的嘴唇。

“那……那又不一樣。”雲游有點兒不好意思了,他臉頰上的紅意還沒來得及消下去,又染上了一層新的粉。

“我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雲游很小聲地嘟囔着,話音剛落,陸寒山便開了口,聲音低低的,說,“我願意。”

怎麽可能不願意呢,從高中到大學,他暗戀了雲游整整三年,又或許,在更早的時候,在他還沒意識到的那些年歲中,他已經被雲游偷走了一顆真心。

“我喜歡你,雲游,我喜歡你很久了。”陸寒山握着雲游的手,擡起眼眸,一雙漆黑的眸子一動不動地注視着雲游,語氣認真道,“我嘴巴笨,不會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你只管看我的表現,好不好?”

“嗯。”雲游的身體微微前傾,再次湊過去親了親陸寒山的唇角,很認真地說道,“我也會對你好的。”

-

這一頓飯倆人都吃得食不知味,沒辦法,一對兒小情侶剛剛确認了心意,哪兒有心思吃飯啊,心思全在對方那兒呢。

倆人幾乎全程都在偷看對方,又不想讓對方發現,每次恰好對視的時候,都會默契地移開眼睛,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但又實在藏不住,一頓飯笑場了很多次。

一直等到吃完飯走出飯店,雲游都不知道剛才的那道西湖醋魚是什麽味道,只覺得腦袋暈暈乎乎的,像是還沒睡醒,卻又絲毫沒有困意,仿佛有一把烈火在腦海中燒。

外面的天不知不覺已經黑透了,快過年了,街邊的樹上挂滿了紅色的燈籠,在夜幕的籠罩下更有一種朦胧的美感。

來的時候雲游也看到了這些紅燈籠,那時他完全沒有心情來欣賞,而此時卻又覺得格外有意境。

倆人肩并着肩,沿着街道走了好一陣子,這才依依不舍地分開了,陸寒山這幾天都不打算回家住了,他在外面定了酒店,而雲游則是要回自己

回到家後,雲游洗漱完躺在床上,還是有一種極不真實的感覺,整個人像是躺在了一大團棉花裏,又像是躺在了缥缈的雲中,似乎随時都要從空中墜落。

雲游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甚至他不确定自己這晚上有沒有睡着,第一次談戀愛太刺激了,他一整個晚上都沒緩過來。

“嗡嗡——”

“嗡嗡——”

手機的震動聲響起,把雲游從一片混沌中拉回現實。

雲游翻了個身,擡手把鬧鐘關掉,被子蒙在腦袋上,賴在床上不想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敲門聲響起,闫思彤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小游,起床了嗎?媽媽已經做好飯了,你吃過飯再睡吧!”

“唔……來了……”雲游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起來,下床的時候,忽然感覺腦袋一陣眩暈,他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旁邊兒的桌子,這才沒有栽倒在地上。

桌子上的書被掃下來了兩本,稀裏嘩啦地落在地上,闫思彤直接推開了房門:“怎麽了小游?你還好嗎?”

“嘶……我沒事兒……”雲游趔趄着站起來,笑着朝闫思彤擺了擺手,說,“真沒事兒,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臉怎麽這麽紅?”闫思彤的眉心緊緊地擰着,有些着急道,“你是不是又發燒了?”

雲游張了張口,想說沒有,忽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好像就是發燒的感覺。

“應該不會吧……”雲游還抱有一絲希望,聲音卻越來越低了,“我又沒淋雨,也穿得很厚實,應該不至于發燒吧……”

闫思彤不說話了,直接轉身出去,一分鐘後,拿着溫度計走了進來,說,“量量。”

十分鐘後,雲游把溫度計從腋窩裏取出來,對着光一照,讀出溫度:“三十……三八度六。”

“還真是發燒了。”雲游蔫蔫地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抱怨道,“不至于吧,我昨天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室內啊。”

一個隐秘的猜想忽然鑽入了雲游的腦海,他想,也許這次生病并非無跡可尋,畢竟昨天……他實在是太興奮了。

雲游的病不允許他擁有太強烈的情緒,十一假期那次,他原本打算要和陸寒山坦白時,也發生過類似的事。

也是因為那件事,讓他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法接受陸寒山的親近,最終選擇把陸寒山推開。

後來随着時間的流逝,雲游好不容易淡忘了當初那種無力感,而現在,兩人才剛剛在一起一天,現實就迫不及待的要給雲游一個沉重的打擊。

說不清的滋味在雲游胸腔中蔓延。

“走吧,換衣服,去醫院。”闫思彤倒是沒想太多,幹脆利落地轉身,去到玄關處,穿上挂在衣帽架上的羽絨服。

雲游扶了扶有些發昏的額頭,掐斷了自己的思緒,慢吞吞地換好了衣服,跟着闫思彤一起出了家門。

挂號,看病,住院,打針。

一系列流程,雲游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比普通輸液針頭粗得多的留置針紮進血管裏,冰涼的液體順着血液循環輸送到全身。

雲游躺在病床上,十分無聊地盯着頭頂一滴滴落下的點滴,胡亂地思考着:這大概就是“點滴”這個名字的由來吧……

放在床頭的手機忽然亮了一下,彈出了一條陸寒山的消息。

陸寒山:【起床了嗎?】

陸寒山:【今天要不要一起出門走走?】

哪怕隔着手機屏幕,雲游也完全能想象到陸寒山現在的表情。

陸寒山總喜歡冷着臉,一副什麽都不在乎的模樣,就連主動約雲游出來時也不例外,但其實他心裏一點兒都不淡定,如果此時雲游就在他的面前的話,他會忍不住一直偷看雲游。

從前雲游看不懂他這個人,總覺得他很冷漠、很無趣,後來發現他的這些小心思之後,反而覺得很有意思,這樣的陸寒山給雲游一種真實感。

而現在,這個表面冷冷漠漠,實際上暗搓搓全是小心思的人是自己的男朋友了,如果不是因為生病,雲游當然恨不得立刻跟他見面。

只可惜雲游現在實在是沒什麽精神了,他內心掙紮了好一會兒,最終回複陸寒山道:【今天可能不行,改天吧】

陸寒山:【怎麽了?有什麽事兒?】

雲游:【沒事兒,我就是有點兒累了】

雲游真的不想瞞着陸寒山,可兩人昨天才剛剛确認關系,自己今天就生病了,他怕陸寒山會多想。

片刻,陸寒山的消息再次發來:【你說實話,你是不是生病了?】

陸寒山的感覺太敏銳了,雲游根本瞞不住他,猶豫了好一會兒,雲游最終承認道:【可能是昨天着涼了,有點發燒……】

陸寒山:【你現在在哪兒,我去找你】

雲游下意識地想說不用,陸寒山的消息再次發來:【聽話,雲游,別讓我擔心】

盯着屏幕上那行字看了好一會兒,雲游終于妥協了,他嘆了口氣,回複道:【還是五院】

半小時後。

闫思彤坐在病床邊給雲游削蘋果,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從門外傳開。

“誰呀?”闫思彤随口應了聲,說,“門沒鎖,進來吧。”

陸寒山推門走進病房,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雲游,因為生了病的緣故,少年人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嘴唇顯色格外蒼白。

“怎麽回事?”陸寒山眉心緊緊地擰着,走到雲游的身邊兒,目光緊緊地盯着他,“不是昨天還好好的嗎?怎麽今天就發燒了?”

一路上太着急了,陸寒山腦袋上纏着的繃帶有些松了,長長的一截耷拉下來,垂在他的耳側,看起來有些滑稽。

闫思彤就坐在雲游的床邊兒,被他這急匆匆的架勢吓了一大跳,愣怔了一下,這才問道:“小陸啊,你這腦袋上……是怎麽了?”

“沒事的,闫阿姨,昨天不小心被東西劃到了。”此時的陸寒山完全無暇顧及自己身上的傷痛,他目不轉睛地盯着雲游,又去問闫思彤,“雲游呢?他是怎麽回事?”

“醫生說是感冒引起的發燒,估計是昨天受涼了。”闫思彤瞥了眼躺在病床上的雲游,有些無奈道,“沒辦法,小游的身體就是這樣,稍微吹點兒風就要生病,跟個嬌氣的瓷娃娃似的。”

“別這麽說,阿姨,是我不好。”陸寒山眉心擰起一點兒,趕忙說道,“雲游是因為和我出去才生的病,是我沒有照顧好他,我太大意了。”

“別這麽說,小陸。”闫思彤顯然不贊同陸寒山的話,搖了搖頭,道,“從小到大,就屬你照顧雲游最多了,要是你還不夠好,沒人比你更好了。”

陸寒山的眉心依舊擰着,還想說點兒什麽,雲游又在旁邊兒附和道:“對啊,不是你的錯,這是我自己的問題。和你沒關系的。”

“行了,你倆別互相攬責任了,這是什麽自我反省大會嗎?”闫思彤有些無奈地笑笑,溫溫柔柔地看着倆人,說,“過去的事兒再反省也沒用了,以後多注意點兒就行了。”

“嗯,”陸寒山的眼睑微垂着,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什麽情緒,說,“謝謝阿姨提醒,我知道的。”

仨人就這麽在病房裏聊了好一會兒,轉眼到飯點兒了,闫思彤讓倆小孩兒先聊着,自己去外面幫他們買飯。

“咔噠”一聲。

闫思彤離開時,十分貼心地幫倆人關上了光門。

同一個瞬間,陸寒山彎下腰,動作急迫地抱住了雲游,倉促而灼熱的吻落在雲游蒼白的嘴唇。

“唔——!”雲游很不會習慣,下意識地便想要推開他,嘟嘟囔囔地抱怨道,“你幹什麽呀!我媽才剛走,萬一她一會兒回來怎麽辦……”

“……對不起,雲游,是我做得不好,你別生我的氣。”陸寒山的嗓音壓得沉沉的,動作有些顫抖,太多情緒都隐藏在吻中,“我以後會多注意的,我可以在醫院照顧你,可以監督你鍛煉,或者你讓我幹什麽都可以,你能不能……別和我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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