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劉一沉緊張的都要在大冬天的冒出汗來了,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道歉。
雖然說他确實有誇大的成分在,但是也不至于把責任全攬自己身上吧......
劉一沉抓耳撓腮了半天,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醒醒見大家都不說話了,有些奇怪地看了兩個大人幾眼,又擡起眼皮看向萬韻和,疑惑道:“媽媽,不對嗎?”
萬韻和笑了笑,沒有搭腔,只是輕輕地摸了摸醒醒柔軟的劉海,而後又沖劉一沉嚴肅道:“劉一沉,注意你的分寸。”
劉一沉臉色一僵,一個一米八幾的壯漢愣是在萬韻和的眼皮子底下抖了兩下,立刻滑跪道歉,“對對,是我的不是,萬老師您別生氣,我跟孩子們開玩笑呢。”
萬韻和沒理會劉一沉的找補,又垂眸看向藺繁,面上的表情柔和了下來,“牛奶喝完了?把杯子給阿姨吧,阿姨幫你拿着。”
藺繁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己手裏的空杯子,讷讷地點點頭,面色不太自然地把杯子乖乖地交到了萬韻和手上。
醒醒見藺繁喝完了牛奶,也升起了一陣詭異的勝負心,舉着杯子就咕嚕咕嚕地往嘴裏倒,腮幫子也被牛奶裝的鼓了起來,像只藏食的小倉鼠。
“慢點喝。”萬韻和注意到了醒醒的動作,心髒猛地一顫,連忙上手按住了醒醒的手,生怕醒醒嗆住了。
萬韻和攔不住醒醒,無奈地看着醒醒一口氣幹掉了一大杯牛奶,滿足地打了聲嗝後,頗有些驕傲地把空杯子遞給了萬韻和。
醒醒的小表情實在是生動,圓溜溜的大眼睛裏裝滿了自豪和得意,滿眼寫着希望萬韻和誇獎他。
“真棒。”萬韻和自然又配合地給了醒醒他想要的誇獎。
醒醒得到了誇獎反而不好意思了起來,抿着唇害羞地笑了一下,但眉眼間都吐露着開心和喜悅,顯然對萬韻和的誇獎非常受用。
萬韻和安撫好了醒醒,又扭頭去看一旁的藺繁。
藺繁呆呆地看着母子倆的互動,手指不自覺地微微蜷着,表情看起來有些空茫。
注意到了藺繁的異樣,萬韻和愣了一下,輕聲問道:“小朋友,你是叫藺繁對不對?”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的話。
藺繁回過了神,擡眼和萬韻和對上了視線,又倉皇地移了開來,有些無措地點了點腦袋。
萬韻和垂着眼睛自言自語了一句,而後才又笑着看向藺繁,直截了當地開口道:“你不用聽這個叔叔的話,如果不想去可以直接拒絕他。”
萬韻和完全沒給劉一沉留一點面子,劉一沉表情尴尬地看了眼萬韻和的後腦勺,自覺理虧,也沒敢多說什麽,只是默默地把目光移了開來,繼續扮演他的鹌鹑。
似乎是聽懂了萬韻和的話,醒醒臉上的得意突然就消失了,懵懵地眨了眨眼睛,又扭頭看向藺繁。
藺繁不想去嗎?
那他是不是不能和藺繁在一起玩了?
藺繁仿佛察覺到了醒醒的視線,偷偷側目掃了醒醒一眼,清楚地捕捉到了醒醒臉上淡淡的失望和懇求。
其實也不是說不想去。
藺繁心口一跳,又垂下了眼睫,有些糾結地攥了攥手。
反正在哪兒待着都是待着。
“沒有。”藺繁被醒醒看的後頸發燙,遲疑了半響後還是支吾地開了口,“我沒有不想去。”
藺繁的話音剛落,醒醒的表情又肉眼可見地燦爛了起來,睜着雙晶亮的眸子擡眼看萬韻和,等着萬韻和正式“宣判”他和藺繁可以一起上節目。
一直當啞巴的劉一沉這才找到了說話的機會,驚喜地拍了一下掌,連忙道:“好哇,那咱們......”
還不等劉一沉說完,萬韻和就扭頭看了劉一沉一眼。
“......”
劉一沉立刻閉緊了嘴,将沒說完的話一并咽了回去,再一次當起了鹌鹑。
“但是這事也不能由你一個人決定哦,你還是個孩子呢。”萬韻和想了想,又垂眸看了眼緊緊地攥着她的手的醒醒,略有些遲疑地繼續道,“你父母在家嗎?”
見萬韻和提到了他的父母,藺繁的表情微微變了變,神色也莫名的慌亂了起來。
萬韻和眉心一蹙,敏銳地察覺到了藺繁的不對勁。
正當萬韻和想找個臺階給藺繁下,體貼地準備轉移話題時,藺繁像是想到了什麽,目光一滞,而後突然點了點頭,小聲道:“我媽媽在家。”
萬韻和又是一愣,再次和藺繁對上了視線。
藺繁的眼神看起來很複雜,嘴唇緊抿,面上都透着一股強勢莽撞的倔強,像是強調似的重複了一遍,“我媽媽在家,現在可以去找她。”
見藺繁已經扭頭朝自己家門走了,萬韻和猶豫了一下,還是回頭看了眼劉一沉。
劉一沉似乎已經被高興沖昏了頭腦,甚至沒分個眼神給萬韻和,徑直追了上去。
萬韻和嘆了口氣,也沒了法子,牽着還在狀況外的醒醒跟上了兩人。
藺繁把大門打開讓幾人進來,自己一個人一溜煙地就跑上了樓,幾分鐘後才又一言不發地出現在樓梯口,頂着幾人的目光踩在了一樓的地板上。
“媽媽馬上就下來。”藺繁眨了眨眼,眸光晶亮,裹挾着淡淡的期待,聲調難得地多了幾分孩子氣的輕快。
醒醒有些奇怪地看了眼藺繁的側臉,圓溜溜的眸子從藺繁微微翹起了唇角移到了他明亮燦爛的瞳孔上。
藺繁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
醒醒仔細地觀察了半天,正要拉一拉萬韻和的衣角,偷偷告訴萬韻和他的新發現時,就見樓梯傳來了輕微的聲響。
醒醒的注意力被動靜吸引,突然就忘記自己想說什麽了,擡着空空如也的小腦袋仰頭看向樓梯。
一個穿着白色長裙的女人出現在了樓道,垂眸冷淡地看了一樓的幾人後才擡步走了下來。
女人長得很漂亮,皮膚白皙細膩,柔順的栗色頭發被一個白色的夾子固定在腦後,幾縷碎發散亂地蹭在脖頸上,神态随性又放松,身形瘦弱的顯得有些病态,扶着欄杆不緊不慢地走到了幾人面前。
藺繁眼睛亮亮地看着女人,開口喊了一句:“媽媽。”
陸昕桐側目看了藺繁一眼,臉色依舊沒有什麽變化,只是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後就平靜地移開了視線。
劉一沉也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定位,見陸昕桐看他,連忙做了個自我介紹,完全不給任何人插嘴的機會,緊接着介紹了一下他的節目,其中摻雜着好幾句對藺繁的誇贊和看好。
陸昕桐耐心地聽完了劉一沉的話,見劉一沉介紹完了,才恬靜溫和地沖劉一沉笑了笑,輕聲道:“我知道了,您問他就好了,他同意了就行,不用征詢我的意見。”
劉一沉愣住了,半張着嘴唇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陸昕桐,大腦空白了一瞬。
陸昕桐似乎注意到了什麽,目光短暫地在一直盯着她看的醒醒身上落了一秒,禮貌地彎了彎唇角。
見陸昕桐發現了他,醒醒呆了一下,下意識地将萬韻和的手臂扯到了自己身前,身體往後縮了縮,似乎又要把自己藏在萬韻和身後。
醒醒的腳步才微微往後撤了半步,目光就捕捉到了陸昕桐唇角彎起的弧度。
她是藺繁的媽媽。
醒醒停下了動作,自我掙紮了許久,才怯生生地擡眼和陸昕桐對上了視線,也禮尚往來地給了陸昕桐一抹小弧度的微笑。
陸昕桐垂了垂眸,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只是轉頭繼續對劉一沉道:“我待會兒給您我的郵箱,你們商量好之後把合同發給我就行,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失陪了。”
饒是劉一沉這個滿腦子只惦記着自己的節目的人都覺得這一幕有些太荒唐了。
劉一沉在來的時候提前在心裏演練了許多遍,想過藺繁的媽媽可能會驚喜,也可能會排斥,甚
至想過她會歇斯底裏地怒罵他是騙子,但是唯獨沒想過她會是這麽......雲淡風輕的态度。
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冷漠。
劉一沉回頭看了眼萬韻和。
萬韻和滿臉也寫着不可思議,擰着眉毛不解地看着陸昕桐。
室內的空氣驟然凝固了,每一顆小分子似乎也和藺繁的腦細胞一樣,孤獨地四下散開,徹底停止了運轉。
藺繁臉上的期待和依戀全然化為烏有,眸中的情緒也從喜悅轉化為失望,最後變為了僵硬和習慣。
在場的幾人都意識到了氣氛的古怪,只有醒醒還有些茫然,烏亮的眼珠滴溜溜地在幾個大人身上轉了幾圈,又不明所以地落在了藺繁身上。
陸昕桐全然當做沒有察覺到不對勁,面不改色地沖幾人颔了颔首,體面地笑了一下後便擡腳回了房間,沒有分一個眼神給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她的藺繁。
藺繁感覺自己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難堪又羞恥,整個人燥的像是要燒起來似的,緊抿的嘴唇也倏地失去了血色。
他察覺到了幾人投向他的視線。
這些視線仿佛像一只只鋒利的箭,毫不留情地釘在了他身上。
甚至原本在他眼中,萬韻和親和溫柔的視線似乎也驀地變為了同情的目光。
還有醒醒。
醒醒肯定也覺得他很可憐吧。
藺繁心裏有些惴惴,卻又無法抑制地想去看醒醒的表情,好應證自己心裏的猜測。
在鼓足了勇氣之後,藺繁才擡起腦袋草草地掃了醒醒一眼。
醒醒也在看他,圓溜溜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着他,瞳眸裏沒有同情,也沒有可憐,只是裝着些許淡淡的不解和困惑,似乎想不明白為什麽現在大家都不說話了。
“那......”劉一沉猶豫了許久,還是沒憋住,率先打破了沉默,“孩子,你怎麽想的?”
劉一沉的話出現的有些太不合時宜了,在現在的境況下甚至稱得上是殘忍。
萬韻和驟然對劉一沉升起了一股反感,正要開口代替藺繁回答時,藺繁就嗓音幹澀地開了口,“我去。”
劉一沉摸了摸鼻尖,沒敢看萬韻和,試探地對藺繁道:“那咱們說好了?我把合同發給你媽媽?”
藺繁木然地點頭。
“合同的事待會兒再說。”萬韻和打斷了劉一沉,冷眼睨了劉一沉一眼,“我來和你談。”
萬韻和甚至覺得自己代替了藺繁母親的位置,想方設法地為藺繁争取所有能夠争取到的東西。
倒也不全是同情藺繁,可能多少也有受到一點......
因為有了醒醒,而逐漸泛濫的母愛的影響。
萬韻和揉了揉醒醒的腦袋,輕聲道:“醒醒,走吧,回家了。”
醒醒看了眼藺繁,又看了眼大門,輕輕搖了搖腦袋,疑惑道:“我不能留在這裏嗎?”
“可是......”萬韻和欲言又止。
藺繁似乎意識到了萬韻和在顧及什麽,幹巴巴地開了口:“沒關系,讓他在這兒玩吧。”
醒醒得到了“房子主人”藺繁的許可,又擡着短下巴去看萬韻和,滿眼寫着期待,身後仿佛都長出了一條小尾巴,在萬韻和眼前撲騰撲騰地左右搖晃。
“好吧好吧。”萬韻和還是妥協了,摸了摸醒醒的臉頰,叮囑道,“那你注意時間哦,早點回來吃晚飯好嗎?”
醒醒乖乖地點了點腦袋。
雖然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但萬韻和還是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劉一沉也被萬韻和叫走了。
空蕩的客廳裏只剩下了兩個小孩。
藺繁早就沒有了玩樂的心情,看了醒醒幾眼後,道:“去我房間吧。”
醒醒不太擅長提意見,也不太擅長拒絕別人,在藺繁提出了建議後只是順從地點頭表示同意,然後亦步亦趨地跟着藺繁一起去了房間。
藺繁的房間光禿禿的,沒有什麽裝飾,也沒有什麽人氣,雪白的牆,純色的窗簾,單單一張簡單的大床橫亘在卧室中央,看起來突兀又別扭。
藺繁把房門關上,随着門鎖合上的聲音,藺繁所有的力氣也消失殆盡了,略有些疲憊地把房間裏所有的玩具翻了出來,一一擺放在了書桌前,又扭頭去搬了把椅子放在書桌前。
醒醒似乎挺熟悉這套流程的,乖巧地站在一邊看着藺繁忙碌,短下巴縮進了衣領裏,只露出了一雙幹淨明亮的眼睛和小巧圓潤的鼻頭。
“好了,你坐這裏,我坐這兒,可以嗎?”藺繁回頭征詢醒醒的意見。
醒醒軟乎乎地應聲:“可以的。”
藺繁這才松了口氣,目視着醒醒爬上椅子後,自己也一屁股坐了下來。
“你看起來有點難過。”椅子有點高,醒醒雙手搭在了桌面上,習慣性地在空氣中晃蕩了一下自己的小腿,歪着腦袋看了藺繁半響後突然開口道。
已然習慣了醒醒的直接,藺繁只是側首看了醒醒一眼,就懶洋洋地趴在了桌子上,也沒什麽精力想理由搪塞醒醒,只是面不改色地開口否認道:“我沒有難過。”
醒醒不是一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見藺繁否認了,雖然心裏還有些懷疑,但還是選擇了相信藺繁,點了點腦袋後小聲說了句:“好吧。”
藺繁也不再說話了,趴在桌子上呆呆地看着窗外。
客廳裏凝結的氣氛似乎也蔓延到了卧室。
空氣中似乎只剩下時鐘發出的滴滴聲......
還有醒醒在紙上畫畫的響聲。
藺繁原本以為現在的氣氛這麽沉悶,醒醒肯定待不了多久就會難受的自己獨自離開,但是他沒想到醒醒似乎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想法,只是乖乖地坐在書桌前,埋着腦袋專注地畫畫。
藺繁聽着筆尖在紙上滑動發出的聲響,突然困頓了起來,整個腦子被攪得一團亂麻,仿佛出現了一只大手,拽着他迷迷糊糊地墜入夢境。
醒醒低着腦袋在紙上塗塗畫畫,白色的畫紙不一會兒就被醒醒腦袋裏充斥的各種天馬行空的事物占滿了。
醒醒的畫筆動的飛快,小腦袋也一垂一垂的,蜂蜜色的頭發在陽光下仿佛要淌下蜜糖來。
直至光線漸漸黯淡,天色漸濃,陽光從發頂緩緩順着發絲游走,徹底消失在發尖時,醒醒才從畫紙中抽離出來,歪着腦袋看了藺繁半響。
在醒醒的觀念裏,沒有必需和不必需的東西,只有他喜歡或者不喜歡的。他并不需要有人陪在他身邊,他早就習慣了獨自一個人,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玩沙,一個人畫畫。
但是他喜歡有人在他身邊。
就像現在。
雖然一下午都沒有說話,但醒醒并不覺得待在藺繁身邊會枯燥。
藺繁看起來很難過,醒醒想。藺繁可能需要自己能陪陪他。至于他自己,他也喜歡他身邊能有一個朋友,哪怕什麽都不做,什麽話也不說,但只要在就好。
不知道睡了多久,藺繁才從混亂繁雜的夢境中醒過來。
藺繁還有些困倦,但還是不情不願地睜開了眼睛,腦子混沌地目視着醒醒從椅子上小心地滑下來,輕手輕腳地準備從卧室溜走。
見藺繁醒了,醒醒吓了一跳,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臉頰都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頗有些窘迫地沖藺繁解釋道:“我已經很小聲啦。”
藺繁揉了揉眼睛,仿佛沒有聽見醒醒剛才的解釋,自顧自地問道:“你要走了?”
“嗯。”醒醒認真地點了點頭,道,“我哥哥快回來了,我得回家了。”
藺繁的腦子似乎也清醒了一點,過濾了一遍醒醒的話後條件反射地朝窗外看了一眼。
天已經暗了下來,一輛汽車緩緩停在了醒醒家的院子外。
藺繁注視着江其深下了車,然後才回頭看向醒醒,掩蓋住了心裏詭異地蔓延開來的失落,應了聲好。
醒醒與生俱來的察言觀色的能力似乎在江其深面前徹底消失了,藺繁臉上的失望一閃而過,醒醒的目光只是在藺繁臉上匆匆掠過
一秒後就不管不顧地轉身離開了。
醒醒離開之後,房間徹底安靜了下來。
藺繁收回了視線,扭頭看向書桌。
醒醒有些太乖了,藺繁給他準備了許多玩具,但是醒醒都沒怎麽動,只是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張紙,然後在一張不算大的白紙上畫了一下午的畫。
本想收拾一下“殘局”,但目前看來也沒有他的用武之地了。
醒醒把自己用過的所有東西都收拾的整整齊齊的,畫紙放在最下面,紙上妥善地陳列着各色各樣的畫筆。
藺繁想了想,還是沒忍住,伸手準備将最底下的畫紙抽出來看看,但才堪堪将手向前探出一瞬,目光就被自己的手背吸引了。
藺繁盯着自己的手背愣了半響,又呆呆地移開視線,思緒繁雜地伸手将畫抽了出來,放在了自己眼前仔細端詳。
白紙上的東西太多了,從蠟筆小新到海綿寶寶,每一個角落都被塞滿了動畫片裏的角色,但畫風從一開始的精細描畫逐漸變得粗糙了起來,單從畫風的走勢來看就能感受出醒醒的心情變化。
藺繁看着白紙底部一圈又一圈亂七八糟的圓圈,沒忍住笑了一聲,目光又順着線條移到了畫的另一角落。
另一角落畫的都是和藺繁手背上如出一轍的笑臉。
藺繁又是一愣,微微轉了轉手腕,視線在手背的笑臉上凝滞了許久。
多半是醒醒怕會不小心吵醒他,特意放輕了下筆的力道,他手背上的笑臉印記很淺很淡,但是格外的端正漂亮。
像是練習了無數次之後才謹慎仔細地落下了筆。
冬日的傍晚總是來的很早很急,暮色四合,夕陽緩緩沉降,橙紅的晚霞在遙遠的邊際掙紮。
藺繁是一個非常頑固且執拗的人,在他已有認知的控制下,他很難,也不太願意去用可愛這個詞語去形容一個男孩兒。
但醒醒顯然是最适合這個詞語的人。
雖然藺繁現在才九歲,雖然他才認識醒醒短短兩天,但是他卻非常的篤定。
他以後再也不會碰見比醒醒更可愛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