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栾彰度假,劉樹同樣也在度假,那封郵件劉樹根本就沒注意到,也懶得在休息日裏招惹栾彰。所以關于兌現賭約的事情,劉樹是在第一個工作日跟栾彰提起的。
“你這次不會大翻車吧?”劉樹邊喝咖啡邊調侃栾彰,“什麽動靜都沒有,難道就想當做無事發生了?你不是說已經和紀冠城在交往了嗎?然後呢?”
“我不是發你郵箱了嗎?”栾彰悠哉說道,“發送時間在23點59分之前,我贏了。”
劉樹這才想起來那條被自己忽略的信息,半信半疑地打開了手機郵箱查看。郵件彈出來時裏面的圖譜堪稱天書,劉樹瞪大眼睛看了半天,最後轉向屏幕問栾彰:“你能不能解釋一下這到底是什麽?”
“紀冠城和我在一起時的大腦活動信息。”栾彰不介意花些時間給劉樹講解專業知識,比如人類在跟喜歡的人相處時到底點亮了大腦皮層中的哪些區域,那些神經遞質在活動,産生了怎樣的化學反應,以及和其他情感如何區分。
他像是為自己的傑出論文答辯一樣認真嚴謹地向劉樹闡述,講到關鍵之處不由地展開得意的笑容,可劉樹卻越聽臉色越難看,打斷栾彰問道:“你怎麽拿到這些信息的?”
“在大腦裏植入芯片不就好了?”栾彰很是輕松地回答。
“你!”劉樹意識到自己聲音有些高,連忙壓低下來,把椅子拉近栾彰,“你竟然真的敢?玩玩感情就算了,現在牽扯上這些事情……他可是EVO的員工,出了問題你怎麽跟夢鹿交代?”
“他自己自願的,沒人逼他。”栾彰滿不在乎地說,“大家都是成年人,得學會為自己的決定負責,不是嗎?”
“可是……”劉樹這才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她當初問栾彰要紀冠城愛上他的證明,栾彰一直裝神弄鬼說有辦法,她以為不外乎是一些照片或者視頻,心裏便從未當做什麽正經事。她根本沒想到栾彰竟然能在紀冠城的大腦裏植入芯片!
雖然EVO的芯片植入和人機互傳技術已經非常成熟,可不代表能叫栾彰胡作非為的地步。劉樹注視着栾彰,以她對栾彰的了解來看,這個男人絕對不會費盡周折只沾一點好處。為了不引發不必要的麻煩,也為了懸崖勒馬,劉樹嚴肅地對栾彰說:“我相信你,這局你贏了,下周開會我會站在你這一邊。現在你想辦法把那顆芯片取出來吧,跟紀冠城分手善後,一切都該結束了。”
栾彰扭頭看向窗外,仿佛根本沒聽見劉樹說什麽。
劉樹心中預感不好,強迫栾彰聽自己說話:“如果你覺得同在一家公司難處理,那我……”
“既然我們的賭局已經結束了,那麽後面怎麽發展也就不是你需要關心的事情了。”栾彰轉過頭來直視劉樹,他下巴微揚,眼神漠然,把劉樹拒之于外,“也沒有必要對我要做的事情發表意見。”
“你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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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彰的想法很多,又或者根本沒有想法。原定的計劃到此已經圓滿完成,他該想辦法和紀冠城談分手才是,也許只需要兩周到三周,一切都會塵埃落定。可是他不想那樣,與紀冠城在海島上度過的三天,時間被無限拉長一般,晝夜交替中的每一個畫面都清晰地刻在他的大腦裏,再回憶時恍如天上光景,不似人間歲月。
怪不得有些人傾其一生都要追求“登仙”二字,那滋味确實逍遙快活。
兩三周的時間夠做什麽?既不夠紀冠城大腦裏那顆芯片發揮他想要的實驗效果,也不夠他犒勞自己費盡心機得到劉樹在會議上的一票,甚至不夠吃飯睡覺過尋常生活。一切才都剛剛開始,怎麽能戛然而止?
他想在紀冠城身上得到的也許遠比那幾張GPU更重要。他甚至想要不幹脆騙紀冠城騙得更徹底一點好了,讓紀冠城哪兒都去不成,只能被自己養在隐秘的房間裏,活在自己給他設定的世界中。
就像養在實驗室的小白鼠一樣,活着的目的只有“獻身”。
“喂!”劉樹打斷了栾彰的思路,手掌在他面前用力拍響,“說話啊!”
“沒什麽可說的,就這樣吧。”栾彰深深吸氣,再說了一句“會上見”後起身離開。
劉樹看着栾彰離去的背影頓感無力,事情已然不在她當初設想的範圍裏了,而栾彰的選擇亦不在既定的軌道上。
幾天之後,王攀與栾彰劉樹二人約定的閉門會如期召開。因涉密內容過多,參與人員範圍縮得極小,除他們三人之外只有幾個內部高層。會議室門一關,世界便隔離了起來。
衆人要研判諸多事宜并最終通過決議,項目一個一個的過,當進行到有關SG與EVO的融資計劃以及後續牽扯出來的一系列問題時,會議就陷入了焦灼。
栾彰自然是希望有大把熱錢進來的,他不在乎公司也不在乎局面,他的目的從始至終只有一個——完成自己對于觀雲的完全開發。
哪怕世界都要完蛋了都與他無關。甚至那樣更好,他本就對人類社會無情,有什麽新的完全摒棄人類劣根性的生物出現并取而代之也不失為未來的出路。
從這個角度上來看,栾彰反倒是成為整場會議中最不計利益得失的人。其他人嘴上說着倫理道德和公司發展,實際上心中各自有各自的算盤,清楚地把控着這一筆天價融資會怎樣影響格局,而在變革之下的自己是否能夠得到相應的好處。
金錢或者權利,總要沾一樣才行。
王攀要吸收每一個人的意見和想法,一貫話多的他在整場會議室中竟成了最沉默的一個人。等大家說無可說時,他才緩緩開口,将宏觀話題擱置一旁,話題具象到眼前一筆錢的去向。
這是栾彰最關注的,稍微認真聽起王攀說話。
“之前沒能協商一致,現在這筆錢我還是不傾向投在算力上。”王攀說,“觀雲已經足夠強大了,除非能以萬為單位投入算力興許能見到一些效果,區區幾百張對于觀雲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但這是筆現錢,要是能留在手裏,多少也能拖延一些和SC的推拉。所以我還是持反對意見,你們呢?”
他的目光掃過所有人,最後落在了栾彰身上。
“沒有人會嫌算力溢出,既然你覺得三百張杯水車薪,一萬張才能看出效果,那就去弄來一萬張,我雙手贊成。”栾彰不會像王攀那樣解釋自己的想法和思路,他想要的東西即便登天也要弄到。
舉手票數五五開,只有劉樹遲遲未動,衆人一致看過去,王攀問:“小樹,你是怎麽想的呢?”
劉樹扭頭緊鎖神情嚴肅,眼睛沒看向任何一人,只是垂着,似在思索。會議室內安靜許久,大家都在等着她這關鍵性一票。王攀再重複問劉樹是否支持自己的想法,劉樹沒有動,再問劉樹知否支持栾彰的想法,劉樹深吸一口氣,擡起了手。
一錘定音。
王攀端坐在椅子中看向那二人,他擺擺手說今天會議暫時結束,叫其他人先離開,留下栾彰和劉樹二人。待人都走遠後,他起身說道:“距離我們上次聊這件事大概有小半年了吧?小樹,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幾個月中,到底是什麽改變了你的想法?”
劉樹正要開口卻被王攀攔下,王攀慢慢走到栾彰的身後,繼續說:“我也聽說了一些事情。最近紀冠城在頻繁地出入觀雲的數據處理中心,甚至可以自由出入主幹機房。以他的級別是可以這麽輕松做到的嗎?他在做什麽?”
王攀話說得慢,栾彰聽後神色未改,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王攀彎下身來,雙臂壓住栾彰的肩膀,雙手垂在栾彰面前,好像從背後環抱住栾彰一樣親昵。
“我總覺得很多事情的發生似乎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一環接一環,嚴絲合縫的。但是我想不明白。”王攀側在栾彰耳畔輕聲問,“比如,你和紀冠城是什麽關系?這三百張GPU到底是拿來做什麽的?你心裏是怎麽想的?阿彰,你能告訴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