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皇上,請

楚江的五萬人馬, 除了丢盔棄甲逃跑的人以外,其餘人通通被拿下。楚江本人更是在營帳外被前鋒鐘衡疆一刀斃命, 連求饒的話都來不及說。

剛剛從北地馳騁回來的虎狼之師, 還未完全從草原那場殘酷的戰争抽離出來,舉着大刀, 切腦瓜就如切菜瓜一樣, 一刀解決一個。

本來還處于前後夾擊的駐軍立刻受到了振奮,舉着大刀殺紅了眼, 到後來甚至覺得敵軍投降得太快。

眼看着大局已定,舒慈也卸下了緊張的情緒, 臉上的表情終于松動了一些。

突然, 在舒慈的身後搖搖欲墜地站了一個人。

“娘娘——”馮丫兒站在舒慈的對面, 瞪大了眼睛,臉色煞白。

舒慈朝她看去,就見她拔足狂奔, 一邊跑一邊喊道:“小心身後——”

舒慈瞬間回身,反應極快, 擡手便是一劍,刺入了偷襲者的心口。

而在偷襲者的身後,同樣插着一柄刺穿他身軀的長矛。

驚訝于這支長矛穿透的力度, 她擡頭看去,剛剛擲出長矛的男人騎在戰馬上,一身戎裝,眼神淩厲。

面前是厮殺得如此慘烈的戰場, 她站在城內,拿着一柄滴血的劍,他騎着黑馬,穿一身玄色的盔甲,雙肩上頂着的那兩顆虎頭龇牙咧嘴,氣勢凜然。

不知為何,她突然很想笑。心裏想着,也這樣做了出來。

駱顯見她笑了起來,臉色卻沒有絲毫的好轉。雖然知道她身手敏捷,但眼睜睜地看着一個人舉着刀朝她砍去,這樣的畫面他無法不介懷。雖然,那個人已經被他和她捅了個對穿。

一心想趕到舒慈身邊卻被屍體絆倒的馮丫兒:“……”

青龍上前,把人拎起來,扔到舒景行的身後:“別礙事兒。”

馮丫兒:“……”

Advertisement

所有的叛軍都被控制,駱顯下馬,大步朝這邊走來。他停在舒慈的面前,眼神專注地看着她……她臉上全是血跡,幾乎沒有一塊兒幹淨的地方,仰頭看着他的眼睛透澈明亮,像是一汪未經發掘的泉水。

“你……”他擡手,準備拭去她臉上的血跡。

“吾皇萬歲萬歲!”

她以劍撐地,單膝跪下。

“吾皇萬歲萬歲!”在她的身後和周圍,苦守一個月的守軍們齊齊下跪,山呼萬歲。

他獨自站在屍橫遍地的臺階上,面前是她,周圍是願意為這個國家效忠到最後一刻的将士們。

那一瞬間,他明白了什麽叫高處不勝寒,明白了什麽是帝王。肩挑社稷,千萬民心所向,這便是為王的重任與榮譽了。

他喉嚨一動,道:“平身。”

舒慈站了起來,揚起一抹微笑,道:“胡志滿!”

胡志滿本是一個小小的守将,突然得見聖顏,還未反應過來,此時冷不丁地被舒慈點名,立馬跑上前來。

“我和皇上有要事要談,打掃戰場清點人數的事情你向鐘将軍彙報吧。”舒慈說道。

胡志滿應道:“是,末将遵命!”

鐘衡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挑眉抱胸,站在原地。

“皇上,請。”舒慈退後一步,伸手請駱顯先行。

他還未來得及跟她好好說上一句話,就被她這一系列雲裏霧繞的行為搞得摸不着頭腦。瞥了她一眼,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他率先朝着後面的營帳走去。

舒慈轉頭看了一眼暗沉下來的天空,那懸在空中的最後一縷光線 ,猶如天際中裂開的一絲縫隙。

撩開帷帳,她還未看清面前的人,便撞上了一堵肉牆一般硬的胸膛。

“剛剛為什麽跪朕?”他擋在她的身前,雙目鎖住她的臉廓,盯着她。

她仰頭看他,嘴角抿出笑容,然後單手搭過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吻上他堅毅的唇。

此時只有他們兩人了,還需要再談論這些廢話嗎?

他身軀一緊,迅速将她抱了起來,行軍床上,兩人壓了上去。

他像狼一樣兇猛,舔舐着她的唇,□□着她的唇,她毫不躲閃,沖上前去,和他糾纏在了一起。

沒有責任,沒有戰争,沒有任何不相幹的人,他們只有彼此。

她喘着粗氣,擡手撫摸他的眉眼:“讓我好好看看你……”

“等會兒再看。”他低頭,勾起她的舌尖,堵住她将要說出的話。

熟悉的氣味兒撲入她的鼻尖,雖然還帶着一點汗臭味,但此時的她完全能夠容忍。她抱着他的腦袋,感覺他吻上了自己的脖子,那種觸感像蟲子一樣,密密麻麻地啃噬着她的皮膚。

兩人身上的盔甲撞在了一起,發出叮叮當當地響聲。他擡起身來,就要剝掉她身上的盔甲,她伸手阻止他:“難不成你想在這裏做那檔子事兒?”

“不做,就摸一摸。”他雙眼迸射出光芒,眼睛裏帶着血絲,氣息紊亂。

她輕笑一聲,坐了起來,伸手抱住他的腰,想投入他的懷中,發現這身盔甲實在是太礙事。

“我聽聞你都沒有好好坐月子。”他伸手撫過她的頭發,內疚道,“都是朕不好,将你置于如此危險的地步。”他胸膛起伏,還未完全冷靜下來。

“我的體質比平常人好很多,不需要一個月來恢複,十天就夠了。”

“胡說。”他輕聲斥責,“現在朕回來了,其他的事情不用你再操心,明天就回宮去好好養着。”

“好啊。”舒慈聳肩。有他在,她可以無止盡地休息下去,再也不用睜眼閉眼都活在敵軍要來攻城的擔憂之中。

聽她如此爽快的答應,他眼底浮現出笑意,很快就發酵成了憐惜。帝王家的女人比平常人家的女人更不易,她們雖享受了別人沒有的榮華富貴,卻面臨着與之相等的數倍生死困局。在危險來臨的時候,她們往往是最容易被犧牲的那一部分人。

而眼前這女人,她更厲害,敢頂替兄長的名義上戰場。面對敵軍,不改顏色,比這世間大多數的男子都要鎮定沉穩。

“你受苦了。”

“屬于你的東西,我替你守住了。”她眨了眨眼。

男人的視線一絲一毫都不願意從她臉上移走,他珍惜地撫過她的臉頰,忍不住低下頭去輕啄她的嘴唇。

一下,兩下,三下……

“你幹嘛啊!”她笑着躲閃。

他傾身向前,追着她吻了上去。

營帳外是黑沉沉的天空,城樓上的燈籠重新被點亮,來往的士兵搬運着同伴的遺體,少爺兵們也忍住不适和害怕,上前幫忙。

“皇上和娘娘……”馮丫兒蹲在舒景行的輪椅邊,小聲道。

“去幫我沏杯茶來,有些口渴。”舒景行開口。

“哦。”馮丫兒起身,找茶壺去。

胡志滿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一臉小心翼翼:“舒将軍……皇上和貴太妃……”

“胡将軍啊,傷亡人數清點完了嗎?”舒景行笑着問道。

“點完了啊。”

“叛軍的屍體也清點完了嗎?”

“……這個,也要點?”

舒景行微微一笑:“辛苦胡将軍了。”

“不辛苦不辛苦!末将這就去……”

趕走了一幹好奇心過于旺盛的人,舒景行坐在臺階上,仰頭看着黑漆漆的天空。黑雲滿天,他卻仍然覺得明天會有一個好天氣。

半夜下起了雨,淅淅瀝瀝,城樓上和臺階前的血跡都被沖刷進了泥土裏。

舒慈和駱顯擠在一張單人床上面,聽着雨聲落在地上,溫暖又安心。

****

次日,除了留下一部分人繼續守在豐裕口以外,其餘将士跟随皇上回京,京城的困局自然頃刻間被瓦解。

舒慈在城外脫離了浩浩蕩蕩的隊伍,低調入宮,簡單地梳洗了一番,便朝着壽康宮去了。

此時的壽康宮裏,宮殿門口,兩個紮着小辮的丫頭正在踢毽子,你一個我一個,敏捷又靈活。

太後抱着小太子坐在廊下曬太陽,一邊逗弄他,一邊看兩個小姑娘嬉鬧。

“貴太妃娘娘到!”

外間,有太監唱喏。

身着淺紫色曳地纏枝裙的身影出現在殿門口,她大步朝着裏面走來,身後的宮人快步跟上。

“臣妾見過太後娘娘。”她盈盈下拜,這一拜,真心實意。不僅是因為太後在朝臣面前維護了她,更是感謝太後照顧禹兒,讓她能安心地面對叛軍這一方敵人。

太後伸手,将禹兒交了過去:“快看看,太子又胖了不少。”

舒慈起身,接過自己的孩子。她低頭看他紅嘟嘟的臉蛋兒,那一臉的不知憂愁,還對着她咧嘴笑,見到這些,她便覺得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太值了。

“寶寶……”她低頭,用臉頰去蹭他胖乎乎的臉蛋兒。

“咯咯咯——”懷裏的小人兒突然笑了起來,笑聲像是鈴铛一樣,帶着嬰兒的奶氣,清脆入耳。

“哎呀,這還是哀家第一次見他這麽笑呢!”太後驚訝,上前看着他咧開的小嘴,自己也忍不住在臉上帶上了笑意。

舒慈鼻子一酸,用鼻尖兒碰了碰他的額頭,這就算母子重逢打個招呼啦。

“母妃!”紮着辮子的小丫頭跑了上來,雙頰緋紅,鼻尖兒冒着汗水,她雙手搭在身側,微微蹲下身,“兒臣給母妃請安!”

後面穿粉色衣裳的小姑娘也上前,她跟樂暢一樣,給舒慈行了一個蹲禮:“善雅見過貴太妃娘娘。”

“都起來吧。”舒慈笑着說道。

“母妃~”樂暢比較活潑,一下子就上來抱住了舒慈的腿,“兒臣好想你。”

善雅在旁邊拉了她一下,指了指舒慈的懷裏,示意她懷裏還抱着小孩兒。

“哦……”樂暢松手,仰頭看着舒慈,一臉的期待。

舒慈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小腦袋:“知道你乖,咱們進去聊。”

兩個小丫頭就像是小尾巴一樣跟在舒慈的身後,太後見此,只是笑着搖了搖頭。

雨水清刷過的天空澄淨又美麗,冬日的陽光灑落下來,溫暖了所有人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母妃,看我給你表演一個“咕咕咕”的笑。

舒慈:咕咕咕?你是小雞嗎?

太子:……

駱顯:他是智障。

舒慈:嗯,大智障生的小智障。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