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形式急轉而下,兩人的地位瞬間颠倒。
謝嶼咬着唇,暗怪自己大意,忘記讓李昀提前收拾好辦公室。
他試圖掙紮:“是何景舟抽的。”
“剛剛電梯裏那個alpha?”
沈承不輕不重地将煙灰缸放在書桌上,謝嶼肌肉緊繃,僵硬地點頭。
“何景舟的信息素是橙子,煙蒂上卻只有薄荷信息素。”
沈承笑得溫和:“真好奇何景舟是怎麽做到的。”
謝嶼:.......
他當做沒聽見,嘗試轉移話題:“我從K02星球給你和牛奶帶了禮物,你看。”
謝嶼将東西從禮品袋中拿出來,一一展示。
“這是用當地稀有礦石粘出來的畫,我覺得和Frosty的風格很搭,可以挂在店裏當裝飾。還有這個,是給牛奶帶的小零食。”
謝嶼向沈承介紹着,內心忐忑不安。
他向方文碩旁敲側問過陳寧的喜好,方文碩說陳寧喜歡的是溫婉可人的類型。溫婉可人這詞有些怪,謝嶼很粗暴地理解為就是溫柔和乖巧。
乖巧一詞,放在年齡小的人身上是可愛惹人疼,可放在年長者身上便有些不合時宜。謝嶼在年齡上就已經失了優勢,可不能再在抽煙一事上減分。
謝嶼想将吸煙這事糊弄過去,沈承卻不允許:“謝嶼,你的身體經不住這麽糟蹋,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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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寧語氣篤定,但并沒有顯出厭惡,反而處處透着對omega身體的關切,于是謝嶼的心思又飄了起來,他露出略微為難的表情。
“我最近壓力很大,突然戒煙的話,大概會很不适應,所以,如果......”
沈承很幹脆地打斷了他:“不戒煙,信息素安撫我不會再來。”
沈妍給出的謝嶼的身體指标,一個達不到和幾個達不到,對沈承的影響是一樣的,如果結局必定是失敗,他不會再做無用功。
聞言,謝嶼立馬咽下想要用陳寧一個承諾換動力的後半句話:“戒,我戒。”
沈承滿意伸手:“煙,還有打火機。”
謝嶼憋着一口氣,将身上的所有煙和打火機塞進alpha手中。
沈承看着他不自覺鼓起的臉頰和下撇的嘴角,似乎終于意識到讓謝嶼突然戒煙有些強人所難:“聽說煙瘾犯的時候,嚼點東西會感覺好很多,我回頭給你做點軟糖。”
謝嶼鼓起的臉頰消下去,陷出一個酒窩:“好吧。”
沈承将煙和打火機收進口袋,這才分神看向謝嶼拿出來的畫:“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又問:“我們什麽進行安撫?”
“現在就可以。”
謝嶼帶沈承走進休息間:“你先稍微坐一會兒,我去換件衣服。”
他剛剛和何景舟聊了許久,又抽了煙,身上多少沾了些橙子信息素和煙味。信息素安撫的時候,謝嶼不想有任何其他氣味混雜其中。
客随主便,沈承沒有說什麽,在沙發椅上坐下。
休息間很商務風,床單整潔到沒有一絲皺褶,整個房間內幾乎找不到任何具有個人色彩的物品,像是一間酒店客房。直到謝嶼拉開衣櫃,沈承看見了裏面的衣服。
沈承發誓他不是故意要看的,實在是在以黑白灰為主色調的房間內,突然出現的多巴胺色太過顯眼。
衣櫃中是泾渭分明的兩種風格,一邊是各種顏色的休閑潮流風,另一邊是單調的黑白正裝風。不過休閑的那一邊已經占據了衣櫃的三分之二。
謝嶼換了短褲T恤出來,坐在沈承旁邊:“要看電影嗎?”
沈承:“?”
謝嶼:“今天下午也沒有別的事情,只做信息素安撫也太無聊了。最近新上的那部懸疑片不錯,要不要邊安撫邊看?”
見沈承應下,謝嶼按住內心的喜悅,将電影投放在牆壁上。
看電影是李昀說的,能夠讓兩人感情快速升溫的方法之一,按說是該去電影院的,可有了籃球賽的前車之鑒,謝嶼越發不願意陳寧暴露公共場合,給別人發現他魅力的機會。
他想要把陳寧藏起來。
電影節奏很快,劇情環環相扣,每一個轉折都令人驚嘆,引人入勝。
沈承看得專心,謝嶼的心思卻全然不在電影上。
他先是耐着性子等了一會兒,又給自己做了充足的心理準備,然後在電影進行到一半左右時,身體按照精密計算過的角度逐漸歪斜,最終以一個十分自然又完美的姿勢,成功将頭靠在alpha的肩膀上。
謝嶼的呼吸很輕,像是羽毛一樣拂過皮膚,沈承渾身一僵,僵硬地扭頭看去,謝嶼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謝嶼看這麽精彩的電影還能睡着,想必是前幾天的奔波太累,加之電影正演到高潮環節,沈承猶豫片刻,最終沒叫醒謝嶼,而是伸手拿了被單搭在謝嶼身上,避免他被空調冷風吹感冒。
兩個小時過去,電影結束,光屏上開始滾動參演人員和贊助商姓名,沈承仍意猶未盡。
不得不說,謝嶼選的這部電影确實不錯。
放松身體後,沈承感到肩膀有些酸麻,下意識地活動肩膀,于是謝嶼便臉朝下地栽到沈承腿上。
沈承:......
謝嶼:......
沈承率先反應,手忙腳亂地托起謝嶼的頭,剛想解釋些什麽,忽然又噤了聲。
他皺着眉頭,摸摸謝嶼的額頭,又摸摸謝嶼的臉。
謝嶼臉頰酡紅,眼裏波光潋滟,聲音拖長,帶着些不自知的撒嬌意味:“怎麽了?”
沈承:“你發燒了?......不對,是又醉了?”
謝嶼下巴依舊搭在沈承手心,帶着些貓兒似的倦懶。
他其實并不怎麽醉,只是被酒氣熏得有些上臉,但他順着alpha的意思往下,身子又朝沈承的方向歪過去:“好像是。”
沈承扶住謝嶼軟綿綿的身子,暗自納悶。
他這次信息素濃度應該沒超标,謝嶼又适應過他的信息素許久,怎麽還是這麽容易醉?能和方文碩對喝的人,酒量不該如此。
也許信息素和真實的酒精還是不一樣,但既然謝嶼醉了,繼續信息素安撫顯然不合适。沈承收回信息素,打開房間內的空氣循環設備:“你要不要去床上躺着醒會酒?”
謝嶼沒應,只問:“那你呢?”
沈承:“我?我回Frosty。”
他來就是給謝嶼做安撫,做完了當然就要回去。
謝嶼不悅道:“你之前說今天下午要專門給我做信息素安撫的。”
沈承:“安撫已經做了兩個小時,時長早超過平時的半個小時了。再說你現在醉了,說明信息素的獲取量已經到達一定程度,再多說不定又要誘發發情期。安撫也要适可而止,不要貪多。”
謝嶼才不聽這些。陳寧說過是一下午,那alpha一下午的時間就都是他的。
“不行,你不能回去。”
謝嶼一條手臂橫在沈承面前:“我不醉了,就算不做信息素安撫,我們也可以做些其他的事。”
T恤的領口不小,謝嶼動作間,領口歪向一旁,露出一側清晰的鎖骨。
沈承盯着鎖骨上方的凹陷:“好,你收拾一下,我們去吃飯吧。”
謝嶼有幾分意外,但更多的是驚喜。
他快速換了身衣服,将沾滿信息素的短袖放進衣櫃,又拿出信息素清除劑,将自己和沈承身上的威士忌信息素全部除去,然後滿懷期待道:“陳寧,我收拾好了,我們出發吧。”
沈承:“你想吃什麽?”
謝嶼的大腦高速運轉,各種星級餐廳燭光晚餐私房菜在腦海中過了個遍,最終卻說:“陳寧,我想吃你做的飯。”
這是能和陳寧待的時間最長的選擇,而且說不定還能有去陳寧家裏的機會。
沈承想了想:“可以,不過店裏沒什麽菜了,得先去一趟超市買菜。”
店裏,看來不是去陳寧的家裏。
謝嶼有些失落,但解鎖了一同買菜的新地圖,他又有些興奮。
懷着這種矛盾的心情,謝嶼和沈承一起來到超市。
謝嶼之前生活窘迫的時候,經常來超市,但因為不怎麽會做飯,大多只是去買速食和生活用品,果蔬生鮮區去的很少。他跟在推着購物車熟門熟路的alpha身後,看着沈承在一堆一模一樣的土豆裏揀來揀去,茫然得像只小鴨子。
沈承買了很多菜,牛肉,魚,蝦,土豆,豆腐等等,滿滿提了兩大袋。
結賬時,謝嶼忍不住道:“陳寧,我們只有兩個人,這也太多了。”
忽然,他臉色微變:“不會還要有其他人要和我們一起吃飯吧?”
“不會,只有我們兩個。”
沈承躲過謝嶼來幫他分擔購物袋的手,“有點重,我提着就行。”
說話間,兩人走到超市門口,沈承看見超市門口放着的體重稱,停下腳步:“謝嶼,你上去稱一下。”
身高和體重是比較私密的信息,但謝嶼不擅長拒絕陳寧的要求。他不是很情願地站上稱,挺胸收腹,似乎這樣能夠讓數據好看些。
很快,顯示屏上出現好幾行數據,沈承略過前面的身高體重,直接看向最後一行的BMI。比标準線高了一點點,雖然在正常範圍內,但還是偏瘦。
沈承神色透着嚴肅,謝嶼有點緊張。他知道自己比普通的omega要高,骨架也要略大。雖然平時站在alpha身邊還算嬌小,但從直觀的數據上來看,遠沒有其他omega好看。
謝嶼一直以為自己不在意這些,但此時他的聲音微抖:“......怎麽樣?”
沈承:“不太好。”
謝嶼的心一顫。
沈承繼續道:“你太瘦了,這兩天一定又沒好好吃飯。下來吧,今天回去多給你補補。”
......
回到Frosty,沈承開始準備晚飯,見謝嶼總想往自己身邊靠,便說:“我一個人做就行,你去把牛奶接回來吧。”
寵物店就在Frosty隔壁,謝嶼之前天天來做信息素安撫,老板對他有印象,一見謝嶼便熱情道:“小謝,好幾天不見,今天是你來接牛奶啊。”
她把正在給三花舔毛毛的牛奶抱起來:“牛奶哦,該回家啦。”
牛奶被抱離三花,不高興地掙紮着,在被塞進薄荷味的懷抱後,整只貓都僵住了。
上次就是因為這人,它挨了貓生中的第一頓打。
老板見牛奶乖乖地被謝嶼抱在懷中一動不動,驚訝道:“哎呀,牛奶原來怕小爸爸啊,和大爸爸在一起的時候可沒這麽乖。”
沈承和謝嶼身上經常帶着對方的信息素,再加上謝嶼看沈承的眼光不一般,老板早把他們當成一對兒了。
意識到“小爸爸”和“大爸爸”各指的是誰後,謝嶼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它總是欺負它大爸爸心軟。”
貓崽毛絨絨軟乎乎的一團抱在懷裏,謝嶼的心也随之變得柔軟,恍惚中有種婚後接小孩放學回家的錯覺。
嗯,感覺還不錯。
......
晚上九點,莊園二樓的卧室內-
高度興奮的餘韻還在,謝嶼的腦袋還是有些暈乎乎的。
心情舒爽,他有些想抽煙,口袋裏卻摸了個空。
謝嶼盯着空空的手心半響,又情不自禁地微笑起來。
今天他和陳寧一起看了電影,又一起吃飯,就好像真的是在約會一樣。
不過勸戒煙,買菜和接貓崽這幾件事,倒不像是約會會發生的,反而像是直接跳到婚後日常。
謝嶼喜歡這種平常卻又不乏溫馨的時刻,這讓他覺得自己在慢慢融入陳寧的日常,并在逐漸變成陳寧日常的一部分。
雖然現在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但總有一天,他會占據陳寧餘下的整個人生。
“篤篤篤。”
扣門聲響起,謝嶼回過神。
門口站的是管家蔣叔,他将一張請柬遞給謝嶼:“謝先生,五天後有一場很重要的晚宴需要您代表沈承少爺出席,請您好好準備。”
魔法失效,美夢破碎。
“沈承”二字像是揮之不去的夢魇,謝嶼的心情瞬間跌落至谷底。
他差一點就忘記了,他現在并非自由身,樓上躺着的那個植物人是禁锢了他未來的鎖鏈。
謝嶼勉強維持着平和,接過請柬:“我知道了,蔣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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