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
第 35 章
“......唉。”
沈承打了個哈欠,無精打采地坐在巡邏車上,臉上是少有的厭煩。
任誰睡得正香被叫起來,想必都不會心情太好。
本來想讓方文碩搭把手送謝嶼回去,可這小子不知又在哪裏逍遙自在,打電話總是不接,司機也是,怎麽能放任一個omega深夜獨自下車。可若是讓胡蘿蔔通知蔣叔派人去接謝嶼回來,沈承又怕蔣叔留心眼去查Frosty,再把他的馬甲掀了。
沒辦法,穩妥起見,沈承只能選擇親自去接人。
十月初的深夜有些微涼,機器人巡邏車四面通透,夜風吹來,沈承打了個寒顫,混沌的大腦清醒了不少。
但最過分最不省心的還是謝嶼,宴會結束了不趕緊回家,深夜亂跑做什麽?
果然兩個人就是麻煩,還是一個人自在。沈承決定放棄以前設想中醒來後和謝嶼維持“對外表面夫妻,背地各玩兒各”的可能,等一年到期後就盡早和omega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巡邏車按照沈承之前設定的程序,将沈承放在地鐵口附近。然而時間太晚,地鐵早已停運,飛的也不好打,沈承頗費了一番功夫,才終于趕到Frosty。
謝嶼坐在Frosty門前的臺階上,雙臂抱腿,頭埋在膝蓋上,鏡頭裏不帶一絲褶皺的定制西服此時皺皺巴巴,還沾了不少灰塵和草葉。
這一路上,沈承一直讓胡蘿蔔密切關注謝嶼的狀态和周邊環境,做好一旦有不軌分子出現就立即報警的準備,提心吊膽得不得了,現在終于看見謝嶼完好無損的真人,松口氣的同時,又有一股火氣上來。
沈承沒好氣地走到謝嶼面前蹲下,晃了晃謝嶼的肩膀:“謝嶼,醒醒。”
謝嶼的身子像是沒有骨頭,被沈承搖得七扭八歪,人卻沒什麽反應。
沈承嗅到Omega身上的酒氣,又想起那一杯滿滿的紅酒,皺了皺眉。
沈寒給謝嶼出頭,相當于承認了謝嶼在沈家的身份,之後來和他奉承套近乎的人肯定不少。謝嶼又只是個敢對植物人橫的,宋翎那麽羞辱他都不說話,被人說着好話敬酒一定也不敢拒絕。這是被灌了多少,都直接在大馬路邊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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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承伸手擡起謝嶼的臉看他的狀态,又輕輕拍拍他的背:“謝嶼?”
良久,謝嶼才終于有了點動靜。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背着光的人影在他的視野中模糊成一張扭曲猙獰的笑臉,正向他不斷逼近,似乎要将他完全吞噬——
于是沈承看見omega惺忪的雙眼猛地瞪大,瞳孔縮小似針尖,驚慌和憤恨迅速閃過,原本軟綿綿的胳膊驟然用力伸直,不設防的alpha被推了個結結實實的屁股墩。
“!”
沈承疼得倒抽一口冷氣:“看清楚,是我,不是壞人。”
路燈的光線照亮沈承的臉,謝嶼像是驚魂未定,視線懷疑地一遍遍掃視着沈承,試探性地确認:“......陳寧?”
“是我。”
沈承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
“店門口的監控顯示你在這兒呆了快兩個小時了,我不放心,就過來看看。醒了就快回家吧,Omega深夜在外不安全,尤其是喝醉酒的omega。”
“嗯。”
謝嶼的表情還有幾分呆滞,他下意識地答應着,渾身的戒備卻未消。他往一旁挪了挪,離alpha遠了些,又問一遍。
“陳寧?”
“對,是我。”
沈承耐心答道,不再靠近謝嶼,而是原地蹲下和謝嶼保持平視,又放出些許信息素,“認出來了嗎?”
熟悉的威士忌包裹住謝嶼,在極具安撫意味的信息素中,他緊繃的肩膀松弛下來,炸起的毛被撫平。他悶悶答道:“認出來了。”
謝嶼的反應不對,即使喝醉了酒變得不像平時冷靜,也不該是如此。這不像是簡單的對陌生人的防備或者驚吓,倒像是對可怕的人或者事的應激反應。這讓沈承有些上心。
“別在臺階上坐着了,先進來吧。”
沈承打開店門,将謝嶼安置坐好,又在熱水壺裏添了些水,“我給你做杯蜂蜜水。”
店內陷入安靜,只有電熱壺中水沸騰的聲音。
沈承拿出一只畫有貓咪的馬克杯,這是謝嶼在Frosty內的專用杯子。他在杯子中舀入一勺蜂蜜,用熱水沖泡開,然後放在謝嶼面前:“有些燙,你先抱着暖暖手。”
剛才推謝嶼進店時,他偶然間碰到了謝嶼的指尖,冰得吓人。
謝嶼雙手抱着馬克杯,小口小口地啜着蜂蜜水。
在氤氲的熱氣中,omega蒼白的臉逐漸恢複血色,眼睛也有了光亮。
見謝嶼狀态好了些,挪着凳子別別扭扭地又蹭回自己身邊,沈承這才開口:“謝嶼,你剛剛把我認成誰了?”
沈承的語氣已經盡可能地和緩,謝嶼卻仍渾身一僵,冷意從腳底襲上來,又被手中微燙的溫度逼下去。
沈承将謝嶼的神态變化看在眼裏,放在桌下的手緊了緊。
能讓一個omega露出這種反應,那人定做過什麽極其過分的事情,甚至很有可能達到到犯罪的程度。
謝嶼似乎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陳寧,你要相信我說的話。”
看來那人身份還不簡單,并且對外形象良好。
沈承神情變得嚴肅,坐直了身體:“你說。”
謝嶼的睫毛低垂又揚起,在alpha鼓勵的目光中緩緩吐出一個名字:“是沈承。”
“......”
“!”
“???”
沈承猛地站起身子,椅子腿與地面摩擦出刺耳的聲音:“等等,你說誰?”
謝嶼目光堅定:“沈承,也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我的協議對象。”
沈承在原地轉了個圈,又回過來看謝嶼:“我再确認一下,是沈家,就那個超級有錢的沈家的家主長子,沈承?承是繼承的那個承?”
“沒錯。而且說實話,你的體型和沈承有些像,所以我剛剛才會看錯。”
平白無故就被扣了一頂黑鍋,這真的太荒謬了!
沈承敢保證自己醒來之前,從未見過謝嶼,更別提對他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莫非是謝嶼是早認出了他的馬甲,故意耍着他玩?
沈承探究地看向謝嶼,謝嶼毫不退縮地對上他的目光,神情篤定到沒有一絲破綻。
聯想到謝嶼對“沈承”莫名的惡意和恨意,alpha冷靜了些,又坐下:“他......沈承都對你做了些什麽?”
“每一個都不一樣。”
一幕幕回憶閃過眼前,謝嶼的身上又出現了沈承很熟悉的恨意——是和omega對着躺在床上的“沈承”一樣的恨意。
“但無一例外,我只是他們用來消遣的玩具,他們都想要徹底掌控我。”
這次,沈承捕捉到了奇怪的字眼:“‘每一個’?‘他們’?”
“對,他們。”
“這真的很難讓人相信,你也許會覺得我瘋了,甚至有時候我也覺得是我瘋了,可這一切又的确都是事實。”
謝嶼深吸一口氣,眼睛直直地看向沈承,一字一句道。
“這個世界其實是一場游戲。”
omega握緊手中的馬克杯,将埋藏在他心中最深處的痛苦緩緩剝開。
“而我,則是供玩家們選擇攻略的N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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