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謝嶼的意識很混沌,無數的記憶碎片在他的腦海中閃過,全是他最不想回憶起的畫面。

沒人知道,他見過沈承五次。

謝嶼并不是從一開始就憎恨沈承,在最初的時候,他甚至對沈承有些好感。

外形高大帥氣,性格好,家世更好,這樣的alpha,在大學中幾乎是所有omega的理想型,謝嶼也不例外。

只是那時的謝嶼性格內向,又因為家庭原因,只敢在學校的操場上遠遠地瞧沈承一眼。

所以在畢業兩年後,當沈承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笑着說他們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要不要試試的時候,深埋在心裏的那點念頭又冒了頭,他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可是越和沈承交往,謝嶼就發現越不對。

沈承對他的好太急切,太浮于表面,太有功利性,看他的目光不經意間便會帶上輕視,像是在看一只寵物,或者什麽小物件兒,這和謝嶼記憶中,大學裏的沈承完全不一樣。

謝嶼堅持了一年,最終還是提出分手。可是alpha的表現卻很奇怪,明明看不上他,在外拈花惹草,卻又不肯放過他,甚至和他在雨夜上演一出賽車版你追我逃,最終車禍身亡。

巨大的撞擊讓謝嶼暈了過去,再度醒來後卻發現自己回到了三年前,一切還沒有開始的時候。

這次謝嶼決定要離沈承遠遠的,在沈承出現在他的門口溫情脈脈地告白時,毫不猶豫地拒絕了alpha。他以為這次可以避免和沈承的糾纏,沈承卻越挫越勇,甚至搬出沈家的權勢。

而在被迫與沈承的交往中,謝嶼逐漸發現了異常。Alpha的飲食習慣,說話語氣,性格愛好,還有信息素,和第一世的沈承全然是兩個人,甚至到最後,那張臉也和他記憶中的臉有了微妙的差別。

但相同的是,他在試圖讓謝嶼愛上自己,從身心上完全掌控謝嶼。

可除去謝嶼,沒有人發現沈承的異常,謝嶼在精神折磨中陷入自我懷疑。與此同時,久久得不到回應的沈承則變得焦躁,開始采取過激手段強制愛,最終被謝嶼自衛時用餐刀捅死。

随着沈承的意外身亡,謝嶼第三次回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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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沈承”似乎好了一點,一番努力後見omega還是對他不感興趣,于是便厭煩地放他走了。

謝嶼覺得平平淡淡過一生也很好,可是後來卻偶然聽到“沈承”對着空氣道:“這攻略游戲可真沒意思,我不玩了。不過這麽逼真的場景可不能浪費,玩極限運動的話一定很爽!”

在謝嶼終于消化掉“沈承”透露出的信息,他似乎處在一場游戲中時,光網上傳來了沈家大少在暴雨天出海沖浪,不幸遇難的消息。

玩家死亡,游戲重新建檔,進度條再次歸零,謝嶼經歷了第四次重生。

這次,謝嶼決定改變策略。他強忍着惡心和“沈承”交往,按部就班地完成任務。在踏進教堂宣誓完畢的那一刻,謝嶼以為游戲通關終于能夠獲得自由,時間卻又扭曲回兩年前,他的面前站着一個新來的玩家“沈承”。

謝嶼終于明白,他只是個供人玩樂的NPC,在這場游戲中,玩家可以通關離開,也可以半路關掉游戲,他卻只能帶着一份份記憶,陷入無限且無解的循環。

一張相同的皮囊下卻是不同的人,玩家攻略他再抛棄,所有的樂趣來自于對他的感情掌控欲得到的滿足。“沈承”原本的臉在謝嶼的記憶裏變得愈來愈模糊猙獰,他感到反胃和惡心。

于是在第五次的時候,謝嶼試圖反向馴服“沈承”。

他費了很大的功夫,将“沈承”關了起來,對他實施精神控制。

謝嶼差一點就成功了,可他忽略了沈家。沈家不會允許繼承人被人掌控玩弄。

第六次醒來後,謝嶼已經麻木,他什麽都不想做,只想等着“沈承”找來,和他同歸于盡。

可這次竟不一樣了。

原定的時間線已經過去兩年,“沈承”仍然沒有找來。

謝嶼心中升起微弱的希望,但很快沈家就帶着“信息素高匹配度”的報告找到了謝東風。

不知這次的玩家是出了什麽問題,“沈承”竟然陷入植物人狀态,這給了謝嶼極大的自由度。

上次的循環讓謝嶼明白,想要獲得自由,除去玩家,他還有一個敵人,那就是沈家。

他決定趁着玩家還沒有醒來,利用沈家的權勢發展自己的勢力,直到能夠成為游戲中的主導者。若是這次不行,那就把“沈承”殺死重來一次。即使是死亡,他也不要成為玩物。

謝嶼是抱有這樣的覺悟的,直到他遇到陳寧。

這個alpha的匹配度竟然比他和“沈承”還要高,而這在攻略游戲中,按理來說是絕對不可能的,他是游戲裏的bug。

抱着破局的希望,謝嶼開始不斷接近陳寧,卻逐漸被alpha沒有目的性的關懷所吸引。

于是,殺死沈承的決心開始動搖。

他經歷了五次循環,才遇到陳寧。如果游戲重來一次,陳寧不存在了怎麽辦?

謝嶼又想起群林宴結束後,沈寒對他的警告:“謝嶼,你現在是我哥的人,認清你自己的身份,離裴行安遠點,不然下次就不只是口頭警告了。”

雖然沈寒誤會了裴行安和他的關系,他在背後發展勢力的事情并沒有被沈家發現,可是謝嶼并不覺得慶幸。

沈寒的話不斷提醒着他,只要“沈承”還活着,按照游戲規則,他幾乎永遠不能和陳寧在一起。

兩方似乎都是死路,患得患失的不安糾纏着謝嶼,他迫切地想要看到陳寧,卻不知道陳寧住在哪裏,只能在群林宴結束後,到Frosty門口等待。

按照攻略游戲的套路,在深更半夜,如天神一般降臨的只會是攻略者“沈承”,所以當有人叫謝嶼時,謝嶼才會出現應激性反應。可他沒想到,叫他的竟是陳寧,這場游戲中唯一的bug。

在看清陳寧臉的一瞬間,謝嶼很難描述自己的心情,只覺得心酸軟得厲害。

這是不是說明,也許這場游戲真的有終結的可能?

*

“我似乎,是一場游戲中的NPC。”

謝嶼的話沒頭沒腦,沈承卻詭異地馬上就領會了他的意思。

一時間,沈承腦海裏一片空白,身體僵硬無比。

謝嶼似乎是酒勁上來,半天等不到alpha的回應,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表面看起來冷靜正常,其實已經喝很多了,不然也不會在一個如此貿然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将他最深的秘密吐露出來。

沈承好半天才回過神,目光複雜地看着謝嶼的發旋。

原來在他穿梭在攻略小世界的同時,謝嶼也在被其他攻略者攻略着,只是這些攻略者對待謝嶼和他的感情就像是一個可以随時抛棄的玩具,或是一串冰冷冷的數據。

難怪謝嶼會如此憎恨他,一切都能說得通了。

雖然對謝嶼的傷害是其他攻略者造成的,但是占着的卻是他的身體,沈承總覺得自己像是有連帶責任般,對謝嶼愧疚不已。

這該死的系統和攻略!

沈承看了謝嶼一會兒,深吸口氣,将內心翻湧的感情壓下,推了推謝嶼:“謝嶼,別在店裏睡,回家吧。”

謝嶼沒有反應,應是睡沉了。

Frosty隔間的床太小,謝嶼第二天醒來也不方便,找別人把omega送回莊園,沈承又不放心。最終他打算把謝嶼送到臨近的酒店暫住一晚。

謝嶼醉得厲害,連站都站不起來,軟綿綿地往地上倒。沈承只能彎腰把謝嶼背起來。

謝嶼比一般omega要高,但背在背上還是輕飄飄的。

在去酒店的路上,沈承又在心裏将這事理了一遍。

某種程度上,謝嶼和他的經歷十分相似,只是無論從哪方面看,謝嶼都處于弱勢吃虧的那方。

可被感情傷害了這麽多次還會付出感情,真不知道該說謝嶼是傻還是執着。

更何況,謝嶼喜歡的“陳寧”和他所厭惡的“沈承”還是同一個人,換個角度看,謝嶼還是沒有逃離帶給他傷害的“游戲循環”。

沈承忽然就有點不敢面對謝嶼了。

心虛和負罪感暴增,責任感也壓了下來。

看來他要費心給謝嶼介紹個可靠的對象了,不然謝嶼不獲得幸福,他心裏就一直會有個疙瘩。

沈承一邊走一邊想着,身上的人動了一下。他趕緊托好,又把omega往上颠了颠。

忽然,沈承感到脖頸處的腺體被濕潤溫熱的硬物硌了一下。

謝嶼并沒用力,興許連個牙印都沒有留下,但即使是對alpha來說,腺體也是非常脆弱敏感的地方,沈承頭皮發麻,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用了極大的克制力才沒把謝嶼從自己背上扔下去。

Alpha木偶似的站在原地,連呼吸都放輕了聲音。所幸謝嶼又安靜下來,沒有其他出格動作,沈承這才又邁開步子。

終于将謝嶼放在酒店的床上,沈承長長舒了口氣。

謝嶼沒醒,但睡得很不安穩,蜷縮着身子挨着床邊睡,眉頭微皺,是很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沈承彎腰,食指輕輕撫平他的眉頭,低聲道:“睡吧,游戲已經結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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