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喬俏意識醒來的時候,人是有點懵的。身子痛得厲害,像大學時期跑操場一樣。
她整個人像是被什麽物體禁锢住了。
這個物體暖烘烘的讓她的後背都出了些微汗意,帶給她很重很沉的感覺。
她連動一下腿都難,費力地撐開眼皮。
眼前陌生的卧室環境直接讓她的腦子陷入宕機狀态。胸口傳來擠壓的窒悶感,令她不适地皺起眉頭,低頭看自己。
二十三年來從未被旁人照顧過的地方,此刻被一只修長的大手虛虛掌握着。随着她漸漸加重的呼吸起伏,手指也在或輕或重。
她幾乎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她沒穿衣服,被人從後面很親密地抱着睡覺。
以一種難以啓齒的姿勢。
救、命。
喬俏尖叫出聲,連滾帶爬地從床上翻下去,一只腳剛落了地,就軟得向前跌倒。
毯子也被她順帶扯了下去,故而現在床上除了枕頭外,再無其他遮擋物。
嚴清越頭痛欲裂,緩了緩才想起剛才聽見什麽,他倏地睜眼,和跌坐在地上的喬俏對上視線。她巴掌大的小臉蒼白如紙,眼神驚恐地瞪着自己。
嚴清越也被吓了一大跳,急忙撐着胳膊起身,不妨又聽到她叫,這才發現自己身上不着一物。
他抓過枕頭往自己身上蓋,餘光裏就是喬俏揪住毯子遮住身體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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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撇開臉避開視線,但腦子裏揮散不去的仍是她赤着肩,淩亂的長發鋪纏半身的狼狽樣。
“我…”他開口,就傳來她低低抽泣聲。
嚴清越一怔,等待片刻聽見了腳踩在木地板上的聲音。
咔噠門開,他遲疑轉頭,只來得及捕捉到她沒被毯子裹住,長發也沒能完全将之遮住的光潔的背部。
地上丢着兩人的衣裳,床單更是淩亂不堪。
他捶着快要裂開的腦袋向後躺倒,天旋地轉的感覺時不時還能感受到,難受極了。
…做了些什麽混賬事?
收拾好一切出去時,外間浴室門是緊閉的。
嚴清越側眸,見她的卧室門微微敞着,隔壁浴室裏響着淅淅瀝瀝的水聲。
“叩叩——”
花灑下輕輕抽泣的喬俏頓時噤聲看向門,怕自己聽錯,她把花灑關得小些。
“幹嗎?”她遲疑問。
“手機我給你放在客廳。”嚴清越非常抱歉,“昨晚對不起。”
喬俏眼淚一下子湧得更多,也不是覺得被欺負了,就是什麽都不記得很害怕。
連對象都沒談過,異性的手也沒拉過,更別說接吻擁抱睡覺了。
接吻?
回想之前唇上的緊繃感,喬俏指尖碰上嘴唇。
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外面等着,喬俏洗完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輕手輕腳地打開門。
入耳無一絲聲音,他的卧室門是敞開的,裏面不像有人的樣子。
喬俏飛快跑回自己的卧室。
嗓子又幹又燥,細咽還有點疼痛。可能是着涼了,扁桃體發炎。喬俏想到他之前的話,就一邊望風一邊去客廳拿手機,奇怪的是這一路都沒見他人影。
出門了?
喬俏查看手機,希望可以找點關于昨晚的蛛絲馬跡。
沒忘記喝水,她端着杯子去餐廳,水倒了一半,玄關突然傳來開鎖的響動。
喬俏心裏一慌,放下水壺,端起杯子就近躲進廚房,縮在角落,大氣不敢喘。
嚴清越把車鑰匙扔鞋櫃,确定客廳茶幾上的手機已經不見了,便拎着東西去廚房。
進去卻見喬俏垂着腦袋站在竈臺旁,松散的丸子頭沒有完全吹幹,幾縷潮濕發絲散在後頸,頸側那裏的粉紅印記…似乎是吻痕。
嚴清越錯開眼睛,退出來背過身子說:“你可以休息會兒,我…做點吃的。”
喬俏從廚房出來,還是低着頭,從他身旁匆匆走過。
因走得太快而帶起了一陣風,有好聞的洗發水和沐浴露的香氣遺留在空氣中。
嚴清越抿唇走進廚房,依次将袋子裏的食材拿出來處理。
他的太陽穴其實還在跳跳地疼,裏面像有根神經一直被挑着。
昨晚的事…他似乎記得大概,最初還以為是自己的腦補,畢竟哪有喝醉的人還記得醉了之後的事情。
可當他經過沙發,更多的細節被模糊地記起,包括如何抱她上床。但他想不通自己為什麽停不下來,在她小聲說疼的時候。他明明可以冷靜思考,但那時的大腦仿佛是一片空白,他搜刮不到一丁點殘存的念頭和想法。
淨手回卧室,嚴清越将洗衣機裏的床單拿出來晾。
視線掃過衣簍中的衣裳,考慮再三,他把自己的衣裳取出來,将她的衣裳連同衣簍放進外間浴室。
-
嚴清越:吃飯。
收到消息,原本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努力回想昨晚的喬俏不自在地翻了個身。
和他吃飯多尴尬啊。
可她好餓。
喬俏想到外賣軟件,往他的聊天框裏編輯消息:我點過外賣了,你自己吃…
還沒編輯完,門忽然被輕輕敲響。
喬俏竟然會有種心裏有鬼的感覺,長按删除消息,清嗓子咽了咽口水回道:“馬上。”
經過浴室,洗衣機沒再運作,喬俏方想起來裏面的毯子,又瞥見了衣簍中的衣裳。
食物香氣濃郁,喬俏餘光瞥了眼,餐桌上四五個盤子,他人還在廚房。
晾毯子的時候,她全程沒好意思看床單。
嚴清越往那邊看了一眼,抿抿唇,又返回廚房待着。直到聽見她在外面拉開椅子坐下,他端着雙耳白陶盅走了出去,放在竹制隔熱墊上。
氣氛随着他坐在對面,産生瞬間的凝固。
喬俏心吊着,拿筷子埋頭扒起了米飯。
嚴清越指尖抵住隔熱墊将盤子往她面前推近些,目光在她微微浮腫泛紅的眼睛上停住。
“多吃點。”他語氣生硬地說。
喬俏也不說話,點點頭,米飯扒得更兇。
“吃菜。”嚴清越又推近一盤。
在她開始吃菜後,他挨個将每個盤子往她面前推。
喬俏看不下去了,擰着眉頭阻止:“我夠得着。”
嚴清越嗯了一聲:“挑自己喜歡的吃,都吃掉。”
喬俏心情古怪,看了一眼他碗中尚未開動的米飯,別扭地說:“你不用這樣,都是…成年人。”
嚴清越沉默兩秒,說:“好。”
有些事情是這樣,明明前一秒還不太容易邁過去的坎,下一秒可能就想通了。喬俏不想追究誰對誰錯,事情發生了也是事實。只要不影響自己的生活,她就能接受。
還有一點值得慶幸,好在是他不是別人。
後來盛了第二碗飯,喬俏開始吃得慢條斯理。
炖的紅棗山藥排骨很好吃,裏面還加了蟲草。喬俏每次不好意思伸筷子的時候,他似乎總能預判,指揮她吃掉這個。
她懷疑他是不是始終盯着自己的一舉一動才知道這麽清楚。
于是飛快看了他一眼,卻見他根本沒有看自己,而是刷着手機,神色是充滿研究的。
嚴清越看完搜來的一些關于女生初次知識。
見喬俏吃得差不多了,他深思開口:“如果你需要…”
“我不需要。”事後相關,喬俏躲房間裏時就認真琢磨過了。絕不接受“補償性”的交往,也不接受金錢和好處。她絕對不會讓自己陷入一段廉價關系:“酒後亂–性這種詞說起來狗血,但真正發生了,好像也不是很難接受。你幹淨,我沒病,如果你同意的話,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好。”嚴清越沉默幾秒緩緩點頭。
喬俏心裏的大石頭終于落下,忽地想到什麽:“如果你覺得我不适合住這裏,給我點時間…”
“想住多久都可以。”他拿起了勺子,“再喝點湯?”
喬俏把碗送過去,被他伸手托住碗底,掌心覆住她的手指。她連忙小心地抽開手,強迫自己忘掉這個小觸碰,轉移注意力說:“我要說的說完了,你還有要補充的嗎?”
“嗯。”嚴清越把碗放她面前,微微攥起手指,“我想我應該鄭重地向你說句對不起。”
“你已經說過了。”
他說:“抱歉。”
喬俏有點啞然,想了想還是算了:“我接受你的道歉。”
她的情緒和心境能恢複得如此之快,是嚴清越已有所料的,因為她給他的印象就是很明智闊朗。
“接下來我要說三點,你可以不當回事,但我還是要說,并且永久有效。”嚴清越等她點頭,“首先,不論你什麽時候想起昨天晚上的細節,只要認為我有強迫你,你可以選擇報警,我會配合調查。”
喬俏詫異頓住,咽下嘴裏的湯,擡起頭看着他。
“其次,”他傾垂着眼睛,目光大抵是落在湯盅之上,“在合理性之內的任何需要,你都可以來找我。我會為你解決,負責。”
“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不和你睡,以後也會和別人睡。”喬俏感覺他看得太嚴重了。
嚴清越攏眉道:“不要說這種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啊?
喬俏一時沒懂。
這時他手撤到桌下,掏出一個限時24小時的盒子推了過來。
喬俏臉紅,差點忘記這個。
“你還年輕,要怪就怪我,不必反思。”嚴清越一字一句,語氣板正地念她的名字,“喬俏,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