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外面開始轟隆隆地打雷,偶爾還伴有閃電。
驀地一道視頻來電打破工作間尚且寧靜的氛圍。
喬俏吓了一跳,想也沒想抓起手機拒絕。
小喬:在忙
莫從良挺驚訝:你們領導不是不在嗎?
喬俏下意識要回“在啊”,發出去前一秒,她删除重新編輯:你怎麽知道?
莫從良龇牙咧嘴地笑:我二表哥最不喜歡下雨,上學的時候,逢下雨天就裝病逃課,我後來耳濡目染,屢試不爽,被我媽發現,還批評二表哥帶壞我。
喬俏:“……”
挺難想象他年少時竟然是這樣的嚴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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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部門裏留下不少人。
喬俏也沒有去食堂。
嚴清越除了剛來時去茶水間接過茶,整個上午都沒有從辦公室出來過。
喬俏翻看他沒有回複的微信,站起身,走向打印機,假裝收拾臺上文件,從近乎閉合的百葉窗簾縫隙觀察辦公室裏面。
沒開燈,什麽都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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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頭看了大家一眼,抱着資料叩叩辦公室的門。
聽到裏面說進,喬俏才壓住門把手,将門推開。
光線昏沉不明,臺燈恰時亮起。
嚴清越坐在椅子裏,神色看上去和平常并無二致,耳朵裏亮着藍色信號燈的藍牙耳機。
喬俏輕輕把門關上,近前,發現桌上的手機裏滾動着歌詞的彈幕。
聽歌還能聽見她敲門?
她心有疑惑,目露詢問。
“看見你了。”嚴清越側首,示意百葉窗,同時取下藍牙耳機。
明暗關系,外面看不見裏面,裏面倒是将外面看得清晰。
喬俏想到自己剛剛在打印機前的舉動,微微羞赧,手指撓過耳朵,勾住發絲別去耳後。
嚴清越靜靜地看着她,目光落于她懷中文件:“現在是下班時間。”
“這個不是…”喬俏将文件改成單手拿着,“你不是都看見了,我随手拿的。”只為了進來。
“嗯。”嚴清越點了點頭,“找我有事?”
喬俏問:“我去食堂給你弄份飯來?”
嚴清越看向另一邊的窗子,好像在聽外面的雨有沒有停。喬俏也跟着看過去,窗子不僅是閉合的,就連簾子也封得嚴嚴實實。
如果不看時間,待在這間屋子裏,根本不分白晝。
不喜歡下雨,總不會連看一眼都受不了。
“不用。”嚴清越收回目光,“我等等回去了。”
喬俏裝作不知:“哪裏不舒服?”
嚴清越難得沉吟道:“有事。”
喬俏便問:“聽說你今天本來是要請假的,怎麽又來了?”
“有工作想起來沒做,剛好過來處理。”嚴清越說得不辨真假,起身拿雨傘給她,“有事打我電話。”
喬俏接過說:“好。”
稍下午一些,開發部傳來測試通知,給了十個名額測試上午剛成的STG(射擊)新游。
這種事一旦沾上,後期有百分之十的概率會落在自己手裏。
喬俏手中大項目已有兩個,實在力不從心,學安佳她們幾個裝起了啞巴。結果0737直接給她發來安裝包。
黃毛說:孟老大請你幫個忙
小喬:又是你們組的?
黃毛:嗯,七天的成果,厲害吧?我自己都震驚了。
的确讓人震驚。安裝包大小已達到一個多G,不是簡單的小游戲。
小喬:你不是在逗我吧
黃毛:騙你幹什麽,孟老大說這是他們大學時期搞的
喬俏微微愣了下。
他們…孟林超和嚴清越是大學同學,而嚴清越日前解鎖的硬盤是大學時期的游戲相關。
四舍五入,嚴清越極有可能參與了這款STG的制作?
喬俏抿抿唇,下載了安裝包。
以前也跟風玩過STG類的游戲,讓她體驗給出意見有點難。她參與的原因只是想看看幾年前的嚴清越有多厲害。
忙了一會兒,喬俏起身去洗手間。
外面的風是越來越大了,從支開的窗子裏不斷鼓進來,潲了喬俏一身的雨霧。
回位置坐下,切進神I游戲,卷柏半小時前發來消息。
卷柏:做什麽?
喬俏見他還在線,回複。
不負卷柏:工作
不負卷柏:你沒上班?
卷柏:請假了
想到幫她帶傘的那位,她想問問卷柏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請假,0737又拿工號聯系她。
她一時間就又陷入工作,忙到快五點半,方想起來切進神I,卷柏已經離線。
收拾下班。
天暗的有點早,雨還沒有停的跡象。公司樓下全是人,喬俏并不急着走,安保大叔幫忙找她的快遞。
這個點,又是這個天氣,別說出租車,滴滴車都沒人接單。
喬俏心裏嘆了口氣,取消滴滴呼叫,決定撐傘去公交站臺。
邁出公司,風從四面八方襲來,傘骨支撐不住變了形。
雨随着風,掃了喬俏一臉一身。
鈴聲此時響起。
喬俏駐步歪頭,肩和脖子夾住傘杆,傘柄別在臂彎,伸手入了腕上的包,摸索手機。
也是這時,後面騎來一輛電動車。
車主披着雨衣,視線被雨水模糊,強風吹得雨衣帽檐遮住臉,路線稍微偏航,輪胎擦過馬路牙子,往前剛好刮到喬俏的雨傘。
喬俏被搡得差點摔倒,腕上的包也要被這力道拽走。她還以為是搶劫的,反手就抓着包不肯松。
結果還是摔下馬路牙。
和對方摔一塊兒,她半個身子跌在電動車上,劇痛無比。
傘不知道被風卷了哪去,喬俏抹掉眼睛上的雨水,依稀看清對方是男的。話到嘴邊,男人快她一步吼了出來。
“瞎了你的狗眼啊,你是怎麽撐傘的!”
喬俏被吼得一愣,反應過來去扶人:“對不起,你沒事吧?”
男人推開她,疼得叫了兩聲。他穿着雨衣,喬俏不确定他是不是被車子壓住腿不能動,只好先挪開車子。
喬俏又抹了下眼睛:“我在附近上班,先跟我去避避雨?”
附近…男人稍撥開帽檐,看見偌大的Ace燈牌,再看喬俏,他攏着眉抱住雨衣之下的左腿,沉下目光粗聲粗氣地說。
“避雨有什麽用,打電話叫救護車啊!”
喬俏以為他真的摔很重,不再廢話,找到自己的包翻手機,背着風雨叫救護車。
殊不知男人卷起褲腿,拆掉纏在小腿上的紗布,裝進口袋,再忍着痛将傷口撕得更開。
這一切都被藏在雨衣之下,無從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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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過了七點鐘,就算是走路也該到家了。
之前的電話也未接。
嚴清越又一次從壁挂鐘上收回視線,撥通Ace安保處的座機。
安保處說,她早走了。
再挂電話,看見她剛發來微信。
格鬥A5:我有點事,晚些回。
嚴清越:在哪?
急診廊道有些冷清。
喬俏兩分鐘前離開繳費處,鞋子踩在地磚上還有水印。她仰頭眨了下眼睛,緩解泛酸的淚腺。
還沒想好怎麽回複,嚴清越的電話打進來。
她收拾好情緒,接聽:“喂。”
“在哪?”
“在外面,有事情要做,忙完了就回去。”
“今晚還會回來?”
“會。”喬俏小聲重複,“當然會。”
嚴清越拿腳尖抵了下籠子,裏面的小貓拿眼瞪他。他轉身走開,問:“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
“不用。”喬俏語氣稍急。
不用幫忙,不是沒有需要幫忙的事。這種回應,大概率是遇到了點麻煩。
嚴清越眉尖輕蹙,聽她小聲請求說:“我挂了?”
“喬俏。”
喬俏說:“我在。”
嚴清越又緩聲問一遍:“要不要我幫忙?”
“我…”喬俏瞬間有點想哭,也不知是這場莫名其妙的事故帶來的委屈,還是嚴清越的詢問。她底氣不足地說,“我自己能處理好。”
嚴清越揉按眉心:“A5。”
喬俏怔了下,換上工作時的态度:“是的經理。”
嚴清越低聲問:“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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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交加,今日之前嚴清越幾乎沒在這種天氣出過門,還是晚上。到醫院急診部,他給喬俏撥電話。
她說等等,在隔壁樓拿片子。
過了将近十分鐘,她才從急診入口進來,滿身狼狽,頭發和衣裳都濕了。
嚴清越皺眉。
喬俏嗓子很幹,說:“他在輸液,摔得不嚴重,沒傷到骨頭。”
嚴清越問:“怎麽回事?”
喬俏把當時的情況告知,不敢漏掉分毫。
嚴清越聽完,面無表情點頭,表示已經明白。
進輸液病房前,喬俏停下來對他說:“你就不要進去了,我和他溝通溝通,看能不能先走。”
嚴清越:“嗯。”
喬俏推開門,掌肌的血色擦傷随之落進嚴清越眼中。他神色稍頓,從門窗的四方小窗口看向裏面。
輸液室裏沒幾個人。
喬俏把片子放桌上,對男人說:“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
男人漫不經心玩手機:“片子是拍了,但醫生還沒看,你現在走,後面出問題不認賬怎麽辦。”
“那我拿給醫生看。”
“說了不要你拿。”男人反應激動,從喬俏手中奪走片子,“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喬俏面色稍凝:“你要拍片,拍了又不讓我拿給醫生看,醫生沒看片子,你又不準我走,你到底要怎樣?”
男人好笑說:“你還挺理直氣壯的,不是你,我會在這裏嗎?我就早回家睡覺了。”
“我只知道我站在路邊,有人拽我包…”
“我拽你包?”男人打斷,目光輕蔑地落在她的托特包上,“你包裏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嗎?”
喬俏提着包的指尖發緊。
“受了無妄之災的人是我,不是你。你還委屈上了?”男人翻了個白眼。
“報警處理吧。”喬俏說。
“好啊。”男人面不改色,雖然她說的普通話,但并非本市口音。見她要拿包裏的手機,男人故意說,“先把你家人喊過來,免得說我欺負你,讓他們也來評評理。”
喬俏沒說話。
男人慷慨:“看你年紀小,我也不想為難你,想回家?行。”
喬俏指尖略頓。
如果不是嚴清越來,她肯定要報警說清楚,不管等到多晚。現在只想能簡則簡,快點和嚴清越回家。
男人指着纏紗布的腿:“你給賠償吧,事情就這麽算了。”
“我付了醫藥費。”喬俏皺眉。
“醫藥費就夠啦?”男人難以置信,“你以為我這樣還能上班?今天你不把事情說明白了,我明天瘸着腿我也要去你公司讨個說法…”
他最後幾個字忽地變輕,像是看見不可思議的人。喬俏順着他的目光轉頭,是嚴清越推門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