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下
下
突然有一天，阿寶離開了。
嘴上說着什麽男子漢大丈夫，當為天下太平而戰！
但是小綠知道，臨走前這個愛哭鬼還是偷偷哭了。
自阿寶的父母因為戰亂而死的那一天，少年小小的心裏就埋下了對太平盛世的渴望。
所以老師傅的教導，阿寶是廢寝忘食的學習。
鮮衣怒馬少年郎，淩雲壯志夢太平。
時間一天又一天的過去了。
“今天也沒有回來嗎？人類的打仗好麻煩呀！”
又過了一月又一月。
“啊啊啊！要是那小子回來，我一定要讓好看，怎麽這麽久還不回來！”
小綠第一次知道，原來時間的流逝是這麽的煎熬，等待居然是這麽難受的一件事。
一年又一年，春夏秋冬四季變化，山裏不知道下了多少場雪。
“好想去找你！”
小綠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身為山靈不能離開這片地方。
與這段等待的時光比起來，過往的幾千年有這麽難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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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這短短幾年卻比之前這幾千年更漫長......
“好像你啊，阿寶！”
小綠抱着自己，一個人坐在遇到阿寶的那顆古樹下，眼淚不争氣的滑落臉頰。
不知何時，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女臉上多了揮不去的憂愁。
直到某天，一張記載了召喚可以滿足人願望的紙張落到了小綠手裏。
本來這種一般都會有人相信，但這張紙條出現的方式過于離譜。
那是是一個普通的夜，小綠伴着相思入睡，夢裏一個全身潔白的女人遞給小綠，夢醒，小綠的手裏便攥着紙條。
按照指示，小綠念出咒語，在付出自己一大半生命力的代價下，小土豆出現了。
小綠認定他就是可以實現自己願望之人。
“所以大人，請您結束這個亂世。”
低着頭的小綠沒有發現早已淚眼婆娑的小土豆，被感動的不要不要的小土豆撲了上去，緊緊抱着小綠的腰。
“哇～嗚啊！姐姐，啊啊啊！”
被感動的說不出話的小土豆只能嗷嗷哭，小綠像是想到小時候的阿寶，嘴角抹了一絲笑，像是哄寶寶般輕輕拍着小土豆的背。
終于，哭夠了的小土豆站了起來，擦幹眼淚。
“小綠姐姐，你說付出大半生命力，不會你快要死了吧？不要啊，你還沒等到阿寶呢！”
看着眼前比自己還傷心的小土豆，小綠下意識的安慰的摸了摸他的頭。
“放心吧，只是和身為山靈的壽命相比短了不少，但是比起人類，我還能活很久呢，至少能陪伴阿寶走向終點。”
“好，你放心，小綠姐姐，我一定會把阿寶帶回來的。”
小土豆拍了拍胸膛保證說道。
“不過我要怎麽辦？我是結束不了亂世的，除非讓我把所有人都殺掉？”
小綠搖了搖頭，表明自己也不知道，本來或許召喚只是為了一個心。
“對了，還沒有自我介紹呢，小綠姐姐，你不要再叫我大人了，我叫黎明，意思是天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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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又過了幾天，每天黎明都被急的上蹿下跳，恨不得馬上把阿寶找回來，但是又無計可施。
因為黎明的出現，小綠倒是多了件事情幹，驟雨初歇的臉上終于多了絲明媚。
“啊！小綠姐姐，山下來了好多人！”
黎明急匆匆的跑進來，開心的直跺腳，小綠也是一怔，挺直了腰板。
“真的嗎？”
“是啊，是啊，來了好多人，一定是阿寶哥回來了！”
如同言出法随，一個身着盔甲的少年踏着樹葉走了過來。
陽光照在他那滄桑的臉上，因為背着光，小綠看不清他的容顏，但是就是有一種感覺，他就是自己一直苦苦等待的那個人。
“好久不見。”
“你這混蛋！讓我等好久啊！”
哭腔帶着眼淚，少年快步上去緊緊抱住少女，正如最開始少女抱着少年。
“我回來了。”
黎明表示自己都懂，一個人退了下去，把空間留給這兩個苦命鴛鴦。
等到回過神來時，小綠才發現二人已經交融在一塊，彼此都渴望着對方。
水乳交融，漫山春色。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從文貍，辛夷車兮結桂旗。
被石蘭兮帶杜衡，折芳馨兮遺所思。
來到山下的黎明很開心，小綠姐姐終于見到阿寶了。
不過戰亂結束了嗎？阿寶這就回來了？
隐藏起自己的氣息，黎明走到村子裏，此時的村子裏駐紮的一批軍隊，裏面的軍人各個蓄勢待發，如同利刃随時準備出鞘。
悄悄混進去，黎明準備打聽打聽阿寶的事跡。
“弟兄們，決戰就要來了，贏了咱們就能回家看老婆孩子了！”
“不知道放火燒山的計策能不能成。”
“哎，別說了，軍機要事，小心傳出去你小命不保！”
放火燒山？！黎明殺機浮現。
“怎麽突然變冷了？”
“這鬼天氣，注意身體吧。”
。。。。。。。。。
殺了他，殺了他！
滔天的怒火，黎明喜歡小綠姐姐，這是他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第一個見到的人。
如果阿寶真的要放火燒山，這個世界的人類就可以準備下輩子了。
趕忙跑回古樹下，小綠微微喘着氣，潮紅的臉蛋和空氣中淡淡的清香訴說着剛才的火烈。
“小綠姐姐！阿寶他是個壞男人！”
看到小綠幸福的樣子，黎明覺得很委屈，跳着跑進小綠的懷裏，用頭拱着小綠的肚子，撓的小綠有點癢。
“放心吧，我都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阿寶他，他，他要放火燒山！”
黎明生氣的握着小綠的手，表情很嚴肅，生怕小綠不相信他。
“放心吧，小黎明，安心吧～”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小綠對黎明的敬畏全都化為了寵溺，就好像自己多了一個弟弟。
輕輕安撫着裏面，将其拉進懷裏，拍打着他的背。
“一切都會變好的...”
黎明雙眼被遮住一片漆黑，但是能感受自己肩膀上的濕潤。
“小綠姐姐你...哭了嗎？”
哇啊啊！
黎明有着出色的共情能力，感受到小綠心中的悲痛與覺悟，煩躁的心情像是只小獸在黎明心裏撓。
緊緊抱着小綠，黎明為了小綠嗷嗷大哭，不知道為什麽，只是感覺很難過。
“小黎明真是個善良的孩子呢。”
哭了好一陣子，看着平靜下來的黎明和自己濕透了的胸襟，小綠笑着說，只是眼角通紅一片。
“不，不，我可不善良，小綠姐姐你不知道，我殺了好多人！他們都叫我影王，還說我是怪物。”
黎明着急的解釋，小綠只是想了想，一根手指輕輕抵在黎明的唇上。
“是嗎？”
“是呀，不過我無所謂，那幫愚蠢的家夥還不知道越是這麽宣傳我，我越是更厲害。”
“不過姐姐我認識的黎明，可是一個共情能力出色的好孩子。”
很快調整好心态的小綠摸了摸黎明的頭，黎明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就姐姐我看來，小黎明是世界上最最善良可愛的孩子了，小黎明你是相信那幫愚蠢的家夥的話，還是相信姐姐的話？”
“嘿嘿，我沒有那麽好啦...”
黎明扭捏的害羞着晃悠着身子，随後想到如果真的要放火燒山，小綠姐姐就要消失了。
“小綠姐姐，我不要你消失，我可以去把阿寶他的敵人全殺光...”
話音未落，黎明的唇就被小綠用一只手指輕輕抵住。
“這是阿寶的覺悟，姐姐知道小黎明很厲害，但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再說，小黎明你也知道，亂世是在人的欲望誕生，它的結束符也應該人類去畫上。”
小綠深情的目光滑落到山下，那裏有她喜歡的人，思緒也之飄遠。
“愛哭鬼，下次回來別變成個老頭，不然我都不認識了，好嗎？”
“放心吧，不管發生什麽事，變成什麽樣子，我都一定會回到你的身邊的！”
阿寶鄭重的承諾，就像當初那般，少女有些恍惚，當初那個愛哭鬼真的長大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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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馬之上，阿寶接過副将遞來的頭盔，回首望去，一片青山依舊在，不由露出一絲幸福的笑容
“弟兄們！對不住，因為我的決定或許會導致損失慘重。”
阿寶恭恭敬敬的鞠了個躬。
“放心吧！将軍，我們出來打仗，就是為了守護身後的土地，這裏是可是将軍你長大的地方，怎麽能讓戰火燒到這？”
“就是就是，在危險的境地咱們不是還是挺過來了？現在我們是大優勢，只要打完這場仗，亂世就能結束了！”
“對！”
是啊，終于可以結束這個操蛋的亂世了！
“弟兄們！出擊！”
浩浩蕩蕩的隊伍騎上馬，離開了祥和舒适的村莊，邁上殘酷的戰場。
山育我成人，我為山盡一生，身雖戰場死，猶有枯骨青（親）山存
“将軍說的就是這了吧？”
“嗯，将軍的吩咐完成了，走吧。”
“哎，為什麽呢，将軍他才十八歲啊！為什麽呀？”
“........”
“走吧。”
兩個将士拖着一盆骨灰盒，鄭重的放在一課古樹下，二人離開時沒有發現，一旁早已哭成淚人的小綠。
不管發生什麽事，變成什麽樣子，我都一定會回到你的身邊的！
“真是，嚣張的小子呀！”
緊緊擁抱着骨灰盒的小綠，眼淚不值錢的往下掉，反倒是到這一刻，黎明倒是沒有哭，只是蹲下輕輕的拍着哭的死去活來的小綠的背。
“歡迎回家，愛哭鬼。”
山育我成人
我為山盡一生
身雖戰場死
由有枯骨青（親）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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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葬完阿寶之後，沒過幾天，小綠也安眠了，化為一株樹苗，長在了阿寶的墓碑旁。
小綠原本應該還能活百八十年，但就在某天清晨，黎明發現小綠抱着阿寶的墓，二人相擁着睡了過去。
黎明默默把小綠姐姐埋在阿寶的墓旁，她們的故事由黎明見證了，而後，黎明也離開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