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林曦的兒子住院,楊柳既然知道了,怎麽也該去看一眼的。下班後,他先去了一趟樓下超市,給孩子買了一些營養品後,來到了兒科病房。

病房是單人間的,林曦的前夫家條件不錯,所以給孩子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連學校都是上的貴族學校,價格可不是一般家庭能承擔的起的。

伸手敲了敲門,不大會兒,門從裏面打開,林曦看到他後很是驚喜。

“你怎麽來了?”

楊柳禮貌的笑笑:“我來看看孩子。怎麽樣,孩子好些了嗎?”

林曦把人讓進了屋:“挺好的,剛打完針,這會兒已經睡下了。”

聽說孩子睡了,楊柳就沒往裏走,而是把禮品放在茶幾上,回過身說道:“那我就不打擾了,你也休息吧。”

林曦忙擺擺手:“沒關系,裏邊的門關着,打擾不到他的。你坐,我們說說話。”

楊柳依言坐了下來,林曦給他拿了一瓶礦泉水,他接過,說了句:“謝謝。”

林曦坐在他旁邊,笑着問道:“你工作不忙嗎?怎麽還有時間過來?”

楊柳把礦泉水放在茶幾上,回道:“還好,基本能正常點下班。不過在忙也要過來看看你的。”

林曦很高興,這幾天臉上的愁雲都散了不少。

“難得你還記得我。”

“我們是朋友,不用那麽客氣的。”楊柳說道,“對了,就你自己一個人嗎?”

“孩子奶奶我讓她先回去了,晚上我陪床就好。孩子爸爸一直在國外,沒時間回來。”

Advertisement

楊柳看着她說道:“那你應該很累吧?”

林曦笑了笑:“養孩子哪有不累的?沒關系的,孩子奶奶對我挺好的,也對孩子好,大家輪流照顧孩子,互相能分擔一些。”

楊柳不想多待,站起身告辭,就算林曦有心留他,也攔不住人。

她送他到電梯間。

等電梯的時候,林曦看到他有一縷發絲翹了起來,便伸手幫他弄了一下。

楊柳不明所以,問道:“怎麽了?”

林曦笑道:“你身為副主任也不注意一些形象,頭發都翹起來了。”

楊柳下意識地擡手摸頭發,和林曦的手碰到了一起。今天下午有兩臺手術,可能帶手術帽壓的變了型。

電梯門此時正巧打開,露出了袁思盈不可思議的一張臉。

她沒想到能在兒科病房見到林曦,并且還在跟楊柳糾纏不清,兩人的手都碰到了一起。

現在看來,他的那些道歉簡直是個笑話,他竟然還把她當成小孩子哄!枉她違背爸媽的意願偷偷的過來見他。

她沒走出去,而是快速的按了下行鍵,電梯門瞬間合上。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楊柳都混亂了,他竟然在這裏碰到了盈盈,而且盈盈還看到他和林曦站在一起。上一次的誤會才剛剛解釋清楚,怎麽又讓她誤會了?

他剛想說話,電梯門已經緊閉,上方的提示燈顯示電梯正在下行。

林曦也有一絲慌亂,尴尬的笑笑:“不會讓她誤會了吧?你趕快跟她解釋清楚吧。”

楊柳已經按了電梯按鈕,正好旁邊的電梯門打開,他沒顧得上和林曦說話,身影快速的鑽進電梯裏。

林曦神情落寞的低下頭,轉身回了病房。

楊柳一路追出住院大樓,也沒看到盈盈的身影,不過碰到了幾個同事,他勉強的笑笑打了招呼。

不會又像上一次那樣找不到她吧?楊柳慌亂極了,為什麽事情又發展成這樣?

他一路跑到停車場,找到自己的車後把車開出醫院大門,循着她家的方向開去。

白天很好找人,不大一會兒楊柳就看到了路邊正低着頭走路的袁思盈,真是謝天謝地!

他把車停在路邊,然後追上她的腳步,拉着她的手說道:“盈盈,你聽我解釋。”

袁思盈擡頭看着他,一臉迷茫的問道:“解釋什麽?”

楊柳覺得她不對勁,吓的他把人抱在懷裏:“盈盈,你這是怎麽了?你不要吓我,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千萬不要跟自己過不去。”

袁思盈推開他的身子,很平靜的說道:“你在說什麽?我沒事的,快放開我。”

楊柳的眉頭越皺越深:“你剛才明明看到我和林曦在一起的,你不生氣嗎?盈盈,你聽我說,這都是誤會,她兒子生病了,我買點東西過去看看而已,不是像你想的那樣。”

袁思盈事不關已的模樣,表情淡漠的說道:“哦,這樣啊。”然後擡起頭看着他,“你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回家了。”說完繞過他就走。

楊柳拉着她的手,害怕的問道:“盈盈,你到底怎麽了?有什麽氣都沖我來,別憋在心裏,你想讓我怎樣都好。”

“真的?”

“真的。你說,你想讓我怎麽賠罪。”

袁思盈想了想,說道:“那就別打擾我,我想回家,再見。”

這裏不讓停車,楊柳不好停留太久,只能先把車開走。袁思盈趁着這會兒功夫已經上了公交車,他只能在公交車後面跟着。

直到看到她安全的走進賓館,楊柳才調轉車頭回了家。

晚飯剛剛做好,袁思盈進屋就聞到了飯菜的香氣,她去衛生間裏洗了手,然後出來吃飯。

依然沒什麽胃口,一想到剛才發生的事,胃裏更是堵得慌,袁思盈吃了幾口後沒忍住,迅速的跑去衛生間裏吐了個幹淨。

李梅追了進來,拍拍她的背,小心翼翼的問道:“盈盈,你不會有了吧?”

袁思盈正吐的難受,憋的臉通紅,聽到媽媽的話後更是說不出話來。待到平複呼吸後,才說了一句:“我倒是希望我懷孕,可是老天不可憐我,不讓我懷孕。”

李梅聽後長舒了一口氣:“沒懷孕就好。”

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愁,人類的悲喜并不相通。

袁思盈洗了把臉,就上樓去了。李梅在她身後喊道:“盈盈,你不吃飯了?”

袁思盈已經走進電梯裏,回了一句:“不吃了。”

躺在床上時,袁思盈就覺得心髒不舒服,症狀跟以前不一樣,以前是疼痛,現在是心律失常,心跳忽快忽慢,有時會有停頓感,總之是很不舒服。還有她感覺冷,明明已經是陽春三月,四肢偏偏冰的像浸在冷水中一樣。

半夜時她忽然驚醒,也不知道是不是做噩夢了,額頭上全是汗珠。下一秒鐘她穿鞋走出卧室,竟然去了楊柳之前住的那間屋子。

房間她一直空着,不允許別人入住,有時會進來看一眼。

她打開門急匆匆的走進去,一聲一聲的喚道:“楊柳,楊柳,我冷……”

可是無論叫了多少聲都沒有人應,周圍一片黑暗,別說人了,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她這才想起來,楊柳已經搬走了,早就不住在這裏了。

這時有人進屋拉住了她,急急的說道:“盈盈,你大晚上的不睡覺來這裏幹什麽?”

原來是李梅追了過來,她聽到女兒開門的聲音,不放心的跟了下來,沒想到女兒竟然來這裏。

袁思盈木木的轉過頭,透過走廊照射進來的燈光可以看到來人是媽媽。袁思盈掉了眼淚,問道:“媽媽,楊柳去哪兒了?他怎麽不見了?”

李梅一瞬間鼻頭發酸,摟着女兒的肩膀說道:“楊柳搬走了。”

“他為什麽搬走?他是不是不喜歡我了?”袁思盈哭的像個孩子,“我看見他和林曦在一起,他是不是喜歡別人了?”

李梅看出女兒的不對勁,忙哄着她說道:“沒有沒有,楊柳買房子了,總不能一直住在賓館裏吧!”

“真的嗎?”袁思盈哭着問道。

李梅只能哄着她說道:“當然是真的。”說着扶着女兒的胳膊走出房間,“已經很晚了,有什麽事明天在說。”

袁思盈一夜沒睡,一直想不明白楊柳為什麽要離開她,腦子裏好像要爆炸一樣難受。

天亮了,袁思盈聽見門鎖轉動的聲音,是媽媽已經起床,下樓跟阿姨一起做飯去了。

袁思盈也起床,開門出去的時候正好碰到了袁大慶。

袁大家知道昨晚這孩子幹了什麽,語氣平緩的問道:“盈盈,你沒事吧?”

袁思盈晃了晃混沌的腦袋:“爸爸,我沒事。”

袁大慶又說道:“如果心情不好的話就出去散散心,要不爸爸給你報一個旅行團好不好?”

袁思盈情緒不高:“再說吧!”說完去了衛生間裏洗漱,還沒等走到衛生間門口呢,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

袁大慶吓了一跳,快步跑到女兒身邊,急的直接跪在了地上。

“盈盈,盈盈,你怎麽了?別吓爸爸啊。”然後他拿出手機給樓下的李梅打電話,讓她趕緊上來,并撥打急救電話。

袁思盈緊閉着雙眼,臉色蒼白,一點生氣也沒有。平時就覺得她瘦,現在他抱着她,只感覺抱了一堆骨頭一樣。

李梅上來的很快,看到這副景象後,吓的都不會走路了,連滾帶爬的來到女兒身邊,急急的說道:“這是怎麽了?這是怎麽了?我的盈盈到底怎麽了?”

袁思盈就是袁大慶的心肝,袁大慶急的掉了眼淚,對李梅急道:“打急救電話了嗎?”

李梅點點頭:“我讓小孟打了。”

“在給阿渠打一個,看看他今天上不上班?”

李梅連應了兩聲,趕緊給何渠打電話。電話很快被對方接通,李梅把現在的情況全都訴說一遍。

何渠正好今天上班,并囑咐道:“二姐,先把盈盈的身子放平,在檢查一下脈搏,如果沒有心跳的話,要盡快做心肺複蘇。”

袁大慶依言把女兒平放在地上,在檢查後脈搏,果然沒檢測到。

李梅想起來上次丈夫暈倒時,楊柳做的那些急救措施,循着之前的記憶開始給女兒做心肺複蘇。也不知道動作對不對,不過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何渠放下電話後,李萍問道:“怎麽了?盈盈怎麽會暈倒呢?”

何渠快速的穿好衣服,皺眉回道:“誰知道呢?別啰嗦了,趕緊去醫院吧,救護車估計很快就到了。”

“那要不要給小楊打個電話?”

何渠猶豫了一下:“還是別了,人多夠亂的了,我自己就可以。”

何渠和李萍還沒吃早飯就匆匆趕往醫院,來到心內病房後,換好白大褂又下了樓。

救護車來的很快,何渠剛打開門就看到了二姐和姐夫,還有已經做了氣管插管的袁思盈。怎麽會這麽嚴重,已經不能自主呼吸了嗎?

袁大慶見到何渠就哭了,抓住他的手說道:“阿渠,快救救盈盈吧,她可是我的命啊。”

李梅也是泣不成聲,李萍扶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二姐別着急,盈盈應該不會太嚴重的。”

何渠先安撫住袁大慶:“姐夫放心,我現在就把盈盈推去急救室。”

急診室永遠都不缺病人,無論是何時都是人滿為患。袁思盈被推進了急救室,心電監護儀已經用上,何渠看了眼上面的顯示,便皺起眉頭,心率慢不說,而且還伴有心律失常,左心室收縮功能障礙等症狀,血壓低的不像話。

心超儀已經推到床頭,何渠給袁思盈做心彩。急診醫生也在旁邊看着,忍不住說道:“心髒怎麽碎成這樣?都不用看了,這是明顯的應激性心肌病。”

何渠也看出來了,這種病通常都是因為悲傷過度引起的。既然知道了病因,往下就好說了。

何渠馬上給袁思盈做應急治療。

幾分鐘後,氣管插管拔了出來,在看看監護儀,心率血壓已經恢複了正常,不過心率還是有點慢。

袁大家夫妻倆焦急的等在門外,待何渠走出來後,忙問道:“盈盈怎麽樣了?”

何渠摘下口罩,說道:“盈盈是因為悲傷過度引起的應激性心肌病,俗稱心碎綜合症,沒什麽大事,平時注意休息就可以了。”

心碎綜合症?

袁大慶夫妻倆對望一眼,以前從來沒聽過這種病,原來人悲傷過度也會生病的啊!

“那不用住院嗎?”

何渠搖搖頭:“不用,盈盈的心髒沒有器質性的病變,只要心情好的話,就沒什麽大問題。等一會兒她醒了,我在觀察一下。”

李萍扶着李梅的肩膀,勸道:“二姐,你還沒吃飯吧,我去食堂給你買點吃的。”

李梅吃不下,可又怕袁大慶餓到,便點點頭:“好吧。”

李萍去食堂買飯去了,何渠又回到急診室裏。

袁思盈已經醒了,一睜眼就看到了小姨夫。

“盈盈,你怎麽樣了?”何渠彎着腰問道。

袁思盈帶着吸氧面罩,擡手摘了下去,弱弱的問道:“小姨夫,我怎麽在這裏?”

“你在家裏暈倒了,你爸媽打了急救電話,就把你送來了。”

“我得了什麽病嗎?”

何渠安慰道:“沒什麽大事,就是血糖低而已,平時是不是不按時吃飯?你看你瘦的,你想把我們大家都吓死嗎?”

袁思盈撐着身子想坐起來,何渠按住她的肩膀:“不要動,好好休息。是不是餓了?你小姨去買飯了,一會兒就回來。”

袁思盈看着偌大的急診室,左右都是病患還有忙碌的醫生,監護儀上的報警聲此起彼伏的滴滴個沒完,她被吵的腦殼疼。

“小姨夫,我爸媽呢?我不想在這裏待着,你帶着出去好不好?”說完就要撐坐起來。

何渠沒辦法,只能弄個輪椅過來,把她推了出去。

李梅看到她出來了,迅速的撲到她身邊,哭着問道:“盈盈,你沒事吧?剛才真是吓死媽媽了。”

袁大慶也是一臉的老淚縱橫,忍着淚意問道:“還有哪裏不舒服,就跟你小姨夫說。”

袁思盈有氣無力的說道:“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

袁大慶看着何渠說道:“阿渠,還是給盈盈辦住院吧,我知道床位緊張,可你看盈盈現在這個樣子,回到家以後萬一在出點什麽事可怎麽辦啊?”剛才女兒心髒驟停,都要把他給吓死了,就差那麽一點點,他就永遠的失去他的寶貝女兒了。

何渠連聲說道:“好好好,姐夫你別急,咱們現在就帶盈盈去病房裏休息。”

病房只剩下四人間的了,很擠,不過也沒別的辦法了,也不能因為一點小事就去別的科借病房吧,畢竟又不是沒有空床。

袁思盈情緒不高,在不肯說話了,回到病房後一直看着窗外,飯也沒吃。

何渠觀察着她的狀态,回到辦公室後馬上給精神衛生科挂了電話,請一個主任過來會診。

精神衛生科的主任跟袁思盈溝通了幾句後,一直沒得到回應,無論怎麽跟她交流,她的表情始終淡淡的,好像問的人不是她一樣。

精神衛生科的主任走了,還給袁思盈開了幾個處方藥,都是抑郁方面的藥物。

袁大慶夫妻倆愁的不行,怎麽好端端的姑娘家竟然得了抑郁症呢?

何渠勸道:“平常多開導開導她,只要盈盈不做違法的事,盡量順着她,心情好了病自然就好了。”

小孟還要去上學,袁大慶先回賓館看店去了,李梅留下來照顧她。

李萍回到了工作崗位上,何渠則去了樓上心外病房。

辦公室裏只有兩名研究生在,何渠直接問道:“你們老師呢?”

其中一名研究生回道:“老師去手術室了,給一個八個月大的法洛孩子做手術。”

昨天那個法洛四聯症的孩子檢查結果都出來了,楊柳直接開了一個綠通,先給急症孩子做手術。

何渠轉身下了樓,估計師弟這一上午都不會出手術室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