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距離
距離
“什麽意思？”
林愈安沒理會何平的話。
與此同時，樓下一陣警笛聲由遠及近響起。
“你報警了？！”何平的叔叔最先反應過來。
要是被教育局的人知道他還沒入職就發生了這些事，到時候一旦查出些什麽，別說他的前途堪憂，就連現在的工作都難保！
班主任也沒想到林愈安會這麽直接，警車來他們的學校裏，被別人看到了，會怎麽想他們學校。
“但是這樣處理不是最有效的嗎？你們在這争來争去能争出一個什麽結果？你們不想把事情鬧大，我懂，怕影響學校聲譽嘛。但是我的個人隐私暴露了，這件事的影響了有多大你們可能還不知道。現在要是有不法分子拿到我的個人信息，企圖傷害我怎麽辦，是要等到我的人身安全出現威脅，你們才會重視嗎？”
衆人被林愈安怼得啞口無言。
三名警察很快上來了，跟在他們後面的還有更多聞風而來的學生們。
其中一名警察的制服跟另外兩個明顯有着不同，他一見到林愈安，就快步迎了上去。
“爸。”
林愈安此話一出，除了陳序和季青時之外，在場的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氣。
門外的學生們聽了，更是紛紛爆出國粹。
何平的臉色當場白了，當然，他的叔叔也沒好到哪裏去。
“怎麽樣？沒有受傷吧？”林愈安他爸沒有一點上位者的架子，将林愈安看了一圈，确認沒問題之後，這才看向屋內的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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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的眼神在他們二人之間骨碌碌轉着，林愈安他爸頂着這些視線，自然地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證舉着，簡單說明了自己的身份。
後面的事情林愈安不想摻和了，他以身體不适為由，讓陳序帶他去醫務室休息。
陳序和林愈安正在去醫務室的路上。
陳序：“你居然把你爸叫來了，這我還真沒想到。”
林愈安：“可惜我還想看看何平那小子會有什麽表情的。”
陳序：“你就算了吧，我都怕你情緒一激動，直接倒下了。”
林愈安：“你咒我呢？不能盼我點好？再說我哪有這麽脆弱。”
陳序：“這不就是為了你好嗎，身體第一，別的第二。”
林愈安：“但是，為什麽何平知道這麽多的事？以前你幹的那些事裏，有他”
“聽你這麽一說，我好像什麽十惡不赦的人似的，我也沒做什麽太過分的事情好吧。”陳序抓了抓頭發。“實話實說，我以前确實欺負過季青時，就連我自己也覺得當時幹的那些事情有點幼稚，但是我保證我沒有對他造成任何身體上的傷害，罵他倒是有，但絕對沒打他！”
“罵人也不對啊。”
“唉，那時候就是....”
“仔細說說？”
“.....就是讓他幫我做做作業，考試傳個答案，有事沒事堵堵人什麽的.......”
“你這已經對別人造成心理上的傷害了吧”，林愈安說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暗戀別人呢。”
“我靠，你別亂說！”
“你那時候幹嘛這樣，閑的沒事幹？”
“啧”，陳序皺眉，似乎不知道怎麽說出口，最後他只是有些複雜地看了一眼林愈安，就沒話了。
林愈安沒注意到陳序的異樣，繼續說道：“那他為什麽不把你做過的事說出來？”
“這....我也不知道，可能他不覺得這對他來說是什麽困擾？”陳序這話說出來自己都不信，如果沒有對季青時造成困擾，那當時季青時為什麽要說出林愈安的事來威脅自己。
二人沉默了，相對無言。
在醫務室待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們各自回了教室。
此時，警車也已經離開學校了，林愈安一進教室，就看到何平已經坐在了位置上，季青時卻仍不見蹤影。
林愈安一進來，全班的視線就黏在他的身上，帶着窺探和好奇。
林愈安不知道在他離開辦公室之後，後面都發生了什麽。
林愈安又起了一些逗弄人的心思，他故意朝何平的位置走來，而何平現在根本不敢擡頭看林愈安一眼，故作鎮定地埋頭寫題。
何平看似是在看題，實則眼睛斜瞄着林愈安的腿，林愈安正要走過他的位置時，卻又在他身旁停下了。
何平下意識屏住了呼吸，連手都緊了緊。
全班人都看着這邊的動靜，還以為林愈安要揍人時，林愈安卻只是開口說：
“你的筆蓋沒打開。”
然後便不再停留，擡腿走回自己的位置了。
人們都收回了視線，班裏的各個角落卻響起噗呲噗呲的偷笑聲。
林愈安沒再管這些時不時投到自己身上的視線，拿起筆開始刷起真題。
等到上課鈴聲響起，季青時才回到教室。他剛才似乎去廁所洗了把臉，此時的發梢上還滴着水，衣領也是被浸濕了。
季青時剛才打人的一幕可是被人們都看在眼裏，他們對季青時本就有偏見，這下他們對季青時的印象更加糟糕。
林愈安感覺到班級的一陣騷動，就知道是季青時回來了。
他此時看着班裏人們的竊竊私語，而作為讨論中心的季青時對這些卻好像毫無知覺，林愈安感覺有些難受。
這時後門窸窸窣窣地傳過來一個白色塑料袋，這個袋子被傳到了林愈安桌子上。
傳給林愈安的那個同學說：“陳序給你的。”
林愈安看了一眼，是他愛喝的蘇打水飲料，平時陳序叫人跑腿幫自己買零食時，也會給林愈安帶一些。
但是林愈安現在不太想喝，他看了斜前方的那個有些孤僻的背影，走了過去。
季青時感覺自己的後背被戳了一下，回頭一看，一瓶白色包裝的飲料伸了過來。季青時也沒矯情，直接伸手接過，放在桌子上。
“謝謝啊。”林愈安小聲說。
季青時卻說了一些令他捉摸不透的話：
“不要可憐我。這都是我自願幫你的，我更希望你道謝的方式不要這麽敷衍，今天的事情就當做你欠我一個人情了。”
“你說什麽？”林愈安還沒等到季青時的回答，這節課的老師就來了，他只好先回到座位上，想着下課再問問季青時這是什麽意思。
物理課上，老師在講着歷年高考真題，林愈安在逼自己聽課，但眼神總是會向季青時的背影飄去。剛才對方的話他沒太聽清楚，只聽見了什麽‘不要可憐我……自願……敷衍……人情’什麽的。
剛才在辦公室的一幕，就像解不開的物理題一樣一直萦繞在林愈安心頭。
季青時、陳序，他們在自己轉學來的那一年，究竟發生了什麽？
是什麽使季青時替自己說話，還替自己出手打何平，明明自己才是季青時威脅陳序的籌碼，要是自己死了，陳序就不再受季青時的威脅，可以肆無忌憚地霸淩季青時.......
林愈安被自己腦內的想法驚到了，他在想些什麽！他們不過是幾個高中生！
林愈安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把這些荒唐的想法驅趕出自己的世界。
“林愈安。”
“林愈安？”
物理老師的呼喚把林愈安的思緒拉了回來，林愈安站起來，應了一聲，發現全班人都在回頭看着自己，除了季青時仍保持着看黑板的姿勢。
“沒事”，物理老師掩着笑，擡手示意林愈安坐下，“我看你拍自己的腦袋，怕你把自己拍傻了才叫你的。我剛剛講的題是不是有哪裏想不明白？”
林愈安艱難地扯着笑，“沒有，老師您繼續講吧。”
班裏的注意力終于從林愈安身上轉開，重新投入到課堂中。
下課後，季青時不是被老師叫去辦公室拿作業，就是被老師叫上講臺分享解題思路，林愈安好幾次想找他搭話，都找不到機會。
終于熬到下午的放學，季青時在座位上收拾着書包，林愈安走過來敲了敲他的桌子。
“聊聊？”
陳序也過來了，他也有些話要問季青時。
兩個男生圍在季青時的旁邊，他想要拒絕都難，于是衆目睽睽之下，季青時被陳序和林愈安兩個人左右‘架’走了。
季青時的胳膊被拉着走了許久，都走出了校門一段距離了，才忍不住開口說道：“可以說了嗎？能不能先放開我？”
林愈安先開口了：“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再說一次。”
“什麽話？”陳序問。
“你問他。”林愈安下巴朝季青時的方向點了點。
季青時的身高跟陳序差不多，陳序平視着季青時，等着他的回答。
季青時靜靜地看了林愈安一會，說道：
“沒什麽。”
“啧，既然都說出來了，幹嘛又不說清楚。”林愈安擡眼，蹙眉看着季青時。
季青時沒什麽表情，他似乎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好像沒什麽事能激起他的波瀾。要不是林愈安看過季青時發起瘋來的樣子，他要真要以為季青時是個假人了。
季青時低眸看着林愈安：“我不喜歡重複說第二次。”
他的話單拎出來好似在挑釁，實際上他是不帶感情的。
陳序：“靠，還挺拽。”
林愈安：“你還挺有個性？”
林愈安感覺自己被耍了，這種被吊着胃口的感覺真的很令人抓狂，他開始思考季青時是不是故意用這種話來吊着他的了。
到陳序問他了：“你為什麽不說實話？”
“什麽實話？”季青時分明知道陳序問的是什麽，此時卻好像故意要讓他自己說出口一般。
“就是我之前找你麻煩.....”
“你很希望我說出去？”季青時不直接回答，還反問陳序。
陳序皺眉：“反正我今後不會再找你的麻煩了，你想說就說吧，反正也沒什麽用。”其實就算季青時跟別人說陳序曾經傷害過他，也沒人動得了陳序，也拿陳序沒有任何辦法。
“對啊，那我說了又有什麽用。”
陳序聽了，心裏很不是滋味，剛才他分明想說的不是這個，現在反倒弄巧成拙了。
陳序：“算了，快天黑了，我們送你回去吧。”
季青時下意識想拒絕。
林愈安：“省點路費不好嗎？”
季青時點頭答應了。
這時，陳序也終于注意到了季青時書包側放着的那瓶蘇打水，“林愈安，那是我給你的水？”
“啊？”林愈安随陳序的視線看去，“哦，對。”
“這種這麽難喝的水也就只有你會喝了，季青時也喝得下去？”
說着，陳序便将那瓶水從季青時的書包抽了出來，放在光線下看，這瓶水才被喝了十分之一的量。
季青時一頓。
陳序：“看吧，人家都不喜歡喝。”
林愈安：“你懂屁，季青時是要慢慢品嘗好吧，趕緊放回去。”
陳序把水放回書包，“走吧，請你喝點好喝的，順便吃個飯再回去。”
他沒得到回應，轉頭一看，發現季青時在看着他。
“怎麽？你還要回家吃飯？”
“不是，走吧。”季青時擡腳先走了，陳序愣了一會，才發現季青時是朝他的車走去。
“你咋知道我的車是這臺？”
“你傻？開學前一天你遇到我們的時候開的就是這臺。”林愈安給了陳序的腦袋一巴掌。
“哦哦，行吧。”
點菜的時候，季青時沒點，而是把陳序推給他的菜單轉手遞給了林愈安。
吃飯過程中，只有林愈安和陳序聊着天，有時候聊激動了，還會輕拍桌子，把季青時的湯弄灑之後，又手忙腳亂地給他擦衣服上的湯漬。
季青時安靜吃着飯，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桌前兩人的聊天，時不時還擡起頭，似乎聽得入迷了。
飯後，陳序和林愈安索性将季青時送回家，但是季青時沒讓他們進去那片老城區，而是讓他們停在路邊，自己走回去。
林愈安也知道季青時為什麽不讓他們直接送他回去，裏面的路難走不說，而且季青時還有着那樣的家庭，他肯定也不想讓別人看到。
他看着季青時慢慢踱步遠去，從那單薄身影中看出一點落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