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相冊

相冊

那會兒還沒有智能手機，他們那兒用的只有座機，後來又了小靈通，再後來則是滑蓋的，一直到快上初中，才是現在的智能手機。江粜會把照片拍下來送去打印，他家裏有一個相冊，裏面全是他自己拍的照片，拍的有好有壞，但總歸是自己看的，也無所謂。

他現在還是會拍一些照片留着有時間回家，就會把那些照片帶回去，放進相冊，沒有把相冊留在身邊一個是因為當時他工作還不定，住在宿舍裏，萬一別人看到，第二個原因是放在自己房間鎖起來才安全。

陸楮看他傻樂，皺着眉：“別笑那麽傻……”頓了頓又說：“算了你笑吧。”

維多利亞港的海風帶着濕熱的水汽，這裏是外地游客必打卡的熱門景點，拍照的人很多，大多占據靠欄杆的位置，旁邊還排了一條長隊，江粜聽不太清，隐約聽見是什麽打卡。

江粜站的位置人來人往，他離後面的欄杆一米遠，有人從他身後經過，被擠着推了好多下，陸楮在他面前兩米遠，舉着手機看着江粜後面的背景也逐漸雜亂，遲遲按不下拍照鍵。

陸楮人有個毛病，如果他拍東西，鏡頭除了他想拍的，不喜歡有別的出現，如果有雜亂的背景出現，他寧可不拍。

于是陸楮一會兒讓江粜往左挪，一會兒讓他往右挪，怎麽拍都沒拍出滿意的，眉心越皺越深，最後幹脆走過來直接上手，拎着短袖袖口那邊的衣服，把江粜扯到了一旁偏一點，但暫時沒人的位置。

“江粜，下巴收一點。”

江粜收下巴。

“肩背打開，腰挺直。”

江粜照做，視線往肩膀處看。

“看我。”陸楮站直：“好了。”

“我看看我看看。”江粜伸手準備接過陸楮的手機。

他手伸的又快又急，指尖不小心和陸楮碰在一起。陸楮錯愕，确認江粜拿穩了手僵硬的收回手：“你怎麽……”

江粜擡頭滿臉不解：“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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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楮只一下便收回眼，看向別的方向：“…沒什麽。”

自從再見，江粜總覺得陸楮不太正常，大一大二那兩年，陸楮對他一般就是有什麽說什麽，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現在總覺得多了一絲畏畏縮縮。

江粜瞄了一眼前面：“坐嗎？”

陸楮呼吸一窒，猛的轉頭看江粜，端詳他的臉，似乎想從臉上看出這五年江粜到底經歷了什麽，才讓他說話越發大膽。

陸楮用小號迂回的加過江粜研究生院的一位師姐，說是小號，其實也不是，是他從他表妹那裏租來的號，江粜師姐有時會發他們組一起出去聚餐的照片，陸楮回憶幾秒，也沒見着江粜和誰親近。

“嗯？”江粜沒看錯的話，他好像讀出了陸楮眼裏控訴的情緒？好在江粜向來是一個有耐心的人，重新擡手指了指對面的摩天輪，又問了一遍：“坐嗎？”

意識到自己想錯，陸楮黑着臉：“不去。”

江粜：“好吧。”

他想也知道陸楮不會去坐摩天輪，盡管如此也只是有些遺憾，之前開組會聽一個師姐說和男朋友坐了摩天輪，師姐滿臉洋溢着幸福，江粜開組會很少走神，那是他為數不多走神走的很明顯，還被導師點名。

他倆還沒有一起坐過摩天輪。

江粜向着摩天輪的方向走了幾步，陸楮不耐煩的聲音從後面響起：“算了，我陪你一起去。”

江粜自己懷有私心，覺得這樣對他也不公平，于是說：“沒關系的，你在下面稍微等我一下。”

頭突突疼的陸楮：“閉嘴。”

江粜不管了，由着陸楮跟他一起排隊，明明不是節假日，摩天輪排隊的人依舊很多，排了大概20分鐘，兩人登上摩天輪。江粜還記得導演說的用Go Pro拍點視頻素材，一共三圈，第一圈一直對着外面拍，拍了江景又去拍大樓，等到第二圈把Go Pro塞給陸楮，江粜掏出自己手機對着外面拍照。

摩天輪很高，可以俯瞰這座城市，江粜眼睛亮晶晶的，興致勃勃對着提議：“拍照合照吧。”

他想自己也太得寸進尺了點，萬一陸楮同意，等綜藝結束他也就沒有任何遺憾了，所有的一切都留在這檔綜藝裏就好。

陸楮撩起眼皮，臉色很冷：“為什麽要拍合照。”

“我……”

“為什麽要拍？”陸楮貼近。

陸楮的架勢像是今天勢必要問出答案，江粜猜想陸楮知道，而且他也不想回答。

陸楮離得太近，江粜想躲，奈何腰被陸楮箍住，只能上半身用力向後仰，在有限的空間裏動彈不得，陸楮和江粜離得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對方的呼吸。陸楮只需要低頭，只需要低頭就可以吻到他想了五年的人，摩天輪平穩的即将到達最高點。

有那麽一瞬間，陸楮想，把他抓回去，困在身邊，每天用力的親吻，做他想做的事，而不是現在，悶頭熱，瞻前顧後，像是不敢似的。

他不敢嗎？

他敢的。

也沒有什麽可失去的了。

摩天輪達到最高點，他也确實那麽做了，低頭吻住了江粜。

他清楚的聽見心底滿足的喟嘆，神色一松，心底妄圖升騰起更多，愛笑的眼睛，卷翹的睫毛，白嫩的皮膚，更美妙的事物。他半垂着眼睫，邊吻邊觀察江粜的表情。

江粜在他靠近的一瞬間，下意識的閉上眼，像是回到了五年前那個狹窄的網球器材室，掙動不得，任由翻攪。

江粜晃然回神，眼看着天輪還剩最後四分之一圈，開始掙動，要是被別人看見，陸楮被他推開分開少許，睜開眼睛看見江粜像是哭過的泛紅的眸，腫起來的雙唇，他重新靠上去，用力嘬吻一聲，分開發出清響。

江粜在他分開的一瞬間，立馬捂嘴，生怕陸楮再偷襲。

陸楮冷笑一聲，像是在自嘲：“覺不覺得這一幕很眼熟？”

江粜不理他，有些難堪的攏了攏腿，陸楮一怔，剛想說什麽，摩天輪要換一批人上來。裝着葡式蛋撻的袋子還是落回江粜手裏，江粜動作慢吞吞的，沉默的跟在陸楮後面，兩人乘船到對面廣場，一路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