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減十分
減十分
大巴在山間公路行駛,開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停在一處院子旁邊,和港城不同,這裏山巒起伏,層層疊疊,青山如黛,空氣清新。
因為昨天的事,雖然解決速度已經很快,今天仍然耽誤了大半天,下午兩點啓程,到這裏已經是五點多。
太陽漸漸落山,夕陽西沉,能聽見臨近樹上叽叽喳喳的鳥鳴,江粜擡頭看向附近樹上的枝丫,上面架着鳥窩,眼前畫面非常熟悉,給他一種來自異鄉的親切感。
澄黃的落日灑在江粜臉上,通過第一期播出,節目組有了經費,昨晚酒店訂的是一人一間,他和陸楮分開住的。
陸楮看出對方眼底的眷戀,暖黃色的光籠罩在他周身,整個人顯得暖洋洋的。陸楮之前聽江粜說過,他的家鄉有漫山遍野的茶樹,一塊一塊的農田,每年到了農忙總是熱鬧非常。
攝像從八人下車開始就已經在拍了,執行導演不在,馮辰原本就是節目組沒有經費的情況下找來的,馮辰有商單節目組就讓他去接商單,閑下來就來節目組,錄一期給一期的錢,這期節目大概是接到了新的商單,所以也不在。
“仁市白迪村,可以看到這裏的環境非常清幽,遠處是青山,近處是綠水,也很符合今天主題氛圍,大家知道我們傳統的一些手工藝正在失傳,那麽我們作為媒體傳播者,努力宣傳弘揚傳統文化,為傳統文化盡一份綿薄之力,是我們應盡的責任。”
詹森森算是徹底接受帶嘉賓走流程的擔子,繼續道:“本期節目特地邀請了古法制墨的黃師傅,他會将流程告知大家,并在這兩天裏一直陪同大家制墨,過程中有什麽問題可以請教黃師傅。”
黃師傅走入鏡頭,原胤這才發現是他剛剛過來站在他旁邊的那位勁瘦的大叔。大叔衣着古樸,臉上皮膚被長年累月的太陽曬的發紅,原胤起初以為是幹完農活的農民伯伯在圍觀他們拍攝。
“我們家制墨到我已經是第九代。”黃師傅說:“制墨的過程要有耐心,不可急躁,下面大家開始今天的第一個步驟,麻煩大家把放在旁邊兩個框子擡過來。”
嘉賓一共四個男生,剛好兩人一組,一人一邊擡。
黃師傅等他們擡過來繼續開口道:“每個框裝了80個碗,兩個框就是160個,分為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這部分是為大家準備好的,還有一個部分是沒有準備好的,需要大家去體驗。”
“麻煩大家将視角轉到旁邊的圓形鐵架,我來給大家示範一下如何用這個鐵架。”
黃師傅把一個碗拿出來将其倒扣放置鐵架,又拿出另一鐵絲,鐵絲有三個鈎子,鈎子将碗鈎住,将鐵絲後方收緊,鐵絲便成功固定在碗上了。
倒扣的碗上方是把手,黃師傅指着鐵絲說:“連着鐵絲的是一個把手,到時候大家取煙的時候一只手握住把手,另一只手拿刷子掃灰,注意不要被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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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第二個和第三個步驟,煉煙和取煙。”
黃師傅說煉煙就是把桐油倒進碗裏,碗中放入燈芯草,将燈心草浸潤桐油後靠在碗中點燃,然後将收集的碗倒扣在點燃的桐油上,利用桐油燃燒産生的黑煙熏在倒扣的碗上形成煙灰。
當倒扣的碗上形成薄薄的煙灰後,就需要及時的采集,一個是避免煙灰太厚掉進下方桐油裏,第二個是防止煙灰太多結塊影響後續煙灰的質量,每半小時左右,要注意調整燈芯草的位置,避免跑煙,所以這個過程需要時刻關注着。
天已經慢慢黑了,意味着每一組嘉賓晚上必須輪流值守,适時采集煙灰。剩下的流程要等到掃到一定質量的煙灰才能繼續往下,黃師傅說完就走了,還得回去把雞鴨鵝攔回圈裏。
江粜、袁雲、孫茹、丁暖暖四人分別領取每組20個碗,放到空地上,又去拎桐油桶,把桐油倒進碗裏,再依次浸潤燈芯草,再拿導演組準備好的點燃的蠟燭,一個一個點燃燈芯草。
陸楮、鄧溥、駱婷和原胤四人,則是根據黃師傅的演示,将另一個碗和鐵架組裝,再把組裝好的搬過去,放在已經點燃的碗上,對準燈芯草中間。
一切準備就緒,天徹底黑了。經過八人商量,覺得這次分組每次自己組出一個人不合算,決定每兩人為一組,只需要确定每一組各自區域輪流值守,幫各自調整燈芯草的位置和掃煙。
江粜主動提議抽簽決定分組,其他幾人看陸楮沒出聲,也不反對,估計他也同意,衆人寫了八個數字,一二一組,三四一組,以此類推,每兩小時一換。
最終孫茹和袁雲一組,駱婷和丁暖暖一組,陸楮和鄧溥一組,江粜和原胤一組。
首先是孫茹和袁雲出去,孫茹平時話本來就少,拽酷拽酷的,竟然主動和袁雲搭茬,看着遠處被風吹動的黑色樹影,聲音很輕問袁雲:“你有想過放棄嗎?”
袁雲一愣,也很誠實:“有啊。”
孫茹轉頭看她,聽見對方的聲音響起。“以前看人家成團,說家裏有事情回不去,覺得自己再怎麽樣也能趕回去,但真的輪到自己…”袁雲說:“其實這麽多年為了所謂的夢想,實實在在的講,真的耽誤了太多。”
“我公司的合約快到期了,所以我打算參加完這個節目就算啦,去他的狗屁夢想。”袁雲眼中一抹亮光一閃而過。
孫茹理解的點頭,袁雲眨眨眼問她:“你呢,什麽打算?”
孫茹搖頭:“我不知道。”
袁雲知道她當年是某歌唱節目第一名出道的,火了很短的一段時間,後面逐漸銷聲匿跡。
孫茹說:“從當年出道到不溫不火,也只是短短幾個月時間,這麽些年更新換代太快,早就趕不上趟兒了,提到我也許大家只知道節目第一名,可是作品反響平平。”
袁雲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不再看孫茹,将目光放在遠山黑黑的輪廓上,不知道是對自己,亦或是對孫茹說的:“人嘛,還是要看開點。”
理論上除了第一組和最後一組能睡滿六個小時,其他組如果睡覺,中途都得醒,到了實際操作,衆人并沒有睡覺,其他人在外面蹲守,他們在屋裏睡得也不踏實。
屋外在聊天,屋內安安靜靜,怕別人睡覺燈早就關了,關了燈才發現每個人面前都閃着手機屏幕發出的瑩瑩亮光。
江粜躺着怪無聊,百無聊賴的刷朋友圈,刷到了師姐今天更新的朋友圈,江粜師姐畢業後工作一年,和她男朋友決定裸辭,玩遍祖國大江南北,每天發幾條朋友圈,文案時長時短,有時是記錄旅行中的小故事,有時是記錄天氣。
他們不光是發在朋友圈,也會将旅行中的小故事發到平臺,吸引了不少粉絲,現在算是一邊旅游一邊做自媒體博主。
鄧溥翻身細碎的聲音響起,他悄聲問:“都睡了?”
江粜小聲:“沒有。”
丁暖暖和原胤小說說:“沒有呢。”
駱婷也跟着小聲:“我也沒有。”
鄧溥問:“陸老師呢?”
“沒。”陸楮回答。
鄧溥問:“打牌嗎家人們?”想了想又問:“陸老師睡覺不?”
陸楮淡淡道:“不睡。”
原胤“啪”一聲拍開房間的燈,呲溜一下從邊上到中間:“來來來。”
鄧溥:“昨天和暖暖在書店看到的卡牌,覺得上面圖案好看就買了,趕巧了麽不是。”
江粜:“鬥地主?別的我也不會。”
“那就鬥地主,等會,我要去和導演商量商量。”鄧溥說:“玩就玩個大的怎麽樣?”
陸楮問他:“怎麽玩?”
“每個人手裏都是零分算,地主贏了加三分,輸了減三分,普通玩家贏了加一分,輸了減一分。”
駱婷說:“這有什麽的,玩呗。”
“不不不。”鄧溥故意陰恻恻的笑:“找個助理在旁邊統計,最終搭檔兩人分數不在前三的那個組,從前兩期攢下來的積分上減十分,玩不玩?”
原來是在這兒等着呢,難怪突然說要玩牌。
駱婷看着鄧溥,挑釁道:“玩啊,扣也是扣你們組的分。”
丁暖暖樂呵呵的,“扣吧扣吧。”
江粜也好久沒打牌了,看向陸楮,發現陸楮也在看他,江粜把頭轉過去,“來。”
“我先洗牌。”鄧溥去一旁的包裏掏出昨天買的牌,把外包裝拆了,确實和他說的一樣,這副牌非常漂亮,背面圖案是一樣的,正面圖案各有不同,應該是某品牌的設計款。
袁雲和孫茹情緒還蠻低沉的,時間到了,兩人起身進屋換人,剛到門口就聽見裏面鬧哄哄的,丁暖暖嚷嚷着:“輸了輸了,貼他!”
下一秒鄧溥幽怨的聲音傳來:“暖暖,我是你男朋友,你就這麽對我!”
江粜樂呵呵的起哄:“貼貼貼,貼他。”
鄧溥假意掙紮,原胤輕松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