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第六章

“歐——歐——”

海鷗低空飛過印斯茅斯,朝着大西洋的方向一去不回頭,它們嘹亮而清脆的叫聲回蕩在小鎮上方。

夏洛克醒了,感覺到陽光充盈。不只是天亮,時間應該不早了。

昏睡前,最後的意識是被扶到沙發上,模糊地感覺“凱西小姐”在身邊坐下。

這會,他保持着倚靠在沙發上的姿勢,居然這樣沉沉地從天黑睡到天明。

軀體沒有別的異樣感,除了一點。

他能嗅到的清幽香水味變淡了,而對幾乎無孔不入的魚腥味不再反感。

不反感魚腥味,是身體自适應的表現。板上釘釘,他被印斯茅斯的同化正在進行中。

夏洛克睜開眼,又一次看到“凱西小姐”睡在身邊。

今天不似昨日,不再詫異,能感嘆一句人的适應力超強。

座鐘指針指向「10:24」。

這也是昨天在船艙裏醒來的時間。

半分鐘後,柯莎也醒了。看了一眼“西格森先生”,走向房門方位。

走動時輕輕提起長褲,低頭瞥了一眼腳鏈,倒計時顯示「24:34:58」。

說明兩人是昏睡了一夜,而不是閉眼睜眼離譜到過去了幾天。

進門櫃上的餐盒紋絲未動,大門把手上一抹碳灰仍在原位,表明過去的15多個小時內沒有第三人從大門進出。

關鍵是兩人為什麽會突然失控到昏睡?

柯莎攥緊拳頭,僅僅兩秒,又松開了。

莫名其妙地被弄到印斯茅斯,思維被幹擾到荒唐地認為從此定居也很好,最後連睡意也無法主動控制。

她是人,遭遇這些當然會茫然,更會憤怒。

壞心情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能更冷靜地處理棘手困境。

“一會我把空餐盒交還給老羅賓森太太,試探一下她與老羅賓森是否起了疑心,再問問印斯茅斯當地會有哪些夜生活。”

柯莎有條不紊地計劃,将裝衣服的幾個紙袋放到餐盒邊,把一點沒動的飯菜分別裝入不同袋子。

她轉身問:“我是否能假設您昨天下午對印斯茅斯鎮有了較為全面的認知?您認為去哪裏把飯菜毀屍滅跡更合适?”

夏洛克給出了幾個地點,又說:“最合适的位置是西北方向的小鎮出口,印斯茅斯人都不會靠近那條小路。”

昨天下午六點,回到旅店洗澡洗衣,清除雨水留在身上的痕跡。

做完那些已有了隐約的疲憊感,但還是敲響“凱西小姐”的房門。

第一件事是警示出鎮小路的危險性。那很重要,因為稍不留神就會送命。

夏洛克原以為還能簡潔說明另外的疑點,不料不受控地睡着了。

這不正常,但不正常的次數多了,見怪不怪。

夏洛克分析起這場非自控昏睡。

“我有兩個方向的猜測。第一種可能,我們會昏睡是因為人需要能量維持生命。當失去了饑餓感,睡眠或是一種能量補充方式,就像動物進行冬眠。

由于我們是外來者,當被印斯茅斯徹底同化才會恢複饑餓感,然後恢複正常睡眠。”

很容易猜測徹底同化的時間節點,是明天中午的祭典儀式。

這說明兩人所剩的自主時間不多了,只剩24個小時多一些。

不,更準确地說清醒時間段僅餘9小時。

今天入夜很可能會發生第二次被動昏睡,從晚上7點~明天10點半左右是處于無意識狀态。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極壞的消息。

柯莎沒說是否認同第一種猜測方向。

她走進細看“西格森先生”,問:“平時,您多久刮一次胡須?”

夏洛克立刻懂了。摸了摸下巴,光滑,不紮手。上次剃須是登上從倫敦出發的客輪前,也就是前天下午。

“我通常兩天刮一次胡子,上次是3月31日的17點之後。超過四十多小時,它卻一點沒長。”

柯莎:“您與我身上的時間像被按下暫停鍵,那麽還需要能量來維持生命嗎?”

夏洛克也無法确定,而從這個角度看他的第一個推測會不成立。

“可我的第二個推測的方向更難找到實證,它荒唐到更像是臆想。”

“我們的處境還不夠荒誕?”

柯莎反問:“其實,昨天您在船上已經發現了相關征兆,不是嗎?”

夏洛克眼中一亮。

所謂船上的征兆,兩人誰也沒開口提過。有的話沒說,卻能形成共識。

聽到這個問題,便知“凱西小姐”與自己有了相近的猜測。

昨天從船上醒來,疑惑水手們怎麽會認定兩人是從紐約接來的私奔情侶。

夏洛克最初懷疑是“凱西小姐”有問題,而将水手們被集體擾亂認知的推測放在最不可能的選項上。

當走進印斯茅斯,認知規則被颠倒。

在古怪力量的籠罩下,正常淪為奢侈品,異常成了常态。

祂能阻斷出鎮的路,祂能夠操縱雨水,但不是無懈可擊。

可以大膽推測,哪怕印斯茅斯是祂的領地,水手們的意識還是被另一股力量影響了。

另一種力量召喚外來者,目标是摧毀或阻礙印斯茅斯的庇護者。

祂篡改水手們的記憶,甚至能影響對人的好感度。為被選中的人拟定了私奔情侶的身份,也讓水手們對外來者不設防。

這就是所謂船上的征兆,解答了兩人會被弄到印斯茅斯的原因。

昨夜的突然昏睡,與兩個「祂」的對峙有關。

夏洛克:“姑且稱庇護印斯茅斯的力量為「魚腥味」,另一股力量為「無夢」。在「魚腥味」的領地,「無夢」的能力受到限制。

「無夢」要維持你我的入侵而不被「魚腥味」發現,必須避開對方能量最盛的時間段。讓我們在夜晚陷入昏睡,類似進入‘假死’狀态躲過「魚腥味」的巡查。”

柯莎點頭,繼而推斷:“「魚腥味」的能量在黑暗中更盛,應該與源自深海相關。”

憑什麽這樣說?

柯莎講述了昨天試探旅店夫婦的經過,給出自己的判斷:

“印斯茅斯的財富來源異常,獲得了頻頻撈到海洋珠寶的好運。昨夜我們的被動昏迷反倒驗證了異樣源頭。當地人的財運是與深海的「魚腥味」進行了利益交換。”

留給兩人的時間不多了。

保持9小時的清醒是最理想的狀況,現實發展只會更糟糕。

當思維被幹擾的程度越來越深,最終一定會完全喪失自我與判斷力。

某種意義上,那比死亡更可怕。

那一刻什麽時候會來?

柯莎不知道,也不清楚“西格森先生”能堅持多久。只能一起與時間賽跑,盡力合作,少一些戒備與隐瞞。

信任有難度,違背一貫的行事風格,但她必須做。

以目前所知,可以判斷印斯茅斯人與“深潛者”這種深入海底的代號必有關聯。

柯莎掩去了腳鏈的存在,但已把虛影警告中阻礙她回家的“深潛者”變相透露出來。

不僅說起試探旅店夫婦後發現的疑點,還将分成兩組的肖像畫拿了出來。

“請看這兩組畫像,是部分我們見過的印斯茅斯人。您能看出什麽?”

夏洛克接過。昨天與這些人短暫擦肩時沒有對比感,眼下看到分成兩組的畫像,那條印斯茅斯人的20歲年齡線變得鮮明。

“奇怪。父母與孩子長得不像,反而是同一聚集地成年人之間的長相漸漸趨同。我從沒聽說人類族群有這種生長發育的規律。”

說着,他細看超20歲的那組肖像。

盯着畫中人的眉眼,越看越覺得有點熟悉,是在哪裏見過類似的骨相。

“人魚!”

夏洛克腦中冒出了那座古怪的小鎮教堂。

昨天下午,前前後後數了三遍,确定教堂建築外部含人魚元素666個——那個代表惡魔的數字。

他簡述了昨天的發現,指着肖像畫。

“教堂人魚元素的造型多種多樣,其中部分與這些印斯茅斯人的眉骨相似。”

換句話說,印斯茅斯人長到20歲,開始向人魚的樣子變化。

這種推論未免太荒謬。

柯莎腦中閃過靈光。

違背了人類遺傳定律的骨相變化,是不是表明印斯茅斯人的身體有着非人基因片段?

夏洛克想到昨天的另一個疑點。

“昨天下午,我一共看到了69位印斯茅斯人,但沒有一個人看起來超過三十五歲。這個鎮子仿佛不存在老年人。”

正常人類都會老去,印斯茅斯鎮的老人去哪裏了?

夏洛克:“見不到老人,無非四種可能。人老了,但看起來還是青年;老人都死了;老人都離開了;老人都不能顯于人前。”

不論是哪一種可能,都很詭異。

此刻卻能作為變相的證據,驗證印斯茅斯人的身體脫離了正常人類範疇。

柯莎:“看來印斯茅斯人與「魚腥味」進行交換,不只換來了巨額財富,還換來了長壽。

非人力量給那麽多,祂能分文不取?作為渺小的人類在對方面前,恐怕只有一種利用價值。”

夏洛克明白,“印斯茅斯的當地人付出了身體。”

從印斯茅斯人詭異的長相變化,可以得出一個違背已有科學常識但又合乎邏輯的推論。

柯莎:“深海非人「魚腥味」與陸地上的人類不存在生殖隔離。為了繁殖,它們在印斯茅斯上岸,與這裏的人類結合,誕下後嗣,擴大種族。“

非人與人類結合的混血後代超過20歲之後,非人的基因開始變成顯性。

柯莎知道19世紀沒有“基因”的概念,她也沒本事研究跨物種繁衍遺傳學規律。

無法從更深的科學理論去解釋印斯茅斯人超過20歲後,原本的人類基因會如何變化,是呈隐性了?或是被非人基因吞噬?

這些深奧的問題無法被解答。

夏洛克琢磨着教堂含量超标的人魚元素。那種帶着魚腥味的詭異力量,其外形可能接近人魚。

“就像是蝌蚪成長為青蛙。印斯茅斯與「魚腥味」生下的後代,幼年期是普通人類。等到20歲,骨相開始人魚化。但也不清楚深海非人為什麽不在同族間繁育後代,海底發生了?”

夏洛克不指望找到所有答案。

可以肯定的是,小鎮居民對私奔情侶的友善态度,就像是看着傻傻送上門的新鮮血液。

這會再琢磨水手們說過的話,曾經有好幾對私奔的情侶到印斯茅斯定居,後來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

語言的藝術也能成為語言的陷阱。

水手們從沒說清那些情侶的具體情況,是不是分手後各自婚嫁,又到底是與誰度過餘生。

再聯想煙草店店主的父親安德魯。

夏洛克:“安德魯娶了小鎮姑娘生下了一個兒子,可原本與他一起私奔來的艾倫小姐病逝了。

在印斯茅斯,反抗「魚腥味」,反抗當地人與祂交易的規矩,結局很可能只有死路一條。”

逃跑?能怎麽逃?

出鎮的陸路只有一條,山體滑坡說來就來。

走海路,等于自投羅網,沖向印斯茅斯詭異力量的源頭。

一時間,房內氣氛逼近凝固。

兩人越清晰地推演出印斯茅斯的秘密,越深刻感知自身的弱小。

從開場,這就注定不是一場公平對決。

在非人的絕對力量面前,人類的智慧有時變得蒼白無力。

柯莎不可能就此放棄。

“沒到最後一秒就還有希望。「無夢」把我們弄到印斯茅斯,還讓我們陷入昏睡狀态躲避窺察,想來不是毫無意義的。”

夏洛克也相信有機可乘。

一定有方法封印或消除「魚腥味」,而突破口就藏在印斯茅斯小鎮。

現在是10:53,距離今晚被動昏睡還有8個多小時。

“看來接下去的八個小時決定了我們的命運。分頭找吧,找出那個藏在小鎮裏的殺手锏。您先選地方。”

夏洛克從口袋取出昨天走遍小鎮時畫的印斯茅斯詳細地圖,遞了出去。

“或許它能給您一些參考。我核對過了,沒有路線錯誤。”

柯莎沒有立刻收下,“那麽您呢?”

“我不需要。”

夏洛克稀松平常地指了指腦袋,“地圖就在這裏。”

柯莎知道這是真話。

盡管只認識一天一夜,不妨礙她判斷并相信“西格森先生”的能力。

既然走一遍小鎮能完全記住路線,那何必在時間緊迫中再畫一張詳細地圖?是為了誰畫的?

柯莎眼底不由閃過笑意,這位先生太有趣了。

她收下了地圖,真心道謝,“多謝您的細心關照。”

“我只是順手。”

夏洛克語氣堅決,卻微不可查地向外移動了腳尖。

這種肢體反應,是本能地想要逃離當前場面。

想逃,因為心驀地被朦胧又陌生的感覺觸動了。

大腦下意識地發出警報,警告他這種感覺很可能不受理性管轄。

夏洛克第一次覺得善于分析不一定是好事。

畫地圖的原因其實可以非常簡單,難道不能是他的本性是樂于助人?

為一起陷入詭異印斯茅斯的“凱西小姐”提供詳細路線路圖,讓她能在逃生時多一份保障。

對,就該這樣簡單,不能再多一絲別的緣故。

陌生的觸動只是「魚腥味」的病發症。

現在已經證實自身的思維認知被「魚腥味」幹擾,就像是一臺精密機器摻入細砂。細砂應該被清除。

夏洛克瞬間恢複平靜,問:“您選擇去哪一塊區域探查?”

柯莎的指尖輕輕撫摸地圖一角,僅僅一秒,再擡頭後只餘嚴肅。

“有兩個地方,我認為務必仔細堪察。一個是碼頭,另一個是教堂。前者距離「魚腥味」最近,後者您也說了有許多人魚元素,我們都要去走一遍。”

她又指向地圖北方。

“除了那兩個地方,我走北側區域。争取下午四點前返回旅店,交換一下所見所得。”

小鎮的陸路出口在西北方。

柯莎知道那裏很危險,但還是想去親自看一眼。

“好。”

夏洛克沒有再多話。

該示警的話已經第一時間說了,現在都是個人選擇。

兩人很快離開旅店。

一南一北,試圖找出逃離印斯茅斯詭異力量的一線生機。

*

*

從11:00,兩人先後離開旅店。

近四個小時過去。

夏洛克走遍了小鎮南側,也去了碼頭與教堂。

印斯茅斯鎮內毫不避諱地把海洋元素放在明面上。

比如建築外部的浮雕,比如一些店鋪廣告欄,或雕刻或繪畫了各種海洋圖像。

然而,無法從中解讀出對抗「魚腥味」的方式。

即便拐彎抹角試探小鎮居民,也得不到任何線索,印斯茅斯人認定庇佑他們的神無所不能。

這一趟沒有收獲,先返回旅店,大堂依舊沒人值守。

這兩天封鎮,老羅賓森夫婦知道不會有新客人,索性一直待在後方。

夏洛克看到時鐘指向14:37。

距離約定的下午四點交換信息,還有一個多小時。

先上樓,敲了敲“凱西小姐”的房門,沒有回應。再看門鎖夾着的發絲,這說明人的确不在。

他先回房休息十分,又出門準備在店內轉一轉。

昨天入住後,除了仔細檢查客房有沒有隐患,尚未仔細觀察華麗到仿佛宮殿的旅店內部。

旅店一共三樓,二、三層都是客房。

二樓走廊的裝飾物是雕塑。三樓是挂了六幅油畫,左右兩側的走廊牆面各挂三幅。

油畫用色豔麗,左下方有一個字母「A」,應是畫家的簽名。

與印斯茅斯常見的布景相同,這裏畫的也都是海洋風景。以畫技論,與其他店鋪的裝飾畫不分高下。

夏洛克一點也欣賞不了。

尤其是魚腥味在不斷地刺激他的嗅覺,他一遍遍提醒自己不想被海洋風景重重包圍。

但也沒匆匆略過。

從第一幅畫看到第六幅畫,正要邁步離開,又倒退回來從頭看起。

目光落在畫布邊緣上。

這六幅畫有一個特點,除了主題圖案,畫手還繪制一圈邊框。

邊框以不同的元素構成,像是觸手、珊瑚枝、人頭、小魚、黑珍珠、氣泡等圖案。

夏洛克返回走廊口。

左側的第1幅畫與右側的第1幅畫,構成邊框的圖案相同,是「●~〇牙〇刀骨〇●手牙」的重複排列。

左2與右2邊框圖案相同,是「~手△△〇魚手魚●~ 〇」的重複排列。

與前兩組相似,左3與右3的圖案是「足☆牙〇♂〇魚●日叉♂〇骨♂☆手△」的重複排列。

夏洛克在油畫前站定蹙眉。

兩分鐘後,倏然轉身,腳步匆匆地下樓。

到二樓轉彎口頓了頓,看向“凱西小姐”的房間。閃過念頭是否留一張紙條塞進客房門縫,但仍舊直接離開了。

這一去,風險未知。或許讓對方留在外面等消息,是更好的選擇。

14:55,夏洛克離開了旅店,向小鎮中心方向走去。

五分鐘後,柯莎踏入旅店。

四個小時的勘察,未能有突破性發現。

倒是在碼頭有了點想法,确定昨天乘坐的漁船停泊在哪裏。

與其失去自我控制權地活着,不如做好死亡的準備。

比起落石堵路的陸上小道,搶條船狂飙進大西洋,能死得更轟轟烈烈。

海洋确實是「深潛者」的老巢,但有一句話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至少還能拉幾個墊背的深潛者同歸于盡。

當然,那是最壞的一步。

柯莎走進大堂,一個人也沒有。

上樓,先敲響“西格森先生”的房門,無人回應。鎖頭的發絲尚在,人該不在屋內。

她回了自己的房間,沒有坐等約定碰頭的時間到來,稍作休息就逛起旅店。

從一樓一直轉到三樓,然後被走廊裏的油畫吸引了注意力。

準确地說,是注意到了手繪邊框的圖案不簡單,能夠拼成一句看似雜亂無章的符號。

●~ 〇牙〇刀 骨〇●手牙 ~手△△〇魚 手魚 ●~ 〇足☆牙〇♂〇魚●日叉♂〇骨♂☆手△

柯莎默念了幾遍意味不明的圖标。

很快,豁然明了,立刻下了樓。掃視一眼二樓“西格森先生”的房間,到底沒有停下腳步。

密碼指向未知,未知代表危險。

柯莎心中還有一個不确定的揣測,兩人會來到印斯茅斯與古怪腳鏈有關。

她不得不隐瞞了腳鏈的存在,是警惕詭異力量可能設下的陷阱或規則限制。

這次面對未知風險,或許她該承擔多一些,而讓對方置身事外會是更好的選擇。

15:20,柯莎離開旅店,朝着印斯茅斯鎮的中心方向走去。

下午四點。

老羅賓森太太開始清潔店內衛生。來到三樓,用抹布拭去畫框上的一層浮灰。

瞅着油畫,只看到六幅海洋風景,哪有什麽手繪邊框。

她低聲嘟囔:“油畫挂了好幾年,也該換一批新的。這批是找安德魯買的,人死了,現在又要找誰去弄新的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