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第五章 黑夜降臨
印斯茅斯小鎮說大不大。
出旅店,朝西北方向步行約一小時,是唯一一條通往外界的陸路。
夏洛克站在出鎮路口觀察地勢,這裏的地質結構容易誘發事故。
兩側不是空曠平地,道路被山坡夾在中間。向上仰望,植被不茂盛而坡度奇陡,能看到風化嚴重的岩層。
這樣一條出路,讓人懷疑它是早年間被人為開鑿,而不是自然形成。
眼下,視野範圍內沒有看到落石堵路。
盡管說要封鎮,也不見路口豎起警告牌或設置栅欄等障礙物。
不過,出鎮小路确實沒有第二個人出現。
夏洛克回想一路走來的情況,可能因為是午餐時間,他見到的人不多。
一個小時內,遇到了十三個人。
八男五女,年齡大約從十歲到二十幾不等。越靠近小鎮的陸上出口,人影就越稀少。
印斯茅斯鎮民是早就形成共識了嗎?
由于深深畏懼着特殊時期的道路事故,完全不用搞形式上地封路,都自發地不會靠近?
夏洛克望向晴天空,晴朗不見一縷雲彩。
完全沒有即将下雨的跡象,今天真會有山洪事故?
他提高警惕,耳聽八方,踏上出鎮小路。
一米,兩米……十米,小道一直很安靜,沒有石塊滾落的前奏雜音。
路面有着大小深淺不一的車轍與腳印,可見這條路确實是進出印斯茅斯的必經地。
不是錯覺,越往外走,那股自從踏足印斯茅斯就刺激他的魚腥味開始變淡了。
距離小鎮口,走了五十米。
正當夏洛克推測着遠離小鎮與魚腥味的關聯,突然嗆咳起來。“咳!咳!”
魚腥味變化了!是驟然變濃!
如果在小鎮內的濃度級別是100,這一秒飙升到了1000!
突變必有原因。
夏洛克迅速轉身,朝着來處狂奔。
八秒後,他前腳返回小鎮出口,聽到背後傳來的幾聲巨響。
山石驟然松動,從兩側山坡毫無預兆地滾落。
一堆似足球大小的石頭,劈頭蓋臉地砸到小路中央。如果反應不夠快還在路上,即便不被砸死,也會鮮血直流。
這一波是與死神擦肩而過。
“滴答!”
一滴豆大的雨滴從高空墜落。
随着第一滴雨降下,晴空眨眼間消失不見,驟雨說來就來。
夏洛克習慣了大不列颠天氣的陰晴不定,對于降雨征兆很熟悉。
印斯茅斯的雨卻不一樣。它不符合常規氣象理論,而随着大雨落下,魚腥味的濃郁度爆表。
根據水循環理論,雨水與海洋構成循環關系,但其中有一個蒸騰過程。
印斯茅斯的這場雨卻像直接從大西洋深處抽水,才會讓藏在海水裏的腥味傾瀉而下。
魚腥味鋪天蓋地,不熏死人不償命。
再看出鎮方向。
雨幕陰沉,一地碎石不僅堵住通往外部的道路,也似掐斷了繼續做正常人的生機。
夏洛克感覺到那只可不見的手。
它可以在彈指間操縱山體滑坡,又能攪動海水化作大雨落下,這不是正常人類的力量。
恐懼嗎?
不,更多的好奇被激發出來。
作為人類,他為什麽會被弄到印斯茅斯?是意外,還是針對性地被挑選?
對于強大的非人而言,被它選中或被它相關的力量選中,百分之八十出于某種特殊原因。
夏洛克不信這場被動冒險來得無緣無故。
就算是意外,也是他觸發了某個因素,那就要找出源頭。
下雨,但不着急回旅店。
魚腥氣異常加倍,說不定能觀察到晴天看不到的現象。
夏洛克準備走遍印斯茅斯,更全面地了解這個地方。
沿途看到不少人沖出房屋,抓緊時間收回院子裏的晾曬物品,其中有金發水手與他的妻子、孩子。所見的印斯茅斯民居,幾乎都是這樣的家庭結構。
奇怪,怎麽沒有看到一個老人?
夏洛克記下疑點,繼續朝前走。
雨勢漸漸變小,他習慣倫敦不時精神錯亂般的降雨。只要不是暴雨,戴了帽子就上街,不在乎是否被淋濕外套。
印斯茅斯的行人也像是很習慣下雨。
路上的人依舊不多,相繼遇到三十五位。
男性12人,女性13人,看起來最大年齡三十多歲,最小的六七歲,還是沒有老人,也都沒有撐傘。
雨中的鎮民們,誰沒有表露任何厭煩情緒,甚至有一些還挺享受雨中行路。
印斯茅斯人能聞到魚腥味嗎?是否很喜歡魚腥味超标的降雨?
繼續觀察小鎮,最與衆不同的地方就是教堂。
教堂像是鶴立雞群。別的房屋都保持統一高度,它卻遠超一倍不止。
建築風格也很特別,不能被歸類到羅馬式、哥特式或拜占庭式的任何一種。仿佛将三種雜糅在一起,有種莫名的扭曲感。
僅從外部來看,動物元素頗多。
嚴謹點,不該叫動物。這些雕刻都不是現實世界裏能見到的生物,應該叫奇幻生物,還都是海洋衍生奇幻生物。
比如人魚。
一般情況下,教堂出現人魚圖案實屬尋常。
從基督教發展歷史,不斷把人魚往美豔的方向塑造。
在教堂建築上刻畫它,讓一部分人被美色吸引來,從而勸導他們信教,也能展示出教會有掌控奇幻生物的能力。
不過,印斯茅斯教堂的人魚數量着實多到超标。
夏洛克繞教堂一圈,從塔頂到基座看到許多的「人魚」。
有浮雕造型,也有彩繪玻璃窗上的圖案。人魚的形态多種多樣,加在一起竟有666只。
數了三遍,他确定沒有數錯,就是666。
教堂外部能看到含有「人魚」元素的總數,居然是一個代表惡魔的數字。
這種設計風格要說沒特別的意義,誰信?
不知不覺間,雨停了。
夏洛克帶着問題走向最後一塊區域,是鎮上的集市所在。集市攤位店鋪幾乎都已打烊,僅剩一家煙草店在營業。
煙草店十平米大,布局一目了然。
櫃臺後,貼牆放了一大排櫃子。
是那種草藥店常見的儲物櫃,抽屜非常多,每個抽屜可以存放不同的藥材。
煙草店則是存放不同的煙葉與煙絲。
櫃臺後,紮着馬尾辮的年輕男人主動招呼起來。
“歡迎光臨,瞧您很眼生,是來印斯茅斯旅游的嗎?我家有各種煙葉,可以當場為您切絲,也能做成卷煙。有什麽需求都能提。”
夏洛克嗅到不同煙草氣息混雜在一起,快速辨析出它們的産地來源。
這些煙草沒能勾起他的興趣。明知店裏沒有,但他還是取出鎏金煙盒裏的一支卷煙,問:“有同款煙葉嗎?”
紮辮男接過煙,深吸了一口氣,一臉陶醉地抿了抿唇。
多麽純正的煙草氣味,是古巴肥沃的紅土才能孕育出的極品。如果能夠吸一口,仿佛在瞬間抵達深海宮殿,享受極樂的滋味。
“太遺憾了,店裏沒貨,小鎮上也沒誰家能有這種煙葉。”
紮邊男将卷煙遞了回去,但忍不住又輕撫了幾下煙身,顯然迷戀這種滋味。
夏洛克将男人的動作盡收眼底,微笑起來。
“看來您很喜歡古巴煙草,我沒帶零錢,能用這支煙換點別的嗎?”
“當然可以。”
紮辮男生怕客人反悔,沒有将卷煙收起,而是當場點燃。一邊吸一邊說,“店內的東西,随便您選。”
夏洛克挑了一盒火柴與一只打火機,“這兩樣就好。”
“別太客氣了。”
紮辮男了解古巴極品煙草的售價,火柴與打火機加起來是一根卷煙的零頭。“您需要點火是吧?我給您換最好的。”
他從櫃臺下方取出兩只密封盒子。
“這款火柴最耐用,再給您配一只鑲金打火機,這樣才等價。”
“謝謝。”
夏洛克收了下來,沒離開而順勢與紮辮男聊了起來。
“您真是一位誠實的生意人。我聽水手說印斯茅斯非常适合定居,鎮上所有人都和善友好,果然是這樣。我也不必擔心會不适應。”
紮辮男好奇:“您不是游客,想要在小鎮定居啊?”
夏洛克點頭。
紮辮男眨了眨眼,又深吸一口煙說:
“想好在印斯茅斯做什麽營生了嗎?沒有的話,不如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古巴煙草不易買,您能幫我搭上這條線,我保證您每個月可以有一筆不菲的固定收入。”
夏洛克顯得高興,“真的?它的價格比較貴,印斯茅斯的鎮民會喜歡?”
紮辮男肯定地說:“放心,銷量不用愁,大家能買得起。”
夏洛克:“我是在紐約買的,與店主很熟悉。”
故事章口就來,煙葉明明是在倫敦買的,卻說起了與紐約煙草商的二三事。
紮辮男顯然聽得入神,毫不掩飾購入極品古巴煙絲的渴望。
以此為話題切入,兩人越聊越多。
夏洛克提起因為不被戀人家族的認可,兩人從紐約私奔,之後要做煙草生意,他怕也要更名換姓。
紮辮男對此毫不介意,還講起他的父親安德魯也不是印斯茅斯當地人。
二十三年前,安德魯與艾倫小姐私奔到鎮上,是近幾十年來最後一對私奔到此的外來者。
不幸的是艾倫小姐到印斯茅斯後的第二年因病去世。再時隔一年,安德魯娶了小鎮姑娘,後來生下了紮辮男。
“小鎮本來沒有煙草店,這家店是我父親開辦的。他在三年前外出進貨時遭遇打劫去世,我接手了店鋪。”
紮辮男繼續說:“鎮上吸煙的人原來不多,近二十多年,我家店鋪積累了一批忠實客戶。您不用擔心古巴煙絲不好賣。”
“那太好了。”
夏洛克轉而問:“聽說外來者要定居必須參與特別的祭典儀式。您知道具體要做些什麽嗎?”
紮辮男說得随意,“放輕松,一點也不難。後天中午先參加洗禮,按照範本當衆宣誓忠于小鎮就行。我父親當年也一樣,全程短短十幾分鐘就完成了。”
夏洛克不可能相信在古怪教堂裏的春季祭典沒有暗藏詭異。
此時,紮辮男忽然問:“祭典時只要說真話就行,确保您是真心想在印斯茅斯定居。您可以接受這裏的一切嗎?比如今天的這場雨給您什麽感覺?”
“雨水帶來濕潤的氣息,讓我感到全身舒暢。”
夏洛克脫口而出,心頭卻猛地一凜。
他怎麽可能喜歡超标的魚腥味,那讓他的鼻子異常不适。
驟雨使得魚腥味濃度飙漲,他本不該對印斯茅斯的雨生出好感。
當大腦給出近乎謊言的回答時,身體竟是絲毫也不感到違和,真的沒再因為降雨而不适。
細想一下,從出旅店到現在為止的五個小時,他竟然沒再打一個噴嚏。
「同化」!
電光火石間,夏洛克冒出這個猜測,背後升起一絲寒意。
是因為淋雨嗎?還是待在印斯茅斯的時間越長,人就會被悄無聲息地被改變?意識思維是不是被一點點侵蝕?
紮辮男對回答很滿意,“很好,看來您很适應這裏的環境。您真心喜歡印斯茅斯,必然會獲得輕松愉快的生活。”
*
*
古怪腳鏈的倒計時沒有停止地變動着,這一刻變為「44:00:58」。
柯莎在旅店待了三小多時,将手上的書籍報刊都看完了。
文字記錄涉及馬塞諸塞州與美國東岸的很多方面,但只字不提「印斯茅斯」。
這點很奇怪。尤其在幾本書中撰寫了波士頓的商業情況,包括對漁業數據的分析。
比如提到“波士頓龍蝦”不是産自波士頓,多數來自緬因州。之所以得此別名,因為波士頓是美國東岸的集散轉運中心城市。
波士頓轉運的海産品品種繁多。綜合多本書的數據,能夠清晰追溯海産品的不同産地與銷售地。
然而,印斯茅斯榜上無名。
從印斯茅斯坐馬車,一天能到波士頓。
兩地距離不算遠,小鎮又以漁業為生,它的名字怎麽不在波士頓的漁業綜合清單上。
書店店主說小鎮賣出過高品質的珍珠,所以不為精美的貝母折扇驚豔。對此,也沒有一本書記載了相關歷史。
印斯茅斯似乎隐身了。
柯莎越發懷疑小鎮的收益來源。
再看旅店內部裝修非常華麗,那意味着造價不菲,本錢又是從哪裏來的?
下樓主動試探老羅賓森夫婦。
第一眼就覺得這對男女長得很有夫妻相。
柯莎以準備定居但不知道找什麽營生為借口,咨詢起了印斯茅斯的漁業情況。
今天下船,看到水手們的漁網是空的。
據悉是昨天上午先去波士頓賣了魚,再轉道紐約去接了私奔情侶回印斯茅斯。
柯莎詢問老羅賓森夫婦,小鎮漁夫們都能捕撈哪些魚類,大致又能賣出什麽價格。
老羅賓森滔滔不絕地講起來。
他以從前作漁夫的經驗,細數一年四季從印斯茅斯出海能捕撈到哪些海鮮。
柯莎默默對照波士頓相關收購數據。以那些魚類的收購價,可以維持小鎮漁夫溫飽,但要修建這座豪華裝潢的旅店必須有一筆飛來橫財。
老羅賓斯太太補充:“十六年前,我們撈到一只品相很好的紅珊瑚。賣出高價,然後開了這家旅店。”
“紅珊瑚?”
柯莎疑惑更深。
通過閱覽大量書刊,發現印斯茅斯以外的社會與她對19世紀的認知相同,歷史發展、水文地理、科學發明等與她的世界一致。
紅珊瑚的主要分布區域不包括北美東岸,多麽離奇的概率才能在這裏撈到紅珊瑚?
柯莎:“是在印斯茅斯附近海域撈到的紅珊瑚?”
老羅賓森夫婦點頭。
柯莎倍感不可思議。
羅賓森還理所當然地說:“其實,您完全不用為生計發愁。在印斯茅斯住下就明白了,這裏被神庇護着。
像是寶石級紅珊瑚、孕育大珍珠的貝類、昂貴的海螺珠等等,小鎮漁夫總能幸運地捕撈到它們。”
柯莎一個字也不信。
哪有僅憑幸運就一夜暴富的好事。如此高概率地捕撈到稀有海洋珠寶,勢必要付出某種代價。
現在她可以完全确定印斯茅斯鎮的財富積累使用了異常手段。
羅賓森太太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中午沒見您點餐,晚飯要吃點什麽?”
柯莎從船上醒來後,一直沒有口渴與饑餓感。很不正常,可現在帶來了便利。在詭異的印斯茅斯,真不想吃東西,就怕病從口入。
她卻非常自然地回答:“您按自己的安排做菜就好。留兩份,等會我與西格森在房裏吃。”
飯菜送來後,可以悄悄處理了。
羅賓森太太瞧了一眼挂鐘,“那好,一會我去準備晚餐,大概晚上七點左右開飯。”
時鐘指向15:28。
柯莎起身告辭,現在能100%确定今天下午的平靜狀态不會持續太久。
禮服裙不适合高強度運動,要把新買的便裝清洗烘幹,才能靈活行動。
計劃今夜去看一看晚上的印斯茅斯有沒有異樣?
不知道“西格森先生”有無收獲。下樓前去敲門不見回應,發現客房門鎖處夾了一根黑色發絲,他應是出門後尚未回來。
雨停後,天空放晴。
萬裏無雲,太陽漸漸西沉。
落日餘晖絢爛似夢,似打翻了調色盤,将天空渲染成一幅瑰麗多姿的畫。
洗完衣服又簡單洗漱後,柯莎站在窗臺邊,看着街上三三兩兩的往來人群。
鎮民都不急不緩地在晚霞中散步,無法在任何人身上找到緊迫感。
越看,越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在這裏定居就能遠離槍林彈雨與明争暗鬥,活得簡單又平靜。
不對!
她怎麽會冒出這種想法?真是路易十六去協和廣場——沒有頭腦!
柯莎為不理智的念頭而警覺,不明力量能對身體造成影響,說不定也能擾亂思維。
不能閑着,把今日從船上醒來後的見聞都畫下來。
先速寫打過照面的那些人。
從船上的十位水手開始,然後是沿途看到還有印象的人,最後是書店店主與旅店老板夫婦。
總計32人,當20幅肖像成稿,近三個小時過去了。
時間接近晚上七點,窗外已經暗了下來。很快,再有六七分鐘即将完全天黑。
柯莎揉揉額頭,她仍舊不覺得餓,但一股洶湧的疲憊感湧了上來。
放下畫筆,準備去找對面的“西格森”先生,之前依稀聽到房門開關的動靜。
出門前又翻了一遍畫像,別扭的感覺冒了出來。
畫像有點不對勁。
調整了順序,不以今天見面的順序,而是按照年齡排序。以二十歲左右為界限,小于20歲一組,大于20歲是另一組。
前一組與後一組的骨相竟然在眉宇間有差異。
尤其是後一組,不同家庭的成年人怎麽會有莫名相似呢?
荒誕!
簡直是對人類基因遺傳規律的挑戰。
四個孩子與其家長六人對比,孩子與父母的骨相有差別,但家長們彼此之間竟有面容相似點。
難道這些孩子都不是親生的?這些家庭的大人反而是有血緣關系的近親?
還是不對。
柯莎想到頗有夫妻相的老羅賓森夫婦,還有隔壁的書店店主。
三人的年紀都大于二十歲,與超二十歲一組的人物畫像對比,在眉宇也有相似處。
印斯茅斯鎮民近親的概率太高了吧?
如果這可以用小鎮不常與外部通婚去解釋,新的問題又來了。小于二十歲的人群為什麽會沒有相似的眉眼骨相呢?
難道印斯茅斯人會在二十歲左右進行一次突破式發育,尤其是在面相上發生變化?
這是哪種生物規律?
柯莎疑惑時,聽到房門被敲響。
夏洛克:“是我,西格森,為您捎來了晚餐。”
“請進。”
柯莎打開門,反手關上時,就見餐盒被随意擱置到櫃子上。
這次,夏洛克沒有拐彎抹角而是直接建議:
“我沒有感覺到餓,如果您也不是很餓,還是不吃往晚飯比較好。誰也說不好吃了印斯茅斯的食物會造成哪些影響。”
柯莎認同,“謹慎是對的,我也沒覺得餓。正好我想去找您,下午有點發現。”
“稍等,請讓我先說一點。”
夏洛克不由晃了晃腦袋,試圖讓發沉的腦袋保持清醒。
“我去出鎮小路試過了,它很危險。走了五十米遠,山坡突然滾落大量石塊。”
所以,再談其他事之前務必要牢記這一個警示。您不能再走那條路去冒險,一不小心就會送命。
這些言下之意沒說出來,夏洛克的眼皮猛地變沉。
困意就像今天午後的大雨,來得又急又猛。
現在他非常困,困到多說一個字都累。
就像是被強制斷電一樣,努力單手撐住牆面,可再也站不直了。
“西格森先生?!”
柯莎伸手扶住,但也感到一股強烈的困意突襲。
勉強将人送到沙發上躺好,她也支持不了,靠着沙發迅速睡着。
此時,太陽徹底沉入地平線。
黑夜降臨了。
海浪侵襲印斯茅斯沙灘,夜色下的大海變得詭谲陰沉,似有一聲聲呢喃從深海傳來。
印斯茅斯鎮燈火通明,似乎一切如常。
旅店一樓,老羅賓森夫婦津津有味地吃着飯,完全不知樓上客房的情況。
紮辮男關店回家,正與新婚妻子一起吃着飯閑聊。
說起下午遇上的客人,“有一對私奔情侶來到了印斯茅斯,那個男人能弄到極品古巴煙葉。這太好了,往後我就不愁沒有吸了。”
妻子:“你确定這對情侶能一直印斯茅斯在住下去?”
紮辮男肯定地說:“當然了,誰能拒絕同時擁有長壽與金錢。那個男人一定會像我的父親一樣,做出對的選擇。
至于那個女人,但願她不似艾倫小姐愚蠢又天真,那就只能早早去見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