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南筱不是每天都需要去公司巡視,大多時候是在尋找新的商機。

在嫁給程非渝接手程氏集團前,她有自己的集團企業。

跟風投不一樣,她手裏的都是從固定資産到人力資源全都屬于自己的實業。不管是什麽領域,只要是有錢可賺,她都會投入成本招人去做。

商場如戰場,做生意這種事和領兵打仗一樣,需要高瞻遠矚,運籌帷幄。等別人都賺得盆滿缽滿再入場,黃花菜都涼了。

所以想賺大錢,必須要掌握一定的信息差,并且具備市場敏感度,能夠預見到未來的形勢,才能先人一步搶占先機。

當市場占有率接近壟斷,每天入賬的財富就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了。

因此南筱從來不把時間花在已有的産業上,已有的業務都是聘請職業經理人代為經營,自己只負責開疆拓土。

索道纜車原本不在她的計劃裏,她就沒想過程非渝會成功。

但既然程非渝已經把這塊版圖和原來的疆土拼在一起了,她也沒辦法坐視不理。

她心想,程非渝自己開的公司是家注冊不到一周的公司,開給人家的也是空頭支票,要不是有程氏集團兜底,以及他這些天四處偷師盜用友商的經營理念和策略,能拿下這個項目就很離譜。

簽訂合同只是個開始,後續跟進工程項目的籌建才傷腦筋。

或許他們根本就沒有承接這個項目的經驗和供貨的渠道資源,給客戶畫了餅卻做不出來,是會被客戶當騙子在行業內部通報的。

她不着急是因為她人脈廣,在其他領域的資源多,過幾天有個財富排行榜巨佬們的晚宴要出席,屆時去赴宴,說不定有人能幫上忙。

可她不知道程非渝在自信什麽。

他看上去一點兒也不着急,泰然自若的。

南筱問他是怎麽打算的。

“誰說我一無所有?”程非渝仿佛勝券在握,聞言從容回答道,“我現在要什麽有什麽,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南筱疑惑:“你哪來的資源?草船借箭?”

“差不多吧。”程非渝見南筱一副仍然不放心的樣子,拉住她的手說,“做生意不就是用別人的資源換自個兒需要的資源,自個兒在中間牽線搭橋,然後坐收漁利嗎?你別看我公司剛注冊,我的人力和建材都讓別人給我弄得好好的了,我還在他的公司當了一周的高管,混得挺好的,人家還說我這朋友可交。”

可以啊。

上道。

南筱開始相信他那套“不是不能,而是不想”的話了。

她本來還擔心程非渝新手上路,做事做一半,到時候還得讓她來收拾爛攤子,沒想到辦得還算妥當。

吃了他給的定心丸,她不禁松了口氣。

盡管她私心想要保護程非渝單純的內心,但她是不認同“男人至死是少年”這句話的。

他早已直面社會上的刀光劍影,要是不能由內而外地打破那層繭皮,根本沒法在人前立足。

他将沒有權力,沒有地位,沒有,沒有尊嚴。

注定要接受嘲弄,接受戲谑,接受謾罵,接受唾棄。

當被人污蔑和背叛的時候,連讓對方付出代價都做不到。

這是很可怕的。

南筱回過神,目光忽然落在了他們交握的手上。

剛才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程非渝說的話上,沒意識到程非渝的手是什麽時候伸過來的。

但現在,兩只手已經十指相扣了。

她沒有戴婚戒,程非渝也沒有戴婚戒。

他們兩個的手都白白淨淨,修長勻亭,骨節分明,像鎖扣一樣嚴絲合縫地契合在一起,寫滿了“般配”二字。

南筱沒有收回手,擡眼落在程非渝銀灰色的家居服上。

絲滑的面料反射着類似于金屬的光澤。

領口下墜,疊出一層褶皺,差一點點就能看見他誘人的鎖骨。

南筱對程非渝說:“今天設計師要來家裏做禮服的二量,我讓她把西裝面料的樣品帶過來,也給你做套新西裝吧。過陣子有個晚宴,你陪我去一趟。”

程非渝抿着唇不置一詞。

他唇線緊繃,冷厲的面龐很平靜。

眼皮淡淡耷拉着,将晶亮的雙眼掩得只剩下兩道狹長的縫隙。

南筱像是會讀他的心,接着沉靜地說道:“我知道你向來不喜歡名利場上的應酬,但你要是不去,外人就會覺得我們感情不合,同床異夢,生出許多不該有的心思來。我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程非渝沉吟片刻,問南筱:“你非要把話說得那麽明白嗎?你究竟是在跟我解釋,還是在跟我撇清關系?我以為這麽多天了,我們也睡過兩次了,我們之間的關系要比想象中親密一點,原來不是這樣?”

南筱想了想,心平氣和地對程非渝說:“這跟親密還是疏遠沒有關系,在一段良性的關系裏,必須要保持适當的距離。夫妻是這樣,親人也是這樣,你今後會明白這個道理的。”

程非渝嗤笑一聲:“為什麽你每次說話都像寫書一樣呢?和你說話真的挺累的。人的感情本來就是沖動的,你太理性了,理性得讓我覺得我在你眼裏什麽都不是。”

南筱看着他沒說話。

她的沉默讓程非渝心底一沉。

像是被他說中了,她不反駁,就是默認。

程非渝感覺自己是在自取其辱。

他逐漸被南筱調教出了寵辱不驚的好心态,不暴躁也不煩悶,只是有些失望。

他站起身的同時低聲妥協道:“讓人來量吧。去就去。只不過我希望下次你找我,不是帶着目的和條件。”

南筱看着他落寞的背影,難得産生了一絲動搖。

是因為他對她坦誠,她才對他坦誠的。

不然她完全可以誘哄着他,把他當提線木偶一樣使喚。

難道坦誠不好嗎?

南筱反思了一瞬,沒有得出結論,便收回心神做下一步了。

她趕在禮服店的人來家裏前給對方發了消息,讓對方帶一些面料樣品來。

對方也很會做生意,跟她說本來沒提t前談好,臨時加急是要加錢的,但誰要她是他們的老客戶了,什麽都好說。

然後秋天都還沒過完,就開始給她劇透冬天的面料細節和設計款式了。

意思再明顯不過。

趁機推銷,讓她多照顧照顧他家的生意,冬季禮服還選他家。

普通人對禮服有誤解,覺得只有春、夏、秋三季才适合穿禮服裙。因為只有露腰露背的挂脖和吊帶才性感,而冬天太冷,裹得嚴嚴實實沒感覺。

實際上冬季有冬季的穿法,挂脖和吊帶外再罩層皮草很顯高級,主打的就是一個雍容華貴。

而面料的工藝細節再複雜繁瑣,也沒有皮草值錢。

對方這算盤打的,在外太空都能聽見。

這些在南筱眼裏都是小錢。

只要能讓她馬上得到她想要的東西,不論花多少錢都是值得的。

南筱聞言爽快地答應了。

原本服裝店的人只用把成型的禮服帶來讓南筱試穿,看看哪裏的細節還需要調整就好了,結果硬是開了兩輛商務車來,來的時候把該帶的東西都帶齊了。

人到以後南筱沒有馬上讓他們幹活,讓阿姨備了些下午茶供他們品嘗。

一開始他們還拘謹客氣,不好意思,後來其中一名員工拿了一塊鮮酪瑞士卷,對食材和甜度表示了認可,其他人也多多少少吃了點。

家裏忽然來了一大幫陌生人,氣氛卻不嚴肅凝重,南筱說笑着和在法國留過學的女設計師進衣帽間更衣。

出來的時候女設計師還在誇南筱的身材比例和模特差不多,沒花多長時間就把尺寸數據記好了。

這下輪到程非渝登場了,程非渝卻姍姍來遲。

在南筱和設計師溝通時,他特地将自己從裏到外打扮了一番,挑了他自己最喜歡的奢侈品牌穿上,手腕上戴的表也是理查德米勒的古董表,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散發着一股濃濃的“貴”氣。

人前顯貴沒錯了。

南筱仔細想了一下,程非渝在人前确實是矜貴得挑不出一絲毛病。

只是因為他們同居在一起,她才得以見到程非渝樸實無華的一面。

從事服裝定制行業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身上的含金量,眼睛都在發光。

男女授受不清,服裝店的人特意讓一名男性員工上前給程非渝量尺寸。

程非渝擺出一副扁圓任人搓的神色,站得卻比軍訓的男大學生還直。

筆挺的西裝将他勾勒得肩寬腰窄,臀線流暢。

不一會兒,他就贏得了第一句誇贊。

“您經常鍛煉吧,身材保持得太好了。”

程非渝嘴上沒回應,胸膛挺得更厲害了,眼睛直朝南筱臉上瞟,似乎在期待她的附和。

南筱接受到他的信號,敷衍地誇道:“他擅長的運動多着呢,你們要是有共同話題可以切磋切磋。”

對方頓時笑着說:“算了,老板這是業餘愛好,我們純屬健康需要。”

說完他公事公辦地對程非渝說,“老板,您的西裝有點厚,需要先脫一下,不然會影響測量的準确度。”

程非渝依言脫掉西裝,面朝南筱。

兩大塊胸肌能透過襯衫能讓人看到明顯的輪廓。

南筱見狀偏過臉。

說到底,她今年也才二十七歲而已,面對極致男色/誘惑,照樣很難把持住。

程非渝做作的外在形象給前來量禮服的人留下了非常不錯的印象。

他們的總負責人離開前還跟南筱誇她先生豐神俊朗,和她在一起有一種才子配佳人的珠聯璧合感。

南筱也不知道對方是真心實意還是哄她開心,微微笑了笑,将一行人送出了別墅。

客人離開後,程非渝走過來問她:“我這工具人當的還成吧。”

南筱哪能聽不出他話裏帶的情緒,覺得好笑,拍拍他的肩:“再接再厲。”

程非渝哼了一聲,給人的感覺不再是冰冷刻薄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