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南筱剜了孔笙風一眼, 面色不善。
她認真問他:“我和程非渝前陣子出了樁車禍,和你有關嗎?”
“你出車禍了嗎?”孔笙風聞言看她的眼神不是關切,而是戲谑。
他凝視了她片刻,譏诮地笑, “這要是我預謀的, 我不會讓你和他有死在一起的風險, 豈不是成全你們了,我怎麽辦?”
瘋子。
南筱只覺得孔笙風偏執又變态。
但她竟然不清醒地想跟他談條件。
指望孔笙風自重是不可能的。
她推開孔笙風花了些許力氣,還踉跄了一步。
随後,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 對孔笙風說:“程非渝一會兒就會進來了, 我們長話短說。我知道你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買下程氏集團的那麽多股份,圖的無非是個利字。這段時間程氏集團之所以會動蕩,是因為積弊已久, 再不積極挽救,這棵大樹會連根爛掉, 只不過你占盡優勢,先我出手了罷了。對于程氏集團來說, 換個精明的管理者,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對于你來說,接手一個換個管理方式就能盤活的集團, 做夢都會笑出來。我只不過是受程老爺子所托, 代為打理, 說白了不過是個打工的,如今待我好的人被你氣病, 我的處境也算不得好,本不該阻撓你的宏圖偉業,只是這集團它有姓氏。所以我說句公道話,硬搶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是會遭天譴的。”
“你非要用搶來形容我的行為嗎?”孔笙風笑着看向她。
南筱面不改色:“那要不用劫掠?”
孔笙風舒了口氣,問她:“程非渝到底有哪裏值得你對他死心塌地?你們不是半路夫妻嗎?我一直覺得我們才是天生一對,想必會合作得很愉快。”
南筱沉吟片刻,開誠布公t地說:“道不同不相為謀,我是不會上你的賊船的,但作為老朋友,我提醒你一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那些蠢笨貪婪的人的提案不可取,你要是反其道而行之,一定能收獲意想不到的結果。”
南筱不會忘記這場混亂是那些元老貪心不足蛇吞象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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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邊喪心病狂地提出調價策略,一邊出賣集團變賣股權。
前者是在對集團釜底抽薪,後者給了孔笙風趁火打劫的機會。
她之前總覺得這兩件事都是壞事,可今天孔笙風說要和她合作,先不論孔笙風葫蘆裏賣的藥是真是假,都讓她看到了轉機。
調價策略是元老提出的。
随着股權易主,這個策略自然也就不作數了。
同時失效的還有元老的軍令狀和導致程非渝下基層的賭約。
原本是要等到程非渝在基層把情況摸透,用成績在所有人面前證明他的能力,再和她裏應外合救集團于水火的,但這條時間成本高昂、又長又艱難的路上,突然掉下個孔笙風,增加的不僅是不确定因素,還有新的機遇。
比如說只要她說服了孔笙風當替他們做嫁衣的“打工仔”,比程非渝通過實際行動緩慢成長要快得多。
孔笙風不置可否,望着南筱若有所思。
還沒有等他給出答複,程非渝就進了辦公室的門。
饒是知道程非渝很快就會進來,提前做了心理準備,然而當程非渝推門而入,大步流星向他們走來時,南筱心裏還是咯噔悸動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孔笙風的蠱惑作祟,面對憂心忡忡闖進來的程非渝,她好像做了什麽虧心事般生出了一陣心虛。
可程非渝進來後問的不是“你們在做什麽”,而是将矛頭對準孔笙風,毫不客氣地問:“你想對她做什麽?”
程非渝擋在南筱身前,擺出一副保護的姿态。
南筱心裏五味雜陳。
她在為自己剛才的心虛而感到羞愧。
因為她下意識的反應懷疑了他對她的信任。
孔笙風聳聳肩,攤平手掌指向南筱:“我沒對她做什麽啊。你看,她現在不是安然無恙?”
程非渝虎視眈眈地望着孔笙風,肅着臉,一副不茍言笑的清冷做派。
他一大早就去探望程老爺子了,趁着孫婉玉和程老爺子身邊的護工不在,跟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程老爺子說了好多知心話。
這會兒剛從程老爺子那裏回來,現在來集團總部是來找程樹雄的。
他那天跟程樹雄在病房争執,放的都是狠話,沒談論什麽有價值的議題,純粹是在發洩情緒。
後來他和南筱談了話,又跟程老爺子說了許多悄悄話,終于冷靜了下來,決定和程樹雄攤牌,把該說的話說開。
他一到集團高層所在辦公區域,就聽秘書辦的兩個女生在竊竊私語,聽見其中一個女生問另一個女生:“新來的那個孔總進南總的辦公室幹什麽?你怎麽也不攔着點?”
另一個女生看着有點眼熟。
他想了想,想起這好像是南筱的秘書。
南筱的秘書誠惶誠恐地說:“我攔不住。他軟硬兼施,先騙我說他跟南總約好了,南總讓他在裏面等的。我說南總從來不讓人在她不在的時候進她辦公室,她很注意個人隐私。他被我拆穿以後就原形畢露了,用我的前途脅迫我給他開門。你是沒見到他說話的樣子,真的是太恐怖了。我就只是個窮打工的,出來混口飯吃,他為難我幹嘛啊。”
對方心有戚戚地說:“他們那種大人物想來是不顧我們死活的。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呗,還有什麽好說的。”
南筱有短時間內籠絡人心的本領,南筱的秘書還是很擔心她的,皺着眉頭說:“他會不會對南總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啊,看着就不像是善茬。”
對方勸她:“你是她的秘書又不是保镖,領的是幹活的薪水,又不是保護她的薪水,操那麽多心幹什麽?當心自身難保。來了新領導,站對隊很重要,否則就是炮灰命。你別管那麽多,今後換個領導跟也是一樣的。你放心好了,她怪罪不到你頭上。”
南筱的秘書糾結道:“可是我不是怕南總責怪我,南總平時對我很好,我卻未經她允許就給孔總開了門,這算不算是引狼入室啊,我良心上過意不去。”
那個女生還準備說些策反的話,程非渝已經走到她們身邊了。
他走得越近,聽到的內容就越清晰,憤慨的情緒自然而然更強烈。
他在集團裏沒有職權,之前程老爺子健在的時候,集團上下都是看在程老爺子對他寵愛有加的份上才唯唯諾諾地讨好他。
眼下程老爺子病重,他沒人撐腰了,便無法做出任何處置和裁決。
因此他只是面孔嚴肅地跟那個女生理論。
“辦公室和民宅有什麽區別嗎?她作為你們南總的秘書,有經理辦公室的密碼,就像和你們南總同居的室友。現在受人脅迫,把一個成年男性放了進去,任由他藏匿在裏面,和你們南總單獨相處。你覺得沒有問題嗎?這是領什麽薪水的問題嗎?”
他把那個女生說得啞口無言,目的就是讓南筱的秘書幫他刷開辦公區域的感應門。
所以他在說完這番話後又說了一句:“開下門,我要進去。”
那個被他責備的女生是知道他身份的,但也知道他作為集團掌權人的親孫子和孔笙風不對付。
眼下孔笙風的勢頭明顯要盛一些,勝率要大上許多,她不免看菜下碟。
況且是程非渝先惹她的,她便當場頂撞起程非渝來:“不好意思,您的比喻并不恰當。孔總是我們集團第二大的股東,又有可能擔任集團的CEO,是我們的頂頭上司,他有可以進入核心區域的資格。南總的辦公室不是她的私産,是集團的資産,不屬于她個人,孔總想進,未必就要獲得南總的允許。您不屬于我們集團,又沒有預約,您才是沒有資格進去的人。”
他被衆星捧月般圍着的時候,從來不知道,底下這些人見風使舵的嘴臉是這麽的難看。
他冷着臉問:“你就不怕我讓你們南總開除你嗎?”
對方的氣焰超級嚣張:“那敢問您讓她用什麽理由開除我呢?因為我恪盡職守?正常情況只能配三個月的工資辭退我呢。您應該慶幸您是南總的丈夫,不然我現在已經叫保安了。”
程非渝氣得攥緊了拳,忍了忍,心平氣和地說:“我約了程總,你查詢一下吧。”
他确實約了程樹雄。
程樹雄的辦公室也在同一區域。
他進去以後就沒人管他找誰了,直接敲南筱的門就可以了。
不等那個女生查詢,南筱的秘書直接給他開了門,還俯身低聲道歉:“對不起。”
程非渝不置一詞,只顧着趕緊進去找南筱,确認她的安全。
到了她辦公室門口卻發現門是開着的。
這種情況很容易讓他産生不好的聯想,他心慌意亂地進門,看見了不懷好意望着南筱的孔笙風,迫切地将南筱護在身後。
只見孔笙風輕蔑地笑了一下,語帶諷刺:“程公子來得可真及時,再晚一點,我們茶都要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