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她的猶豫不是因為她想要和程非渝離婚。
她是在想:她在這個節骨眼上和程非渝離婚, 對孔笙風來說有什麽意義?
她跟程非渝離婚,不管對程家來說是好是壞,她肯定是虧的。
程非t渝從前的收入來源是家裏給的零花錢,有多少花多少, 後來他自己掙了點錢, 又被套在創業的原始資本上, 不但基本為零,還是虧損的狀态。按照民法典來判,離婚以後她最多收回她婚前就有的那部分財産,還得勻給程非渝點兒。
不離婚的話, 她可以幫程非渝扳倒孔笙風, 再逼程樹雄交出實權, 一舉執掌程氏集團,半壁江山都是她的。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這是比她和程非渝情深意重更難打破的邏輯。
但憑這點,她一定會抵死不從, 堅決反抗,讓孔笙風的計劃受到巨大阻礙。
她了解的孔笙風, 不是一個色令智昏的人,如果他真的癡情,身邊的女人就不會一個接一個換。
可他為什麽要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他拿着證據直接把程樹雄趕下臺,讓他們徹底沒有還手之力, 再來巧取豪奪、棒打鴛鴦, 豈不是更為穩妥?
是哪裏不對?
對了。
南筱忽然想起一件事, 馬上問程非渝:“程非渝,你知道早些年勾着你爸魂, 導致你爸劈腿的那個女人,叫什麽嗎?”
程非渝不理解南筱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提這樁醜聞。
是故意在孔笙風的面前揭他的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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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究竟是站在哪邊的。
可在他錯愕的時候,腦海裏閃過一幕畫面。
那是他偶然間因為學校秋季運動會可以随意離校,恰好在家門口的路邊捉了一次奸。
程樹雄和那個女人坐在車裏卿卿我我,故意在容易被發現的地方找刺激,結果被他撞見。
他在車外猛拍玻璃。
車窗降下來,那個女人故作端莊,還沖他微笑。
程樹雄硬着頭發把那個女人介紹給他,說:“非渝,這是你孔阿姨。”
孔?
程非渝沒有回答南筱的問題,轉而直接與孔笙風對峙。
他咬牙切齒地問:“你媽就是程樹雄的情兒?”
他現在氣得已經不管程樹雄叫爸了。
情婦的兒子找上門來叫板,但凡他有點血性都會六親不認。
他對孔笙風母親的稱呼具有侮辱性,可孔笙風不以為意,說了句令人三觀震碎的話。
“對啊,她是很多人的情兒。”
孔笙風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聳聳肩,輕笑。
說完他笑吟吟地看向南筱:“不愧是我的意中人,真聰明,這都被你猜到了。我還以為從南到北,人海茫茫,做夢也不會有人聯想到。”
南筱冷着臉觑着他問:“你是程樹雄的私生子?”
她問出這句話就發現自己猜錯了。
年齡對不上。
孔笙風要比程樹雄大五歲。
程樹雄的那個私生子是程非渝的弟弟。
“不是。”孔笙風直截了當地回答,雲淡風輕地說,“她帶着那個小雜種去英國了,打算長居,這輩子應該都不會再回來了。”
南筱皺着眉說:“你和程家并無仇怨。”
何至于做到這個份上?簡直像是在複仇。
她剛才就是因為孔笙風做得太過火,才會想當然地誤以為他是來争奪家産的私生子。
“沒錯。”孔笙風點頭,“程家沒有得罪過我,只不過程老爺子一直在暗中查他們母子倆的底細,波及到了我,導致我和我母親這麽多年來都無法相認。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我無父無母,無家可歸,這都是真的,我沒騙過你。我從小在福利院長大,沒有背景,沒有後臺,一個人單打獨鬥到現在,要不是程老爺子的手伸到我這裏,遣人探聽我的底細,我恐怕至今不知道我的生母是誰。”
他同樣不知道他的生父是誰。
他自己擁有着這樣孤苦伶仃的可憐身世,嘴上卻輕飄飄地叫着同母異父的兄弟“小雜種”。
南筱頓時覺得他可悲又可恨。
程非渝接着問:“那你不是應該感謝我爺爺為你找到生母嗎?”
孔笙風笑着迎合:“是該感謝。但是——”
他話鋒一轉,眼神也變得犀利起來,“我從炒股票,到做股票,從大戶頭,到有資格當專家給別人授課,我是在憑借自己的能力,拼了命的向上爬,最終也不過是當一個刀頭舔血的操盤手而已,我把自己也當賭注押進去了。他查我的時候,是我在被證監會處罰的時候,我差一點一無所有。可是我随便走進一家超市,貨架上擺着的都是程氏集團的商品,我第一次意識到我和真正的大人物離得這麽近,只有一步之遙。”
這叫一步之遙?
孔笙風看了南筱一眼,繼續說:“我以前經常做夢夢到我從樓頂這麽跳下去,我活這麽久從來沒有安安穩穩做一個美夢。打雷下雨,天塌地陷,人總是要活着的,人要活着就得用這些東西。我要能有一條自己的流水線,就像擁有源源不斷的活水一樣,細水長流。沒有人是天生喜歡刺激的,都是逼不得已。我在孤兒院的時候,衛星電視上每天都有分析師講股票,那個年代是個人都在炒股。可你看看現在,哪個平臺的本地生活頻道不是最大的。剛需,好賣。”
南筱忍不住罵道:“你想要自己的流水線,自己找資源啊!你是險些一無所有,又不是真的一無所有,自食其力不好嗎?你不是認識那麽多各行各業的老板,上次按財富排名邀人的晚宴你也受邀出席了。你不是很有錢了嗎?想要什麽樣的流水線不能自己開發?”
孔笙風一笑:“別人鍋裏和碗裏的才香,不勞而獲的寶貝最令人欣喜,退而求其次便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走捷徑。程氏集團已經有數十年的經驗,有全國最成熟、最穩定、規模最大的生産線,我得到它的方式合理合法——”
孔笙風還沒有說完,程非渝便接着他的話說:“喪盡天良。”
聞言,孔笙風眼底閃過一絲寒意,對程非渝說:“我是看在我母親與你父親有一腿的份上才得饒人處且饒人,你最好珍惜我給你的機會,乖乖和南筱離婚,不要不識好歹。”
他要南筱和程非渝離婚,一是出于私情,二是出于利益。
大衆才不關心集團易主這種事不關己的小事,只要能在超市買到和以前買的同樣的商品,管這集團是姓程還是姓孔。
可大衆關心情感問題,男女八卦。
南筱要是和程非渝離婚了,保準當天就能上熱搜。
再讓營銷號帶帶節奏,集團的變故很快就會被他們夫妻情感失和的新聞蓋過去。
大衆會覺得他們夫妻離婚,是不是程氏集團真有什麽問題。
而他在這個時候“蹚渾水”,可以被理解為為愛勇闖敵營。
他會被冠以愛情神話中的“白馬王子”、“蓋世英雄”、“勇猛騎士”的稱號争相傳頌。
這樣的形象足夠正面,很容易賺得大衆的好感,做一波營銷的好料。
到時候集團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後續的收益也是他的。
會有龐大的消費群體為他買單。
正如南筱所猜想的,他不是出于報複想要程氏集團跨掉,他是要将程氏集團占為己有,再發揚光大。
迄今為止,他都仍然認為自己做的是件好事。
反正現在程氏集團半死不活,還有那麽多倚老賣老的股東整天作妖,倒不如讓他重振旗鼓。
這樣消費者也不會被那些鼠目寸光、老奸巨猾的老狐貍像韭菜一樣收割了。
至于程非渝,最初他和南筱結婚也不是自願的,回到起點罷了。
不知道一箭多少雕。
他自認為自己很偉大。
他對程非渝說:“你和南筱結婚本就是受你爺爺強迫。老頭子兩腳一蹬你就自由了,我只不過是把結果提前了。”
他不說這句話還好。
說了程非渝就急了。
一個南筱,一個程老爺子,都是他的至親至愛。
孔笙風挾持了一個,詛咒了一個,程非渝能忍才怪。
他馬上揪住孔笙風的衣領,擡拳對準孔笙風的臉。
“程非渝!”
南筱大聲叫他的名字。
程非渝唇角抽動,盯着孔笙風欠揍的表情說:“你找死。”
孔笙風揚起唇角:“你有種就讓我死。”
兩相對峙,僵持不下。
南筱陡然開口:“我不會和程非渝離婚的。”
孔笙風的如意算盤打得不錯,在外太空怕是都能聽到響。
但是他的一切計劃都建立在南筱肯和程t非渝離婚的基礎上。
否則他就是亂臣賊子。
南筱這一步棋直接将他将死。
程非渝欣喜若狂,不由自主地放下手。
孔笙風則不能置信地看向南筱。
他直起身,破防了似的問南筱:“你不和他離婚,不怕我把程樹雄的罪證交給警方嗎?”
南筱冷笑一聲:“你交啊,本來他也是想大義滅親,把程樹雄的罪證交給警方的。只不過一直沒能搜集到,你恰好幫了他一把。不信你問他。”
程非渝和她一唱一和,婦唱夫随,抱着胳膊對孔笙風證實道:“是的。”
南筱眼中一凜,面若冰霜,對孔笙風發難道:“我這輩子最讨厭被人威脅,你再威脅一句試試?大不了,我們魚死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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