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聽到池融的解釋,宋染嬌覺得自己的心好似落地又懸空,矛盾萦繞着她。
原如川側目看着宋染嬌,面露驚訝,“池老師和姐姐你是鄰居啊?”
“嗯,我之前不是給你說過李阿姨搬走了嗎,新搬來的鄰居就是這位池先生。”宋染嬌平鋪直敘地回着原如川。
原如川恍然,“哇!那很好啊,池老師人很好的,他搬過來了你們可以有個照應呢。”
于是原如川更加熱情地招呼着池融與他們拼桌,“真的太巧了!沒想到池老師你剛好成了我對象的鄰居,我現在大部分時候都在寧川市的俱樂部訓練,有時候她要是遇到點困難什麽的,可能還需要麻煩你幫忙一下呢。”
“這樣。”
池融仿佛是終究抵不過原如川的熱情,承了這份邀請。
有了池融的加入,宋染嬌這桌又新點了些東西。
不過須臾,一杯冒着氣泡的水蜜桃雞尾酒特飲呈至宋染嬌的身邊。
宋染嬌有些疑惑地看向服務員,“嗯?我沒點這個呀,您是不是上錯了...”
“是我點的。”
池融面容沒有什麽神情,淡淡地出聲解釋。
服務員得知是自己思想上先入為主以為這杯特飲就是女士點的了,連忙道歉,繼而将水蜜桃特飲推至池融身前。
原如川笑得純粹,“哈哈,原來池老師你喜歡甜飲嗎,你點一杯這個特飲,粉粉的,感覺和你本人好有反差感。”
水蜜桃的特飲在燈光映照下襯得透明杯面裏的粉白漸變好看極了,池融低着頭,骨節分明的手撚着飲管在杯中攪拌。
聽到原如川的話,男人原本清冷不見柔軟的冷淡面容竟然漾開了一絲淡柔笑意,“嗯。”
下一秒,就在服務員上菜的當口,就在原如川的視線被遮擋住的時候,他擡眸看了一眼宋染嬌。
“很喜歡。”
細微氣泡在杯中炸開。
宋染嬌慌亂別開視線。
這餐飯,原如川不停地誇宋染嬌,說她性格好,說她好看,說她畫畫很厲害,說他能和宋染嬌在一起真的很幸運。
池融只是一直安靜地聽着,不時笑着附和,恰到好處地接話讓原如川忍不住想要吐露更多。
如果不是宋染嬌用手猛地掐了一把他的手背,他真的就口吐為快了。
看着原如川發自內心的喜悅,明亮星眸。
池融的幽暗心底就有些劣根滋生。
他當然知道宋染嬌很好,明明是你什麽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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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宋染嬌的不悅提示,原如川終于将心思放在了吃飯上。
忽然,原如川叉了一塊煙熏香草肉眼送至宋染嬌嘴邊。
不止宋染嬌本人措手不及,坐在對面的人顯然也沒料到兩人這突如其來的親昵。
池融适時垂下眼眸,根根分明的長直睫毛在眼睑落下幽暗陰影。
“你試試!很好吃。”
宋染嬌不好駁原如川的面子,頗有些不自然地就着原如川的叉子吃下。
松針香、香草香在舌尖迸發,熟成的牛肉口感極佳。
“好吃嗎?”
“嗯,挺好吃的。”
忽然原如川示意自己要出去接個電話。
餐桌上一下子只剩下原如川和宋染嬌兩人
宋染嬌感覺身體有些發燙。
她猜測或許有與前任獨處的不自在,但自己的身體着實有些異樣。
池融的目光在宋染嬌裸露的脖頸處凝了一瞬便将眸光投向原如川喂過宋染嬌那份牛排。
得出結論的他瞳孔急速凜冽收緊。
池融冷不丁地立起身來,周邊人看着他忽然起身都有些疑惑與訝異。
池融看着宋染嬌的瞳孔黑沉沉的,“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堅果過敏?”
宋染嬌心一跳,她剛剛吃了堅果?
池融再度開口,“原如川點的牛排上面一層撒的就是香草碎和堅果碎。”
她方才入口确實一下子覺得口感不太對,但大腦有些宕機沒有很快反應過來。
池融迅速買完單,隔着大衣牽住宋染嬌手腕一圈,言簡意赅,“去醫院。”
“好,但你先放開我。”
池融當即放手。
但眼神淩厲像是帶着鈎子,催着她加快腳步。
兩人往外走的時候正巧碰上打完電話的原如川,
原如川看到兩人急匆匆往外走一臉驚愕,随即又看到了宋染嬌脖頸處和手臂都泛着腫紅,忙問,“怎麽了?”
不待宋染嬌說出緣由,池融直接搶先一步,語氣淺淡,“你不知道你女朋友對堅果過敏嗎。”
稱呼都沒有了,直接是質問。
池融整個人顯得很平靜,宋染嬌卻覺得他有一種近乎處于狂風暴雨中的隐怒。
原如川一愣,“啊?我還真不知道,那我上次給姐姐你點的蛋糕也是有堅果的啊......”
宋染嬌其實給原如川提過自己對堅果這些過敏,只是原如川自己不記得罷了。
“帳我已經結過了,正好我開着車,我送宋小姐去醫院。”
原如川表示同意先行鑽進了車,就在宋染嬌即将坐到後排的時候,池融眉頭緊鎖,微微伸手一欄,語氣帶着些強制,“坐前排。”
“小原我坐前排,我怕待會暈車。”
原如川點點頭。
一路上,池融的車速明顯較往常開車快了許多,但始終還是保持在一個安全平穩的範圍,
醫院很快就到了,池融先讓宋染嬌他們下車,自己則是去停車場找停車位。
池融沒有任何宋染嬌的聯系方式,因為這些聯系方式都被宋染嬌拉黑了,嚴格點來說,是沒有能以池融身份與她聯系的聯系方式。
于是他只能給原如川打去電話,但原如川的電話一直占線中,打不通。
好在他看到了宋染嬌。
“他人呢?”
“俱樂部那邊有緊急的事情,他今晚就要回去。”
池融壓抑着情緒,正想說什麽的時候叫號聲響起。
宋染嬌在池融的陪同下一起進了就診室。
池融表示宋染嬌的過敏就是誤食堅果導致,過敏源這些都清楚,并且她現在也不是空腹抽不了血化驗不了。
醫生又問了些過敏既往史。
宋染嬌回憶着,“不是特別清楚了,但是是小時候,可能11歲左右的時候吧。”
池融面上沒有過多表情,一貫的寡淡,但語氣帶着絕對肯定,“醫生,她第一次發現對堅果過敏是8歲的時候。”
宋染嬌心一顫,朦胧想起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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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宋家還在雲枬住着,宋父作為高層次人才引進到了當地的民族大學任教。
宋染嬌和池融的家挨在一起,兩家都住在一條巷子裏,平日裏她很喜歡去找這位鄰家哥哥玩。
池融的成績一貫優秀再配上那副自小就隽俊的面容,很受老師的喜歡。
當池融将作為成績優異的獎品堅果巧克力拿出來擱置在桌上的時候,宋染嬌小手扒拉着池融的學習桌子,就那樣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做她一點都看不懂的全國高中生的化學競賽卷的側臉,也不說話。
池融唇線微抿,聲音帶着獨特的少年感,“怎麽了?”
宋染嬌潤汪汪的眼睛看着他,指着桌上的巧克力,聲音奶糯糯的,“融哥哥,我可以吃一點點你的這個巧克力嘛。”
池融沒有答話,只是行動回答了她。
“哇!謝謝融哥哥!”
巧克力融化得很快,宋染嬌掰掉一塊巧克力,手上染着巧克力的黏黑,實在不怎麽美觀。
她遞給巧克力給池融,池融搖搖頭。
“好哦,我分享給你了的,但融哥哥你不要就只有我吃啦。”
“嗯。”
“哥哥你是在做爸爸給你的題嗎?”宋染嬌邊說邊将自己的小臉抵在池融的書桌上,像只黏人的小貓。
池融想叫宋染嬌的腦袋稍微移一下,以及提醒她手上的巧克力別弄污試卷,當然他最希望的是宋染嬌不要說話。
“你......”
醞釀好的話一下子被眼前宋染嬌的腫眼泡吓退。
“你眼睛怎麽了?”
“什麽怎麽啦?唔。”宋染嬌說着就用手去揉了揉眼睛,得出結論,“好像有點癢。”
池融連忙去叫池母,等兩人再次回到房間看到的便是宋染嬌暈倒在了地上。
也就是那之後,宋染嬌才知道自己對堅果類的食物過敏。
同樣也是那天之後,宋染嬌隐約覺得池融哥哥更不愛搭理自己了。
一個假日的午後,宋染嬌和巷子裏的孩子捉迷藏、跳繩玩了個遍。
宋染嬌和小夥伴在香樟樹下吃着冰糕喝着氣泡水乘涼,她擡頭時看見了窗邊池融一晃而過的側影。
她唰地跑到樓上。
敲了許久的門池融才打開房門。
宋染嬌甜笑着将折半的冰棒遞給池融。
池融勉強謝着接過了。
在女孩甜聲撒嬌,明朗笑容下。
随後兩人進屋,就在池融忽然意識到耳邊良久沒有聽到女孩聒噪話語的時候,女孩已經倒在他的床上睡着了。
池融輕聲攏上門。
宋染嬌是被一陣厲聲的咒罵從睡夢中吵醒的。
她迷糊地打開房間門,只打開到一點門縫的時候陡然看見令她心驚身僵的一幕——
池融的母親正用t力掐着池融的脖子,面容猙獰,“你怎麽不去死!我就不應該把你生下來!你為什麽和那個男人長得越來越像了!你只會給我帶來麻煩,你就不應該有朋友,你只配一個人懂不懂!你去死啊!去死!”
宋染嬌連忙捂住嘴,她害怕極了,她不知道平日看起來一貫溫柔的池阿姨怎麽會這般恐怖。
池融也不反抗,宋染嬌看到池融的脖頸處迸發青筋,表層膚色已經青紫。
不行!再怕也要阻止池阿姨!
宋染嬌沖出去張嘴就咬住池阿姨的手,“你是他的媽媽,你不能這樣,你快松開融哥哥!”
池母顯然也沒料到還有其他人,錯愕中松開了手。
就在池母松開手的那一瞬間,宋染嬌一把抓住劫後餘生的池融,“快跑!”
池融被動地拖着身軀跟上女孩的步伐。
牽着他的女孩明明不及他高,身體也很小,但還是緊緊的牽住他的手,帶他逃跑。
女孩氣喘籲籲,終于牽着他在一處草坪停住,女孩轉過身來對着他笑,說現在安全了,她還說你才不是一個人,因為我是融哥哥的朋友。
池融感覺眼前有點模糊,心口處汩汩地冒着酸澀。
他擡眸,朦胧卻清晰看到宋染嬌身後的天空燃燒着橘黃和胭粉揉成的晚霞,夕陽金黃的光灑在她的臉上,帶着笑意的琥珀色的瞳孔明亮溫暖。
宋染嬌将他拉入了屬于她的溫暖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