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南枝月的工作室是個獨棟別墅, 一層和二層都分別有一個雜物倉庫。
到達南枝月的工作室後宋染嬌直奔二樓,急慌的噔噔幾下後她突然想起池融還在,便靠着扶梯上對着一樓的池融說, “既然你今天不忙的話,我們分頭行動, 我去二樓,可以麻煩你幫我去一樓倉庫......”
宋染嬌話還沒有說完,池融直接一句冷淡簡短的, “可以”回答了她。
倉庫裏除了一些大型的擺件和礦物質顏料等雜物, 最多的就是南枝月本人和她學生的一些畫作了, 其中學生的畫作屬宋染嬌的最多, 倉庫不常有人打掃, 所以難免灰塵比較多,幹活自然要有幹活的架勢, 宋染嬌也不挑剔随意拾起一個畫板夾就準備将頭發利落盤起。
忽然有上樓的腳步聲,宋染嬌正盤着發,她發量有些多,夾子要很用力張開才能扣住, 掀眸看到上來的是池融便疑惑問,“怎麽了?”
池融默不作聲地走到她的面前,帶着點涼意的手指将她的臉頰的一縷秀發勾在耳後,将口罩挂在了她的臉上。
“還有手套。”
宋染嬌接過做實驗專用的橡膠手套連忙退後,“謝謝,我自己來。”
同時宋染嬌心中感慨池融攜帶的裝備實在太過齊全, 不愧是時刻都準備着做實驗的, 只差穿件實驗白大褂了,不過池融提供的口罩和手套真的恰到好處, 她接觸久了灰塵容易打噴嚏和身上發癢。
池融看她戴上手套後便轉身下樓。
兩人的翻找也正式開始。
宋染嬌手上動作迅速地翻找着倉庫裏一摞一摞的手稿,随着一張張的作品過眼過手,她的神色逐漸凝重起來,作品越來越少,她的臉色也漸漸發白,她将手上現在抽調,下面的便是最後一張了。
她緊張又期待地抽開,看到上面的內容,心徹底下墜。
宋染嬌站在板凳上發愣,腦子一片空白。
藝t術圈內抄襲這種黑料,對任何一位藝術創作者、藝術家而言都是事業上的毀滅性打擊,先姑且不說她拿不出證據需要給畫廊和展方賠錢,承擔法律責任,這個抄襲的事情只要一旦定性,她将完全沒辦法在這個圈子混了,她的最終結局勢必是退圈,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根本沒有抄襲啊!
“一樓倉庫裏有兩幅畫作,我個人認為和插畫師‘危行'的風格有些相似,不過只是我認為,還是要你作為專業的來看一下。”
池融不知道什麽時候上了樓,對着宋染嬌說。
宋染嬌混沌的大腦聽到池融說的這句話瞬間清明,“真的?我馬上去看!”全然忘記了自己還踩在板凳上,直接一腳踩空。
沒有預想中的疼痛,宋染嬌慢慢擡眸,睫毛微翹,睜着空濛濛的眼眸,陡然對視上池融的漆黑雙眸。
是池融穩穩握住她的腰身,圈在懷裏。
宋染嬌平穩落地,連忙後退,扯起嘴角,頗有些不自在地道謝。
池融将兩幅畫遞給宋染嬌後便說,“你先看,我去買午飯。”
宋染嬌一拿着畫便與插畫師‘危行'的作品仔細比對,也沒聽清他說了什麽敷衍回複池融。
為了确保自己一人判斷不準,她也将作品發給了圈內幾位信得過的藝術家共同求證。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兩件作品和确實出自“危行”這個插畫師,而且手裏的這兩幅作品上都落有款名,落得是畫者的名字。
她看着款名“冬月孫小薇畫”思考良久,就是對這個“孫小薇”這個人名沒有一個印象。
但她還是很興奮,因為至少可以确認插畫師“危行”是南枝月的學生,而且她的作品不翼而飛很可能也與對方有關!
于是她馬上打電話去問南枝月,南枝月說四年多前确實有一個叫孫小薇的女生來找她學過畫,那個女生想考她的研究生,但最後還是沒考上華美,調劑去其他學校了,說完之後南枝月給她發來了這位女生的電話相關信息。
宋染嬌不準備馬上就打一個電話過去,她先在腦子裏整理線索:
一,孫小薇确實有機會接觸到她的畫,她很有可能将自己的畫拿走進行抄襲了。
二,孫小薇的微博保持沉默,并沒有招搖出來叫喊自己“被抄襲”的冤屈,她很可能也不确定自己手中有沒有電子存檔。
三,孫小薇與發微博的網友應該不是一夥的,網友的賬號不是小號,有記錄日常的動态,應該确确實實的是偶然發現了兩人畫作雷同。
......
嚴翎芝突然給宋染嬌打來微信視頻,“我剛開完組會,就看到微博上鬧得咋咋呼呼的,說你抄襲?咋回事啊。”
宋染嬌找了個位置坐下,“反正不是我抄襲。”
“當然!我肯定信你啊!”
“嗯,現在就是正在找證據,主要我沒有電子存檔,紙質的也沒了。”
嚴翎芝那邊語氣陡然有些生氣,“我給你說,這些人把你當時和池融談的那一段都擺出來,說你倒貼,死皮賴臉,我去這些人的嘴真能叭叭,我發給你看...哎不行,你還是別看了,你現在着重解決眼前的事情吧。”
宋染嬌回想起當初追池融的場景,不免自嘲,“當時我确實挺倒貼的。”
她追池融在當時追得不少人知道她。
池融不止外表出衆,學術實力上也是過硬,本科期間的時候已經有了幾篇一作一區TOP和一作頂會。暗戀或明戀池融的人數居高不下,但礙于他冷淡清疏的氣質,全然一副生人莫近的淡漠姿态,以及一些勇敢追愛女生告白後慘遭拒絕的案例,許多對他揣有想法的女性也只敢“仰望”,誰也沒有能采摘下這朵高嶺之花的決心。
可宋染嬌就不同了,她完全初生牛犢不怕虎,一個勁地逮着池融死纏爛打,堅持不懈地追了大半年。
嚴翎芝正想安慰她,“別這樣說...哎?剛剛那些微博莫名奇妙都被删除了,而且我看那些評論說現在打‘池融'這個名字都發不出去。”
宋染嬌現下對這些并不感興趣,“我先不和你說了。”
孫小薇并不在京州,所以她不能同她當面對峙,何況當面對峙也不見得明智。
現在她準備給孫小薇打電話,電話的具體操作有兩個。
一,直接問孫小薇當初為什麽要盜走她的畫并且抄襲,這個方法有利有弊,弊端在于對方立刻就能意識到她自己手裏是沒有電子檔或者其他能證明她是原創,好處在于她可以電話錄音誘導孫小薇承認她自己剽竊。
二,騙孫小薇自己手裏有電子檔證明,給她期限讓她自己承認,好處在于就是賭成功了,弊端就是萬一對方也敢賭呢?
她想到了這兩個方法,但是還是準備同何菀商量一番,她給何菀打過去電話後對方很快接通,她将自己了解到的訊息和方法如實告訴何菀。
何菀認真聽完,靜了一瞬,認為她手上本身沒有證據,建議她采取第二種方法——“賭”。
于是她緊張着情緒撥過去電話,但對方一直都是顯示占線中。
忽然有推門的聲響,池融回來了。
他主動将自己手機遞過去,示意可以用他手機。
宋染嬌接過手機,問他,“密碼是什麽?”
池融望着她,嗓音淺淡,“我的生日。”
宋染嬌自信輸入,錯誤。
她記得池融是11月的天黑座,但是具體是幾號來着?
第二次錯誤。
......
眼看只剩最後一次就會有等待時間,池融口吻平靜,“忘得這麽徹底?”
宋染嬌回答的還是很有底氣,“你有什麽資格叫我記住?”
最後一次,終于輸對了。
這次電話很快打通,宋染嬌提前按下錄音,電話傳來女聲,“喂?哪位?”
宋染嬌掐着手心,“你好,是插畫師‘危行'嗎?”
“是。”
得到回答,宋染嬌冷靜地将想好的措辭清晰說出,“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畢竟是孫小姐你私自盜走了我的畫稿進行抄襲,對于網上現在發酵的微博,我想對你說明一下,該事件對我已經産生了嚴重影響,這份畫稿我是有電子存檔的,我可以證明我的創作時間絕對在你之前,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在本月15日前微博回應主動承認,這樣我會保留追究你法律責任的權力。”
宋染嬌瘋狂掐着冒汗的手心,等着對方回複。
“宋小姐,那你完全可以将你的作品時間放出來。”說完便挂斷電話。
再給對方打過去,池融的手機號也被拉黑。
宋染嬌呆愣着,“她難道一點都不怕嗎?”
池融聲音很淡,“她自然也怕你真的有存檔,她不過也在賭,先來吃飯吧。”
宋染嬌心裏絞着,完全沒有胃口吃飯,便說,“我不吃。”
池融淺淡的聲音含着隐蔽的關心,“多少吃些。”
宋染嬌心裏煩躁,根本沒有心思吃飯,現在還要被池融管着!
她擰着眉看向池融,仿佛不認識他,“池融,說真的,分手後我也沒給你下降頭啊。”
他就應該一直冷冰冰,而不是分手後突然的久違溫柔。
池融漆黑眼眸地盯着她,“對,沒下降頭。”
宋染嬌竟一下子不敢與池融對視,瞳孔閃爍了下,嗫嗫道,“池融,你到底想要什麽?”
池融抓住她的手,貼在自己唇邊,“想要你。”
觸到溫熱的唇,說話的熱氣潑在她的指尖,像是能通感一般,宋染嬌覺得自己的心尖過渡到了池融的溫熱。
男人的語調溫和平緩,明明低磁冷淡的聲音硬是被他說出了幾分柔情。
宋染嬌想通過男人的面容試探性辨別此話的真假,但男人的神情認真無比。
“池融,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開玩笑,但不管是不是開玩笑,我希望你真別這樣,你或許有當小三的自覺,但我可沒有養情夫的癖好。”宋染嬌說着就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池融将她抓得緊緊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神沉黏,直直将她往懷裏帶,伴随着男人胸腔悶悶卻有些快的心跳,頭頂傳來男人的聲音,“你聽,心跳聲可不會說謊。”
“還有,既然你這麽介意身份,那你什麽時候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