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宋染嬌仰起頭, 眼神蔑視,“你想都別想。”
忽然何菀打來電話叫她來美術館這邊一趟,“我要去美術館一趟。”話落後, 宋染嬌在等着池融行動,但對方紋絲不動, 看t着宋染嬌不走,池融漆黑眼眸望向她,透着疑問。
宋染嬌莫名局促起來。
池融下巴微擡, 眼神意味不明, 聲調冷淡的戳破了她下意識的期待, “我沒合适的身份随時送你出行, 畢竟目前我還沒有當情夫的自覺。”
宋染嬌粉唇微張, 一下子不知道說些什麽,她怎麽能夠下意識地對池融抱有期待!
等宋染嬌走後。
池融點開微博, 再次編輯了一條微博發送出去。
到達美術館後宋染嬌見到何菀幾人當即緊急商讨相關事宜。
宋染嬌将那通電話錄音放給何菀和畫廊老板聽,聽完後幾人皆是神色凝重。
現在的情況是孫小薇也在賭,畢竟她也是個藝術創作者,要是自爆自己抄襲, 盡管主動承認較之證據确鑿的被迫會略微平息一點粉絲的怒火,但事件的本質始終是抄襲,她肯定也要承擔後續責任,因此孫小薇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她想賭一把宋染嬌手裏并未有電子檔。
如果宋染嬌拿不出來證據,她就可以同時保住了自己的作品和名聲。
何菀幾人問着宋染嬌, “你和孫小薇是有什麽私人矛盾嗎?”
宋染嬌笑得坦然又凄涼, 無奈地攤開手,“我能和她有什麽私人矛盾, 我和她唯一能聯系起來的事件就是南枝月都是我們的老師,和現在的抄襲事件,抄襲這個事情有多少人會因為有私人矛盾就去抄襲,無非是另一個人想占用另一個人的想象力,哪有那麽多私人上的因果關系。”
何菀沉思,“那确實也是,可不可以請南老師出面證明?”
宋染嬌道,“這件事情我不是很想将我的老師牽扯進來,因為我的手上現在确實沒有真切的證據,而且就算叫我老師證明,網友們也只會覺得是我老師想保我,可信度并不大。”
何菀微博彈出信息,随手點開一看,是最初認為宋染嬌抄襲的網友又發了一條原創微博。
微博正文是說,“希望不是大v就壓過小v。”
并附帶了一些“危行”這位插畫師的手稿作品。
何菀遞給宋染嬌看。
宋染嬌凝神看了片刻,覺得有些奇怪,于是她拿出孫小薇留在工作室的兩幅畫對比着觀看。
“孫小薇有找槍手?”
何菀和老板當即問她,“怎麽說?”
宋染嬌将從工作室拿走的孫小薇作品和方才網友發的手稿擺放在一起,以便他們對比觀看,然後緩緩解釋,“孫小薇四年前在作品上的落款和插畫上的落款完全不是一個人的筆調,如果說這四年來她臨習各種古帖、取法不同大家逐漸形成了自己的風格,但是我這裏找到了她同時期的作品,同樣是四年前,為什麽落在工作室裏的作品落款筆調和插畫的就不一樣,而且兩幅手稿的線條把控也不像一人,插畫上的明顯更老練。”
何菀和老板的畫技與藝術感不見得多高,但是他們本就專攻不同,他們只需要有一雙敏銳的眼睛和一張會說的嘴,常年與各種畫作打交道的他們自然是能夠看出孫小薇作品的端倪。
幾人經過美術館一番商讨,一致認為,目前手裏掌握的信息雖然有效,能轉移一些風向,但不夠致命,畫展是15日舉辦,現在還有一周,先暫時等等。
然而時間越來越近,孫小薇的微博卻沒有一點動靜。
但宋染嬌的微博下、郵箱、衆多社交軟件被網友轟炸,微博上的評論烏煙瘴氣,指責她、謾罵她,有真實的粉絲期待她給出回應,也有不少幸災樂禍的人希望這位冉冉升起的女藝術家自此墜落。
許多人都在申請退宋染嬌個人展的門票,許多人交了周邊紀念品定金的人也在申請退款。
宋染嬌近日與原如川的聯系也是十分少,兩人都實在太忙,世界賽相當于是職業選手一年一度的高考,為了職業選手的心态,俱樂部那邊一般都不會讓選手有機會在賽程前夕接觸社交軟件上過多的訊息擾亂情緒,所以他自然是不知道宋染嬌遭受的網絡暴力有多麽嚴重。
宋染嬌也怕會打擾原如川的比賽,只輕描淡寫地告訴了原如川個人展遇到了一些意外,但是可以解決,叫他放心比賽。
12日晚,宋染嬌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家裏,正巧撞見池融。
池融看見宋染嬌明顯憔悴不少的面容眉梢蹙起,“事情解決得如何了?”
宋染嬌沉默片刻,“明天我會去找孫小薇。”
“找到後?”
“只能見了再說。”
“明天幾點到?”
“上午10點。”
池融望着她,“那明天你需要起的比較早,早些休息。”
“嗯。”
回到房間,宋染嬌趕緊處理各種事情、洗漱。
池融這邊與之相反,他悠悠給一個賬號發去消息,[明天你找River合照一定要帶上那件禮物,并且親自讓他拆開。]
對方很快回複了他,[姐妹你放心啦,我才從club出來,畢竟你來不了現場看River比賽嘛,合照的時候我一定會帶上你那件禮物的!讓你四舍五入和River我們的如川弟弟合照啦!]
[嗯。]
他自然放心了,對方既是收錢辦事,又是原如川的忠實粉絲,沒有理由拒絕同樣是“忠實女粉絲”的一個小小請求。
從前一段時間開始,池融就開始用這個賬號每周準點以20美金的價格買該名媛最新的動态,買多了,兩人也聊了起來,碰巧發現兩人竟然都追競,并且追的主隊和最喜歡的選手都是一樣的,他用錢用語言僞裝成一個瘋狂迷戀原如川的粉絲,對方也願意滿足一下他的請求。
把事情都處理完後宋染嬌她看了看時間,墨西哥現在應該是上午10點,再過幾個小時原如川就要打四強了,她趕緊給原如川發去一串加油,正要熄屏的時候聊天框彈出來小言雷打不動發來的晚安,這幾日她實在太忙,直接略過了小言這些話語,于是她回複了對方,“這段時間實在有事情忙,晚安。”
對方很快回複了她,“會解決的。”
宋染嬌自然也是希望如此,“希望,小言你也早點休息。”
池融看完宋染嬌的消息便不回複了,畢竟明天她應該會很忙,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他坐在落地窗前,窗戶影影綽綽地映出他英挺的身形、交疊着的勁挺長腿,修長的指間夾着根香煙,略低頭後再擡頭是淡薄眼皮的掀起還有吞吐的煙霧,端的是散漫矜貴。
男人指尖輕彈,抖落一些煙灰,聲音像風一樣淡,“當然會解決的,嬌嬌。”
-
翌日一早,宋染嬌便一人來到機場,飛機準點,剛好10點落地,落地的時候才看到原如川連着給她打了幾個視頻,但她因為還在飛行,所以都沒接到。
點開語音,是少年興奮不已地說,“我們戰隊進決賽了!!”另外一條語音就是說他們要去聚餐了。
墨西哥那邊正是晚上,原如川和他的隊友現在應該正在興奮慶祝,宋染嬌是真真切切為原如川感到高興的,但這種情緒終歸不能太過緩和宋染嬌內心交織的複雜情緒。
此刻她正坐在出租車上,對于未知的到來宋染嬌緊張地手心直冒冷汗。
司機看了眼宋染嬌,臉色發白,以為她是冷,于是上調了溫度,“美女,我又調高了兩度,這下還冷嗎?”
宋染嬌點點頭,勉強揚起一絲笑容,“謝謝師傅,好多了。”
到達了孫小薇在小區裏的工作室,卻被告知不在。
宋染嬌發出冷笑,心中腹诽,我們可是先前交流過的,她說随便來,但是現在這個樣子是她說的随便來?
于是她随機找了位路人幫忙打個電話。
孫小薇此時正在棋牌室和牌友打牌。
一位牌友邊碼着牌,邊笑着說,“小薇,那個女畫家竟然抄襲你的創意,她得賠你不少錢吧。”
另外幾位牌友也附和這件事,好奇孫小薇能得到多少賠償。
孫小薇擲下一張牌,謙虛着說,“不是很清楚,得看後續呢。”
包廂裏歡聲笑語和麻将清脆聲中突然傳來敲門聲。
孫小薇聽到聲音笑着說,“啊,應該是我快遞到了吧,說是什麽貴重物品,非要當面簽收。”
“哈哈,不會是你家老蔣送你的吧,果然還是要搞藝術的有點浪漫情懷。”
“不清楚,但确實他沒給我說過,我經常叫他別突然送......”
孫小薇的聲音在看t到走進來的是宋染嬌時聲音戛然而止。
宋染嬌摘掉口罩,面容一下子清晰起來。
孫小薇就保持着拿牌的動作,怔怔問,“你怎麽來了。”
她唇線微揚,淡笑着看着呆愕住的孫小薇,天然微微上翹的眼尾此刻透着意味不明的張揚,“我們不少約好了今天見的嗎?”
宋染嬌借路人的號碼給她打過去電話,僞裝是快遞員,貴重物品需要當面簽收,問到了孫小薇本人現在所處的地址。
相較于自己心裏的混亂,孫小薇心态确實還挺好的,還能自在地在牌桌上搓麻将。
包廂內的牌友一下子都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一下子都出去和孫小薇說再見,說下次再約着打麻将。
兩人到了最近的咖啡廳。
錄音筆已經在打開棋牌室那扇門的已經開錄。
“宋小姐,你來找我有什麽事?”
宋染嬌面色從容,但眸中蘊着暗沉情緒,“你覺得呢?孫畫師你為什麽要抄襲我的作品。”
孫小薇動作微頓,随後冷笑,“我不懂你想說些什麽。”
宋染嬌扣了一下桌子,發出聲響:“孫小姐,你不會明白我們在說什麽,你曾經找南老師學習,趁機拿走了宋老師的作品進行抄襲。”
孫小薇一臉無賴,“你們說我抄襲就是抄襲?現在明擺着的是我的作品時間更早,宋小姐即将展出的作品時間更晚吧?到底是誰抄襲誰啊?”
宋染嬌心裏湧起憤怒,但她還是盡量遏制住。
孫小薇慢悠悠道,“就兩天畫展就要開展了,到底是開展還是退錢呢?哎呀呀,我還是挺期待的,笑死我了,這麽出名的畫家抄襲我一個糊撲插畫師。”
畫展還有兩天就要開展了,她從小學習國畫,父母和恩師在她身上都耗費了不少心血,國畫是她的熱愛,也是她願意奉獻一生的事業!她還有那麽多認可她的粉絲,她帶過的學生,她怎麽能夠被冠上莫須有的抄襲!除了巨額的賠款,還有永遠的污點!永遠!
宋染嬌再也遏制不住情緒,站起身來指着孫小薇厲聲道,“就是你抄襲我的作品!為什麽你不承認!”
孫小薇看着宋染嬌激動的神情,眼裏閃出興奮的光,她用氣音說,“這麽激動,你根本沒有電子存檔吧。”
宋染嬌腦子一片混沌,拿起手邊的冰咖啡就往孫小薇臉上潑。
孫小薇瞬間發出一聲尖叫,衆人都往宋染嬌他們這邊看,皆是對着宋染嬌指指點點。
宋染嬌被周圍的指點吵得腦子嗡嗡,提起包便往外面沖,但出咖啡廳後她去哪呢?
屋外淅淅瀝瀝地下着雨,天陰沉的像是要吞噬整個世界,她覺得目标灰蒙,她能去哪?她現在往哪裏走?
霧蒙蒙的黑暗教唆着她不必有目标,于是她只是淋着冬日濕漉摻着寒氣的雨,麻木地走着。
忽然手機微信來了提示音。
是陳恪誠給她發來的,宋染嬌看清信息,眼神凝住,麻木的心有一瞬息的抽痛,随之而來的是絕對惡心。
[代跑學弟:宋學姐,我在墨西哥看比賽,剛好看見這一幕,我其實糾結了很久要不要和你說,但是實在還是不忍你被蒙騙。]
[代跑學弟:圖片]
[代跑學弟:視頻]
陳恪誠給她發來了一張圖片和三秒鐘的視頻,原如川正搭着一位女生的肩,往前面酒店走。
和平分手是理想狀态,但為什麽要背叛。
雨水與泥土的腥氣在鼻間打轉,宋染嬌覺得真的好惡心,好想吐。
在城市冷色調的蒼穹下密接相疊的建築物,宋染嬌控制不住地不停地幹嘔,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淚花。
一個沒有命名的號碼撥來,雨水打濕屏幕,宋染嬌努力擦拭屏幕上的水滴才終于接通。
電話裏傳來沉穩泠列的男聲,“你現在在哪?”
宋染嬌腦中的弦再也控制不住,眼淚混着濕冷的雨水啪嗒啪嗒往下掉,她嗓音混着哭腔,破碎支離,對着電話嘶喊,“你問到我在哪又有什麽用!你又不能馬上出現在我的面前!不能!”
電話挂斷。
宋染嬌蹲在地上,抱膝痛哭,脆弱的嗚咽聲與昏暗的雨同頻。
驀地,大顆的雨因什麽阻擋物隔絕開,濺向四周,唯獨沒有落在她的身上絲毫。
宋染嬌卷翹眼睫微微顫動,恍恍惚惚擡頭,她看到了一截冷硬淩厲的下巴線條,視線再微微上移,身上着一件長款黑色大衣的池融身姿峻拔,立在冷雨之中,撐着一把向她傾斜着的典型黑傘,隔絕開雨滴灑落。
池融向她伸出手,看向她的眼眸極盡溫和柔軟,
“找到你了,嬌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