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廢棄宮殿

廢棄宮殿

賀蘭香連眼睛也變得酸澀, 眸中迷離閃爍,活像雨後西子湖面漂浮着的潋滟清霧。

她還想再罵謝折,可她遍體酥軟, 舌頭早已跟着無力, 再罵不出一個字, 只能微張着紅唇不停換氣, 用毫無攻擊性的眼神狠狠剜着謝折。

倒像無聲勾引。

謝折看着她的眼睛, 黑眸暗到極致, 手臂上的青筋過分突起, 随呼吸上下起伏, 跳躍不休。

空曠的殿中, 寂靜安谧, 唯有他二人在這,唯能聽到他二人的聲音。他們的心跳聲在此刻被無限放大,無比激烈, 蠻橫, 連漂浮在空中的浮塵似都沾了野性, 翩翩起舞,來回碰撞,生熱生香,變成旖旎糜豔的氣味。宛若盛夏月光下,玫瑰瘋長,枝葉被毒蛇纏繞舐吻,花朵一邊腐爛, 一邊吐香。

“這裏面搜過沒有?”門外猛地響起禁軍的聲音。

賀蘭香身軀一顫, 細汗順着下颏流入鎖骨,緊張道:“有人要進來了。”

謝折悶哼一聲, 額上青筋大跳一下,盯着她鎖骨上的晶瑩,吞了下喉嚨道:“別怕。”

他揉着她的腰安撫,想讓她放松下來。

可賀蘭香根本放松不了,她聽着殿外的動靜,頭皮都要炸開,精神緊繃到了極致,身體也是。

謝折重吐一口灼氣,拿視線大致一掃,目光準确定格在一根承梁巨柱上,托起掌中纖腰,大步走了過去,生怕再慢一點,命都要交代在她手裏。

殿宇年久失修,天頂潮濕生苔,活似水簾洞府,二人越往裏走,滲透下來的露珠便越多,淋了二人滿身滿頭,在地上蜿蜒出一片清亮水漬。

砰一聲,殿門被踹開。

賀蘭香的後背被抵在冰冷的柱子上,肌膚能清楚感受到柱子上面的圖案輪廓,本就怕到不行,乍一聽到聲音,渾身汗毛紛紛豎起,頭腦在兩重刺激折磨下,險些窒息昏迷,腰卻被越擡越高。

她只能咬緊自己的手,用眼神警告謝折——放開我。

她真的不敢想,倘若這副畫面被人瞧見,她今後還怎麽見人,在其他人眼裏,她賀蘭香到底是護國公的遺孀,還是大将軍謝折的姘頭。

謝折不語,盯着她,落在她後腰上的手往上游走,抓住她的後襟,一把便給撕了下去,如給荔枝剝殼。

賀蘭香上身了無遮擋,哆嗦了一下,瞬間撲到了他懷中,死死環緊他的腰。

“奇怪,這裏面好香啊,怎麽有股女人味。”

“你小子想女人想瘋了吧,趕緊找,別再跟剛才那樣把貓當刺客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像有一根針,在賀蘭香脆弱的神經上來回起舞,緊繃了她所有心神。

謝折跟着添磚加瓦,唯恐怕她不發瘋。

賀蘭香快将自己的手給咬出血,與謝折對視的眼神從警告到怨憤,最後變為楚楚可憐的哀求。

謝折看着她的眼眸,指腹溫柔撫摸着她的臉,然後變本加厲。

賀蘭香發尾上的露珠随幅度滴落,順着光潔的脊背一路下滑,滴入腰窩,氤氲成熱浪,翻湧出無聲的天翻地覆。

她有種沖動,她不要再咬自己了,她要咬謝折,狠狠咬,讓他和她一樣難捱。

她松口,往上擡臉,謝折亦在這時俯首,與她四目相對。

月色混合的幽藍色黑暗中,鼻尖逐漸相抵,氣息開始糾纏。

賀蘭香的目光慢慢低垂,緊落在那高鼻下的唇瓣上。

男人的唇形少有能長這麽好看的,花瓣一樣,看着便知道一定很好咬。

口脂的濃郁香氣充斥在二人鼻息間,賀蘭香咬了下唇,似在暗下什麽決心。

謝折撫在她臉頰上的手游走到她下颏,掌心抵住小巧尖翹的下巴,一點點往上傾擡,滾燙鼻息一下下噴灑在那朱唇上,無聲地鼓勵着。

“大驚小怪,連個賊影都沒有,走吧。”

聲音如轟雷,猛然驚醒賀蘭香,她一下子低下了臉,掙脫開那只傾擡她下巴的手掌。

“走走走,正好看看謝将軍回來了沒有,送個人送那麽久。”

“好歹是将軍的弟媳啊,當然要仔細了。”

在殿門合上的聲音出現那刻,賀蘭香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便推開了謝折。

糾纏混合的氣息在一瞬之間抽離分開,謝折眼底翻出駭人猩紅,像未能吃飽的狼,眈眈盯着眼前誘人肥肉,不停吞咽口水。

賀蘭香顧不得去跟他對峙,她頭暈目眩,扶着柱子匆忙提好衣服,踉跄就要往外跑。

一只大手猛然伸出,将她又一把撈了回去,狠按在柱子上。

“跑什麽?”謝折眼底陰雲密布,仿佛在極力壓制骨子裏的暴戾,連聲音都成了低沉悶雷,“我能吃了你?”

賀蘭香氣息未平,身軀尚有餘顫,媚色叢生的眼眸中盛滿狠意,咬牙切齒道:“謝折,我告訴你,你以後要再敢這麽耍我,我一定殺了你。”

謝折看着懸在她長睫上搖搖欲墜的淚,短暫怔了下神,按在她肩上的手松開,嗓音冰冷疏離,“我知道了。”

賀蘭香将滑至肩頭的衣襟拽回,欲要離開,手腕卻被謝折再度抓住。

“又怎麽了?”她怨憤瞪他。

謝折手腕上繞着革帶,像盤了條細膩軟滑的小蛇,目光淡瞥她小腹,“東西還沒給你,要不要,你自己選。”

賀蘭香愣住片刻,忽而輕嗤一聲,嗓音軟膩甜蜜,卻透着股譏諷的冷意,“折騰這麽久,不就為這點東西,為何不要?”

她伸出手,食指順着謝折的腰腹上移,劃出一道看不見的酥麻細絲,指尖一彎,勾住他早有松垮的襟口,溫柔地命令:“謝大将軍,過來。”

謝折呼吸一沉,剛回歸的理智再度崩塌,抓住那只手抵到唇邊,張口用犬牙用力咬了一下,傾身便覆了過去。

*

夜色如水,禦街萬籁俱寂,唯車毂的滾動聲沉悶作響,碾壓石板街面,留下浮塵飄散,被風卷攜。

車廂中燃了龍腦香,香味溫和清正,壓下了沾在衣帶上的糜亂甜膩。賀蘭香困倦至極,從上車便在阖眼養神,容顏隐在煙絲後,妝容完整,脖頸光潔,與進宮時毫無區別,只是衣服潮濕了些。

“奇怪,”春燕發現端倪,小聲說,“主子頭上的簪子怎麽少了好幾根?”

細辛道:“興許是被主子随手賞給宮人了罷,別說話了,當心擾了主子清淨。”

兩個丫鬟的聲音響起又停下,車廂恢複寂靜。

寂靜裏,賀蘭香耳邊仿佛又出現簪子被颠落地的脆利悶響。

究竟落下幾根簪子,她根本無從留意,她只記得那聲音在耳邊萦繞不絕,清晰地提醒着她,她在幹什麽,在和誰一起。

畫面歷歷在目,賀蘭香長吸一口煙氣,頸線在吸納時不自覺地拉長,一如她在最後,頭腦一片空白地顫栗時。

謝折。

真是個混蛋。

她居然差點吻上那個混蛋。

*

回到府邸,賀蘭香當即命人燒水,她等不及沐浴。

水燒好擡到房中,她泡在水中,把在宮中留下的氣息全部洗了個幹淨,更換下來的衣物被她直接扔了,胭色亵衣綻滿白梅,感覺多看一眼她人都要發瘋。

洗完擦幹淨身子,因北地過于幹燥,她還得塗上一層厚厚的養膚香脂,給頭發敷上桂花清油,待忙活完,天都快亮了。

她伏在枕上,聽着耳邊隐約傳來的雞鳴,混亂的頭腦總算在困倦下變得安靜,懶懶打了個哈欠,柔款款道:“我要睡上一整日,誰都不得打攪,否則我就要殺人了。”

細辛春燕自是應下,別的不說,她們主子的起床氣她倆心裏還是有數的。

窗外,山茶花樹在晨光裏舒展枝丫,碧葉搖曳,蕩漾出一片清風翠影,光影投入室內,穿過玉屏字畫,輕紗般籠罩住榻上美人,細吻她眉目。

賀蘭香也不知夢到什麽,眉頭總不由蹙緊,一副難耐煎熬之色,反複幾次才堪堪睡熟,神情放松平和下來。

再醒已是晌午。

細辛算好了她大約這個時候會醒,特地命廚房提前将吃食備上,賀蘭香睜開眼,梳洗完便可用飯。

可賀蘭香實在沒什麽胃口,燕窩羹都快用勺子攪成稀泥了也咽不下去一口,眉頭蹙着,也不知在想什麽,忽然便問:“對了,吳娘子早上來給我請平安脈了嗎?”

細辛道:“本來是要的,不過她家中好像出事了,臨時跟我告假回家去了,現在還沒有回來。”

賀蘭香眉頭越發擰緊,“家裏出事?”

她心裏隐約騰起不祥的預感。

下午日落時分,吳氏總算回來,卻是專程來給賀蘭香辭行的,說是家中男人騎馬摔斷了腿,眼下需好生照顧着,她顧着家裏便顧不得她這裏,只能請賀蘭香另外找人。

賀蘭香将吳氏好生安慰一通,讓她放心回家,王氏那邊她會去解釋,讓她不必擔憂,臨走還往人手裏又塞了把金瓜子。

這回吳氏沒再回絕,含着淚應下,千恩萬謝離開。

賀蘭香将人送到儀門,目送背影走遠。

她轉身回房,嗓音冷若冰霜,“去問問姓謝的此時在哪,我要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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