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
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
恒辰娛樂總裁辦公室,陳伯璋把一個文件袋推向前:“拿着吧。”
娜娜坦然接過:“看來我的計劃,某些人不太願意。”
她拆開,裏面是一份房屋贈與合同,等着她簽名。
“你最喜歡的海岸那座。”陳伯璋道。
“夠大方啊,”娜娜抽出鋼筆,“其實倒也不必,跟你合作這兩年很愉快。”
陳總是圈內公認名聲最好的金主,且不說出手大方,最重的是潔身自好,一次只養一個。
“不,你應得的,兩年的青春,對年輕的omega來說是最寶貴的東西。”
娜娜明白,如果是相愛的情侶分手,陳伯璋不會體面地送上分手禮物,這套房子不過是提示他們沒有愛的關系結束。
“我只是有些驚訝,你這麽急于擺脫我,還以為能頂着陳總情人的頭銜多招搖撞市幾天呢。”
陳伯璋笑了:“你已經足夠強大。”
“嘿呀,誰知道呢?”娜娜若有所思,“雖然說出來很不體面,我還想說幾句挽留的話,他的身份現在并不适合公開,有我在你身邊會是一個完美的幌子,以及保守秘密的朋友。”
陳伯璋安靜地看着她:“娜娜,你不必說這些話,降低自己身份好讓我産生炙手可熱的優越感。”
“好吧。”娜娜把耳邊的頭發撥回去。
陳伯璋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你跟他談了什麽?”
“談了什麽呢?無非是勸他跟我合作,一個做你社交的花瓶,一個做你的入幕之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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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同意?”
“看結果是這樣的。”娜娜微笑,“還是說,你不同意。”
對方回以沉默。
“哦呀,真是這樣的話,我此刻心底裏倒是有些嫉妒。”她起身,猩紅的指甲拂過辦公桌上昂貴的蘭花,“滿公司的Omega被一個Beta打敗了,大家的表情一定會很有趣吧。”
“你說得太多了。”
“請原諒我,最後以朋友的身份說一句——當你越想保留自己的心時,一切都晚了。”
娜娜離開後,陳伯璋在辦公室獨自坐了一會兒,秘書敲門給他送來幾份需要簽字的報銷單。
他沒仔細看,大筆一劃,龍飛鳳舞。
簽完才發現有個食堂的報銷單子,申請人大大方方寫着兩個字“楚陽”。
陳伯璋瞪眼問秘書:“這是什麽?”
“楚先生申請的用于升級‘削面先生’的材料。”
“包括兩千美金的芯片、電鑽、超輕材料,還有這一堆亂七八糟的什麽英文字母?”
“是的。”
“總價十萬?”
“是的。”秘書微笑,“楚先生還說,這只是第一階段。”
“……總共幾階段?”
“據說保守估計三階段。”
“他在幹什麽呢?”
秘書自信滿滿,他早就知道陳總要問:“十分鐘前正在食堂升級削面先生。”
陳伯璋抄起西裝外套:“下去看看。”
現場有些詭異,基于設備簡陋,楚星把機器人拖出來,給扒得精光,只剩下一個滑稽的大腦袋,坐在飯桌旁。他正對着電腦敲代碼,手指飛速。
看起來還挺像那麽回事。
陳伯璋把報銷單拍在桌子上:“我看看你這十萬塊錢花哪去了?”
楚星嘴上“哦”了一聲,手可沒停下,一直等打完一段,才轉過頭,盯着報銷單看了一會兒。陳伯璋以為他理虧,沒想到他真誠地發問:“陳先生,你剛剛說什麽?”
陳伯璋咬緊後槽牙:“我問你錢花哪去了?”
“唔,這個Bug應該修好了。”楚星按了一下回車,“好了,你跟他打招呼試試。”
“它?”陳伯璋指指那個眼神詭異的削面先生。
“對,我編了一個語言系統,純原創。”
一旁的大姨捧場:“陳總您試試,老神奇了哩!小楚搗鼓一上午就弄出來了!啧啧,不愧是高材生。”
“試一試。”楚星期待滿滿。
陳伯璋遲疑地吐出兩個字:“你好。”
削面先生的胸口一亮:“你好。”
是楚星的聲音!
他又多了一句:“早上好。”
“你好。”
“……中午好。”
“你好。”
陳伯璋抓住關鍵:“你糊弄我是不是?!它只會說這兩個字!”
楚星搖頭:“才不是,削先生會講德語、法語、中文和英語四種“早上好”。”
“有用嗎?!”
“有啊,外國人就餐就派上用場了,by the way,我還計劃給他裝上手語。”
陳伯璋直覺得腦袋疼:“你給我收拾起來放一邊去,先把桌子擦幹淨了再說。”
楚星震驚,譴責地眼神看他。
陳伯璋不為所動:“我發工資!”
“哦。”楚星耷拉着眼皮,肉眼可見地消沉,頗像小朋友的玩具被家長沒收,可憐唧唧的。
陳伯璋心髒剎那挨了一刀,心裏酸酸的。
就這麽點錢,由着他又能怎麽樣?又不是亂花,好歹也是搞科研……
楚星一步三回頭,扣上電腦,欲言又止;收起鼠标,望穿秋水;拔掉插排,唉聲嘆氣。
陳伯璋比他更狠,轉身大步離開,再呆下去他就要心軟了。
晚飯。
書钰興致勃勃:“怎麽?你跟娜娜分手了?”
楚星聞言,端起碗迅速扒飯,想要撤離是非之地。
“你不好好學習,怎麽到處亂打聽?”
“怎麽叫我亂打聽,是明城表哥跟我說的,他還特地囑咐我,叫你裏他看上的那小O遠一點。”
陳伯璋故意當着楚星的面問:“誰呀?”
“現在最火BEAST組合裏面的主唱,Arrows,長得妖裏妖氣,聲音又很純。”
楚星道:“哦。”
兄妹兩看向他。
“你也知道?”
“嗯啊,我知道這個樂隊去年給兒童福利院捐過款,十萬吧。”
書钰笑着:“還比不上咱們吃飯用的桌椅貴呢。”
楚星怔了一下:“是這樣呀。”
“你以為是從他們自己腰包裏出?都是公司的錢,”陳伯璋放下筷子。
“謝謝你。”楚星認真地看着他,又說了一遍,“謝謝你,陳先生。”
書钰給他舀了一勺四喜丸子:“謝他幹嘛呀,又沒捐給你用呢。”
“怎麽說話呢?賺錢很容易?”
眼瞅着兩個人又要吵架,楚星拿起湯碗伸向陳伯璋:“請幫我盛一碗。”
三人吃飯用得是個小圓桌,為了讓書钰有足夠的營養,飯菜樣數繁多,往日夠用的桌子現在很緊張,大一點的瓦罐湯鍋不得不放在一旁的小桌上,正在陳伯璋右後方。
陳伯璋很自然地接過來:“說了換一個大桌子,你還不讓。”
楚星想,怎麽這也能吵起來?
“就不換,我喜歡上面的螺钿蝴蝶。”
“随你。”
陳伯璋把碗遞過去,楚星雙手接過來:“謝謝先生。”
“嗯。”
晚飯後,書钰抱出一個盒子給陳伯璋:“打開打開。”
“什麽東西神神秘秘。”
那是一個很大的盒子裏,鋪了一層厚厚的拉菲草,陳伯璋耐心地把草取出來,下面是一件粉色小裙子,上面寫着“舅舅”。
“铛铛铛——!”書钰誇張地散花。
陳伯璋遲疑地看着手裏的衣服。
楚星懂了:“是個女孩子。”
他從平日那雙冷硬的眼裏,看到了柔軟和無措。
“我厲害吧,今天自己去抽血查的,嘿嘿,我好喜歡女孩子呀~”
“看把你興奮的”他把小衣服細心疊好,“游戲不準玩太晚,我去忙了。”
“你都不感動嗎?一點人情味沒有。”書钰嘟囔着,跑去洗澡了。
楚星翻出陳伯璋的筆記,他已經看完了,現在正按照艾賓斯浩遺忘曲線複,字雖然醜,但一筆一劃很用心,他輕輕觸摸那一行字,大概陳伯璋也期待這個小孩的誕生。
夜深了,開學後,楚星發現了一個安全又有意義的睡前活動,那就是給書钰講高數!
“先求導,找出導數為零的點,再判斷一下這個點是不是極值,這樣……”楚星在A4紙上刷刷幾行簡練寫出來,又畫了兩個圖,擡頭一看,書钰已經靠着枕頭睡了。
“……”
楚星想起了楚陽,從前給他講數學,剛翻開課本,他能趴桌子上睡死,打雷都叫不醒。這兩人生的小孩,智商能正常嗎?他陷入深深擔憂。
他輕輕地抽出書钰後面的靠枕,給她蓋上薄被,關好窗戶,打算去秘密書房看會兒雜書,就看到客廳門半掩着,走近一看,有個黑黢黢的人影坐在在廊下,長腿伸到外面,地上散落一地煙頭,楚星被嗆得直咳嗽。
那人聽到聲音,把口裏抽了一半的煙碾在地上,回頭看向楚星:“看什麽?”
“吸煙過後身上會殘留二手煙,對孕婦不好,”楚星走過去,“你自己筆記上寫的。”
他坐在陳伯璋身邊:“舍不得為什麽留下來?”
“不是這麽簡單。”陳伯璋撿起一顆石頭,扔進遠處的花壇裏,吓到了一只藏在裏面的小貓咪,罵罵咧咧鑽出來。
“院子裏還有貓。”楚星眼前一亮。
“咪咪,書钰去年撿回來的,脾氣壞,只愛在外面浪。”陳伯璋勾勾手,“過來。”
咪咪坐在花壇邊上,隔着兩米遠,一臉嫌棄。
“貓能聞到信息素嗎?”楚星好奇地問。
“能,而且每只喜好不一樣,這只喜歡親近Omega,咱家裏只給書钰抱。”
楚星學着他:“咪咪。”
他是喜歡小動物的,可天生動物緣不好,咪咪也不例外,不屑地側過頭,。
陳伯璋哈哈大笑:“我都沒見過它這麽嫌棄一個人。”
這是楚星第一次看到陳伯璋笑得這樣開心,大多數時間他一直處在嚴肅和煩躁之中,就算笑也是對他冷嘲熱諷,對別人倒是經常溫和地微笑,可那是社交面具。
“你這樣笑。”楚星想了一下。
“怎麽了?”
“很好看。”
看似多情的眼睛,認真地注視他,好像在說極其重要的話,陳伯璋學着咪咪,錯過臉,給楚星一個後腦勺。
楚星不知眼前的人在害羞,藏着黑發下的耳朵尖都紅了。
陳伯璋起身:“你在這裏等着。”
說罷慌忙起身,匆匆離去,不一會兒拿着個罐頭回來。
“給。”他把罐頭打開,遞給楚星。
楚星接過來自己先聞了聞,是雞肉和魚。
“你怎麽還饞貓的罐頭?”
“我不饞,只是好奇。”
楚星把罐頭放在地上,咪咪抖着尾巴過來,在離罐頭還有一貓臂的距離處停下,伸出爪子把罐頭勾過來吃。
“……”
陳伯璋笑到肚子疼:“你真的是個Beta嗎?怎麽會比嫌棄我還嫌棄你?”
楚星已經心滿意足:“大概我快死了吧,貓不是能看到奇怪的東西嗎。”
接着他額頭遭受狠狠一腦瓜崩。
“怎麽說話呢?”陳伯璋皺眉,像訓斥書钰一樣訓他,“別整天把死放在嘴邊上,不吉利。”
楚捂着腦袋:“人都會死,這有什麽不吉利。”
“小屁孩。”
“反正都會死,這是做任何事情的結局。”楚星看着咪咪。
“……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心理有點問題?”
楚星想,陳伯璋還是很讨厭,拿貓罐頭也抵消不了。
咪咪一會兒就把罐頭舔得幹幹淨淨,才不理兩個臭烘烘的人類,轉身沒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