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別過來!
別過來!
半夜,陳伯璋跟大洋彼岸的團隊敲定下半年主推團隊的海外巡演項目,結束時已是淩晨一點了,他推開書房門打算回前院好好泡個澡,看到客廳的燈還亮着。
楚陽躺在沙發上睡了,平躺着,合上的筆記放在小腹上,穿一身白色純棉睡裙,書钰把他所有的家居服都換成了小裙子。
夜深人靜,四下無人,連風都沉睡,陳伯璋覺得無比自由,那種不被楚星注視卻可以肆無忌憚打量他的感覺,好像獨自一人逛博物館,靜谧的大理石雕塑,凝固的美麗。
第二日,楚星醒來的時候,身上蓋了一層夏涼被。
早飯只有他和書钰,陳伯璋還沒起床,書钰的早課是八點半,楚星先送她,接着很自覺到公司食堂上班,今天他特地申請了一臺筆記本電腦。
陳伯璋一到公司就忙得腳不沾地,快午休才想起來,楚星哪去了?要麽說秘書不愧穩穩幹了五年,給陳伯璋倒咖啡的空,他提了一嘴:“一大早就看到楚先生在食堂收拾餐具。”
“嗯,”陳伯璋看了一眼表,“打電話給素時要幾個菜。”
素時是專門做素菜的餐廳,一般招待只吃素的客人時,陳總才會要求他在這家點。這樣的高檔餐廳,包裝盒也費盡心機,全是竹木,秘書特地去了一趟食堂,打算把楚星薅出來。
他過去的時候,楚星正把電腦連在刀削面機器人身上。
“楚先生,”秘書笑得文質彬彬,“麻煩您把餐盒送到總裁辦公室。”
“哦。”楚星接過來,還挺沉。他老老實實到辦公室的時候,陳伯璋正在打電話,示意他放到一旁的茶桌上。
楚星放下就要離開,陳伯璋不顧還在通話中朝他喊:“你去哪?留下老實吃飯。”
說完繼續打,那頭不知是誰,但應該是熟識的人,陳伯璋用熟稔的語氣道:“想泡我公司的小O?咱可不興強買強賣,你要喜歡自己去追吧。”
楚星專心地擺盤,四季鮮小盆菜,豆皮福袋,羊肚菌焖面筋,黑松露炒飯,兩個人大男人吃剛好。他見陳伯璋還在打電話,也不動手,老老實實坐在那等他。
陳伯璋心想這又是在裝乖,昨晚甩門走時候挺幹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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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吃吧。”他挂斷。
還沒吃幾口,娜娜突然敲門進來,她今天做了一個民國大波浪造型,依舊是錦繡旗袍。
陳伯璋看了楚星一眼。
楚星大腦飛速運轉,提取兩人的之間的信息,已知陳伯璋喜歡娜娜,娜娜不喜歡陳伯璋,求他現在的行動解。
娜娜則想,兩人吃飯我還是退一步顯示我知道分寸。
楚星道:“我先走。”
娜娜說:“哎呀,我包落在車上了,等會兒回來。”
兩人四目相對——他/她是什麽意思?
陳伯璋揉了揉太陽穴:“你給我坐下吃飯。”
又對着娜娜說:“着急嗎?”
“不急,我去樓下取包,您有空叫我。”
他想跟娜娜談一下分手的事情,一直沒抽出時間來。
娜娜把門輕輕掩上,臨走前突然對楚星眨了下眼。
!!!
陳伯璋大驚失色:“她為什麽對你眨眼?!”
楚星不明所以:“啊?可能是眼睛不舒服。”
“她對你眨眼了!”陳伯璋心情就像是抓到後院嫔妃搞在一起的皇上。
“你剛剛說過了,反問句和感嘆句都是一個意思。”楚星不明白他又怎麽了。
陳伯璋狂怒:“你們倆背着我搞什麽?你怎麽能這樣!到處……到處勾引!男女不忌AO不忌道德淪喪!”
楚星放下碗筷,臉色沉重,他用“我有難言之隐”的眼神看向陳伯璋,更詭異的是陳伯璋竟然能讀懂他的面部表情!
他心提起來:“快說!”
楚星再确認一遍:“是你非要聽的哦。”
“快點!”
楚星想陳伯璋一定很愛娜娜,她對眨自己一下眼,他反應這麽大,想必知道自己只是單戀之後肯定會痛不欲生,這就是愛吧!
真的要告訴他真相嗎?楚星很猶豫。
陳伯璋被他折磨地不行,就怕聽到什麽春宮秘聞,自己會戴上來自“想要分手還沒成功的現役女友”和“道德敗壞勾引我的小狐貍精預備情人”雙重綠帽!
想一想就很悲慘。
楚星起身坐在他身邊,湊過去——陳伯璋腦子裏全是“卧槽這張臉好美”——他伸出手捂住陳伯璋的耳朵,氣若游絲地低聲訴說心中的秘密——
“娜娜跟我說她不喜歡你。”
陳伯璋,男性Alpha,年三十,初戀高一,初夜在十八的那個晚上,敏感部位是耳朵,青年創業,坐擁市值五百億的娛樂傳媒公司,人世間能用財富買下來的美好嘗試了七七八八,沒想過今天被一個缺心眼狐貍精撩得流鼻血。
這不行,陳伯璋有種恐慌,這可不行,特別喜歡可以,愛一點可以,要是愛到失去自我太可怕了。
他怔怔地坐在沙發上,雙手捂住口鼻,不一會兒,鮮血竟從手指縫裏滲出。楚星被驚到了,這麽傷心竟然吐血了!他顯然不具有安慰人的特長,拿着餐廳贈的消毒手巾捂住陳伯璋的手指。
“你流血了。”
流鼻血是發情期的典型前兆症狀,陳伯璋隔着幹淨的消毒水味兒,張口呼吸,試圖聞到楚星的信息素,但是沒有。他并不溫柔地一把推開楚星,大步走進休息室,床頭櫃裏有抑制藥。楚星擔心地站起來,卻被他叱喝:“別過來!”
他呆呆地坐在沙發上,飯菜剩下一半,卻不想吃了。原來不被回應的愛,會讓人這麽難過啊。等到午休過後陳伯璋也沒出來,楚星戴上口罩回到食堂。
今天的晚飯比較沉悶,書钰看見陳伯璋,捏着鼻子道:“你怎麽了,味道這麽大。”
“就你鼻子靈。”陳伯璋有些疲憊,服用太多抑制藥物的副作用是精神萎靡不振。
“你聞不到嗎?”書钰問楚星。
兩個男人快速對視一眼。
陳伯璋給妹妹夾了塊叉燒:“快吃吧,孕婦鼻子最靈。”
天氣悶熱,陰沉沉的天空好像要下雨。楚星陪着書钰打了會兒麻将,她回屋跟媽媽視頻去了。不一會兒秋雨綿綿,潮濕的水汽侵到廊下,淅瀝瀝的水線從屋檐垂下,千絲萬縷。
楚星就躺在藤編搖椅裏,腳丫子一晃一晃的。
陳伯璋在前頭的閣樓上,隔着水蒙蒙的雨簾,都能看到他那截子削皮蓮藕一樣的白。
真鬧人,說什麽娜娜不喜歡自己,一點腦子沒有,玩兒心機,楚星是十個也頂不上娜娜一個。他最不愛沒腦、使小性子的人。除了這張臉哪裏好了,脾氣又大,腦子又呆。有陳書钰掉坑在前就夠了,他想不到愛一個人能愛到發瘋是什麽心态,多少精神有些不正常。
可是,陳伯璋看着那一翹一翹的腳丫,心裏癢癢,或許嘗一嘗就沒那麽稀奇,吃久了肯定膩歪。
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才對,他向來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想到這裏,他下樓穿過曲折的回廊,楚星聽到腳步聲,探着腦袋看他,眼裏藏着點不安,他是害怕陳伯璋又在他面前難過,而自己又不擅長安慰。
陳伯璋沉默地走到搖椅後面,楚星腦袋跟着轉,一只大手按住他的頭給正回去。
雨越下越大,青磚上水珠飛濺。
低沉的男聲濕漉漉的,貼着嫩白的耳朵,楚星感覺有些癢。
他說:“等書钰的事兒處理完,我就辦了你。”
手下人打了個寒戰,後脖上的絨毛都豎起來。
“現在知道怕了?”陳伯璋輕哼一聲,“晚了。”
楚星順着椅子背下滑,企圖離“失戀”的陳伯璋遠一點。
“哥——”書钰在屋裏喊他,“媽媽找你!”她晃了晃手機。
“來了。”陳伯璋用告誡的眼神看了一眼楚星,“老實點。”
楚星摸摸後脖子,原本對陳伯璋的同情煙消雲散。這個人忒壞了,小肚雞腸的,是他自己非要聽,失戀了還賴我。
這頭陳伯璋正接受媽媽趙淑珍的瘋狂輸出。
“看好你妹妹!她沒談戀愛吧?”
陳伯璋敷衍地點點頭:“怎麽可能,她眼光高着呢。”
“看好你公司的那群人,別淨整些不三不四的往書钰身邊湊,都是些不正經職業。你妹妹還小,叫人騙了還得給人數錢。”
陳伯璋心想,你說晚了,咱家的好白菜已經被豬拱了。
趙女士塗得烏漆嘛黑的指甲油,纖纖玉手隔着屏幕點着大兒子的額頭:“我在國外布展走不開,妹妹可是交給你了,仔細點兒,少一根汗毛我扒了你的皮!”
“行了啊淑珍,書钰都多大了,你放心吧。”
“你是個牲口Alpha,我自然放心,出去也是占別人便宜,書钰可是Omega,事事都得小心着來,我跟你說……”
陳伯璋耐着性子聽他媽老生常談那一套封建理論,他為數不多的耐心都給了趙女士。
直到趙明城給他打電話,陳伯璋才得以逃脫:“媽,明城的電話,我先挂了。”
“還有一個事兒!天冷了記得催你妹妹穿秋褲!”
“早着,這才九月份。”
沒等趙女士繼續輸出,陳伯璋趕緊挂斷:“淑珍,早點睡美容覺,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