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回家
回家
晚上書钰回到老宅，就聽到前院鬧哄哄的，她吃完飯溜達到門口，一群穿工裝的維修人員正擡着梯子進進出出，還抱着電腦。
“林雲，我哥在作什麽妖。”書钰招呼小女傭。
“我聽說陳先生要在前院安監控。”
“先前一直沒裝嗎？”
“先前裝了，只是在二道門口跟連廊外還有院子裏頭是沒有的。”
書钰抱着琺琅暖手爐：“這麽大陣仗。”
林雲道：“是呢，說是卧室門口都讓裝上，叫我們以後進前院都拘謹起來。管家跟着忙前忙後了一下午，吃飯都沒看見。”
書钰想起下午去醫院，兩個人吵架後詭異的氣氛，他哥這是怕人跑了？想要二十四小時把人監控起來，說起來，當初楚星手術完躺在床上生死未蔔，他哥也是片刻不敢離開，實在必須去公司，也得掏出手機看監控才能安心。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極端的控制欲吧。
書钰笑到：“習慣了掌控對方的感覺，就再難以放手了呢，我們不愧是兄妹啊。”
林雲看着笑得甜美的書钰，雖然懷孕，卻讓她的臉蛋更加圓潤細膩，帶着少女不谙世事的純真和殘忍，她看着牆頭上的攝像頭，內心充滿恐懼和焦慮。
出院這天是個大晴天，陳伯璋早上陪楚星吃飯。楚星現在腸胃功能沒恢複好，只能吃些湯湯水水，陳伯璋給他盛了一碗粥：“書钰想來接你，我嫌她挺着大肚子笨手笨腳，還要照顧她，就沒讓她過來。”
“嗯。”
吃過飯，陳伯璋拿上楚星的證件去辦出院手續，楚星等他一走，拄着拐杖在屋裏來回活動，動作比之前娴熟不少。
門突然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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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星以為是陳伯璋，擡頭一看，卻是一個扛梯子的修理工。
不對，他穿的鞋不對，修理工不會穿馬丁靴，而且進來也不會不敲門。他寬大的帽沿遮住上半張臉，立起來的尼龍領子把脖子遮得嚴嚴實實。
即使這樣，從領口的縫隙中露出的那朵山茶花紋身，讓楚星瞪大眼睛。
“楚陽——”
“這麽久不見哥哥就直呼大名了嗎？”楚陽快步走過去，下一秒楚星被一雙結實的臂膀擁抱：“你怎麽搞成這個樣子？我帶你走。”
楚星推開他：“你去哪裏裏了？你信息素聞起來好臭。”
“因為你現在也是Alpha，回頭跟你解釋。”楚陽不容置疑地蹲下，“上來。”
楚星皺眉：“你是不是犯法了？”
“我犯什麽法？！我是受害人行不行，別說了，真他媽晦氣。快點！”楚陽催促他，“別墨跡了，哥什麽時候騙過你。”
“很多時候，你騙我好好上學，晚上回家吃飯，不帶Omega回家……”
“行了行了，我什麽時候害過你！”楚陽煩了，“快上來！”
楚星抿抿嘴，放下拐杖，一瘸一瘸跳過去，正當他要上去時，咚咚地敲門聲急促傳來——
“楚星——！楚星——！你在裏面嗎？”
是書钰。
“草！”
楚陽像吃了蟑螂一樣惡心，迅速跳上窗臺藏在窗簾後面。
書钰敲門聲越來越大，引來走廊的小護士，楚星聽到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音，又一瘸一瘸跳回去，撿起拐杖去開門。
門一開，書钰面色蒼白，滿頭大汗：“你怎麽把門反鎖了！”
沒等楚星回答，她就闖進去，站在空曠的屋子中間左右環視：“你一個人？”
楚星道：“嗯，我想換件衣服出院。”
書钰看了看他床上收拾到一半的行李，不像作假，旋即收拾好情緒，擠出甜美的笑：“是我太緊張你一個人在屋裏，萬一摔倒怎麽辦？下次別反鎖了，叫個人幫你守着門就行。”
楚星回道：“好的。”
他坐到床邊，也不說話，只是安靜地打量着書钰，像第一次見到她。
書钰心裏有鬼，被他看得毛毛的：“我聽我哥說你要出院，過來接你，你先換衣服吧，我去門外等你。”
她慌慌張張要走，一拉門，失聲尖叫：“啊——！！！”
楚星捂住耳朵。
門外的沖進來一個氣勢洶洶的女人，進門大聲道：“陳！書！钰！”
她頭發一絲不茍盤起來，油光水亮，沒有一點碎發，僅靠一根碧綠的翡翠簪固定，看那簪子的水頭和顏色，一定價值不菲，也配得上她身穿的純白貂皮大衣，一直蓋過高跟鞋的腳面，即使這樣長的衣服，也完全也不住她的氣勢，一位同時擁有事業、金錢和美貌的女士——趙淑珍！
“媽媽——媽媽——”書钰慌得不得了，捂住肚子步步後退，“你聽我解釋！”
“你解釋什麽？！你是翅膀硬了啊！闖這麽大的禍還能瞞着我！”
“我沒有我沒有！我想說來還沒來得及呢！”書钰舉起手連連求饒，“媽媽！你別生氣！”
“我生什麽氣？”趙女士冷笑，“你是有骨氣，要做單親媽媽是不是？孩子生下來就給我掃地出門。”
“媽媽……”書钰眼眶紅了，滴答滴答掉眼淚，“爸爸去世，也是你一個人把我帶大的，我也會努力做一個像你一樣棒的媽媽……”
這一句話戳到趙女士肺管子，她氣到發抖：“書钰，我是沒有選擇的做一個寡婦，一個單親媽媽，我只希望你跟哥哥都有幸福的家庭。現下倒好了，我反倒成了你的榜樣不成？我這些年造的什麽孽啊……嗚嗚……我真對不起你爸爸……”
趙女士也開始抹眼淚，甚至比書钰更令人動容，她眼淚是潺潺流出，劃過歲月留情的臉頰，有一種絕望的壯烈。
自從爸爸去世後，書钰是沒見過趙女士流淚的，連忙上去攙住她。趙女士不容置疑地抓住她的袖子：“你跟媽媽說實話，這是誰的孩子！”
書钰嗫嚅：“媽媽，你就當寶寶是我們陳家的。”
“書钰啊——！”趙女士拽着她，“你是不是出去鬼混！連孩子爸爸是誰都不知道！”
書钰更慌了，連連反駁：“我沒有啊！”
“陳伯璋在哪！我要殺了你哥！”趙女士憤怒，“他怎麽能沒看好你！”
話音剛落，陳伯璋捧着一束鮮花進門：“楚星——準備好了嗎？”
他進門還沒看清什麽情況，就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力道太大，他的臉被打向一邊，陳伯璋震怒：“誰？！”一看是趙淑珍，錯愕道：“媽——你怎麽來了？”
“書钰的孩子是誰的？！你給我說實話！”趙女士惡狠狠地問。
事已至此，陳伯璋不急不慢地從兩人中間穿過去，把花遞給楚星，親了親他的額頭：“你問她，我怎麽知道。”
趙女士被他的态度火上澆油：“好啊——好啊——你們兄妹倆心裏是沒我這個媽媽了，用不上我了是不是？我不如死了算了！”
說完反手拔下發簪就抵在自己脖子上：“說不說！”
書钰着急地跺腳：“媽！你也是大藝術家！能不能別每次老是這樣！”
趙女士的哭換了另一種方式，歇斯底裏：“是誰的小孩！”
走廊裏圍觀的護士醫生趕緊跑進來：“女士！冷靜一下冷靜一下！”
“哥！”書钰求助陳伯璋，“你快想想辦法！”
陳伯璋拉着楚星坐到床邊：“早跟你說了有這麽一天。”
趙女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着書钰的手一起握住發簪：“媽媽對不起你爸爸啊——沒有看好你啊！”
說完就要用力紮自己，書钰吓得手心冒汗，大喊：“我說——！”
場面一度安靜，趙女士也不哭了。
書钰頭也不回地精準指向楚星：“是他的。”
嘶——門外的圍觀群衆倒吸一口冷氣。趙女士也不是瞎的，剛剛陳伯璋對楚星的一吻，一看關系就有一腿。
她眼前一黑，這叫個什麽事兒啊！哪裏來的狐貍精蠱惑了好好一對兄妹，還讓書钰心甘情願給他生孩子？
陳伯璋忽一下站起來：“陳書钰你別在這放屁！你跟媽說實話孩子是誰的？”
書钰冷靜下來，開始找回主場：“哥——我就實話跟你說，楚星腳踏兩條船我是認了，給他生孩子我心甘情願，不信咱們就驗DNA。”
趙女士扶着牆指着書钰：“書钰你真是丢人……你給我滾出陳家……你們倆都給我滾！”
陳伯璋氣得額角突突跳：“陳書钰，我是再不會給你擦屁股了，說實話有什麽丢人的？不就是那男的跑了？”
書钰慘然一笑，兩步三步就要往窗臺上沖：“沒人要我，我死了得了！”跟趙女士一樣，她絕對是沒有赴死之心的，當她坐到窗臺上，就看到窗簾後那張臉。
楚陽正咧嘴嘲笑她。
“啊——！！！”
“別動。”
楚陽一手掐住書钰的脖子，一手摳耳朵，從窗簾後出來：“好吵啊，都靜一靜——不用尋死覓活。”
哇——門外人群再次驚呼，這個八卦值得說一年！
陳伯璋第一反應是看向楚星：“你知道他來了？”
楚星點頭：“我還沒弄明白。”
趙女士驚呼：“你把手給我放開！這是怎麽回事！？”
“孩子是我的，但是我根本不想要，是你閨女強上我懷的。”楚陽幹脆利落地解釋，“現在，讓我帶着我弟離開，以後你們家的爛事兒別找上我，敢惹我我就讓陳書钰坐牢，迷////奸加非法拘禁不得判上個十幾年啊。”
“我不同意！”陳伯璋拉住楚星，“楚星必須跟我回去！”
楚陽*本沒正眼看他，徑直看着楚星：“過來，跟我回家。”
陳伯璋死死攥住楚星：“楚星！你敢給我動一步試試！”
楚星試圖往外抽他的手：“我們都冷靜一下，哥，你別掐書钰的脖子。陳先生，你弄疼我了。”
“你生病的時候你哥在哪？你快死的時候你哥在哪？現在我花錢治好你了，他出來了找你？”陳伯璋大喊，“是我對你好還是你哥對你好？”
楚星回答：“治病的錢我會還你的。”
陳伯璋惡狠狠地對他說：“我不要你的錢！你哪裏都不能去！”
楚陽拽着書钰的脖子：“你算哪根蔥，那是我弟，這是你妹，交換人質吧，趕緊的。”
趙淑珍只覺得自己這輩子造了什麽孽，眼前陣陣發昏：“小心啊！書钰還大着肚子！”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時，保安到位了，書钰捂着肚子，突然柑橘一股熱流向下湧：“媽……媽——！”
門外醫生趕緊沖進來：“閃開閃開！羊水破了羊水破了！”
書钰死死拽着楚陽的袖子不撒手：“求求你不要走……”
楚陽毫不猶豫甩開：“我先說好啊，孩子別找我要撫養費，可千萬別姓楚。”
書钰痛苦地哀嚎，整個走廊都能聽見。醫生護士一擁而上趕緊把她擡到床上推走，趙女士狠狠給了陳伯璋的背兩巴掌：“快點去看書钰！”
陳伯璋死死看了一眼楚星：“你敢走給我等着！”
只得松開手跟着醫生出門，楚星揉了揉通紅的手腕。原本“熱鬧”的病房一下歸于安靜，只剩兄弟倆。楚陽伸了個懶腰：“吵死了，走吧，這次放心走了。”
楚星看着床上的花，遲疑片刻：“嗯，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