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楚陽背着楚星走在大街上,引得路人頻頻側目。兩個人都司空見慣,從前也是這樣,兩張一樣的臉,造物主秀技之作品。
“受了很多苦嗎?”楚陽踩在積雪上,“哥回去給你好好補補,腿是怎麽的了?”
“神經沒恢複好,醫生說需要做康複訓練。”
“能好利索嗎?”
“不好說,有可能一輩子都這樣了。”
楚陽嘿嘿笑:“小瘸狗兒,大不了哥養你。”
楚星反駁:“用不着,我能找到工作。”
“随便。”楚陽又問,“陳書钰他哥救了你?你們倆搞一起了?”
“……”楚星對後一個問題保持沉默。
楚陽太了解楚星了:“不是吧弟弟,玩兒玩兒就行了,動真心了?初戀就容易這樣……我堅決不同意!他妹是個瘋子,我看他也有個瘋子的苗頭,性格極端!而且你現在是alpha,他也是,兩個A在一起沒有好下場。以我多年的經驗之談,雙方在沒有遇到信息素匹配的小O 之前都以為自己能對抗生物本能,最後要麽出軌要麽被綠。”
“……我知道,這段時間你去哪了。”
十字路口紅燈亮了,楚陽左右看了一下沒車,雙手往上掂了掂楚星:“抓好了。”說完長腿大步流星,直接闖紅燈。“我去哪了?說出來你都不信,我是陰溝裏翻船,陳書钰那個瘋子把我關在她家地牢裏,都二十一世紀了,怎麽她家還有地牢這種東西,真夠瘋的。”
楚星默默摟緊他的脖子。
“然後你哥我施展美男計,交了個Beta朋友給我偷了鑰匙。哎呦喂,我左手腕還疼呢。陳書钰一開始栓狗一樣栓着我的手,有一回我下狠心,手腕折斷了逃走……點子真背,趕上下雨,地道塌陷,差點死在裏面,後來就拴着我脖子,都給我勒印兒來了!你自己看。”
楚星聽話地看他脖子,山茶花紋身上确實有一道勒痕。
Advertisement
“所以,我們倆跟她兄妹倆是有仇的,解不開,你啊趁早死心啊。想想我受的罪,你就得跟我一起罵他們。”
楚星抿嘴:“陳伯璋不知道。”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撇嘴。”楚陽打他一下,“你跟哥是一條戰線,陳書钰這個瘋子以後肯定還要找上門了,趁她剛生完孩子,我們先給你養養病,看看情況,決定要不要離開這裏。至于陳伯璋,憑他救了你,我先不把陳書钰送監獄去了,扯平。”
兩個人租的廉租房還在,甚至欠繳的房租都結清了。楚星當初從陳伯璋手裏領了工資,第一件事就是繳了一年房租,他是怕楚陽回來沒地方落腳。兄弟倆回到家,先盤算手頭有多少錢。
一進屋,楚陽就蹲在地上搗鼓暖氣片:“一分沒有?”
“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錢都捐到福利院了。”
楚陽遺憾:“咱能找院長要回來嗎……算了,有手有腳再賺回來。你康複治療要多少錢?”
“不知道。”
“明天去醫院看看。”他從抽屜裏找出一張信息素抑制貼交給楚星,“快貼上,你這信息素味兒真沖。”
楚星老老實實貼上,他是第一次用,很不舒服。晚上,他終于回到了自己幹淨樸素的小卧室,臨睡前他打開手機,沒有任何消息。正當他要睡着時,消息的滴答聲傳來,楚星抓起來打開,卻是白裏。
白裏:明天去這家康複中心,我已經跟那邊醫生交代好你的情況了,一半醫療費能走醫保。
楚星:收到
他再次躺回去,望着窗外沉甸甸的冬夜。
那頭醫院值班室裏,白裏展示聊天界面:“行了吧?楚星收到消息了。”
陳伯璋眼睛裏充滿紅血絲:“他臨走前沒帶藥,你把藥給我。”
“即使早就料到你會這麽說,我提前準備好了藥,還是被你的愛感動呢。”白裏笑眯眯,“祝你成功。”
第二天一早,楚陽給楚星做了營養早餐,就是大米粥和煎雞蛋,楚陽信誓旦旦晚上就給他炖母雞湯。
“你從哪弄錢?”
楚陽晃了晃收賬記錄,咧嘴笑:“跟前男友們借的。”
“……”
“你什麽眼神看你哥?放心,一周之內就還上了,我在聯系之前的樂隊,好幾個場子非要我去,今晚我給你做完飯就去打工賺錢。”
兩個人坐公交去醫院,期間司機看到楚星拄拐,還不要他交錢。說來也巧,這康複中心離兩個人家也近,總共就兩站地,一下車正大門就是。楚星聯系了白裏推薦的醫生,人早早就在那裏等他,康複室家屬不讓進,楚陽說:“你快跟着醫生進去吧。”
楚星剛進門,楚陽轉頭就問同一團隊的護士:“你們這怎麽收費?”
“哎呦,像楚星這樣難得的病例,很有這個研究價值,醫院也很支持我們這個康複,再加上醫保報銷的部分,你們每次課程也就兩百塊錢。”
楚陽皺眉:“兩百塊你們能治好嗎?把他當小白鼠實驗呢?”
護士提高音量:“你這是瞧不起誰,這可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康複中心!”
“行吧。”楚陽将信将疑。
康複室是一個很大的空間,裏面除了各種專業器材和巨大的鏡子,還有幾個小房間連着。楚星坐在正對窗戶的椅子上,看着外面翠綠的松樹發呆,醫生去裏間拿東西。
松樹是冬天唯一的綠色了吧。楚星想到這裏,回憶起陳伯璋的院子裏也有一棵,下雪之後,白色的雪壓在上面,在古樸的圍牆裏,很好看。
下一秒,他的世界颠倒,可熟悉的溫度和懷抱,讓他放棄反抗。
陳伯璋的聲音傳來:“你真敢走啊,楚星。”
他扛着楚星,放在理療床上,整個人欺身壓上去,把楚星遮得嚴嚴實實。陳伯璋像一只大型貓科動物,貼着楚星嗅來嗅去,突然隔着抑制貼舔了一下發育腺。楚星難受地輕哼了一聲,出于動物求生的本能,楚星主動攬住陳伯璋的脖子,手指插入他的頭發。
“陳先生,我沒有想離開你。”楚星大腦飛速運轉,門外就是佛擋殺佛的哥哥,門裏是一點就炸的便宜救命恩人,哪一個他都惹不起,更不能讓倆人見面!
“真的嗎?”陳伯璋露牙齒抵在抑制貼上,“我告訴你,Alpha能短暫标記Alpha,雖然這個過程對雙方來說都很痛苦。”
一聽這話,楚星伸手擋住他壓下去的臉,陳伯璋生氣地咬他手指頭,沒想到楚星反手撕開了抑制貼,清冽的桂花酒香氣一下沖出來。
他摸摸陳伯璋的腦袋:“你咬完了給我貼回去。”
陳伯璋咬緊牙關:“你是不知死活!”
他用鼻尖蹭那一塊兒薄薄的肌膚,恨不得不管不顧張口咬上去,伸手搓了又搓,蹂躏許久,給人都掐出血絲來了。楚星滿頭大汗,咬着嘴唇一聲不吭,任由他擺布。
陳伯璋嘆了口氣,給他把抑制貼貼回去,伸手脫去楚星厚重的舊外套,撩起褲腿。
“下次裏面穿一個短褲,屋裏有監控這次不給你脫了。”
陳伯璋開始給他捏腿,楚星盯着他下垂的發絲,從前一頭烏發,現在竟然夾雜了好多白發,他不由得擡手摸了摸陳伯璋的頭。
“幹嘛?”
楚星想說你有白頭發了,但嘴裏說得卻是沒什麽。
陳伯璋繼續手上的工作,楚星的左腿由于失去知覺,肌肉得不到鍛煉,肉眼看已經比右腿細了一圈。陳伯璋內心充滿了焦慮,治不好怎麽辦呢?
他回憶起兩個人的相遇,只覺得那些快樂的記憶一閃而過,上次跟他吃過晚飯在院子裏散步,還是金黃的秋天,可好像是隔了許多年,後來是漫長的擔驚受怕,一切皆為虛幻泡影,短暫的擁有而永恒的失去。
這種镌刻在身體上的恐懼,已經化作一種條件反射,只要想到楚星,觸碰到楚星就會生出,像雨後陰暗角落的蘑菇,陰冷而黏膩。
“陳先生?”套間裏的醫生出來打斷他,“激活肌肉這一步您做得很專業。”
陳伯璋擺擺手,站在角落裏,看着兩個護士扶着楚星穿上輔助設備,帶領他訓練。整個訓練過程無疑是痛苦的,但楚星一向是能忍的人,陳伯璋只能通過他蒼白的臉和鬓角的汗珠推斷他承受的折磨。
要是能替楚星受苦就好了,陳伯璋內心無數次升起這樣的想法。他已深刻意識到自己真正愛上了楚星,這也是唯一能解釋站在這裏的他為何沒有對楚星離開的憤怒和怨怼,而是充滿了擔憂。
結束時,陳伯璋拿出一條幹淨的毛巾給他擦汗,楚星像小貓一樣安靜地團在床上。當陳伯璋的手腕刮蹭他的臉時,他鼻子微微抽動,試圖聞到陳伯璋信息素的味道。
“聞什麽呢?小狗。”陳伯璋狠狠捏他的鼻子,“別亂聞,Alpha聞到同類的信息素會不舒服。”
“你聞我的會嗎?”
陳伯璋道:“你太弱了,這點信息素不算什麽。”
楚星看他:“你在說謊,楚陽聞到就不喜歡,白醫生也說我的信息素水平跟正常人一樣。”
“昂,我騙你怎麽了。”
陳伯璋把楚星的臉團在潔白的毛巾裏,捏着他嘴巴親了一下。
楚星既沒有反抗也沒有回應。
“書钰生得很辛苦,折騰了一晚上,是個小女孩。”
“哦。”
“哦什麽哦,長得很像你。”
“是像爸爸楚陽。”
陳伯璋表情像吃了蒼蠅一樣:“說到這,楚陽回去跟你說什麽了?”
楚星猶豫三秒,堅定說:“沒說什麽。”
“你在說謊。”
“哦。”楚星坦然,學着陳伯璋說,“我騙你怎麽了。”
陳伯璋快速地笑了一下,又板起臉:“書钰這個事兒,是我們家對不起你哥,但是不能用我給你看病這件事兒抵了。你哥是被關了幾個月,可你也是我求爺爺告奶奶求來的,這功德可無量。”
“哦。”
陳伯璋捏捏他耳朵:“我給你兩個星期,你處理好你們的家庭矛盾,趕緊給我搬回來。”
楚星伸出一根手指:“一個月。”
“……你行,回去一天就學會讨價還價了。”陳伯璋咬牙切齒,“可以。”
診療結束,楚星拄着拐杖出來,剛一開門,楚陽大長腿一邁,半邊身子擠屋裏。
護士不樂意了:“哎呀這位家屬!你幹什麽呢?”
“我看看你們這設備行不行,”楚陽迅速掃射一遍,“器械挺全乎,裏面還有小屋關門呢?有人?”
楚星踩他腳:“那是器材室。”
才不是,陳伯璋正坐在裏面喝茶看監控呢。
楚陽作罷:“走吧,回家。”
回去路上他朝楚星嘀咕:“我還擔心變态她哥也是變态,尾随咱們,一路上也沒看見,就懷疑是不是藏在屋裏等着你,這醫院真奇怪!哪有家屬不能進的。”
楚星踉跄了一下。
“慢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