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第 39 章

宋淩朔從城外接上太子和衛王, 一路将人護送進了皇宮,路上百姓們看見太子的禦駕也并不激動,一路上的沉寂讓宋溫誠有些心虛,宋淮顯假意安慰着, 心裏卻有些得意。

當見到卧床的官家時, 宋溫誠先是一愣, 随後涕淚橫流,他是當真難過,明明出兵時官家還身強體健,不曾想數月間竟病成這樣。

随着宋溫誠的眼淚,宋淮顯也虛情假意的嗚咽了一會。

官家詢問了太子前線情況, 太子全都如實回答, 随後官家嘆了口氣, 并沒說什麽。

等離開福寧殿, 回到東宮,見到太子妃和自己的幼子,太子又是一陣恸哭。

柴柔擰着細眉斥責道:“你是男人,更是太子,一路哭着過來, 不怕人笑話嗎?”

宋溫誠擦擦眼淚:“官家病的這麽重, 你為什麽沒有來信給我?”

柴柔抱着孩子, 低聲道:“現在內廷都是劉貴妃管着, 我的信送不出去。”

“你可以找汪相幫忙, 汪相一向是擁護我的。”

柴柔聞言,神色晦暗, 她幾乎被監禁在東宮,對外面的消息知之甚少, 但汪懷政的消息,她還是聽說了。

“汪相……不在了。”

宋溫誠有些疑惑:“是官家貶了他的官嗎?”

柴柔搖頭:“在宮裏,暴斃了,屍首草草下葬。”

宋溫誠震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過了一會才緩緩問道:“是有人……官家知道嗎?”

見柴柔搖頭,宋溫誠漲紅了臉,起身道:“我這就去找官家,像他說明實情!”

見宋溫誠這麽激動,柴柔只無奈的苦笑一聲。

他打開門剛要出去,就被禁衛攔住,宋溫誠皺眉:“這是什麽意思?”

禁衛:“官家有令,若無召見,太子不得離開東宮!”

宋溫誠更加憤怒:“我并無錯處!官家不會這樣對我!這到底是官家的口谕還是劉貴妃的意思!”

語畢,宋溫誠便打算硬闖,眼看禁衛要拔劍,柴柔大喊一聲:“溫誠!”

宋溫誠回頭看去,柴柔抱着孩子,眼神哀怨懇切:“來看看弘哥兒吧。”

宋溫誠思量再三,回到屋內,抱起了自己的兒子。

“官家起的名字嗎?”

柴柔擦擦眼淚:“對,宋弘,弘哥兒。”

宋溫誠伸手戳了戳弘哥兒的臉蛋,嘆了口氣,依然不死心的問道:“柴郡主知道宮裏的情況嗎?”

“唉,我這麽久沒給家裏去信,就連弘哥兒出生母親都沒能進宮探望……我母親何等聰慧,她豈會不知,不過是無可奈何罷了。”

宋溫誠握住柴柔的手:“無妨,劉貴妃再猖狂也無妨,眼下的困境都是暫時的,我始終是太子,來日我繼承大統是名正言順,她就算在後宮鬧翻了天,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柴柔點點頭,她也是這麽想的,只要宋溫誠是太子,他便可以名正言順的繼承大統,若是劉貴妃想從中阻攔,那她便是與天意與滿朝文武對抗。

-

辦完了在宮裏的事情,宋淩朔回到江王府時已是深夜。

他剛脫下外裳,還沒來得及吃飯,韓管事便迎了上來:“王爺,入寺修行的日子近在眼前,您的東西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只是王妃的東西……”

宋淩朔擡眼看去,韓管事面露難色道:“王妃不在府中,兩位貼身的女使也不在,咱們也不知道該收拾那些。”

宋淩朔點點頭,随後問道:“今日遣人去問過了嗎?”

韓管事趕緊說道:“去了去了,是王妃的大哥哥接待的,說王妃還得過幾日才能回來……”

宋淩朔一下子沒了吃飯的胃口,放下筷子,眉頭也微微皺起。

韓管事見狀小心建議道:“王爺,恕奴才多嘴……奴才成親也有三十年了,眼看着王妃不回府,奴才想着,是不是王妃不高興了?”

也難怪韓管事這麽想,就連宋淩朔也想過,是不是自己什麽時候惹惱了她。

韓管事繼續小心道:“要不王爺您自己去一趟林府……”

宋淩朔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起身道:“本王知道了。”

看着一桌子沒動的飯菜,韓管事無奈的吩咐人将菜撤走了。

第二日一早,宋淩朔便洗漱好,細心地挑選了一套顏色鮮亮的衣裳,随後便準備去林府。

他準備在路上買些點心果子,再買幾件首飾,這是他問過韓管事的結果。

當初韓管事的媳婦回娘家,韓管事就是這麽哄回來的。

結果他還沒出門,就有意想不到的客人來了江王府。

林道之與林崖一同前來,讓宋淩朔有些猜不着他們的目的。

坐在主屋,宋淩朔率先開口道:“王妃回娘家住了已有數日,不知準備什麽時候回來。”

林道之神情嚴肅:“王爺,我此次前來,正是為了王妃的事。”

他看了看對面的林崖,只見林崖緩緩掏出一封信件。

林道之接過信件,繼續道:“按理說,今日王妃也該過來,但希望王爺體諒,王妃實在是沒臉面見王爺,才由我這個父親出面。”

林道之将信件交給宋淩朔,他疑惑着打開。

“和離書”三個字映入眼簾,宋淩朔只覺得自己呼吸一滞,胸口一陣劇痛,仿佛什麽都聽不見了一般。

和離書前面的一些官話,宋淩朔只掃了一眼,待看到後面那句“……妾非良人,不願讓王爺蒙羞,盼王爺與妾相離之後,能重遇今生之良緣。從此一別兩寬,願王爺餘生歡喜。”

娟秀的小字,是她親筆寫的,她真心相與自己一別兩寬嗎?

宋淩朔深吸一口氣,耳畔傳來林道之的聲音:“……事已至此,因和離是小女提起的,t且小女與王爺并無子嗣,所以初嫁入王府中的嫁妝就任憑王爺處置。”

林崖在一側催促:“王爺确認無誤,就按下手印吧。”

宋淩朔坐在椅子上,盯着那份和離書,一動不動。

他只覺得可笑,莫名其妙的,自己的媳婦就沒了?他連原因都不知道,難道她也覺得自己生性殘忍,不願與自己同床共枕嗎?

想到這,宋淩朔驟然起身,看着林道之,幾乎是咬着牙道:“本王不接受!”

說完他便起身離去,只留下林道之與林崖面面相觑。

宋淩朔體會着前所未有的憤怒,他想不通,為什麽前幾天她還好好的,今天就要和離了。

她或許怕自己,可她從未表現過對自己的厭惡啊!

宋淩朔幾乎是跑着到了門口,他的失去了一如既往的冷靜,曾經面對任何情況都岳峙淵渟江王,此刻他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慌張和憤怒。

他翻身上馬,朝着林府疾馳而去。

林道之的馬車在後面緊緊相随,林崖在車上焦急道:“父親,我去騎馬,可以早些到家。”

林道之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江王的性子他是有所耳聞的,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江王覺得屈辱,然後跑到林府大開殺戒。

林道之吩咐林崖道:“快去,你快回家!”

宋淩朔趕到林府,看門的小厮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他一把推開:“王妃在哪?”

林岚聞言走了出來:“王爺,我是王妃的庶兄,不知您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宋淩朔走到他面前,死死的盯着他:“我的王妃,林婉芙在哪?”

見宋淩朔這幅癫狂樣子,林岚自然不會說出林婉芙在哪。見他不說,宋淩朔一把抽出身側佩劍,架在他脖子上:“她在哪!?”

林岚咬緊牙關,堅決不說,宋淩朔控制着自己,一把推開林岚,随後提着劍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在林府穿梭起來。

令氏聽說宋淩朔提劍來了,趕緊跑到升月閣,準備帶着林婉芙從後門逃走。

結果剛到升月閣門口,便和宋淩朔打了照面。

看到令氏,宋淩朔便猜到林婉芙定在此處,他快步上前,卻不料令氏比他更快,令氏護女心切,死死護着身後的門,強撐着說道:“王爺這是要做什麽!”

宋淩朔深吸一口氣:“讓我見她。”

“王爺提着劍,我怎會允許你這樣去見我的女兒!”

屋內的林婉芙自然了解到了外面的騷亂,隔着門扉,她朗聲道:“王爺這是做什麽?”

聽見林婉芙的聲音,宋淩朔像是忽然回了神,他看着自己手中閃着寒光的劍,清了清嗓子艱難開口道:“我想聽你親口說。”

“說什麽?”

宋淩朔語氣越發艱難:“說你想與我‘一別兩寬’,只要你說出來,我便不問緣由,也不再糾纏。”

屋內的林婉芙聽見他熟悉的聲音,眼淚已經止不住的落下。

“王爺這是何必呢?和離書上已經寫的清清楚楚,我不是王爺的良緣,您何必這樣……”

聽見林婉芙哽咽的聲音,宋淩朔擡頭,盯着那牢牢關着的門:“只要你說出來,我就走。”

他原本是生着氣的,可是聽見她嗚咽的聲音,宋淩朔卻是再也生不起氣來,她這麽委屈,或許是有什麽苦衷,或許是自己讓她難過了。

林婉芙擦擦眼淚:“王爺,是我要與您和離,您走吧。”

宋淩朔嘆了口氣:“我知道了。”說完他像是做了決定一般,擡起頭對着面前的令氏說了句:“對不住了。”

随後便推開令氏,将門打開。

陽光照進升月閣,林婉芙流着淚看着面前逆着光的男人,宋淩朔緩緩靠近,随後單膝跪在她面前,伸手輕輕碰了碰她眼角的淚水。

“福福,可是我做錯什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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