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沈夢珍要結婚

沈夢珍要結婚

沈夢瑾和林沐約好了看電影, 但因為林沐突然要回局裏,這件事便只能遺憾放棄,但人家沈夢珍和桑建新, 就沒有那麽忙了。

倆人是上天的寵兒, 沈夢珍是大氣運女主, 雖然沒有好的家世,但是她有好運氣,老天給她送靠山, 比如她救了老書記的孫子,她又幫了省裏領導的母親, 再有了一個愛她,并且家世好的未婚夫,未婚夫家幫她找了一份體面的工作。

她有錢有閑,未婚夫比她更有錢, 也更有時間,倆人都有足夠的時間來享受愛情的甜蜜。

不過現在的電影大都是抗戰片, 看着看着沈夢珍便開始淚眼汪汪,“嗚嗚嗚, 江姐太偉大了, 那個蒲志高太可恨了!”

桑建新遞給她一方手帕, 讓她擦眼淚,安慰道:“別哭了,要不然一會兒出去風一吹, 你的臉該皴了。”

果然美貌是每個女人的軟肋,一聽臉要皴, 趕緊拿着手帕擦眼淚,出了電影院的門之後, 還把圍巾往上圍了圍,把臉擋住,以防被風吹到。

桑建新看她這樣,眼神柔軟,嘴角含笑,他的珍珍實在太可愛了,想到馬上要送女朋友回家了,他不舍道:“珍珍,真不想跟你分開。”

沈夢珍低頭羞澀道:“我也舍不得。”

桑建新心軟了軟,聲音輕柔道:“真想快點跟你結婚。”

沈夢珍停住兩步,不走了,站在路燈的陰影裏雙肩抖動,隐隐有抽泣的聲音傳出來,桑建新心一緊,趕緊停好自行車,走了過來,心疼地問:“珍珍,你咋哭了?”

沈夢珍擡起淚眼朦胧的雙眼,那眼眶裏的淚珠,被路燈一照,泛出珍珠般的光澤,女孩兒的皮膚又那麽潔白無瑕,神情又那麽哀傷,破碎感和美感一疊加,把桑建新的心都給看碎了。

他趕緊問:“珍珍,誰欺負你了?我找他去,不成,還有我爸呢。”

這話說的理直氣壯,二代的身份帶給他的底氣。

沈夢珍搖了搖頭,眼眶裏噙着的淚珠化成了小溪,在臉上流淌,她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沒人欺負我。”

桑建新心疼地圍着她轉圈圈,問:“那你為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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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珍見氣氛烘托得差不多了,這才抽噎道:“建新,你也看到了,小瑾一上報紙,我爸媽的名聲就壞了,桑伯伯建議他們找小瑾修複關系,他們也不願意,接着等《古城日報》再采訪小瑾,他們的名聲會更壞,桑伯伯又在關鍵時刻,我不想連累他。”

桑建新聽聞又是沈夢瑾的事,再想起她那次在紡紗廠門口撒潑打滾,讓他顏面掃地的事兒,他煩躁地踢了路邊的樹一腳,罵道:“那個死丫頭怎麽就那麽多事兒。”

沈夢珍用手捂臉,蹲在地上哭,桑建新見狀趕緊蹲地上哄,“你是你,你爸媽是你爸媽,而且這也不是原則性錯誤,不會連累我爸的。”

沈夢珍擡起淚水漣漣的眼睛,問:“可阿姨不這麽想,她本來就不喜歡我,這次我家出了這麽大的事兒,她更不喜歡我了。”

桑建新見她驚慌的樣子,心被揉成了一團,趕緊從地上把她拉了起來,又掏出手帕給她擦淚,說道:“現在是新社會了,婚姻自由,我喜歡你,除了你,我誰都不娶。”

沈夢珍這才露出笑容,少女含淚的笑容,如同黑夜昙花一樣美得勾人,讓桑建新變成了癡漢,沒忍住親了她一下,沈夢珍白皙的臉爆紅,小手沒甚力氣地推了他一下,羞赧道:“在外面呢。”

這欲拒還迎的嬌羞模樣,桑建新哪裏受得了,眼睛一瞄,瞄到一個拐角處,那裏黑不隆冬的,位置又隐秘,正是幹壞事的絕佳場所。

特別是那裏鄰着一條主路,能聽見外面的人來回走動的聲音,桑建新低頭啃着心愛姑娘的唇,逮着她的小香舌細細品着,還要時刻提防被人發現,那種緊張刺激,讓桑建新頭發絲都立起來了。

偏偏此刻懷裏心愛的女孩,還積極配合,女孩兒潔白的皮膚紅潤如打了胭脂,紅唇嬌豔欲滴,眼睛看向他時,全是濃濃的情意,桑建新被家裏父母壓制的心頭兇獸,終于關不住要出籠。

他啞着聲音道:“珍珍,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沈夢珍猜到他接下來要幹什麽,含羞帶怯地問:“去什麽地方?”

桑建新:“你到了就知道了。”

說完就拉起沈夢珍的小手,準備去他外公家的老房子,他外公外婆沒了,舅舅舅媽在外地,那房子平常沒人住。

倆個年輕人的心火熱火熱的,盡管春天晚上涼,但倆人拉着的手竟然出了汗,可見心裏有多激動。

只是走出拐角,到了大街上後,他們傻眼了,桑建新失聲道:“我自行車呢?”

沈夢珍趕緊掙開和桑建新拉在一起的手,跑過去四處找,桑建新也跟着一起找,可就是沒有自行車的影子,他們最終不得不承認一個殘酷的事實,自行車被偷了。

桑建新有些氣急敗壞,“就那麽一小會兒,咋就被偷了?”

他雖然家世不錯,老爹還是大廠的廠長,但那也是拿工資的,家裏并不是有金山銀山供他造,再則就算有金山銀山,也沒誰願意被偷啊。

沈夢珍比他更心疼,那可是永久牌的自行車,貴不說還特別難買,就這麽被偷了,誰都肉疼,她拽了拽桑建新胳膊,提議道:“咱們去公安局報案吧。”

桑建新黑着臉點頭,粗聲粗氣道:“當然要去報案,別讓我知道是誰偷的。”

沈夢珍跟随他去公安局的路上,因為額頭上有汗水,被春天的冷風一吹,她冷得打了機靈,發昏的腦袋立刻清醒了過來,清醒後不可避免地再次出了一身冷汗,然後被風一吹,她打了一個哆嗦。

她差點,差點就把清白丢了,雖然這樣她和桑建新的婚事就板上釘釘了,但是她進門後,先天就矮了一頭,再加上華欣本來就不喜歡她,她以後的日子能好過嗎?

可如果不這樣,她和桑建新能順利結婚嗎?現在才二月份,他們的婚期在五月份,還有三個月,變數太多了。

她又怕又蠢蠢欲動,心裏如同有兩個小人在打架,誰也不讓着誰,一會兒這個想法占上風,一個那個想法占風,她拿不定主意,糾結來糾結去,情緒太過強烈,讓她身上又出了一層汗。

就這麽糾結地到了公安局,說來也巧,他們看電影的電影院就在市公安局旁邊,也就是林沐工作的單位。

不過他們去報案的時候,林沐和江躍進去執外勤任務了,還沒有回來,所以兩方人馬根本沒有見面。

而公安曹紅旗接待了他們,并且跟着他們去了丢自行車現場,看過之後,承諾道:“桑同志請放心,我們一定盡全力幫你找回自行車。”

桑建新的臉色還沒有恢複過來,臭着臉回道:“你們快着點,要不然我會讓我爸親自去找你們局長。”

曹紅旗眉頭一皺,說道:“辦案有辦案的流程,請你諒解。”

他諒解個屁,被小偷打斷了好事兒,還被偷了自行車,哪個男人遇到這樣倒黴的事兒,心情都不會好的,偏偏報案後,公安也不給他一個準話,他少爺脾氣便沒忍住,把他老爹搬出來仗勢欺人。

可惜他老爹就是玉皇大帝,公安局也不能把他的自行車給他變出來,辦案有辦案的流程。

而等曹紅旗離開,桑建新看着蹙着眉頭的沈夢珍,說道:“珍珍,今天不能帶你去我外婆家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沈夢珍點了點頭,說道:“好,你也別太着急了,有公安幫忙,自行車總會找到的。”

桑建新欣慰于女朋友的貼心,剛剛在某方面打開水龍頭的男人,看着面前秀色可餐的對象,心裏歇下的心思又蠢蠢欲動起來,左右看着沒人,便飛快地在她額頭上吻了吻,然後他臉色就變了,着急道:“珍珍,你發燒了,我帶你去醫院。”

說完就要拉着她走,結果沈夢珍腿軟,根本走不動,桑建新便打算背她去醫院,可惜背着走了大概十米左右,便把人放下了,他也走不動了。

他氣喘籲籲地說道:“你看着瘦,沒想到死沉死沉的,累死我了。”

沈夢珍的臉立刻燒成了紅霞,正要說我可以自己走,然後就看見兩個騎自行車的人,趕緊揮手叫人,“同志,救命!”

而這倆人正是林沐和江躍進,他們倆剛又去火車站附近走了一遍,他們這次穿了便衣,打着找親戚的名號,打進了群衆內部,又是幫忙幹活,又是逗人開心,總算是套出了點嫌疑人的線索,要不是天晚了,他們倆還舍不得回來呢。

然後就在半路上被人叫住了,倆人雖然穿着便衣,但也是公安,為人民服務的意識早就刻進了他們的DNA,一聽到有人求救,立刻騎着自行車過來了。

然後一看,竟然是熟人,林沐嘆氣,雖然這倆人他并不想管,可他就算穿着便衣也是公安,為人民服務不僅僅是口號,更是責任和義務。

于是他上前一步,問:“沈同志,你怎麽了?”

沈夢珍也沒有想到遇到林沐,那天去肥皂廠找沈夢瑾試探她的口風,她記得就是這個男人和沈夢瑾一起的,他們倆的關系看着還挺親密的。

她有些拿不準到底要不要找他幫忙,而這時候桑建新也認出林沐來了,當初沈夢瑾去紡紗廠門口撒潑,就是他跟着的,當時他老爸還想跟他攀關系來着,回去還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訓斥他,讓他跟這小子學一學,別一天到晚不幹正事,所以他記他記得很清楚。

見到人,他便立刻道:“林公安,我對象生病了,幫我送她去醫院。”

這語氣哪裏像在求人,分明是在命令人,不提林沐本來就對他不喜,現在更加厭惡,就是江躍進也皺了皺眉頭,眼神冷冷地瞥了桑建新一眼。

沈夢珍一直注意着倆人的神情,一見桑建新壞了事兒,趕緊出聲補救,“公安同志,我很難受,麻煩你們送我去醫院,好不好?”

江躍進看她燒得臉都紅了,也沒理會桑建新這個絮絮叨叨的男人了,趕緊彎腰扶起她,讓她坐自己自行車後座上,而桑建新很自覺地走到了林沐的後車座上。

這裏離人民醫院并不遠,騎着自行車沒用五分鐘就到了,把倆人送進醫院,江躍進和林沐才離開回公安局。

而他們一離開,沈夢珍便跟桑建新打聽林沐,“建新,你認識林公安啊?他人怎樣?”

桑建新眉頭一皺,問:“打聽他幹啥?”

沈夢珍便說了看見林沐和沈夢瑾在一起挺親近的事兒,桑建新再回想林沐護着沈夢瑾在紡紗廠門口撒潑的事兒,想到了一個可能,他不可思議道:“林沐和沈夢瑾不會在處對象吧?”

沈夢珍回想上次見他們一起時候親密的樣子,贊同道:“十有八九。”

然後又再次問起了林沐的身份,聽說林沐不僅僅自己條件好,老爹還非常有人脈,就是家裏的兄弟姐妹也都混得不錯,她如同吞了一個大檸檬一樣,整個人都酸了,她喃喃道:“怪不得沈夢瑾硬氣起來了,原來是攀了高枝了。”

心裏也升起了警惕,沈夢瑾恨沈家,也恨她,這才得勢就讓沈家在古城市丢了大臉,如果再嫁給林沐,後期還指不定怎麽報複家裏呢。

她打着點滴,手抓着自己的衣服角,本來她沖動之後,又開始猶豫要不要生米做成熟飯,現在她決定了,必須給自己找一個靠山。

而沈衛明出院回家,到了家裏,家裏冷鍋冷竈的,煤球爐子已經滅了,還得重新生火,費時費力,李美香便拿起火鉗子,夾了一個煤球打算去鄰居胡秋霞家裏引火。

可胡秋霞一看到她,就拒絕了,“我家的煤球爐子火不旺,幫不了你。”

她臉色難看地又去另外一家鄰居家,然後又遭到了拒絕,她黑着臉道:“不過引個火,就推三阻四的,我又不是白引火,我可是拿着新煤球換的。”

這家鄰居是個直性子,聞言回怼道:“誰稀罕你的破煤球,我還怕你家的煤球髒了我家的地方呢。”

李美香氣不過,回嘴:“你以為你們家有多幹淨,跟豬圈一樣,你以為我稀罕來。”

鄰居叉腰,“那你趕緊走,我家再髒,也沒有你的心髒。”

李美香火沒有引上,倒是引了一肚子氣回家,回家裏不免和沈昌平抱怨起來,沈昌平嘆氣,“沒想到鄰居都這麽勢利眼,看着沈夢瑾那個死丫頭起來,都去巴結她。”

接着他就抱怨了今天下午在廠裏被人針對的事兒,“我們主任專給我派髒活累活,去食堂吃飯,也是湯多菜少。”

李美香氣地把沈夢瑾拉出來大罵了一通後,急地拍着大腿問:“老頭子,該咋辦啊?”

沈昌平拿起剛用報紙和煙葉卷的煙抽了一口,嗆人的煙,讓他腦袋清醒了不少,“讓珍珍和桑家小子趕緊結婚,有了副書記親家,我看那些人還敢不敢狗眼看人低。”

李美香也是這個意思,經歷了這件事後,她也生怕桑家退婚,趕緊結婚趕緊了事,如果桑家不同意提前婚期,那就來一個生米煮成熟飯。

沈家一家子在家裏算盤珠子撥弄地咔咔響,沈夢瑾在家裏拿着筆寫啊寫,恨不得把一個小時掰成兩個小時用。

盡管她穿越來的時候剛畢業,還沒有扔掉書本,但是重新再把專業學一遍,才發現自己有很多知識兒,她掌握得并不好。

所以啊,學習這種事,不僅僅要努力學習新知識,還得時不時地來一次溫故而知新。

學習到了深夜十一點四十五分,她才洗漱睡覺,夢裏還是剛才那專業書上的各種公式定理。

而林沐回到公安局後,也沒有立刻回家,和江躍進一起探讨案情,探讨過後已經深夜一點半左右了,他見江躍進不準備回家,他也不回去了,就和江躍進在公安局将就了一晚。

以至于第二天沈夢瑾早早起床,洗漱鍛煉之後,趕緊做飯,她前些天買了兩把挂面,抽出一點兒,再配上一個雞蛋,幾片白菜葉子,最後撒上蔥花香菜,再滴上幾滴香油,熱騰騰香噴噴的雞蛋湯面就做好了,美美地吃了一大碗,這可是她一上午的能量源泉。

吃過飯,她擡手腕看了看表,還不到七點鐘,她又拿起了政治書開始看,她現在有自行車了,通勤時間少了十分鐘,這十分鐘她可以從來看書學習。

現在有表了,她可以更好地安排自己的時間了,再也不用因為怕遲到,所以早上吃過飯,便着急忙慌地往廠裏趕了。

等用心背誦了一個知識點後,她這才起身,去院子裏推起自行車上班去,路過林家的時候,看到嚴婉茹也推着自行車出門,她笑着打招呼,“嚴老師早上好,這是要去上班嗎?”

嚴婉茹點了點頭,騎上自行車和她并排走,她有事想問她,就是肥皂廠招工的事兒。

“你們廠可有說什麽時候招工?”

她想着如果不久後就要招工的話,她想讓林渃請假回家來準備考試,雖然林渃當初是她自己為了個男人,非要下鄉當知青的,但做父母的,哪裏會真跟孩子計較,只要她真心認錯,父母就會想辦法幫忙。

她其實想要提前退休把工作讓給她的,但林渃不同意,她還有兩三年就能正式退休,那時候的退休工資可比提前退休多了十塊錢呢,反正她也适應了農村的生活,倒也不急着回來,如今有肥皂廠招工,她自然願意讓閨女提前回城了。

但沈夢瑾卻不能給她确切的答案,“我們廠要推倒廠房重建,建好了,才能招工,所以招工時間,得參考工廠的工程進度,我不懂這些,所以不清楚。”

嚴婉茹失望地道:“這樣啊,那我給林渃多寄點書過去,讓她在那邊學習。”

沈夢瑾接着道:“其他的不懂,我可以幫忙挑選幾本日化方面的書。”

嚴婉茹沖她道了謝,沈夢瑾笑了笑,“嚴老師客氣了,我和林渃姐一見如故,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我也把她當做了朋友,我也想她趕緊回來呢。”

嚴婉茹見她神情真誠,心跟着軟了軟,說了句,“以後甭老叫我老師了,就叫我阿姨,叫老師生份。”

沈夢瑾眉眼一彎,叫了聲:“嚴阿姨。”

嚴婉茹答應了一聲,看沈夢瑾的目光又溫和了不少。

到了巷子口,又遇到了一個街坊,見到她趕緊打聽,“小沈,你們廠啥時候招工啊?昨兒我沒聽明白。”

沈夢瑾把剛才和嚴婉茹說的話又說了一遍,然後道:“嬸子,廠裏有消息了,我肯定第一時間告訴大家夥兒。”

嬸子笑容真誠地道:“那就拜托小沈了。”

沈夢瑾單手握把,一手揮了揮,“好說好說。”

而嚴婉茹看着她和大家說笑,眼裏全是欣慰,她已經有倆兒媳婦了,大兒媳婦本來就不常在家,先不說她,就說陳蓉,仗着自己父親是鐵路局的領導,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每次回來文化巷,那都是擡着下巴的,對于街坊鄰居的問好,總是很敷衍地回話。

哪裏像沈夢瑾,甭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只要不惹她,她對人總是笑眯眯的,讓人看着就心情好。

“唉!”

她嘆口氣,既然林沐一心認定了沈夢瑾,她也不去當惡人了,而她雖然認可了沈夢瑾,但卻不會跟她說,嚴老師保留着自己最後的倔強。

她不說,沈夢瑾就算不知道,也不會妨礙她和林沐正常交往,今天早上沒有遇到林沐,她猜測他昨晚肯定加班了。

她突然有些心疼,公安也不容易啊,但也僅限于如此,現在正年輕,正是精力充沛的時候,這時候不去拼事業,難道等老了,再去花費更多的精力跟年輕人競争嗎?

而她到了廠裏簽到後,沒有多餘的寒暄,立刻進入工作狀态,首先檢查三個組員的作業,劉強和周敏麗都把作業乖乖地交給了她。

杜春燕則心虛地小聲道:“小瑾,昨晚上我哥和我嫂子吵架了,家裏亂糟糟的,我沒辦法寫作業。”

沈夢瑾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有沒有辦法吃飯,有沒有辦法睡覺啊?”

杜春燕撅嘴,不服氣道:“小沈,你那麽嚴肅幹什麽,我是來工作的,又不是來學習的,再說了,咱們這裏是銷售部,不是技術科,學這些專業不對口,用不上。”

沈夢瑾臉一沉,說道:“看來你的天賦在銷售上,在二組委屈你了,等鄧主任回來了,我就跟她說,把你調一組去,她們組的工作內容就是銷售。”

杜春燕立刻道:“那就拜托了。”

沈夢瑾點了點頭,又看向劉強和周敏麗,問:“你們如果想去一組,也可以提出來,我會盡量滿足你們的要求,但如果今天不吭聲,回頭卻不想完成我布置的任務,那就晚了,我會給你們年終總結上寫差評,拿不到獎金,到時候別怪我。”

肥皂廠每年年終也有獎金的,每個人拿的都不多,比如她去年才拿了十塊錢,而車間的普通工人也就七塊錢。

但不多歸不多,可別人有,你沒有,那就不僅僅是自己丢了一個億的懊惱,還有面子上的尴尬,以及後續升職問題的阻礙等等,事兒是不大,但影響卻不小。

劉強和周敏麗沒有任何猶豫地說道:“我們喜歡高技術。”

其實也不是特別喜歡,而是因為領導不錯,沈組長雖然嚴厲,但真地在教他們本事。

不像其他人,他們問一個問題,不是繞彎子,就是繞彎子,要不就直接說:“你們在廠裏時間久了,就什麽都明白了。”

雖然才入職沒幾天,但他們到了職場,就已經感受到了廠裏和學校是不一樣的,在學校,老師生怕你學不會,恨不得親手喂飯。

到了職場,同事怕你能幹,又嫌棄你啥都不會,支使你幹活支使得特別順手,但卻又吝啬幫你解疑答惑。

而沈夢瑾是他們遇到的第一個肯真心實意地教他們的人,他們願意跟着她。

沈夢瑾再次問了他們一遍,“我再問你們一次,你們确定不去一組,要留在二組嗎?”

劉強和周敏麗堅定道:“我們要留在二組。”

沈夢瑾這才滿意點頭,讓他們去實驗臺練習實驗操作,而她則給他們批改作業。

杜春燕不樂意了,問:“小沈,我幹什麽?”

沈夢瑾頭也不擡地道:“你自己看着想幹啥就幹啥。”

杜春燕等的就是她這句話,聞言,她擡腳就出門去了。

沈夢瑾擡眼看了眼門口,嘴角露出一抹笑,杜春燕不想留在二組,她還不想留她呢,大概因為自己年輕又資歷淺的原因,她對她沒有任何尊敬。

她也不是非要這份尊敬,但起碼工作要按質按量完成吧,就這也不能,杜春燕已經不是她剛進銷售部時候,她認識的那個心直口快,善惡分明的女孩兒了。

而她看完兩本作業後,也對剩下的兩名組員不吝誇獎,“劉強,周敏麗,你們的作業做得不錯,繼續保持。”

劉強和周敏麗都高興地笑眯了眼,拿起自己的本子,然後請教起了實驗操作,在學校他們很少做實驗的。

沈夢瑾給他們示範了一遍,等他們掌握後,再次跟他們說起了柑橘精油的提取過程,這次說的就比較詳細了。

最後,她還問:“你們可有什麽新的想法?可以跟我提,生産工藝是我一個人完成的,有纰漏也有可能錯而不自知,你們不用顧及我,該提就提。”

劉強和周敏麗面面相觑,他們還真沒見過上趕着找人挑自己刺兒的人,他們咽了咽口水,他們倒是想要揮斥方遒,好好地顯擺顯擺,但奈何沒有那個能耐啊。

沈夢瑾有些氣餒,她看着桌子上的資料,消毒和攪拌如果解決不了,精油皂的質量就會受影響,而精油皂她想做一個系列,柑橘精油皂的是第一款,她必須要做到盡善盡美。

倒是挺想去古城大學找教授請教,但這也算是廠裏的機密,找外人總歸有些不妥。

而技術方面能夠幫上忙地,也就楚越了,憑借他和自己的關系,他九成九不願意幫忙。

“唉!”

她嘆口氣,用手抹了把臉,她打算去找楚越硬磨去,就算被說兩句,她也會唾面自幹,主打一個虛心請教,至于臉皮和自尊心,她覺得可以暫時出走一下。

至于廠裏的站隊問題,她是肥皂廠的職工,她永遠向着肥皂廠的利益。

她剛做了決定,正準備出門去找楚越,杜春燕就風風火火地進來了,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夢瑾,激動地說道:“小沈,廠長讓你去一趟他的辦公室,《古城日報》的記者來采訪你了。”

沈夢瑾詫異了,《古城日報》的記者昨天沒來,她還以為取消對她的采訪了呢,沒想到竟然過來了。

她扭頭給劉強和周敏麗布置任務,“去肥皂生産車間了解肥皂的生産工藝,回頭寫一篇報告。”

劉強和周敏麗自然不會有二話,等沈夢瑾離開後,他們倆人便開始贊嘆起來。

周敏麗:“沈組長太厲害了,我什麽時候才能跟她一樣厲害。”

劉強:“好好學習,努力工作,才有機會。”

《古城日報》的記者是位年輕男同志,叫黃志安,他穿着畢竟的中山裝,戴着眼鏡,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書卷氣。

沈夢瑾到廠長辦公室的時候,他正在采訪郭廠長,主題還是輕工業産品展覽會,郭廠長侃侃而談,“我們的目标是把洗衣膏銷往全國,讓全國人民都用上古城牌洗衣膏,也讓全國人民認識古城,另外我們還會積極研發新産品,争取把工廠做大做強……”

等他說完,沈夢瑾鼓掌,“廠長,咱們肥皂廠一定能做大做強!”

郭廠長微笑點頭,說着客套話,“那就需要你和廣大職工們努力了。”

沈夢瑾趕緊表衷心,“我們肯定努力!”

倆人激動地說過話,郭廠長就給沈夢瑾介紹了記者黃志安。

沈夢瑾趕緊打招呼,“黃記者,你好!”

黃志安笑着回了句,“你好。”

他看着眼前笑容明媚的女孩兒,很難把她跟他調查中的那個小可憐聯系到一起,她受盡生活的苦,卻回之以歌,這是個堅強的女孩兒。

雖然他對沈夢瑾的印象很好,但是采訪起來卻不會給她優待,刁鑽問題該問還得問,“沈夢瑾同志,你在報紙上的采訪,給你的父母帶來了很大的困擾,你對這件事怎麽看?”

沈夢瑾憂傷地低頭,“我對我的無心之失表示抱歉,他們畢竟是我的父母,他們不好過,我心裏也難受,只希望大家能夠對他們放下成見。”

黃志安又問:“聽說你哥哥住院,你沒有去看,是不是說明你恨着他們?”

沈夢瑾睜着眼睛說瞎話:“我哥哥見到我總是很激動,而他是輕微腦震蕩,不能激動,我怕我去了影響他的病情,所以沒敢去。”

黃志安把這段話記下,這話回答的很普通,沒有找到他想要的爆點,他繼續接着問:“你恨你父母的偏心嗎?”

沈夢瑾:“對他們我有怨,但不恨,他們生了我,養我長大,這就是恩,我将來也會跟我的哥哥姐姐一起,承擔起他們的養老。”

黃記者接着又問了幾個問題,都被沈夢瑾中規中矩地回答了,沒有任何亮點,黃記者最後離開的時候,還有點不甘心。

而郭廠長就非常滿意沈夢瑾的表現,誇道:“小沈啊,進步不小,越來越沉穩了。”

他現在還記得當初這丫頭,到處說父母對她不好的事兒,做事帶着橫沖直撞的猛勁兒,現在圓滑多了。

沈夢瑾謙虛一笑,“這也是咱們肥皂廠鍛煉人。”

郭廠長笑了笑,沒再這個問題上繼續,很快就又問起了,柑橘精油皂的進展,瞌睡遇上了枕頭,她本來還想着等鄧主任回來呢,現在郭廠長主動問,她自然不會在壓着了,便把問題說了,“我本來想要去古城大學請教學校的教授的,但考慮到保密問題,還在猶豫。”

郭廠長:“其實你去了也問不出什麽,咱們古城大學的幾個學問不錯的化學教授已經被下放了,古城師專也差不多一樣,兩個學校現在一團糟,你猶豫是對的。”

沈夢瑾嘆氣,“咱們廠的人才太少了,回頭我去找楚主任一起研究研究。”

郭廠長對這個倒是非常支持,“楚越還是有點兒能耐的,你跟他多學學準沒錯。”

沈夢瑾心裏有底了,鄧主任可能會搞山頭主義,但郭廠長不會,他雖然打壓楚越,那也是楚越不聽招呼,只要他願意上進,郭廠長并不是非要架空他不可。

她這才對郭廠長肅然起敬,這才是好領導,公平公正還有手腕。

她回去的時候,嘴角噙着笑容,她對未來更有信心了,回到實驗室拿起自己的本本,便去了技術科。

剛走到技術科門口,就聽到楚越氣急敗壞的聲音,“李玲,不想幹,就回去看孩子,國家給你工資,不是讓你來廠裏納鞋底的。”

而李玲顯然不樂意了,她大着嗓門嚷嚷,“我以前也這麽幹,肥皂廠也沒倒閉啊,幹啥這麽大火氣,現在廠裏訂單多的做不過來,本來就用不着急着研發新産品,我歇歇,礙着誰了!”

她一個月就三十塊工資,一雙白球鞋就得八九塊,她仨孩子呢,買的過來嗎,上班做鞋咋了,又沒耽擱幹活兒。

楚越氣臉色鐵青,指着她說不出話來,沈夢瑾生怕他被氣暈了,趕緊進去,喊了聲,“楚主任,在忙啊。”

“你來幹什麽?”

李玲攔在沈夢瑾面前,臭着臉問,“你都自己建了一個小技術科了,還來這裏幹啥?看笑話嗎?”

沈夢瑾笑着道:“什麽小技術科,廠裏只有一個技術科,也只有一個技術科主任楚主任,我還是主任帶出來的呢,要不是怕碰瓷,我在外面都想說,我是楚主任的徒弟了。”

楚越臉色稍緩,但還是冷哼一聲,“我可不敢要你這樣能耐的學生。”

沈夢瑾臉上繼續帶着笑容道:“不管您認不認我這個學生,我認您這個老師就成。”

楚越見她好話不要錢地往外說,怕自己聽多了,被她的迷魂湯給灌暈了,趕緊問:“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來幹啥?”

沈夢瑾走過去,笑眯眯地道:“學生來向您請教來了。”

楚越嘴角抽抽,這丫頭的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他正想說教不了,就聽到沈夢瑾又說:“來之前,我跟廠長說了,廠長說楚主任是咱們廠技術科的主心骨,讓我有問題盡管來請教。”

楚越不相信,畢竟郭廠長真要覺得他是主心骨,就不會扶持沈夢瑾來架空他了,他狐疑道:“廠長真這麽說?”

沈夢瑾點頭,“比真金還真,不信,你出去問問,我是不是剛從廠長辦公室出來?”

楚越這才信了,心裏頭有了些自得,廠長還挺有眼光的,沈夢瑾雖然技術好,但資歷淺,想要服衆,且有一段時間熬呢,而這段時間技術科還得他撐着。

心情好了,他便開口問:“問什麽問題?”

沈夢瑾掏出資料,把問題一一指給他,“消毒設備和攪拌設備參數不成,還有皂化反應時間太長。”

楚越聽了她的要求後,首先就解決了攪拌設備問題,“這個去找老錢,讓他幫忙改,他可是機械方面的專家,當初這個攪拌設備買進來的時候,設備參數也不符合要求,是他幫忙改的,就是他退休了,需要專門去請。”

然後他指着消毒問題,“這個可以用土法子……”

沈夢瑾聽着楚越一條一條的說,心裏對他也改觀了,能當上技術科主任,楚越也是有兩把刷子的,轉眼間問題就解決了一大半,就是那個皂化反應時間沒辦法改進。

倆人在讨論問題的時候,都從對方身上學到了不少,越談越投機,要不是實在是餓了,中午飯都不想吃了。

最後楚越不想去食堂來回耽擱時間,便支使王光輝,“光輝,去食堂幫我和小沈打點飯,我們要把這個方程式給解出來。”

王光輝問了倆人的忌口後,拿着飯盒便大步離開了,他得快去快回,倆個大佬的讨論過程,可是很好的學習機會。

至于李玲早就拿着飯盒去食堂吃飯了,她才是真正地來混日子的人。

倆人吃過飯,又繼續研究,到了下午下班,把柑橘精油皂的成本壓縮了五分錢,雖然聽着不多,但也實實在在地為人民群衆省錢了。

而楚越則指着沈夢瑾,笑着道:“小沈啊,你以前藏拙了啊。”

沈夢瑾:“沒有藏拙,我只是進步了,我這些日子一直在自學化學知識,您忘了,我還請教過您不少問題呢。”

楚越用腳踢了踢王光輝,教育道:“聽到了沒有,多跟小沈學着點兒,別整天竟想着偷懶。”

王光輝趕緊答應:“知道了,主任,我以後一定會努力。”

沈夢瑾邊收拾資料,邊問:“主任,那這份資料我就上交給廠長了?”

楚越拿起資料看了看,點了點頭,“可以交。”

沈夢瑾接過資料,拿起筆在上面加上了楚越的名字,楚越瞳孔一縮,忙道:“這是你的研究成果,我也沒幫上忙,怎麽就加我名字了?”

沈夢瑾:“剛才您不就參與了?您提了那麽多寶貴意見,我可不能昧下當自己的。”

楚越臉皮發燙,對比沈夢瑾的坦蕩,以前他想要獨吞功勞的事兒,就有點兒小人了,他這次再次對沈夢瑾刮目相看,心裏的不服氣又淡了點兒。

“小沈,你咋去找楚主任了?你們倆咋和好了,你忘記他以前怎麽對你的?”

杜春燕在沈夢瑾回來後,便迎上去問。

沈夢瑾:“廠裏懂技術的也就那麽幾個人,我有不明白的地方不問他問誰,再說以前我們那是競争,又不是死仇。”

獨吞她功勞的事兒,楚越沒得逞不說,還壞了名聲,現在提起他,別人都要說一回這事兒,他已經自食惡果了,她這個勝利者,也該拿出點兒氣度來。

杜春燕不理解,但沈夢瑾也不會跟她詳細解釋。

現在已經到了下班時間,她給劉強和周敏麗布置了作業後,便準備回家了,今天解決了一個大問題,她打算回去做好吃的犒勞犒勞自己,好久沒吃餃子了,晚上時間充足,可以包點兒吃,她該包什麽餡兒呢?

正思考着這個問題呢,就碰到林沐穿着一身舊軍裝朝着她而來,她還是頭一次見他穿公安制服以外的衣裳,別說,還挺好看的。

倆人騎車彙合後,一起從車上下來推着走,沈夢瑾先開口問:“你工作忙完了?”

林沐溫和地“嗯”了一聲,然後道:“今晚有空嗎?我請你看電影。”

沈夢瑾剛要點頭,就看到了騎着自行車瘋狂朝她揮手的董靜,而等她蹬着自行車飛奔過來,還沒下車,就大聲嚷嚷道:“小瑾,出大事了。”

沈夢瑾好奇,“什麽事兒?”

董靜從自行車上下來,說道:“沈夢珍要結婚了,婚期就在二月十八。”

沈夢瑾納悶,不是說五月份結婚嗎?咋就提前了這麽多?而且女主要和別人結婚了,那原劇情不就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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