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沈夢瑾造孽

沈夢瑾造孽

“廠長, 廠裏職工宿舍的事兒牽扯面太廣了,需要謹慎考慮。”

考慮了半秒鐘,沈夢瑾沒把心裏不成熟的方案說出來, 她打算回去後好好地完善完善, 做的方案越好, 得到的利益就越大。

郭廠長見她也說不出好辦法來,便說道:“回去後好好地想想,如果有想法, 記得上報。”

沈夢瑾點頭,“當然。”

說了這件事, 她接着就提起來牙粉的事兒,“牙粉什麽時候安排生産?”

郭廠長笑道:“這個問題我這些天被問得耳朵都生出繭子來了。”

沈夢瑾嘴角一彎,又開始拍馬屁:“這正說明了我們的産品受歡迎,人民群衆對我們的期待很高, 廠長,咱們可不能辜負人民群衆的期待啊。”

郭廠長又笑了, “他們哪裏是為了牙粉,他們是打聽招工考試呢。”

沈夢瑾笑眯眯地道:“都一樣, 咱們的招工考試不就是為了招工新工人生産牙粉嗎?而且這樣也省去了咱們的牙粉的推廣成本了。”

郭廠長拍手笑道:“我還真沒想到這方面, 還是你們年輕人腦子轉得快。”

“那是您工作忙, 日理萬機的,沒功夫跟我似地瞎琢磨。”

沈夢瑾再次啓動拍馬屁神功。

郭廠長朗聲一笑,雖然知道沈夢瑾在說恭維話, 但不得不說聽了就是舒心,而沈夢瑾見他高興, 嘴角也微微翹了翹。

下屬除了要會做實事,必要時候也得給領導提供情緒價值, 而領導高興了,她也能趁機問點兒消息,比如全古城人都在關注的招工考試消息。

“廠長,新工人都要上工了,咱們招工考試啥時候開始?”

Advertisement

郭廠長也沒瞞着她,“預計最早五月中旬,最遲不超過五月底,你和楚主任倆人最近也好好地考慮考慮試卷。”

沈夢瑾想起上次考試和楚越倆人出試卷戰戰兢兢的樣子,對此敬謝不敏,趕緊提議道:“廠長,上次就是我和楚主任出試卷,這次我覺得還是請校外的人比較穩妥,這樣大家也摸不清廠裏出題的規律,咱們廠也恰巧能給大家展示廠裏的底蘊。”

郭廠長笑了,“你不就是怕麻煩嗎?這次的專業試卷還是你跟楚出任出,政治試卷我再找別人來。”

沈夢瑾松了一口氣,雖然沒有完全推出去,但推出去了最最麻煩的部分,這效果已經很好了。

從廠長辦公室出來,她沒有立刻回技術科,而是去了新廠房那裏,新廠房是一棟四層樓建築,有效使用面積就有5000平方米,這棟廠房直接占用了化工廠一小半的面積了,要不是把造紙廠合并了過來,廠裏肯定會顯得逼仄。

“沈主任好。”

有人看到她,便走過來打招呼,

沈夢瑾臉一繃,糾正道:“我只是副主任,稱呼的時候把職位說清楚了。”

這是個年輕人,他臉色僵了僵之後,便老實地重新叫了一遍,“沈副主任好。”

沈夢瑾這才笑着回應,“你好!”

其實不是她較真,而是她給自己提醒,不能太得意忘形了,要不然這個口子一開,肯定會聚攏過來一堆拍她馬屁的。

拍馬屁這神功門檻低,只要能夠厚下臉皮來,那功力肯定會與日俱增,而厚臉皮這個最不缺了,她是個有野心的人,不想身邊聚攏太多拍馬屁的,要不然很容易讓她喪失鬥志。

而這位年輕人發現拍馬屁不管用,便直奔主題,問:“沈副主任,咱們廠的招工考試是不是快了?”

沈夢瑾:“我剛銷假回來,廠裏的安排還不大清楚。”

年輕人很失望地離開了。

而沈夢瑾怕再來人問她招工考試的事兒,本來還想進去看看廠房內部情況呢,也瞬間打消了心思,擡腳回了技術科。

到了技術科,就聽到李玲的聲音,“楚主任,柑橘精油皂、剃須泡沫和牙粉都是我在技術科的時候研發出來的産品,憑啥你們有獎金,我沒有,太欺負人了,你們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沈夢瑾眼睛微眯,項目獎金下來了?她只不過兩三天沒來廠裏,到底錯過了多少事兒啊。

而因為房間裏的争執,她沒有直接進去,反而站在門口傾聽,她想要聽聽楚越對于這件事的态度。

而楚越的聲音也很快響起,只聽他氣急敗壞地質問:“李玲,你扪心自問,在這幾個項目的研究中,你出了什麽力?”

李玲卡殼了,她那段時間的确沒有幫忙,不僅沒幫忙,還說風涼話拖後腿,但這些她是不會承認的。

她色厲內荏地狡辯道:“我是沒有直接參與,但是平常打掃衛生,幫忙處理技術科對外的雜事,那也是對項目的貢獻,所以項目獎金必須得有我。”

沈夢瑾在門外聽着嘆為觀止,她自認自己的臉皮厚如城牆,但是跟李玲比起來,那真是小巫見大巫。

而楚越顯然也對厚顏無恥這個成語有了全新的認識,他氣得臉紅鼻子粗地開始攆人,“你有意見可以舉報我,現在給我立刻馬上出去!”

他以前咋就覺得李玲雖然上班工作不積極,但思想覺悟還成呢,就這覺悟,連沈夢瑾那個馬屁精都比不上,沈夢瑾雖然臉皮厚,但是有底線,從來不會貪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李玲被楚越強硬的态度吓着了,臉色鐵青地放了一句狠話,“你別後悔!”

說完扭頭就走。

然後就在門口看到了沈夢瑾,新仇舊恨加一起,她眼睛通紅地瞪着沈夢瑾,“別得意,有你哭的時候。”

沈夢瑾眉眼一彎,笑眯眯地道:“最起碼這會兒你在哭,我在笑。”

李玲一口老血梗心裏,這女人真是越來越可惡了,老天咋不收了她。

等李玲氣沖沖地離開,沈夢瑾邁着雀躍的步子進了辦公室,一進門就雀躍地問:“主任,咱們的項目獎金出來了?多少錢?”

楚越瞪她一眼,“咋咋呼呼的,沒一點兒幹部的樣子,你是工人幹部,張嘴閉嘴都是錢,像什麽話!”

沈夢瑾撇嘴,“談錢咋了,說明我實誠,總比那些面上表現得視金錢為糞土,背地裏卻為了錢不擇手段,盡做一些雞鳴狗盜的腌臜事兒的人強。”

楚越頭疼,他招惹這祖宗幹啥,他說一句,她有無數句在等着他。

挨了怼,他也不再難為她,說了獎金的數目,“剛下來,你最多55塊,我50塊,其他人都是25塊,李寧遠和胡思涵剛來,沒參與項目,沒有獎金。”

沈夢瑾對于這個還算滿意,她因為升職,工齡也也有了,現在一個月工資30塊,再加上獎金,她的工資比林沐還要多。

她抿嘴一笑,“不錯,廠裏這次怪大方的。”

她眉開眼笑的樣子,楚越簡直沒眼看,他接着問:“你不是還有幾天假,怎麽就回來上班了?”

沈夢瑾:“當然急着為人民服務了。”

楚越不想聽了,這家夥真是時時刻刻都惦記着往自己臉上貼金。

為了不再傷害自己,楚越趕緊把話題引回到了工作上,“這是這段時間洗發水的研究進展。”

沈夢瑾果然正經起來,接過資料認真看了起來,楚越滿意一笑,這丫頭還是工作時候讨喜。

邊看資料,邊拿起算盤噼裏啪啦地計算,這麽一看,就是半個多小時的時間,而這半個小時的時間裏,其他人繼續做研究。

主要就是找能夠代替氯菊酮和丁硫磷的成分,這兩種成分對頭皮的刺激性太大了。

而等沈夢瑾看過資料後,就好奇走到周敏麗的身邊,關心地問:“小周,你侄女頭上的虱子都給去掉了嗎?”

周敏麗彎眉一笑,“她徹底好了。”

說起她侄女的去虱子的過程,那簡直就是一波三折,她頭上的虱子是自己生的,并不是別人傳染的,自己生的本來就難除,用了好大力氣除了,才剛好沒幾天,在學校上課的時候就被傳染了,期間小侄女還生過一次病,反正全家操心着急了多半個月,這丫頭頭上才清爽了。

“所以我一定要把防虱子的洗發水給研究出來。”

說這話的時候,她眼神帶着堅定,顯然這次虱子事件對她刺激不小。

沈夢瑾鼓勵她,“我相信你肯定能夠成功。”

鼓勵過員工後,她正準備也投入研究,就聽到楚越喊她,“小沈,過來一趟。”

她趕緊答應一聲過去,楚越先問了她關于對這幾天研究工作的看法,沈夢瑾給了肯定的态度,“看得出來最近大家都很努力。”

兩天做了近二十組的實驗也是相當拼了,雖然最終也沒有成功,但研究這事兒本來就是失敗多成功少。

而楚越嘴角抽搐了下,問:“我問你可有技術上的想法?”

沈夢瑾聳肩,“我剛看過資料,您就喊我進來了,我還沒有來得及想。”

她确實有些想法,但是卻不能私底下告訴楚越,有他想要搶她洗衣膏功勞的前車之鑒,雖然倆人也算是冰釋前嫌了,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好在楚越沒在堅持問,說起了招工考試的事兒,“這次的專業試卷還是我們倆出,為了避免上一次的鬧劇,被人質疑咱們廠不公平,招工考試的信息最好不要再提前透露出去了,上次還有理由圓過去,這次再有纰漏,可就不好說了。”

聞言,沈夢瑾神色認真起來,說道:“主任,我知道,這次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頂多私底下告訴王志國的妹妹,這是先前她承諾的事兒,至于其他人,她如今不需要太過于籠絡人心了。

而楚越接着說:“還有咱們這次出專業題試卷的消息瞞不住,等招工考試的消息宣布出去後,你要堅定內心,抵制誘惑,不能讓有心人鑽了空子。”

沈夢瑾認真保證:“謝謝主任提醒,我會做好保密工作,抵擋一切誘惑。”

不過她也沒有忘記提醒楚越,“楚主任,希望您也能做到堅守本心。”

楚越這次倒是沒生氣,說道:“彼此彼此!”

然後他後背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雙手搭在了胸前,神态閑适地問:“你去廠長辦公室,他跟你說了廠裏職工住宿的問題了嗎?”

沈夢瑾神色一動,問:“莫非主任您有好的方案?”

楚越:“我哪有什麽好方案,要是有,我們家七八口子人還能擠在一室一廳的小房子裏?”

那房子是他研發出來古城牌肥皂的時候,恰巧趕上單位分房,他因為家裏住房困難,又對廠裏有突出貢獻,所以才分的房子。

但是他爹娘,再加上四個孩子,以及他和妻子,八口人住得的确不寬敞,他想着沈夢瑾這丫頭一向鬼點子多,指不定就有啥好主意呢,他們家也能趁機換一個大點的房子。

既然沈夢瑾沒有好辦法,他也不再問了,又說起了招生考試的事兒,“咱們什麽時候開始琢磨試卷?”

沈夢瑾:“等消息發布了,臨近考試的時候吧,這種關乎人命運的試卷,咱們最好不要放置太長時間,容易出事兒。”

楚越嘆氣,“還是機會太少了。”

沈夢瑾難得安慰道:“會好起來的。”

楚越詫異地看了眼她,說道:“那就得拜托我們沈副主任多多努力,研發更多的新産品,創造更多的工作崗位。”

沈夢瑾知道楚越理解錯了,她說的是改革開放,而他可能理解成努力搞研究,努力創造工作崗位,但她沒有解釋,笑了笑,說道:“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楚主任也要努力喲。”

倆人溝通了工作後,便開始繼續沉浸式研究,今天的任務就是做實驗,科室裏留下輪值的李寧遠值班,其他人穿上白大褂去了實驗室。

楚越指導王光輝做實驗,“這個丁硫磷的濃度再降低點兒。”

沈夢瑾則指導着周敏麗、胡思涵以及劉強,“加入百部試一試。”

楚越詫異地扭頭問:“百部雖然除虱子,但成本有些高。”

百部雖然不算明白中藥材,但也不便宜,加入了它,洗發水成本肯定要高。

沈夢瑾也知道,但是她也有她的理由,“這是功能性的洗發水,不是日常的,偶爾一次,并不能對群衆的生活造成影響。”

楚越還是覺得貴,“就算暫時的,那對群衆來說也是經濟負擔,還不如還用原來的化學成分,雖然刺激比較大,但是卻能讓更多人受惠,不是長期用,我們只要把化學成分的刺激性降最低,相信大家是能接受的。”

沈夢瑾想了想他們日化廠的定位,以及産品的受衆,現在這個年代的消費水平,她最終同意了楚越的想法。

她也是個聽得進去勸的人呢。

把百部收了起來,然後繼續洗發水添加化學成分的實驗,她提議道:“加大香精比例,它能起到輔助作用。”

幾人在實驗室埋頭實驗,不知覺中一上午就過去了。

“叮鈴鈴!”

下班鈴聲響起,沈夢瑾盯着試管裏的溶液,眼睛也不眨,下班的鈴聲好像沒聽到一樣。

而楚越看她這投訴勁兒,再看了眼王光輝幾人神思不屬的樣子,鼻子哼了一聲,嫌棄道:“虧你們跟你們沈副主任一般大,看看人家工作的态度,看看你們,一聽到下工鈴聲,魂都沒了,怎麽,晚一會兒吃飯能餓死?”

王光輝的臉爆紅,他能感覺楚主任的話就是說給他聽的,技術科除了楚主任就他資歷最深,可如今還在當學生,在他後面進廠的沈夢瑾卻都已經成了副主任了。

他趕緊收斂心神,眼睛也盯着試管記錄數據,其他人見狀也不敢再走神了,大家都是年輕人,心裏都有傲氣,沈夢瑾可以,他們也可以。

“哼!”

楚越再次哼了一聲,神色總算和緩了,不過心裏還是嫌棄,畢竟沈夢瑾那是主動工作,他們幾個都是被動的。

他看了眼沈夢瑾,嘆了口氣,這丫頭能在短時間內升職,也不是白來的。

而這邊試管裏的反應終于完成,沈夢瑾拿起PH試紙等測驗工具測驗後,拿起筆邊在本子上記錄,邊說道:“這組實驗,雖然PH值還不達标,但已經比原先好多了,說明我們的研究方向是對的,下午繼續!”

大家都松了口氣,除了楚越之外的人,全部鼓掌,“好!”

沈夢瑾擡頭看了看表,離下班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她歉意地說道:“拖延了30分鐘,真是對不住,大家趕緊吃飯去吧。”

劉強首先道:“副主任,不用這麽客氣,我們不餓。”

周敏麗緊跟着,“就是副主任,我們平常就是準點下班,也是在路上閑逛,這點拖延的時間,還沒有我們閑逛的時間長。”

胡思涵附和點頭,“是啊,是啊。”

就王光輝的嘴巴跟蚌殼一樣不動彈,楚越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草鞋挂城牆上久了都會說話,這人跟他也一年多了,他的一點機靈勁兒都沒有學到。

那邊沈夢瑾笑着擡步回辦公室,就看到了李寧遠也還在,他正在整理資料,都是上午各個生産車間反應過來的問題。

沈夢瑾進門就問:“你怎麽還沒下班?”

李寧遠笑了笑,“這些資料整理完就下班。”

沈夢瑾:“下班吧,資料下午再整理,人是鐵飯是鋼,再加班,也不能耽擱吃飯,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李寧遠再次笑笑,“這就下班。”

楚越見狀又剜了王光輝一眼,這小子要是再學不會眉高眼低,以後說不得就要在這幾個新人手底下混了,因為幾人專業能力大差不差的情況下,會看眉眼高低的人,晉升機會比蚌殼嘴快。

“唉!”

他嘆口氣,看來他得找時間好好地做一做這小子的思想工作了。

他嘆氣的功夫,沈夢瑾就拿起了自己的飯盒,他瞅見後,疑惑地問:“小沈,咋拿起飯盒了,你這是準備去食堂吃飯?”

沈夢瑾疑惑了,問:“是啊,怎麽了?”

楚越一言難盡,“你婆家不給你做飯嗎?”

沈夢瑾懊惱地拍了拍額頭,“我怎麽把自己結婚了的事兒給忘記了?”

她是真的忘記了,婚後第一天上班,又不是特別忙,離家也不遠,所以還是回婆家吃飯為好,要不然那些碎嘴子還不知道怎麽編排呢。

楚越更加一言難盡了,說道:“天下奇觀,沈副主任記性竟然不好了。”

沈夢瑾嘴硬地反駁:“我那是工作時候太忘我了。”

可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楚越的嘴角抽搐了抽搐,他就不該招惹這祖宗。

沈夢瑾騎車回文化巷,剛走近,就聽到林森得意的聲音,“哈哈哈,看到了吧,這就是科學的力量。”

接着就是林榆的附和,“這就是你們不好好學習的下場,玩游戲連扮演地下黨都扮演不了。”

兄弟倆的嚣張樣兒,氣哭了巷子裏的小孩兒,“我好好學習了,我數學考了91分,語文考了90分,可上面都沒有寫密信的辦法,哇哇……”

林森和林榆倆學渣對視一眼,書上沒有嗎?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沈夢瑾,趕緊跑着迎上去,仰着小臉大聲喊,“小嬸嬸,你回來了!”

沈夢瑾從自行車上下來,說道:“嬸嬸教你們知識,可不是讓你們欺負人的,給小朋友道歉。”

倆人不樂意,撅着小嘴道:“憑啥?”

胡悅出來了,冷笑道:“就憑人家成績好,考了九十多分,你們倆呢,用不用我說說你們的成績?”

倆小孩兒像燒到了尾巴一樣,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哭鬧的小孩兒身邊道歉,“對不起,我們不該嘲笑你,這寫密信的法子,是我嬸嬸教給我們的。”

小孩兒不哭了,眨巴着淚眼問:“沈阿姨,為什麽我們書上沒有寫密信的法子?”

沈夢瑾掏出兜裏的粉紅色衛生紙給他擦了擦眼淚和鼻涕,解釋道:“因為這個法子,初中的化學書上有啊,等你上了初中了,就能學到了。”

小孩兒的媽媽也出來了,摸了摸自己家孩子的頭,笑罵道:“多大點兒事,也值得哭,羞不羞!”

小孩兒把頭埋進了媽媽的懷裏,顯然是害羞了。

一場小沖突全是消失了,等一行人回到家裏後,胡悅不由感嘆,“這次回來才發現咱們古城市這邊,挺重視教育的,別的地方不說,就咱們巷子的小孩兒的成績就沒特別差的,考的最低也是30多分,這分數放林森林榆他們班,都是中等成績了。”

林渃聽到了,笑着解釋道:“嫂子,咱們這兒以前也是這樣的,就是咱們城裏不是進行了幾次招工考試嗎?招收的最低學歷都是初中,所以咱們城裏人這才重視起教育來。”

胡悅:“不管因為什麽,多學點知識總沒錯。”

林渃推了推沈夢瑾,又繼續道:“這可多虧了小瑾,咱們城裏能有招工考試,一大部分原因都是因為小瑾研發出來的幾款産品。”

胡悅驚訝道:“小瑾這麽厲害的嗎?”

沈夢瑾謙虛道:“沒有二姐說的那麽誇張,那些産品也不是我一個人研究出來的,背後也有日化廠同事們的幫助,招工考試也是廠裏的決定。”

胡悅卻道:“那也了不起。”

而林森和林榆聽不懂這些,他們的小鼻子動了動,然後又反身朝着門口跑去,嘴裏大喊,“燒雞,爺爺,我要吃燒雞!”

林域生笑呵呵,“好好好,去洗手,洗過手了,再來吃。”

倆皮猴子蹦跳着跑到了自來水管處洗手,胡悅不放心地提醒道:“慢點兒。”

而沈夢瑾和林渃則紛紛跟林域生打招呼,“爸,回來了。”

林域生點了點頭,“嗯。”

然後擡步往家裏走。

沈夢瑾回去洗手,胡悅和林渃則去廚房端飯菜,今天吃羊肉燴面,煮面的高湯是林域生和胡悅上午熬的,面條是林渃做的,嚴婉茹負責配菜。

中午的飯桌上,胡悅看着倆孩子一個一個雞腿地啃,不由客氣道:“爸、媽,中午飯夠豐盛了,您還買燒雞,太慣着倆孩子了。”

嚴婉茹邊給倆孩子盛湯,邊說道:“你們難得回來一次,下午就得走,我們多寵寵孩子,咋了?”

胡悅趁着機會看了看沈夢瑾,見她真沒有在意,不由松了口氣,這個新妯娌的确心寬。

而沈夢瑾則驚訝地問:“大嫂今兒下午就要走?咋不在家多住幾天?”

胡悅點頭,“我得回去上班,倆孩子也得回去上課,他們再不回去,成績就要墊底了。”

這次回來參加婚禮,除了收獲一個好相處的妯娌,同時也看到了教育的重要性,她家倆兒子除了當兵之外,還能參加招工考試,這些都需要知識,所以倆孩子不能再放養了,必須把他們關籠子裏頭好好學習。

沈夢瑾扭頭對倆正在啃雞腿的孩子,說道:“你們倆回去好好學習,學好了數理化,不僅僅會別人看不出來的密信,還能自己造火箭呢。”

倆孩子雞腿也不啃了,兩雙大眼睛閃亮亮地看着她,激動地問:“是真的嗎?”

沈夢瑾點頭,“你們如果考試進步了,下次你們回家我就教你們做水火箭。”

倆孩子立刻道:“小嬸嬸不許騙人。”

沈夢瑾伸出手,“咱們擊掌為誓。”

然後倆小孩兒一人在她的手上拍了拍,“一言為定。”

而嚴婉茹則擔憂地問:“那什麽水火箭好做嗎?”

沈夢瑾安慰道:“放心吧,就是玩具,材料非常好得。”

林域生本來因為聽到火箭倆字,心裏頭蹿起的小火苗立刻熄了,心裏還自嘲了下,沈夢瑾的思想覺悟并不低,她要是有造火箭的本事,也不會窩在日化廠了。

胡悅真是越看沈夢瑾越欣喜,又有本事,性格也好,以後她也能多個說話的人了。

因為沈夢瑾回來得遲,吃飯的時候大家也都在說事兒,所以吃過飯,就到了上班的時間,沈夢瑾歉意道:“大嫂,我下午要上班,不能送你和林森和林榆了。”

胡悅:“不用送,你工作要緊,不過你要記得給我寫信啊,咱們妯娌多多聯系。”

沈夢瑾點頭:“一定。”

她還特地跟林森林榆告別,“你們也要記得給小嬸嬸寫信啊。”

林森和林榆都是半大小子,被沈夢瑾如此鎮重對待,那小胸膛拍得啪啪響,“我天天給小嬸嬸寫信。”

胡悅在一旁拆臺,“想給你們小嬸嬸寫信,先把字都認全了,別到時候寫的信全是錯別字。”

小兄弟倆黑黝黝的小臉兒頓時成了猴子屁股,在場的無良大人卻哈哈大笑。

沈夢瑾結婚後,一個人面對婆家人的體驗感不錯,都不是極品人,暫時看來能處。

下午她噙着笑容去上班,下午又在實驗室做了一下午的實驗,下午下班再次加班40分鐘後,才和衆人一起出了廠門。

一出門就看到了林沐,她推着自行車迎了上去,問:“你不是有任務嗎?”

林沐:“有任務,但也有時間回家看看。”

他們這次接的案件是一起偷竊案,竟然有人偷博物館的文物,古城是一個歷史悠久的城市,出土的文物多,所以政府特地建了博物館,而進博物館的,哪一樣文物不是國寶,就算現在國家不重視文物,但重視國寶,被偷了,肯定重視。

但公安局的領導體諒林沐新婚,就讓他回家看看,今晚他們就要出發去外地出差,沒辦法回家了。

這些林沐都不能說,他只能壓制着愧疚,問:“工作累不累?”

沈夢瑾:“都做習慣了,不累。”

林沐又問:“今天在家裏還習慣嗎?”

沈夢瑾笑了笑,“還成,中午爸媽整個一桌子菜呢。”

林沐放心了,接着就愧疚道:“對不起,剛結婚就把你丢家裏。”

沈夢瑾側頭看向他,說道:“我跟你談對象之前,就已經做好了你不能時常陪伴我的心理準備,你有你的事業,我有我的工作,你忙碌的時候,我體諒你,我忙的時候,你也得理解我,夫妻之間不就是互相理解,互相體諒嗎?”

雖然這話很有道理,但是林沐的心裏就是不得勁兒,他聽同事說他如果長時間不回家,他媳婦兒就會埋怨,就會哭,而他媳婦兒太冷靜了,太理智了。

然後他就挨了媳婦兒的大白眼,只聽她輕嗤一聲,說道:“想要我黏人,好啊。”

然後她睫毛一眨,眼神瞬間變得柔柔的,用夾子音嗲嗲地說:“你去幹什麽了,你知不知道我這一天有多想你,想得心都疼了,嘤嘤嘤!”

林沐頭皮發麻,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神色僵硬道:“你,你還是做你自己吧。”

夾子音雖然柔,但是他更喜歡铿锵玫瑰。

倆人邊走邊說笑,雖然各自騎着一輛自行車,中間隔着半米遠,但這半米遠的距離都是粉紅色的。

只是走着走着,沈夢瑾的自行車就轉了方向,林沐詫異地問:“你要去哪兒?”

沈夢瑾:“我找董靜有點事兒。”

告訴王志國妹妹快要招工考試的消息,她承諾過的,就要做到,因為前車之鑒,她不能明目張膽地說,只能迂回着來,讓董靜幫忙傳話。

林沐只好老實地跟上,好在沒走多久,就碰到了董靜,她騎車帶着一籃子濕衣裳,一看就是去護城河洗衣裳了。

“你今天沒沒上課?”

沈夢瑾迎上去驚訝地問。

董靜指了指衣裳說道:“是我媽洗的,我只是去接她,你這是要去哪兒?”

沈夢瑾走近後,說道:“找你有事兒。”

接着就湊她耳朵邊,說道:“你記得悄悄地告訴王志國的妹妹,并且提醒她,不要外傳,要不然知道的人越多,她能考上的機會就越小。”

董靜神色嚴肅地點了點頭,“我會提醒她的,不僅如此,還得告訴她哥。”

沈夢瑾打趣道:“你考慮問題越來越周全了。”

董靜小鼻子一皺,哼了一聲,“不能只你一個人進步,我也得進步啊,要不然天天被老媽念叨。”

沈夢瑾最欣賞的就是董靜的這一點心寬,要是別人天天被老媽念叨像好閨蜜學習,要不自動遠離,要不就妒忌,然後開始黑化使壞。

說了王志國妹妹的事兒,董靜又問起了另外一件事,“對了,你今天是不是沒回門?”

沈夢瑾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怎麽,沈家人又在敗壞我名聲了?”

董靜冷笑道:“可不就是,到處說你攀上了高枝,就瞧不起娘家人的話。”

氣說完見沈夢瑾面無表情,以為她生氣了,趕緊又安慰道:“不過你放心,我媽和我嫂子她們早就把他們在婚宴上的蠢事兒說了,大部分人都挺理解你的。”

沈夢瑾心裏稍微安慰了點兒,“馬上又要招工考試了,他們說什麽,都不會有人有閑心去關心了。”

董靜一想也是,笑着道:“也是,真想看看他們憋屈的樣子。”

因為着急回家,倆人說了幾句話就分開各自回家了,只是回到家林沐跟家裏人打了招呼後,就提出要回局裏了。

走之前,他特別走到老爸老媽跟前,拜托:“爸媽,小瑾剛進家門,我不在家的日子就拜托你們照顧了。”

林域生鄭重道:“你放心,剛結婚你就要出任務,這孩子不吵不鬧的,我和你媽都心疼着呢,肯定會照顧好她。”

嚴婉茹附和道,“你爸說的對,我們會照顧好小瑾的。”

接着又擔心地囑咐:“你也要照顧好你自己。”

林沐安慰道:“你們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說完他咬了咬牙,看了眼新房的位置,擡腳離開了家,媳婦兒很優秀,他得努力配得上她,成為她前進路上的後盾。

沈夢瑾在房間裏透過窗戶,看着林沐走遠的身影,眼眶一酸,睫毛上便有了潮意,剛結婚正是情濃時候,林沐離開,她怎麽能不難受?

但她也只允許自己沉溺悲傷一秒鐘,然後擡手擦了擦眼淚,拿起紙筆開始寫方案,這個方案就是解決日化廠職工的住房問題的。

首先日化廠不蓋家屬院,很大原因就是沒錢,雖然近幾個月,日化廠也掙了些錢,但這些錢都用來蓋新廠房了,就是這還不夠,他們日化廠還向銀行貸了一筆錢,所以日化廠甭看一片紅火,但資金流真不多。

所以就算有心解決職工的住房問題,可也無能為力啊。

她上輩子看過一些資料,裏面有寫到集資蓋房,就是廠裏出一部分錢,職工出一部分錢來蓋房子,這樣既能解決廠裏的資金壓力,又能解決廠裏職工住房問題。

她埋頭把上輩子看過的內容一一的寫到了紙上,修修改改地寫到了大半夜,這才完成,她檢查了下沒有錯別字,也沒啥特別明顯的漏洞之後,才把這份資料用訂書機訂一塊。

接着又拿起專業書看,這些日子忙結婚的事兒,根本沒有時間看書,今晚得補上。

嚴婉茹起夜,看到東廂房還亮着燈,推了推林域生,說道:“東屋還亮着燈呢。”

林域生支起身體看了看,嘆氣:“這孩子挺拼命的。”

嚴婉茹:“所以別人光看小瑾風光,可誰能想到她私底下竟然這麽用功。”

林域生:“你以為成功是随随便便的?當初你我年輕的時候,不也拼得很?”

一句話讓嚴婉茹夢回年輕時候,為了提高教學水平,她也是經常學習備課到深夜的。

林域生躺下打了個哈欠後,說道:“以後家裏的夥食标準提一提,孩子工作上拼,咱們幫不上忙,生活上得照顧好。”

嚴婉茹在黑暗中白了他一眼,“知道了,就你是親公公,我難道是後婆婆?”

然後第二天沈夢瑾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皮蛋瘦肉粥,、拍黃瓜,還有炒莴筍。

林渃故意不滿道:“還說你們不偏心,兒媳婦一進門,夥食标準蹭蹭往上漲,我回來後可沒有天天見葷腥呢。”

嚴婉茹瞪她,“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沈夢瑾看着這一桌,在後世不算啥,現在可就是奢侈了,說道:“爸、媽,我不挑嘴,你們以前吃啥就還做啥,不用顧忌我。”

嚴婉茹給她夾了一筷子雞蛋餅,說道:“我和你爸想吃,家裏孩子除了林渃,終身大事都有着落了,我們心裏輕松了,就想着吃好喝好,讓自己多活兩年。”

婆婆都這麽說了,沈夢瑾自然不會再阻止,再說家裏夥食标準高了,她是既得利益者,她想着等林沐回來了,她再和他商量上交生活費的事兒。

結婚了,就意味着長大了,他們不能再啃老了。

吃過飯,沈夢瑾去上班,到了廠裏,就發現門口貼着一張大紅紙,她走近一看,是開工通知,通知上次招的工人四月二十七號正式開始上班。

“廠裏要熱鬧起來了。”

有工人過來看到了消息,便笑着道,誰不想廠子越來越好。

而随着這則通知,古城市又沸騰了,大家奔走相告,讓考上日化廠的人趕緊準備上班,另外就是關心日化廠什麽時候開始招工考試,畢竟牙粉可是研究出來了。

“什麽,要這一批工人熟練掌握操作技能後才能招工考試?”

這是日化廠裏的職工透漏出來的消息。

大家納悶了,“為什麽?”

有懂行的人出來解釋,“當然是廠裏的老師傅少了,要是新工人太多了,老師傅們教不過來。”

群衆們恍然大悟,然後壓力給到了新工人,他們還沒入廠呢,就被親朋好友們耳提面命,“到了廠裏好好地跟着師傅學本事,要是讓我們知道你偷懶耍滑,打斷你的腿。”

新工人們進廠的時候腿都是軟的,要問原由,被親朋好友吓唬的,這個威脅要打斷腿,那個吓唬他們說完絕交,他們的心髒雖然不是玻璃,但也架不住這麽多人天天吓唬啊。

楚越同情了新工人們幾秒鐘,然後走到沈夢瑾跟前,質問:“看到這些工人的樣子,你就不覺得造孽嗎?”

沈夢瑾摸着自己為數不多的良心,說道:“我也是為了督促他們盡快地掌握操作技能,讓新的生産線盡快地投入生産。”

楚越再次服氣了她的那張嘴,黑的都能說成白的。

不過他已經習慣了,但也不想認輸,敲了敲她的辦公桌說道:“趕緊進實驗室。”

沈夢瑾沒推辭,洗發水進入最後的攻堅階段,她也想趕緊争分奪秒地完成。

不過工作的空擋,她還抽空去找了趟郭廠長,主要就是問他關于她集資買房的方案,到底商讨得如何了。

郭廠長沒有拐彎抹角,直接把商量的結果告訴了她,“我和幾個副廠長商量過了,贊同和反對1:1,大家一致認為這事兒要全廠職工一起投票決定。”

沈夢瑾理解,集資建房是個新模式,廠裏領導謹慎一些很正常,問道:“什麽時候組織投票?”

郭廠長:“等新進廠的職工們在廠裏掌握了操作技能再說,要不然人心浮動,他們哪裏有心思學習技能。”

沈夢瑾倒是無所謂,反正她有地方住,聽說那些從農村來的職工,要不在城裏親戚家先擠着住,要不就在城裏或者城郊農村住,真到了困難面前,大家也都是各有各的解決辦法。

得到了回複,她也開始再次投入到了繁忙的研究工作中。

工作進展順利,家裏公婆經常變着花樣地給她準備好吃的,沈夢瑾的小日子甭提多滋潤了,小臉兒都圓乎了。

但也不是沒有煩惱的,因為她早起鍛煉的時候,身邊多了不少套近乎的人,在廠裏也是,無論上廁所,還是在廠裏走動,總是會碰到熱情搭讪的人。

她納悶了,她就結了個婚,老公還新婚出差了,怎麽魅力就大了這麽多,這不科學。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