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脆皮孕婦
脆皮孕婦
“小瑾, 在洗衣裳呢，你咋還讓客人洗呢？”
陳蓉就首先打招呼，語氣裏帶着一絲些微的挑釁。
沈夢瑾眉頭微蹙, 這人今天腦子病了, 但董靜在, 她也不想跟她鬥嘴起沖突，只是表情很淡地回了她的話。
“爸、媽，去老朋友家吃滿月酒了, 你要是有事找他們，讓二哥去接他們回來便是。”
陳蓉眉頭皺了皺, 她今兒還打算跟公公婆婆提要求要獎勵呢，他們竟然不在。
林深的眉頭也皺了皺，說道：“不過是吃滿月酒，吃完了就回來了, 咱們在家等就好。”
陳蓉一想也是，遂招呼兩個跑到沈夢瑾身邊, 玩水盆裏的泡沫水的孩子進屋，“棟梁, 小姍, 趕緊進屋, 我才給你們換的新衣裳，髒了，看我不打你們的屁股。”
林棟梁不想離開, 他伸手就從洗衣盆裏抓了一團地泡沫，然後放嘴邊吹, 看着泡沫在空中只是飄揚了那麽一小會兒，便掉在了地上, 成為一小片的水漬，他小臉兒全是失望，小眉頭也皺了起來。
“怎麽沒有飛起來的大泡泡呢？”
林玉姍則過去拉着沈夢瑾的手撒嬌，“小嬸嬸，我想要玩兒泡泡。”
沈夢瑾看了眼臉色已經漆黑的陳蓉，可不敢應承他們，為這個跟陳蓉發生沖突不值當。
她笑着道：“你們要是不怕被媽媽打屁股，我就給你們弄。”
林棟梁和林玉姍一起扭頭看陳蓉，見她臉色果然不好看，兩張小臉兒神同步做出了委屈的表情。
林棟梁仰着小臉兒請求，“媽媽，我要玩泡泡。”
林玉姍跟着撒嬌，“媽媽，你就讓我們玩一會兒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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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蓉黑着臉，命令道：“給我進屋！”
其實她不是反對孩子玩泡泡，而是不想倆孩子跟沈夢瑾親近。
林深也跟着板着臉，說道：“我跟你們說過沒有，不要惹媽媽生氣。”
比起媽媽，倆小孩兒更加害怕爸爸，聞言也不敢再撒嬌，非常委屈地朝着爸爸媽媽走了過去。
陳蓉滿意了，然後朝着沈夢瑾擡了擡下巴，用命令的口吻說道：“我口渴了，幫我燒壺水。”
沈夢瑾不動彈，陳蓉又沒有點名道姓，她幹嘛要去做，再說了，就算點名道姓支使她了，她也不幹，她又不是有病，喜歡被別人盛氣淩人地使喚。
林深見沈夢瑾不動彈，便開始點名道姓地又說了一遍，“小沈，你嫂子讓你燒水呢？”
沈夢瑾頭也不擡，從盆子裏撈起一件衣裳，在搓衣板上使勁兒地搓，邊搓邊說：“沒看我忙着的嗎？你們是沒長手，還是沒長腳？”
林深眉頭一皺，說道：“你嫂子懷孕了，醫生讓她多休息。”
原來是懷孕了啊，怪不得今兒回來就跟那剛下蛋的母雞一樣趾高氣揚，不過陳蓉就算懷孕了又咋的，又不是她的孩子。
她擡頭看向林深，微微一笑，“二哥，二嫂懷孕了，你不會也懷孕了吧？你要是也懷孕了，我馬上給你們燒一大鍋水。”
林深和陳蓉臉色漆黑，董靜在一旁憋笑，實在太好笑了，男人懷孕，小瑾也太敢講了，那可是她的二伯子呢，也不怕引發矛盾。
沈夢瑾怕個屁，他們剛才盛氣淩人使喚她幹活時候，可沒把她當一家人看，剛才那态度，就像她是他們一家的奴才秧子一樣。
林深雖然生氣，但他一個大男人不好跟沈夢瑾計較，只是黑着臉怒瞪着沈夢瑾，而陳蓉就不會顧忌了，她大喊了一聲，“沈夢瑾，你再把剛才的話說一遍？”
沈夢瑾懶得搭理她，她要是沒懷孕，她敢跟她對戰三百回合，但人家肚子裏揣着寶貝，萬一被氣得有個好歹，她有理也變沒理了。
她起身把衣服都放到了柳條編的籃子裏，說道：“我去護城河洗衣裳，那裏離家遠，我就不回來遲到了，你們想吃啥就做啥，廚房米面菜都有。”
公婆不在家，這兩口子一個是孕婦，一個是大爺，然後還有倆孩子，這中午飯還不得她來做，她才不伺候呢，惹不起孕婦，她躲得起！
“你走了，誰來做飯？”
陳蓉見沈夢瑾要離開，趕緊喊住她。
沈夢瑾把籃子放自行車後車座上後，微微一笑，“你們平常咋吃飯的，今兒就還咋吃。”
說完她叫上董靜，“走，我饞嬸子做的手抓餅了。”
董靜小心地瞄了眼陳蓉，見她氣地直喘粗氣，眼睛瞪着沈夢瑾，那副兇巴巴的樣子，恨不得要吃人，她沒出息地縮了縮脖子，乖乖地跟在沈夢瑾身後離開了。
等出門後，董靜擔憂地看着沈夢瑾，問：“小瑾，你這麽怼你二伯子和二嫂，你公公婆婆回來了，會不會罵你？”
沈夢瑾也不清楚，但他們就算生氣，她也不怕，說道：“我這次有理，如果他們怪的話，就讓他們怪吧。”
她不可能因為顧忌別人高興，就選擇自己忍氣吞聲，在大家庭裏，你一步退就得步步退，那麽再次遇到沖突的時候，你就是被默認的可以受委屈的一方。
董靜聽着沈夢瑾的大道理，害怕地咽了咽口水，“結婚太可怕了，怪不得我爸和我媽非要給我找個大靠山。”
護城河靜靜地流淌，它的兩岸樹木之間的繩子上挂滿了藍白灰的衣裳，這都是婦女同志們的功勞，她們工作日上班，周末放假了，也不停歇，洗衣服，打掃衛生，忙得團團轉。
沈夢瑾和董靜找了個地方洗衣裳，她們邊洗邊吃瓜，周日的護城河邊就是瓜田，因為好多地方的人都過來這邊洗衣裳，勞累之餘大家便互相分享瓜。
而沈夢瑾更沒想到洗個衣裳都能吃到沈夢珍的瓜。
只聽一個大姐低聲地跟她旁邊的女同志說：“你也是沒福氣，懷孕了還不停歇地幹活兒，像我們紡紗廠廠長家的兒媳婦兒，自從懷孕後，就成了金疙瘩，整天吃好的，喝好的，還啥都不用幹。”
那個女同志眼裏全是羨慕，“那你們廠長家的兒媳婦有福氣，投胎到好人家，又嫁個好婆家。”
“什麽投胎到好人家，沈家也就普通工人，就是那邊工業路上的工人，她也就會勾引男人，把廠長家的兒子給迷得五迷三道的。”
另外一邊也有個紡紗廠的人，聽到這邊在說沈夢珍，她也加入了進來，說道：“勾搭男人本事強，但為人不咋的，咱們古城市那個天才少女，你們還記得不？就是她妹妹，她眼紅她妹妹過得好，使了不止一次壞呢。”
接着幾人就開始嘀咕起來沈夢珍的二三事兒，比如平常慣會耍嘴皮子功夫，“哼，廠裏一家人生活困難，一個人工資養活全家七八口人，她當面說要幫那家的女人安排工作，幾個月了，一點兒信兒都沒有，虧那家人先前到處說她好話呢。”
她們正說的高興呢，又來一個女同志，大家給她挪出了一個位置來，紛紛問：“你咋才來啊？”
“廠長家的兒媳婦兒動了胎氣送醫院去了，我既然看到了，還不得幫把手啊。”
這個女同志二十六七歲，白皙的臉上全是分享大瓜的躍躍欲試。
那幾個女同志紛紛讓她趕緊拿瓜出來，沈夢瑾和董靜對視一眼，也趕緊豎起了耳朵聽，沈夢瑾更是感慨，這個沈夢珍咋動不動就動胎氣，太脆皮了。
而那邊的年輕女同志在幾個好友的催促下，終于上瓜了，“聽說今兒桑廠長和他兒子去老書記家了，回來的時候父子倆都陰沉着臉，回到家沒多久，一家人就叫喊着送沈夢珍去醫院了。”
聽到這裏沈夢瑾和董靜再次對視一眼，董靜的眼裏全是後怕，她小聲地說道：“幸好我沒去找沈夢珍對質，要不然我渾身是嘴都說不清了。”
沈夢瑾皺着眉頭說：“懷孕了就好好養胎，天天折騰事兒，是生怕孩子長得好嗎？”
她最近捅了孕婦窩了，跟她有關系的人裏面就有倆孕婦，而且都看她不順眼，她有些頭疼，以後的日子咋過啊。
如果陳蓉一家要搬回來住，她就搬到她租的房子裏，還是那句話，她惹不起孕婦，但是躲得起，幸好當初沒有退了房子，要不然有個事兒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這件事再次給她提了個醒，無論如何得有一個屬于自己的房子，這次廠裏分房，廠長讓她發揚風格，下次她就得想個法子，堵住廠長的嘴，不能再讓他用先人後己的作風來忽悠她。
倆人飛快地洗好衣裳，然後找了一處空地方，把繩子栓樹上，再把衣服晾上，讓董靜回董家給她報備中午飯，她則留在心裏看着衣裳。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又聽到了新瓜，“聽說桑廠長想給廠裏進設備，擴大生産規模，面向社會招工考試，但是上面沒同意。”
“為啥不同意啊，日化廠就能擴大規模，我們紡紗廠憑啥不能？”
有人說了公道話，“就因為人家日化廠推陳出新，你們廠多少年了，還是那幾樣，你讓政府怎麽扶持？”
這公道話不好聽，紡紗廠的人聽了，不服氣地道：“研發新産品又不是買大白菜，哪兒有那麽容易，我們廠擴大規模了，為人民群衆多提供一批工作崗位不好嗎？”
“你們可打倒吧，你們廠多少年沒有從外面招工了，這是看日化廠得到人民群衆擁護了，你們也想有樣學樣？可別到頭來，招工考試鬧得沸沸揚揚，最後卻只錄取自己廠的職工子弟？”
這人的話不是随便說的，古城市有的廠子也學日化廠進行了招工考試，但錄取的幾乎都是本廠的職工子弟，外面的幾乎沒有，這樣一來古城市日化廠更加深入人心了。
其他的話沈夢瑾聽聽就算了，前面的話，她聽後嘴角勾起了一抹諷刺的笑容，這個桑源還是沒打消進政府部門的心思，這是想要複制日化廠的路子，拉攏人心，給自己添政績了。
她猜桑源和桑建新去老書記家裏，大概就是為了這事兒，想要老書記出面支持他們，可惜老書記本身公正，又知道了孫子被救真相後，對他們一家子觀感十分不好，怎麽可能答應？
沒有達成目的，又得知了沈夢珍當初獨吞救人功勞，被老書記知道了，而他們父子倆羞惱之下，找沈夢珍質問，然後脆皮孕婦沈夢珍就動胎氣了。
“唉，真替她孩子擔心，還沒有出生呢，就老是被折騰，千萬要挺住啊。”
沈夢瑾裝模作樣地嘆口氣，從兜裏掏出了本本，開始學習，再有十天就要畢業考試了，她一定要考第一名。
有人看到了沈夢瑾認真學習的樣子，不由問：“那是哪家的孩子啊？這麽愛學習！”
“哎喲，瞧着像沈夢瑾同志。”
“對，就是她，沒成想她都這麽有名了，還時刻不忘記學習，再看看我家的那兩個，讓他們學習，跟要他們命一樣，怪不得人家年紀輕輕就能當幹部，還入黨呢。”
大家感嘆着沈夢瑾的努力，恨不得把家裏的孩子都給叫來，讓他們過來跟沈夢瑾學習。
而沈夢瑾今兒去有些看不進去書，哈欠連着哈欠，眼睛也黏得很，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又拍了拍臉，努力讓自己清醒起來，昨晚熬夜熬得太晚了，有些困覺。
她這裏跟瞌睡蟲做鬥争，沈夢珍就是哭哭啼啼地委屈了，“當初老書記的孫子掉水裏，是我先發現的，我想去救人，可董靜搶先了，她又搶着背着孩子去了醫院，送醫院後她就離開了，是我全程看護孩子的，我沒有獨吞救人的功勞，只是拿回屬于我的功勞而已，要說搶，也是她搶我的功勞！”
這無恥又奇葩的邏輯也沒誰了，偏偏桑建新也跟着道：“就是，那個董靜真是太陰險了，搶了珍珍的功勞，還去老書記那裏告狀，無恥小人！”
沈夢珍得到了桑建新的支持，心裏有了底氣，便開始給沈夢瑾扣帽子了，“那個董靜一向跟小瑾的關系好，她肯定看我不順眼才坑我的。”
“那個沈夢瑾就是個白眼狼，不知道外面怎麽會有那麽多人誇她？”
桑建新跟着讨伐沈夢瑾。
桑源本來一直繃着臉不說話，聽這倆人慢慢地把話題偏了方向，再也忍不住說道：“你們再多的理由，也得老書記相信才成。”
這句話才是絕殺，沈夢珍和桑建新都沒辦法，讓老書記消氣，沈夢珍想到自己少了一個大靠山，在桑家的日子恐怕會更加不好過，不由着急生氣。
“哎喲，我，我肚子疼！”
孕婦，特別是剛動過胎氣的孕婦，最忌諱情緒激動了，然後沈夢珍又又動胎氣了。
“情緒不能再激動了，要不然就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孩子了，回去後卧床休息一個月，切記不能再讓孕婦情緒激動了。”
桑建新心疼地抓住沈夢珍的手，“珍珍，別想其他的了，孩子要緊！”
華欣冷冷地看了眼沈夢珍，本來還想問她和省城領導的關系，會不會有貓膩，可看她臉色慘白的樣子，到底忍住了，她的乖孫孫要緊。
中午沈夢瑾來到董家蹭飯，油餅卷着荊芥和黃瓜絲，吃得眼睛都眯縫起來了，“伯娘，您烙的餅就是好吃，我就烙不出這味兒。”
馬娟被她誇得笑眯了眼睛，連連說道：“喜歡吃，你就多吃點兒。”
董林家的倆小不點，見沈夢瑾卷着荊芥吃，他們也卷，然後小臉兒就皺巴了，“呸呸”地吐出荊芥，異口同聲道：“根本就不好吃！”
他們倆的樣子，讓桌上的大人們哈哈大笑，荊芥雖然是平原省人的心頭好，但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的，也有不喜歡的。
沈夢瑾笑着騰出一只手摸了摸他們的頭，說道：“你們還小，平原省人的基因還沒有覺醒，等你們長大了，就會覺得荊芥好吃了。”
既然說到了孩子，馬娟便開始催生了，“小瑾啊，你二嫂都懷上了，你也得抓緊了。”
沈夢瑾笑笑：“我跟林沐商量好了，目前不打算要孩子，我們還年輕，剛剛參加工作，等工作上再有點成績了，再要孩子。”
馬娟白她一眼，“你工作挺好的，還想什麽成績，你二嫂又懷了，你再不生孩子，你婆婆的心就被你倆妯娌籠絡走了。”
沈夢瑾笑了笑，“生孩子又不是拼數量的，得講究質量，把孩子教育成才了，一個就能秒殺他們一窩兒。”
馬娟還要說，就被董靜給拽住了，“媽，小瑾有自己的打算，您就別參與了。”
馬娟這才閉上嘴，沈夢瑾畢竟不是親生的，對她，她也只能點到為止。
沈夢瑾見她不說話了，松了口氣，華國的長輩總是在催促年輕人的路上，不結婚的時候催婚，結婚了催生，生了第一胎，又催第二胎，可生孩子是随便生的嗎？
既然不經過孩子同意，就把他們帶到了這個世界上，那麽就該對他們負責，不求給他們多好的物質條件，但也要給他們足夠的愛，她和林沐現在正在事業上升期，根本沒有時間去陪伴孩子，所以他們打算再等等。
而且她的工作特殊，整天跟化學制品打交道，如果要孩子的話，為了孩子的健康，她得遠離實驗室一段時間後，才能備孕。
等這次的淘米水洗發水研究成功後，她再把适合嬰幼兒的洗護用品給研究出來兩種後，才進行備孕，她才十八歲，生孩子的事兒不着急呢。
而吃過飯，她在董家稍微坐了會兒，約莫着公婆該回家了，她才回家，說實話，有了沈夢珍這個脆皮孕婦在前，她是真不敢招惹孕婦了。
“爸、媽，陳蓉懷孕了，就讓沈夢瑾燒壺水，她就甩臉子離開家，說讓我們自己做飯，未免太小心眼了。”
沈夢瑾回到家後，就聽到了林深在告她的刁狀。
接着就聽到林渃嗤笑出聲，“小瑾，說的沒錯，你們是沒長手還是沒長腳，燒水做飯又不是啥重活，自己不能做嗎？怎麽懷個孕就把自己當成少奶奶了？”
她現在也膈應陳蓉，今兒竟然給她介紹了一個帶倆孩子的鳏夫，還一臉為她好地說：“你都二十五了，也別嫌棄人家是二婚帶孩子，你畢竟當過知青，這點城裏人很在意……”
吧啦吧啦地一通說，把她從頭嫌棄到腳，她才二十五，年紀哪裏大了，再說了，她當過知青咋了，她沒偷沒搶，是響應號召去支援農村建設的。
先前看在她是孕婦的份上沒噴她，這會兒她忍不住了，懷個孕倒是把自己懷金貴了，家裏誰都礙她眼了。
嚴婉茹也看不上陳蓉的猖狂勁，但她畢竟懷着孕，她瞪了眼閨女，“看把你能的，連你哥哥嫂子都敢編排了，滾回你的房間去。”
林渃撇嘴，嘟囔了聲，“偏心眼兒。”
之後便站起身回房間了。
沈夢瑾就在這個時候擡腳走了進來，陳蓉一看到她，柳眉倒豎，質問道：“你還敢回來？”
沈夢瑾笑了，聲音涼涼地道：“這裏是我家，我怎麽不能回來。”
林域生終于看不過去了，“你們要是來找茬的，就回你們的小家去。”
陳蓉有些委屈，反駁道：“爸、媽，咱們沒分家，這個院子的房子也有我們的份兒。”
林域生臉一板，說道：“等林渃結婚了，就分家。”
林域生作為一家之主，還是挺高的，陳蓉也不敢再炸刺兒了，她摸了摸肚子，說道：“我懷孕了，精神頭短，精力也不夠了，管不了倆孩子，爸、媽，能把倆孩子放這邊嗎？”
林域生沒答應，說道：“你懷孕了，以後我白天去給你們照顧孩子，晚上你們自己照顧，你們媽有空也去你們那邊照顧你。”
就憑借老二媳婦兒現在這折騰勁兒，林域生還真不敢讓她把倆孩子放家裏，要不然磕着了碰着了，打不完的雞毛蒜皮官司，所以他寧願辛苦一點兒去鐵路局那邊幫忙帶孩子。
陳蓉雖然不滿意，但看着林域生的黑臉，不敢再說話，她看向林深，林深也不敢，他從小到大都怕老爹，血脈壓制已經深入骨髓。
這事兒有了定論，林深和陳蓉這才帶着倆孩子回家，回家的時候，還從這裏拿走了一桶麥乳精，一桶奶粉。
等他們走後，林渃走到沈夢瑾身邊，用肩膀撞了撞她，問：“小瑾，你跟林沐結婚也有段時間了，是不是也該考慮生孩子了？”
沈夢瑾頭疼，真是走哪裏都能聽到催生的話，她把說給馬娟的話再次說了一遍，“所以目前我們還不能要孩子。”
林渃還頭一次聽說生孩子這麽多道道，父母雙方遠離實驗室環境就算了，還得不抽煙，不喝酒，保持健康作息。
她感慨道：“你們倆的孩子肯定出息。”
沈夢瑾卻道：“孩子出息不出息，雖然跟父母的教育有關系，但也有個體差異，我也不強求他多出息，只要他能夠平安健康長大就好，今兒周日，林沐去公安局加班，就是追查人販子。
有熱心群衆反應，有人販子在古城市下車了，帶着一個三歲的小男孩兒，還有一個剛滿月的嬰兒。
雖然不知道人販子在古城市是找賣家，還是中轉，更甚至于古城市就是人販子的老窩，但是必須慎重對待，一個孩子的身後是一個家庭，孩子丢了，家也散了。
她回想起後世網上看到的尋親視頻，心裏原先還計劃雞娃的，現在只想孩子平安健康長大。
林渃感慨，“是啊，孩子長大的過程中有太多的意外了，他們平安長大比什麽都重要。”
晚上吃過飯，沈夢瑾繼續學到深夜，林沐也沒有回來，看來是公安局的偵破工作進展不順利。
第二天一早，她起來吃了婆婆做的雞蛋湯面，這才和林渃一起去上班，在廠裏跟林渃分開後，她步行去技術科，還沒有走幾步，就聽到背後有人喊她。
“副主任，沈副主任！”
她扭頭一看，是劉強，她笑着打招呼，“早啊。”
劉強也笑着回了一句，“副主任，早上好。”
然後快步走近她，跟她聊起了工作上的事兒，他低聲道：“副主任，我聽李寧遠說，他們組的研究快接近尾聲了，咱們卻才開始，咋辦啊？”
他是真着急，他真不想輸給楚越他們，要是輸了，會直接影響沈夢瑾在技術科的話語權的，作為沈夢瑾的下屬，他自己的前途也會受影響。
沈夢瑾笑着安慰道：“先研發成功的産品，可不一定是好産品，研究工作最忌諱的就是急躁。”
劉強看她輕松說笑的樣子，不由着急道：“可如果楚主任他們贏了，您在技術科的地位就會受影響。”
沈夢瑾眯了眯眼睛，嘴角一勾，說道：“不過一場兒戲一樣的打擂臺，還動搖不了我的地位。”
她的地位是她一點點地打出來的，怎麽可能因為一件小事就動搖了。
不過看劉強着急的樣子，她想周敏麗和胡思涵肯定也着急，下屬慌了，不利于開展工作，她嘆口氣，說道：“我們研究的淘米水洗發水，可是沖着國際市場去的。”
這也是前天下班之前，她去給郭廠長交入黨的思想報告時候臨時決定的研究方向，至于原因，也很簡單，為了獲得國家的大力支持。
他們日化廠快速擴張，各個新産品賣得火爆，一片欣欣向榮，如果放在後世，他們按照自己的節奏穩紮穩打慢慢擴張就好。
可現在不成，現在是計劃經濟，國家生産能力弱，根本供應不上國內的需求，而他們的新産品需要的各種化學原料，國內供應也不足，他們日化廠如果用得份額多了，其他的廠可就少了。
所以一些廠家便向上級提了意見，不能讓日化廠盲目擴張，以至于他們的原料供應都被削減了不少的份額。
她當時就不服氣了，“生産資料能者多得，憑什麽他們說削減咱們的原料供應，就削減啊，忒不要臉了。”
郭廠長自然也不服氣，但上次為了照顧大部分的工廠，提出削減他們的原材料供應，他鬧了，折騰了，但是根本沒用。
沈夢瑾皺着眉頭，問：“那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郭廠長搖了搖頭，“除非咱們的産品能出口創彙。”
華國現在的國門雖然還沒有完全打開，但也有對外貿易，而且現在的華國科技力量薄弱，需要從國外購買先進設備，而這就需要外彙，國家外彙儲備并不多，所以對于能夠創彙的廠，那都是大力支持的。
沈夢瑾眼睛一亮，咬牙道：“那咱們就研究能夠出口創彙的産品。”
郭廠長被她的豪言壯語給感動了，但理智還在，說了一句，“盡力就好。”
畢竟他們國內和國外的技術差着老遠呢，郭廠長并不是很有信心。
沈夢瑾卻信心十足，她深覺以前的眼界太窄了，格局不夠大，就看着國內的一畝三分地，忘記了掙國外的錢才香呢。
而劉強被她的話給震驚了，他結結巴巴地道：“要，要出口創彙？”
沈夢瑾面帶笑容地點了點頭，神色看着很淡然，一看就胸有成竹。
但劉強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這雙手能研究出出口創彙的産品？他激動之餘，更多的就是不相信。
他腳步虛浮地跟在沈夢瑾身後，飄着走進了技術科，一進門就聽到了楚越在那兒給王光輝和李寧遠鼓勁兒，“你們倆加把勁兒，咱們争取在半個月內研究成功。”
王光輝和李寧遠站得跟小白楊一樣，挺胸擡頭地大聲道：“保證完成任務！”
而楚越滿意地看着自己的組員點頭，等看到沈夢瑾進屋後，他擡腳走了過來，茶裏茶氣地問：“小沈啊，項目進展不順利，有需要幫忙的就言語一聲。”
沈夢瑾皮笑肉不笑道：“多謝楚主任關心，如果有需要幫忙的，我肯定不會跟您客氣。”
她才不會因為意氣之争，直接推掉主動上門的幫手呢，其實生活中除了在大是大非面前，其他時候哪裏需要那麽多的骨氣，成年人需要的是審時度勢。
楚越只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裏失望沒有能夠挑起沈夢瑾的情緒，本想再說兩句，但看到沈夢瑾已經扭頭去跟組員安排工作了，這才悻悻地離開。
“什麽？”
這邊劉強跟周敏麗和胡思涵說了沈夢瑾要研究出口創彙的産品，不由驚訝地喊了一句。
劉強趕緊把食指放自己嘴唇前面，做了一個“噓”的動作，倆人趕緊捂住了嘴巴，但眼神卻全是疑問，催促着劉強趕緊解釋。
劉強便低聲地說了日化廠面臨的窘境，周敏麗和胡思涵也氣憤，但是連郭廠長都沒有辦法，她們倆人就更沒走辦法了。
不過她們的眼睛看向了沈夢瑾，這才是她們學習的榜樣，面臨困境從來不妥協，她們暗自下決心，以後她們要多多加班努力工作，争取早日研究出能夠出口創彙的産品。
等沈夢瑾過來，周敏麗就小聲地問：“副主任，我們真的要研究出口創彙的産品嗎？”
沈夢瑾點頭，“所以之後我們會經常加班，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另外就是因為國外洗護産品産品質量和功效都非常好，我們的産品必須要有別人沒有的亮點才成。”
周敏麗好奇地問：“咱們要做什麽亮點？”
沈夢瑾想了想，說道：“控油，讓頭發更順滑。”
她其實想說防脫的，西方人，特別是男人容易脫發，防脫洗發水肯定受歡迎，但是這款産品的功效因人而異，畢竟脫發的原因很多，作為日化廠第一款出口的産品，還是求穩比較好。
胡思涵高興道：“這跟我們目前研究的方向重合，咱們不需要重新開始了。”
大家一想也是，他們的目光紛紛看向沈夢瑾，眼裏有些懷疑，難道他們的沈副主任在研究初期，就想好了要出口創彙嗎？
而沈夢瑾回以他們高深莫測的微笑，在下屬面前保持神秘感是非常有必要的。
因為有了遠大的理想，沈夢瑾他們組工作起來，更加積極投入了，三個組員上廁所都是跑着去，跑着回，平常還會回家吃飯，他們現在決定在廠裏的食堂吃，邊吃邊看資料。
他們的行為讓楚越感覺到了危機，他找到沈夢瑾，好意勸道：“小沈啊我知道你有壓力，但也不能把人逼迫這麽緊，會把人給累壞的。”
沈夢瑾微笑臉，“主任，您放心，我心裏有數。”
雖然大家都樂意加班，但因為組裏有倆女同志，他們晚上也不敢加班太晚了，頂多到了9點，她就會強制他們下班。
他們在積極研究的時候，廠裏又有了關于沈夢瑾的流言蜚語，有人說李玲和趙全武之所以那麽慘，就是因為得罪了沈夢瑾，被沈夢瑾給整的。
“怎麽可能？沈夢瑾同志那麽善良，熱心幫助烈士和困難家庭，還是入黨積極分子，怎麽可能會報複別人，把別人整那麽慘？”
“可他們的的确确都是得罪了沈夢瑾之後，才那麽慘的。”
“巧合，一定是巧合！”
後面一句是大部分人的想法，他們不相信沈夢瑾會這麽狠心！
但聰明人卻覺得這件事就算不是沈夢瑾做的，也跟她有關系，紛紛把沈夢瑾列入了不能惹的名單裏。
這些沈夢瑾不清楚，她這天晚上加班到9點半，下班騎車回家，林沐沒能來接她，肯定還是在公安局忙活人販子的案子，但9點多也不算太晚，路上也有路燈，她并不怕。
可有時候意外就來得那麽猝不及防，她騎車到了一個拐角處的時候，一個黑影手裏舉着一根木棒，就要砸向她，并且恨恨地大聲喊着，“臭娘們，老子打死你！”
沈夢瑾得虧于每天鍛煉，意識到不對之後，她身體靈活地把控往一邊躲，然後使勁兒地蹬自行車，打算逃跑。
可是沒跑多遠，就被堵住了去路，因為前方也有人，看着比原先的那個黑影矮一點兒，通過月亮照映在地上的黑影，她判斷攔路的人應該是個女人。
而且她還有個猜測，這人很有可能就是前面那個人的妻子，她這是路遇黑白雙煞了，她冷笑一聲從自行車上下來，把自行車朝着前面的那個人影子一抛，在那個黑影摔倒後，扭身對付後面的人，她拿出口袋裏的催淚液體，這是她前些日子才研發成功的，朝着那個人影砸了過去，玻璃瓶在那人身前碎裂，裏面的揮發性液體，立刻升華成了刺激性的氣體。
“咳咳！”
那個黑影咳嗽起來，“媽的，這是什麽玩意兒！”
沈夢瑾捂着口鼻，從地上撿起一個石頭走進人，照着他的腦袋就砸了過去，把人砸暈後，又回頭收拾女人，女人的戰鬥力沒有那個男人強，很快就被她制服了。
她用膝蓋壓着女人的胸口，厲聲問：“說，為什麽攻擊我？”
女人嘴裏開始不幹不淨地罵了起來，“都是你，讓我家老頭子沒有了工作，讓我兒子不能回城，沈夢瑾，你個賤人，放開我！”
沈夢瑾冷笑，“你的指控我不接受，你這是污蔑，再加上故意傷人，肯定能夠多判幾天的。”
趙全武的事兒是她報複的，但那也是他犯賤在先，而且她做了，也不會承認，她只是一個小女人，不需要敢作敢當的那一套。
她把抽開女人的褲腰帶，把她給綁了，再把男人給綁了，扭送他們去了附近的派出所，做了筆錄，得知他們大概率會送去勞改一年後，她放心了，這夫妻倆一大把年紀了，有他們受的了。
回到家裏，她剛準備跟林域生說這事兒，林沐就急匆匆地回來了，他看到沈夢瑾完好無損後，一顆着急的心這才重新回到了胸腔裏。
他顧不得老爹老娘在場，伸胳膊就抱住了媳婦兒，“你沒事就好，吓死我了。”
沈夢瑾從他懷裏掙脫開，笑着說：“林教官，我可是您親手教出來的學生呢，怎麽可能有事兒。”
林沐想起她那段時間經常挂嘴邊的“貼身教官”四個字，耳朵熱了熱，說道：“還好，沒有偷懶，學習成果還不錯。”
沈夢瑾白他一眼，她也就那麽一說，這男人還給她裝上了。
林域生等倆人膩歪夠了，這才道：“小瑾，你好好休息，我和林沐去派出所瞅瞅。”
嚴婉茹則心疼地拉過沈夢瑾，坐到客廳的沙發上，說道：“以後再加班，就讓林渃捎口信回來，林沐沒空接你，就讓你爸去接，一個女同志走夜路實在太危險了。”
沈夢瑾知道她被吓着了，沒有拒絕，“好，我聽媽的。”
“那些人也真是的，害人不成，自己遭了報應，竟然還有臉怪別人，就該多判他們幾年。”
嚴婉茹見沈夢瑾不像被吓到的樣子，又開始罵趙全武夫妻。
沈夢瑾心想這大概率就是女配的運氣了，一般遇到需要運氣之類的時候，她就沒有贏過。
但是她不怕，磨難只會讓她更加堅強，更加勇敢地面對挑戰。
大概就是這次被吓到了，她每天晚上下班時候，不是林沐接，就是林域生接，她兩輩子人了，還是頭一次享受這樣的待遇，但是這感覺好極了。
這天中午林沐接沈夢瑾回家，到了家裏林域生和嚴婉茹都不在，去了林深家裏照顧孕婦，而林渃在食堂吃飯，家裏只他們倆人，沈夢瑾不想做飯，故意先問：“林沐，咱們中午吃什麽？”
林沐哪裏能不知道她的意思，嘆口氣，寵溺道：“領導，請點菜！”
沈夢瑾這個女人是不知道客氣的，“我想吃豆角焖面。”
林沐：“安排！”
回去沈夢瑾去房間裏學習，後天就要畢業考試了，她得臨陣再磨一磨槍。
等林沐喊吃飯的時候，她瞅着色香味俱全的午飯，笑眯了眼睛，在林沐的臉上香了一口，“給你點個贊，絕世好男人！”
林沐扭頭就把這女人摁懷裏，親了個夠本，末了，又啞聲道：“晚上再補償你。”
沈夢瑾瞪大了眼睛，她有要補償嗎？林沐也學壞了。
吃過飯，沈夢瑾自覺去洗碗，林沐沒讓，“你還是回去學習吧，後天就要考試了。”
沈夢瑾再次親了親他的臉頰回房間學習了，現在又是研究，又是準備考試，她一個人恨不得分成倆人用。
終于到了考試那天，她早早地出發去學校，學校的考試試卷，不知道是不是照顧畢業生，想讓大家都能夠畢業，所以難度并不大，沈夢瑾做這樣的試卷，根本不用思考的，除了作文有點費腦筋，畢竟涉及到了時事政治。
因為這個，她寫完作文夠，那又是一個标點符號都不放過地檢查了一遍又一遍後，這才上交了試卷。
出了考場，董靜來找她對答案，首先問：“小瑾，那語文題目你都寫完了嗎？有幾道題好難啊。”
沈夢瑾微笑一笑，“還成，那題目都是基礎題目并不難。”
董靜跟她對了答案，有幾道題不一樣，便開始垂頭喪氣起來，沈夢瑾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你平常在學校，不好好學習，後悔了吧？到了廠裏，再不好好提升，你只能看着我走得越來越遠，越來越高。”
董靜氣地要擰她的臉，她考試沒考好，本來就挺難過了，這女人還往她傷口上撒鹽，真是氣死她了。
倆人打打鬧鬧，在岔路口分開各回各家，沈夢瑾騎車哼着小曲回家吃林沐做的愛心午餐，到了家門口，竟然發現她租的那個小院大門打開了，可鑰匙明明就在她手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