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小人得志

小人得志

“林沐。”

沈夢瑾雖然好奇隔壁院門為啥打開了, 但沒有進門去看，反而推着車回了家找林沐。

林沐正在廚房做飯，聽到媳婦兒的聲音, 便從廚房出來了, 溫和地問：“回來了, 餓了沒，飯馬上就好。”

一身白色的襯衫，深藍色褲子, 而腰間卻系着圍裙，這樣的林沐看着很有魅力, 如果換平常，她早就開始誇誇了，今天她心裏有事，略過了誇獎, 直接問：“隔壁的門咋開了？”

林沐笑着回道：“章奶奶的兒子回來了，你不在家, 我幫他們開的門。”

沈夢瑾疑惑道：“你沒鑰匙，咋開的門？”

“你的鑰匙就放在咱們房間的寫字臺上。”

林沐鑄一臉無語地回道。

沈夢瑾趕緊拿起自己深藍色的帆布包翻了一遍, 還真沒有鑰匙, 她嘆氣, “睡眠不足，果然影響記憶力。”

現在的天氣雖然還沒有進入暑伏天，但也開始熱了起來, 她是個怕熱體質，因為熱, 她一向好的睡眠質量直線下降，晚上雖然會在林沐的打扇扇風的情況下睡着, 但半夜還是會熱醒。

偏偏家裏的電風扇被陳蓉給要去了，那是公婆買的，陳蓉又是孕婦，她不好跟她争，他們想買新的，可一次去沒貨，第二次去倒是有貨了，但是排隊買電風扇的人太多了，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去排隊。

林沐看着她眼底的青黑，心疼地說道：“那個人販子案子破了，我今天明天兩天的假期，我去百貨大樓把電風扇買回來。”

電風扇是剛需，沈夢瑾微微一笑，“那就辛苦你了，林沐同志！”

林沐傲嬌地把頭湊過來，“那有獎勵嗎？”

沈夢瑾湊上前，在他的臉上親了親，林沐卻指着嘴唇，沈夢瑾再次在他的嘴唇親了親，林沐這才滿意，然後接着說起了隔壁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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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奶奶的兒子劉輝叔叔，這次回來是處理房子的事兒的。”

沈夢瑾問：“怎麽處理？”

林沐：“把房子收回去，然後再賣掉，以後他們家就定居在京城了，很少回來，房子照看不到就會出事兒，還不如爽快賣掉呢。”

沈夢瑾可是記得章玉潔是非常喜歡這房子的，好奇地問：“章奶奶也同意賣房子？”

林沐嘆口氣，“章奶奶病了，現在都離不開輪椅，她兒子兒媳婦，孫子孫女都要工作上學，沒有人能夠照顧她，這賣了房子後的錢就用來給她請保姆。”

沈夢瑾瞪大了眼睛，“他們家能請保姆？那，那不是那啥作風嗎？”

因為聽說了幾個因為說錯話，就被請去革委會喝茶，境遇也從天上掉地上的事例，哪怕在家裏，她說話都小心得很。

林沐笑了，這女人有時候膽子大得能夠捅破天，有時候膽子小的連老鼠都不如，他溫和地解釋，“請保姆這事兒，也不是完全不成，第一得有實力，第二家裏有必須要請的理由，劉叔叔他愛人工作職位都不算低，為了他們能夠更好地在工作崗位上發光發熱，為祖國做建設，其實也能理解他們請保姆的事兒的。”

沈夢瑾懂了，這請保姆，關鍵是得看實力，有實力的人是可以讓規則讓步的，她突然就很羨慕，“我什麽時候才像劉叔叔和他愛人一樣？”

林沐：“你還年輕，只要努力，一切皆有可能。”

沈夢瑾握拳，“所以我以後要更加努力才成。”

理想畢竟遙遠，她發了誓之後，理智很快就回歸了現實，她笑魇如花地過去挽住了林沐的胳膊，林沐身體一僵，他直覺這女人肯定沒想好事兒。

然後他就聽到這女人用清脆的聲音地問：“隔壁的房子，劉叔叔打算賣多少錢？”

林沐雖然不解媳婦兒問這個幹啥，但還是老實回答了，“1500塊。”

沈夢瑾瞪大眼睛，“這麽貴！”

如果放後世，這簡直就是白菜價，但現在就是天文數字，她一個月工資30塊左右，林沐也是，他們兩口子一年不吃不喝才七百多塊，這一千五可是他們夫妻兩年的工資，況且他們的工資在這個年代還是高工資呢，果然無論哪個年代的房子都不便宜。

但現在不買，以後更貴，現在房子只是他們夫妻兩年的工資，後世幾乎就是他們一輩子的工資了，所以這房子必須買下來。

她把林沐的胳膊往懷裏摟了摟，“林沐，咱們把房子買下來如何？”

林沐瞪大了眼睛，“買房子？你不是嫌棄那房子貴嗎？”

沈夢瑾：“貴也得買啊，人總得有個自己的窩才成。”

有句話她咽進了肚子，現在不買，以後會更貴。

林沐又不解了，“我們有房子住啊。”

沈夢瑾白他一眼，“我們是有住的地方，但是這房子卻不屬于我們，是屬于爸媽的，将來還有可能屬于大哥二哥大姐二姐他們。”

林沐：“我們能住不就成了，再說将來你我的單位也會分房的。”

這副得過且過的樣子，看得沈夢瑾有些憋氣，她聲音涼涼地問：“那咱們時候能分房？林公安，您給個日期。”

林沐啞巴了，他們單位好多老同志都還沒有房子呢，他才參加工作幾年，哪裏輪得到他，再說，他們單位已經有幾年沒有分過房子了。

沈夢瑾松開了他的胳膊，後退兩步，站到了離他半臂遠的地方，盯着他的眼睛，說道：“我們單位正在蓋職工住房，雖然是職工集資建房，但也耗費了廠裏不少的資金，近幾年是不會再蓋房子了，而且就算蓋房了，憑借我的資歷，還有需要住房的困難程度，分房指标都是往後靠的，所以指望你我單位分房，想都甭想。”

林沐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那也不用買房子吧，咱們不缺住的地方，再說咱們也沒錢啊。”

沈夢瑾也不退讓：“借錢啊，先跟爸媽借錢，能借多少借多少，實在不成，咱們來個分期付款。”

林沐被這話給整懵了，“借錢我懂，分期付款啥意思？”

沈夢瑾組織了下語言後，給他科普：“就是字面意思，咱們先付一部分定金，然後餘下的錢，咱們每個月都還點兒，直到還完為止。”

說完見林沐不吭聲，她跺了跺腳，說道：“不管你同意不同意，反正我是要買房的，我這就去找劉叔叔。”

說完扭頭就走，林沐趕緊拽住她，“你讓我再考慮考慮。”

沈夢瑾掙脫開他的手，冷哼了一聲，“考慮個屁，再考慮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了。”

自從成了入黨積極分子後，沈夢瑾一直非常注意自己的形象，這都說髒話了，可見心裏真有氣了，而且也證明了她買房決心之大。

林沐拽不住人，便只能跟上，問：“你為啥非要買房子？”

沈夢瑾幽幽道：“我只是想要一個不被任何人驅趕，屬于自己的房間。”

林沐反駁，“家裏沒人趕你。”

沈夢瑾幽幽道：“萬一呢？萬一我們過不下去了，你還能留在你家，我就只能流落街頭了。”

說着說着，眼眶就紅了，這女人不僅說，她還演上了。

林沐臉黑了，他們結婚才半年時間，這女人就想着離婚了，但也知道這個房子非買不可了。

但是他還是問了一句：“如果我堅持不買呢。”

沈夢瑾長長地嘆口氣，“我可能會很長很長一段時間，睡不着了。”

林沐咬牙：“那就買！”

沈夢瑾圓滿了，她自己是能找劉輝談，但加上林沐，談價格或者談分期付款的時候都能夠容易一點兒。

話說有個屬于自己的房子，是她心底最大的渴望，這樣她的房子裏不用堆滿雜物，不用每年都要根據家裏人的心情換房間。

她曾經被爸媽強制着跟弟弟換房間，一年他們倆來來回回地換了四五次，搞得她煩不勝煩，房間就那兩間，她不懂來來回回地反複換有什麽意思。

她一提意間，爸媽就讓她閉嘴，老爸更是吼道：“這是我的房子，想住就住，不住就滾。”

那個時候她心裏就有了長大了一定要買房的萌芽，後來發生的一件事，更加深化了她心底的渴望。

她猶自記得，她上小學的時候，因為考了第一名，學校給她發了獎狀，她高高興興地拿回去給老媽看。

老媽笑着誇了她一句，“不錯！”

她滿心的以為，她的獎狀會出現在自己家客廳的牆上，被來家裏的親戚朋友們羨慕誇贊的時候，她的獎狀的命運卻是被老媽用來包弟弟的飯盒，飯盒裏的湯水讓她的獎狀上全是油污，再也看不清原貌。

她哭着問：“為什麽這麽對我的獎狀？”

老媽卻嗤笑道：“不就是一張紙嗎？”

她記得那次她哭得很厲害，因為她發現她努力拼來的榮耀，在老媽眼裏還不如弟弟的一頓飯重要。

自那以後，她把自己所有的獎狀都藏了起來，并且發誓長大後一定要買一間大大的房子，用來貼她所有的獎狀，她要用自己的獎狀把房間的牆壁貼滿。

只是她還沒有開始工作就穿越了，到了這個年代，她奮鬥多半年了，還是沒有屬于自己的房子，現在的人住房都緊張，幾乎沒有賣房子的，好容易遇到了，她一定要拿下。

倆人來到了隔壁，進門林沐就喊：“劉叔在嗎？”

“在呢！”

随着一聲渾厚的聲音響起，堂屋走出來一個五十來歲，身材微微有些發福，卻自帶一身書卷氣的老人。

他就是章奶奶的兒子劉輝，在國家教育部工作，是一位副處級幹部，看着很和藹，看到他們就笑着打招呼，“小林，這位就是你愛人小沈吧？”

林沐趕緊打招呼，“劉叔叔，她就是我愛人沈夢瑾。”

沈夢瑾也趕緊笑着打招呼，“劉叔叔好！”

劉輝爽朗一笑，“沈夢瑾同志，早就聽說你的大名了，今日終于得見了，說來我還得感謝你啊，你把房子照顧得很好。”

沈夢瑾趕緊客氣道，“劉叔叔過獎了，我還得感謝章奶奶當初收留我，要不然我就要流落街頭了。”

提到了章奶奶，她就又問了，“章奶奶身體咋樣？”

劉輝嘆口氣，“今年春天時候腦出血，一條腿癱了，現在離不開輪椅了。”

沈夢瑾臉帶憂傷地感嘆，“世事無常啊，去年冬天我見到她的時候，她身體還那很健朗。”

劉輝也跟着感慨：“人老了身體就容易出毛病，這是沒辦法的事兒。”

倆人就着章奶奶的身體聊了會兒後，沈夢瑾便把話題扯到了吃飯上，問：“劉叔叔，您吃了沒？我跟林沐結婚後，就搬到了隔壁住，家裏冷鍋冷竈的，您去隔壁吃，我和林沐給您做家鄉菜。”

劉輝拒絕了，“不了，我打算去一家國營飯店吃羊肉燴面，那兒的師傅做的地道，我一直惦記着這一口呢。”

沈夢瑾本來打算在飯桌上說買房的事兒，飯桌上好攀交情，可惜這打算破産了，怕劉輝找到買家，她趕緊說了自己的打算，“叔，聽說您想要賣房子？”

劉輝點頭，“我和你嬸子還有幾個孩子都不打算回老家了，留着房子也不住，還不如換成錢減輕家裏負擔。”

沈夢瑾又問：“那找到買家了嗎？”

劉輝搖了搖頭，“我剛回來，還沒有找呢，你跟小林如果知道誰想要買房子，記得幫我介紹。”

沈夢瑾臉上扯出一抹得體的職業微笑，說道：“叔，我剛跟林沐商量了商量，我們倆想買下這房子，做生不如做熟，我們倆絕對是有誠意的。”

劉輝驚訝地看了眼林沐，林沐抿了抿唇，說道：“叔，我和小瑾是真想買這房子。”

劉輝疑惑地問：“你們不是有房子住嗎？你們爸媽同意了嗎？”

林沐瞄了眼沈夢瑾，沈夢瑾朝着他警告地眯眼，趕緊把散漫的态度收了，認真道：“叔，我們住的房子是爸媽的，爸媽的房子我們兄弟姐妹幾個都有份，我們現在住的寬敞，那是還沒有孩子，如果有了孩子，房子就住得逼仄了，我們就算不為我們自己打算，也得為将來的孩子打算啊。”

“你小子想得還挺遠。”

劉輝笑罵了一句後，接着道：“林沐，你長大了！”

林沐笑了笑，“我都結婚了，也該長大了。”

接着劉輝又重新問了一次，“你爸媽支持你們買房嗎？”

林沐實話實說，“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他們，不過我都結婚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做做主。”

沈夢瑾也跟着道：“叔，我們是真心想要買房子的。”

劉輝見他們倆認真，心裏同意了一半，但是買房畢竟是大事兒，他沒有立刻同意，說道：“等你們爸媽回來了，一起商量後再說，我呢，把房子給你們留一下午的時間。”

沈夢瑾和林沐對視一眼，知道不經過爸媽是沒法買房了，便由林沐出面答應了，“我這就去找我爸媽回來。”

回到自己家後，林沐騎上自行車就打算去鐵路局找爸媽，沈夢瑾趕緊攔住他，囑咐道：“喊爸媽回來的時候，随便你找什麽理由，就是不能把買房的事兒說出去，要不然房子被人截胡了，我跟你沒完！”

林沐無語道：“不用這麽小心吧。”

沈夢瑾擡了擡下巴，嗤笑一聲，“你二嫂可是連一罐麥乳精都能瞧眼裏的人，別說買房子的大事了。”

林沐：“……好。”

去鐵路局的時候，他邊騎車邊嘆氣，她也不清楚咋了，他二嫂以前也沒有這麽斤斤計較啊，他也就結個婚，二嫂怎麽就變得陌生起來。

沈夢瑾要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會嗤笑一聲，以前表現尚可，那是沒有跟她争搶的人，畢竟大嫂胡悅遠在天邊，而她這個妯娌卻跟公婆住一起，老話說得好，近水樓臺先得月，能近距離地損害她的利益呢。

林沐離開找爸媽回來，沈夢瑾也趕緊回房盤一下小家的資産，拿起存折看了看，存折的數字很可憐，只有三位數，他們奮鬥了小半年的積蓄，加上她的彩禮錢和随份子錢，一共不到600塊，只有500多塊錢。

她皺了皺眉頭，這點錢對于買房款來說只是個零頭，還差得多呢，如果公婆那裏借不到錢的話，只能說服劉輝答應他們，讓他們分期付款了。

她嘆氣，沒成想換了個時空，她還是逃不了房奴的命，她突然就有了種宿命感，想哭！

“小瑾！”

院子裏傳來了林沐的聲音，她趕緊起身出門，外面林域生和嚴婉茹也一起回來了，倆人的臉色都很嚴肅，她猜肯定是因為他們想買房的事兒。

“爸、媽，你們回來了！”

她笑着打招呼。

林域生朝着她點了點頭，然後又扭頭喊林沐，說道：“你們小兩口跟我進屋。”

沈夢瑾和林沐對視一眼，乖乖地跟在了他們後面進了堂屋。

進門後，林域生也不廢話，問：“你們想買隔壁的房子，心裏是咋想的？”

林沐不等沈夢瑾開口，自己就答話了，“我跟小瑾等單位分房，還不知道等猴年馬月呢，等我們有了孩子，家裏肯定不夠住了，正好隔壁賣房，索性買下來，這樣離爸媽近，我們也能給孩子置辦點家底。”

嚴婉茹剜了他一眼，“孩子還沒有影子呢，就想房子了，你高低先把孩子給生下來啊。”

林沐胸膛一挺，“媽，您不是教過我，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雖然現在沒孩子，但是肯定會有的。”

林域生不看林沐，而是看向沈夢瑾，問：“小瑾，買房子的事兒，你咋想的？”

沈夢瑾不想林沐替她背鍋，說道：“其實買房子這事兒是我提出來的，是我想擁有自己的房子。”

嚴婉茹詫異地看了眼沈夢瑾，她沒有想到她竟然有這麽大的野心，她倒是小瞧她這個兒媳婦了。

不過林域生不關心她的野心，只知道他們小兩口在買房這事兒上達成了共識就好，買房置産畢竟是好事，隔壁的房子不錯，有能力就買下來。

畢竟下一代也馬上就要長大了，他們老兩口的房子，也裝不下那麽多孩子了。

他手一拍，“那就買下來，我去跟劉輝說。”

沈夢瑾趕緊給林沐打眼色，林沐趕緊道：“爸我跟您去，畢竟是我買房子。”

這話讓林域生心裏頭有些不舒服，那種突然感覺孩子長大了，要跟自己劃清界限的不适感。

不過他并沒有表現出來，點了點頭道：“跟我來吧。”

孩子大了，總要離巢，多為自己打算并沒有錯。

沈夢瑾等的就是這句話，她擡腳就跟了上去，買房可是大事兒，她必須親自見證才好，話說這個是前後兩輩子，屬于她的第一套房子，雖然很有可能寫林沐的名字，但這是婚後買的，屬于他們的婚後財産，所以有她的一半呢，四合院那麽多房子，總該有她的一間屋。

只是他們過去的時候，劉輝出去吃飯了，沒在家，他們只能先回自己家等，沈夢瑾終于體會到了什麽叫度日如年，不對，度秒如年。

她下午還要去學校參加畢業考試，所以她的時間很緊，她想親眼看着買房子呢。

劉輝大概聽到了她的心聲，他在外面吃過飯後，并沒有在外面多留，而是回了家，沈夢瑾就在門口坐着，看到他的身影後，趕緊回家叫人。

而買房子的過程很順利，因為大家都是熟人，劉輝還給便宜了50塊錢，那可是一個多月近倆月的工資呢。

沈夢瑾和林沐倆人都感激地道謝，“謝謝叔！”

劉輝擺了擺手，“你們結婚的時候，我沒能夠回來，就當我随的禮錢吧。”

沈夢瑾和林沐趕緊去倒了茶給他，由沈夢瑾遞過去，她笑容滿面地說：“叔，這随了份子，就得吃席，宴席是沒有了，那能不能請您今晚賞光去家裏吃頓便飯，順道也嘗嘗我和林沐的手藝，絕對的家鄉味兒，您再和我爸倆人敘敘舊，喝兩盅。”

劉輝接過了茶喝了，笑着看向林域生，說：“咱們的天才少女，嘴皮子也挺溜的，哈哈哈……”

沈夢瑾故作腼腆，“我是看您親切，這才敢口無遮攔，也就是您不跟我計較。”

劉輝又哈哈大笑，“真是什麽話都讓她給說了。”

林域生跟着幫腔：“這是孩子們拿你當親近長輩呢。”

這話一說，劉輝更加高興了，當場就答應了晚上吃飯的事兒。

沈夢瑾這才安心地去考試，去學校的路上，她哼着小曲兒，神采飛揚，她有房子了，雖然她和林沐的積蓄，再加上她租房子還剩下的一些租金，并不夠買房，但公婆把剩下的錢給補上了，她和林沐打了欠條，以後每月還25塊，直到還完為止。

雖然是另類的分期付款，但借的公婆的錢，只還本金，不用還利息呢，當房奴的憂傷瞬間被治愈了。

到了學校後，董靜看到她就問：“小瑾，你遇啥好事兒了，笑得臉都開花了？”

沈夢瑾眨巴眼睛，“有那麽明顯嗎？”

董靜點頭，指了指她的嘴巴，“都快咧到後腦勺了。”

沈夢瑾趕緊把自己上揚的嘴角拉平了，笑着道：“卻是遇到了好事兒，不過先不能告訴你。”

現在這個年代流行悶聲發財，有錢人是會被針對的。

董靜哈了哈手，就要撓她的癢癢，“你說不說？”

“哈哈……”

沈夢瑾雖然笑得上聲不接下氣的，但仍然堅守底線，“不能說！”

董靜撓癢癢也撓累了，停下了手，小鼻子一皺，哼了一聲道：“小心我以後也不跟你分享秘密。”

沈夢瑾撩了撩劉海兒，說了一句，“可以啊，每個人都有保留秘密的權利。”

董靜嘟囔了一句，“真沒勁兒。”

時間不早了，下午的考試馬上就開始了，倆人停住了打鬧，董靜精致的眉頭皺成了疙瘩，“我數學不好，下午考試的題目不知道會不會很難？”

沈夢瑾安慰她，“從今天上午語文試卷的題目的難度來看的話，應該不會太難，學校也是想要大多數學生拿到畢業證的。”

董靜瞪她一眼，“對你來說當然不難了，你說說你，都是幹部了，工資都快趕上我爸了，為啥還那麽拼命。”

沈夢瑾：“為了實現自我價值，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我就覺得玩耍是虛度生命，但有的人就覺得生而為人，不能過得太累了，要學會享受，所以你不必要攀比，只要覺得自己舒服就好。”

董靜翻白眼，“聽不懂！”

沈夢瑾一梗，合着她啰哩啰嗦地說了這麽一大通，竟然是白白浪費口水，她臉一繃，擡腳就往自己的考場走去，她想去平複平複心情，不能讓壞情緒影響她下午的發揮。

下午的數學試卷，對于她這個理工科的畢業生來說簡直就是送分題，她只用了一半的時間就做完了題目，另外又花了幾分鐘檢查了一遍，就交了試卷，她得回去看她新鮮出爐的房子。

“小瑾，給房産證明。”

到了家，林沐就把她拽房裏遞給她一張紙，這個年代沒有房産證，但這張證明的功效一樣。

她拿着房産證明，看到了上面寫着，戶主：沈夢瑾。

她不可置信地擡頭看向林沐，聲線繃緊地問：“怎，怎麽寫我名下了？”

林沐微微一笑，“本來買房這事兒，就是你提的，而且咱們拿出來的積蓄裏，一多半都是你的，寫你的名字沒差啊。”

沈夢瑾鼻子一酸，“可買房的大頭是爸媽給拿的。”

林沐：“那就需要你用你的工資還了。”

沈夢瑾眼中帶淚地笑了，用帶着鼻音的聲音，哽咽道：“那就用我的工資還。”

其實林沐的工資也在她手裏，每個月他只有三塊錢的零花錢。

沈夢瑾沒忍住，過去抱住了他，貼着他的胸膛，道：“林沐，我很慶幸嫁給了你。”

林沐的能力或許不優秀，性格也不成熟，但是有一點兒，他會體諒她，會包容她性格裏的缺點。

心有所動，她便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墊起了腳尖，紅唇湊上去親住了他的唇，媳婦兒好久沒有這麽主動了，特別是天氣越來越熱，這女人又是怕熱體質，根本不讓他近身，他們好久沒親近了，他立刻便加深了吻。

本來就熱的房間裏，溫度瞬間上升，倆人的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濕了，但也不影響緊緊地摟在一起的小兩口。

“熱。”

終于唇分，沈夢瑾的理智從色迷心竅的狀态中回歸冷靜，她眉頭皺了皺，說：“我們把錢全買了房子，沒錢買風扇了。”

林沐看她滿臉是汗的樣子，心疼道：“要不我們借錢買吧，要不然等咱們攢夠錢，夏天也過去了。”

雖然已經身上已經有了巨額的欠款，但債多了不愁，他們都是有工資的人，慢慢還就是了，于是就道：“好！”

“別膩歪了，趕緊出來吃飯！”

林渃在門外隔着竹簾子喊他們倆吃飯，滿臉都是無語。

爸媽白天要去二哥家照顧懷孕的二嫂，家裏只剩下了林沐和沈夢瑾，這兩口子天天當着她的面你侬我侬的，她受不了，索性每天中午在廠裏吃食堂了。

今天要不是老媽外面喊倆人吃飯，倆人一直不出來，她才不想過來當電燈泡呢。

沈夢瑾和林沐也正好餓了，趕緊出門，晚飯涼拌黃瓜和荊芥，再加上蒸茄子和辣椒炒豆角，很普通的菜，但沈夢瑾卻吃出了肉味，她有房子了呢。

吃過飯，林沐和沈夢瑾去看房，看夠了回來後，林沐便找林渃借錢，林渃是知道他們買房子的，知道他們現在困難，就沒拒絕，問：“需要多少？”

林沐：“一百塊。”

林渃瞪大了眼睛，驚訝地失聲，“怎麽借那麽多？”

林沐便把打算買電風扇的事兒說了，林渃有些不贊同，勸道：“林沐，過日子要腳踏實地，經濟不寬裕，買電風扇的事兒，可以放一放。”

林沐：“緩不了，小瑾怕熱，好幾天沒睡着覺了。”

被塞了一嘴狗糧的林渃，心裏忒酸爽，她也聽說了沈夢瑾這段時間研究壓力很大，這要睡不好，肯定不成。

這錢她決定借，不過卻也借不了那麽多，說道：“錢不多，我只有五十塊閑錢。”

她工資不高，才十九塊，另外還得給家裏交三塊的生活費，能攢下這些錢并不容易。

林沐點了點頭，“我再找大姐借一點兒。”

大姐一家有錢，她自己工資三十七塊，姐夫工資也高，所以林渃沒阻止。

嚴婉茹聽到了林沐借錢的經過，回到房間後，走到在卷自制卷煙的林域生身邊，說：“我剛聽到林沐借錢買電風扇，他們買房子花光了積蓄，咱們要不要幫襯點兒，以後就不收他們的生活費了。”

林沐和沈夢瑾倆人一個月一共要交給家裏五塊錢的生活費，雖然不多，但也夠小兩口吃一段時間的飯菜了。

可是林域生拒絕了，“他們買房，咱們該幫的已經幫了，暫時的困難，得讓他們自己度過去，也要讓他們嘗嘗生活的不容易。”

嚴婉茹被說服了，于是沈夢瑾和林沐的生活費需要繼續上交，他們倆得過一陣子緊巴巴的日子了。

因為身上背了債，沈夢瑾第二天在學校考試完，再一次一頭紮進了實驗室，林沐是公安，作為家屬，她不能去黑市上掙錢給他的制服抹黑，那麽便只能拼命工作掙獎金了。

“副主任，您拿這側柏葉幹啥？”

她找了很久找到了側柏葉，她穿越前聽周圍的人說過，這側柏葉能夠生發。

這款淘米水洗發水，雖然主打控油順滑，但是為了更加突出，她還是決定加入防脫成分，讓它更具有競争力，為了錢，這女人把原來計劃裏的穩妥倆字給吃了。

她把想法一說，幾個年輕人正是熱血的年紀，聞言立刻磨拳擦掌地開幹，他們恨不得把所有的功效都加上，把淘米水洗發水做成一款天上有地上無的産品。

他們因為又加了研發任務，大家一起開幹，又開始了日常加班，而楚越他們組看他們加班，他們較勁兒一樣也加班，還非要加班時間比他們長。

沈夢瑾有些無語，有時候這種意氣之争真的沒必要，她已經放棄跟他們比速度了。

就這樣過了大概一周的時間，實驗室裏傳出來了歡呼聲，“哈哈哈，我們成功了！”

王光輝和李寧遠倆人擊掌相慶，楚越叉腰哈哈大笑，成功後的發瘋不叫發瘋，那叫激動！

等他們發了一會兒瘋之後，楚越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到他們這邊，擡着下巴，嘚瑟地說：“小沈，我先去找郭廠長報備啊，回來後，我們再幫你。”

沈夢瑾擡頭，臉上卻沒有楚越想看的失落和憤懑，反而全是笑容，她笑眯眯地道：“楚主任，您趕緊去吧，我等着你帶着組員過來幫忙呢，畢竟我們的工作太多了。”

楚越一拳頭砸在了棉花上，打擂臺勝利的喜悅跟長着翅膀一樣飛走了，他哼了一聲，故意端着架子，對沈夢瑾一通說教，“小沈啊，你的态度很好，失敗了不要緊，要緊的是失敗後的心态要穩。”

沈夢瑾連連點頭，“主任，您說得對。”

楚越那種面對沈夢瑾時候的無力感再次襲來，臉色僵硬了幾秒後，才帶着倆組員去找郭廠長了。

他們走後，周敏麗不服氣地嘟囔，“哼，小人得志，等我們的産品出口創彙了，有你們羨慕的。”

劉強狠狠點頭附和，“就是，到時候閃瞎他們的眼睛。”

胡思涵：“到時候，看他們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嗯哼！”

沈夢瑾清咳一聲，仨人立刻閉嘴，他們忘記了，副主任教導過他們，不能夠在公衆場合說同事們的壞話。

而沈夢瑾見他們不說話了，便嚴肅着臉，說道：“想要別人羨慕，就努力工作，嘴上功夫都是噓的，得有實力支撐，才能有信服力。”

三個年輕人點頭，異口同聲道：“活兒要努力幹，嘴巴也要甜！”

這話不是他們自動自發的說這麽整齊的，這話是沈夢瑾教導他們的。

沈夢瑾滿意點頭，“不錯，不要只嘴上說，也要把這條規矩記心裏！”

三個年輕人大聲道：“是！”

然後埋頭苦幹，分析數據，演算實驗過程，忙得不可開交。

楚越他們是半個小時後回來的，去的時候意氣風發，回來的時候如喪考妣，楚越走沈夢瑾跟前，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上級削減了我們日化廠的原材料供應份額？”

沈夢瑾沒否認，非常爽快地承認了，“是啊，怎麽了？”

楚越臉一黑，問：“那你怎麽不跟我說？”

沈夢瑾納悶了，“我跟你說了，你就能改變現狀？”

并不能，但楚越就是生氣，他氣急敗壞道：“誰說我不能改變現狀的？你可以研究出口創彙的産品，我也能。”

沈夢瑾聳了聳肩膀，“我沒說你不能啊。”

楚越的臉青了青，雖然他心裏對于西方國家有點敵視，但心裏也清楚人家的科技技術甩了他們好幾條街，想要出口創彙，産品的功效和質量必須非常優秀才成。

他本來還想利用這次他帶隊研究出來的洗發水，讓日化廠再舉行一次招工考試，這樣他在廠裏的，才不會被沈夢瑾給壓着，可他累死累活地研究出來了，卻發現原材料供應份額被削減了，上面給派的生産任務，哪怕加上這款洗發水，他們廠也能生産的過來。

“唉！”

他嘆口氣，嘆自己的時運不濟。

沈夢瑾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過去安慰，“主任，您別灰心，我們的産品已經有了頭緒，您加入我們，我們一起研究出口創彙的産品，秋季展覽會也快了，咱們争取在秋季展覽會之前把産品研究出來。”

楚越臉上的頹色更加明顯了，就算這款出口創彙的産品研發出來了，可那也是沈夢瑾打頭的，他仍然是個打雜的，他的還是得被她壓着。

但想到自己另起爐竈研究，費時費力還不定研究出來，但沈夢瑾不一樣，她這人身上有點本事，想要研究的東西就沒有不成功的。

思來想去，他最後咬牙道：“為了日化廠走出困境，我跟你們一起研究。”

沈夢瑾朝着他伸出了手，“歡迎歡迎！”

劉強、周敏麗和胡思涵也跟着一起鼓掌。

有了三個幫手加入，研究工作也不輕松，淘米水洗發水的保質問題，一直沒有能夠突破，他們不想加防腐劑。

而研究工作雖然一直沒有大的進展，但生活中還是有好事發生的，比如董靜終于來廠裏上班了。

她的崗位就是在車間，還是柑橘精油皂的車間，就是常繼東管的車間，都是熟人，所以她第一天上班，并沒有受到排擠和刁難，“小瑾，我來報到上班了。”

中午下班後，她便蹦蹦跳跳地來到了技術科找沈夢瑾，打算給她一個驚喜。

沈夢瑾看到她也高興，說道：“來了廠裏，就把你跳脫的性子收一收，多學點兒東西。”

董靜小臉兒一垮，“你咋跟我媽一樣啰嗦。”

接着看她忙得不可開交，便也沒打攪，哼了一聲，準備回家，不過走到門口夠，她忽然想起來什麽，停住腳步對她說：“班主任讓我告訴你，這周六去學校領畢業證。”

沈夢瑾眼睛一亮，“畢業證這麽快就出來了？”

不過她最關心的還是成績，她問：“我畢業考試成績咋樣？”

董靜臉上換上了佩服的表情，“你就作文扣了兩分，其他的全是滿分。”

她的話在實驗室就跟扔了一顆深水炸彈一樣，頓時沸騰了起來。

劉強首先響應，“不愧是副主任，考試也這麽牛叉！”

周敏麗接着道：“副主任，太厲害了，要是現在還有高考，絕對的是全市第一，不，全國第一。”

胡思涵：“我要向副主任學習！”

董靜頭一次見這麽多人一起吹一個人的彩虹屁的場景，她一臉的恍惚，她此刻終于認識到了一件事，她的好朋友真的出息了。

因為這個考第一的事兒，沈夢瑾中午不加班了，林沐今天局裏有事兒，不能回家做飯，她也不做飯了，去廠裏食堂打了倆葷菜慶祝。

董靜咋舌，“你可真有錢。”

然後筷子就伸向了那一道辣椒炒肉。

沈夢瑾趕緊扒拉了一大部分到自己碗裏，話說自從因為買房之後，她消費降級了，從每天吃肉，改成了兩天吃一次肉，所以格外珍惜吃肉的機會，她現在終于理解了後世房奴，明明百萬身家，卻總是摳摳搜搜的憋屈了。

董靜看她這護食的樣子，撇了撇嘴，“小氣！”

沈夢瑾邊吃肉邊說：“你不小氣，那你給我買個肉菜。”

董靜不吭聲可，她才第一天上班，手裏沒錢啊。

中午慶祝了，晚上回去又跟林沐一起慶祝了一回，他們去看電影了，雖然是抗戰片，但在這娛樂匮乏的年代，也算一個不錯的消遣了。

晚上回到家裏，吹着風扇，林沐終于抱到了媳婦兒，風扇吱吱嘎嘎，以及起起伏伏的蚊帳，在夏日的黑夜譜寫了愛的篇章。

研究工作在技術科全體職工拼力協作的情況下，在九月份秋季展覽會召開之前，還是沒能研究成功。

這次的輕工業産品展覽會并不在平原省召開，而是在申城，申城可是大城市，想跟去出差的人數不勝數，但不包括沈夢瑾，雖然已經入秋了，但秋老虎不容小觑，她不想去遭罪。

她沒争取，廠裏這次也沒把她列名單上，技術科是楚越跟着去，聽說是銷售部的鄧主任極力要求的。

沈夢瑾不在乎鄧秋月的小心思，她只希望日化廠能夠再創佳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