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沈夢珍生了
沈夢珍生了
産品研究出來了, 各種性能參數都符合要求，沈夢瑾趕緊跟楚越一起去了郭廠長的辦公室。
外面的雷聲已經停了，但雨還在下, 他們一個人各自撐着一把傘, 楚越把資料放進自己的懷裏, 以防被雨給淋濕了，倆人這才一起沖進了雨幕裏。
而他們到了辦公室門外，就聽到了一道熟悉的女聲。
“我入黨申請書提交了幾次了, 怎麽一直不通過？”
沈夢瑾挑眉，這聲音是鄧秋月鄧主韌的, 原來她也要入黨啊，而且提交了好多次入黨申請書了。
她扭頭看向楚越，輕聲問：“主任，您寫過入黨申請書嗎？”
楚越扭頭不看她, 用沉默來維護自己的尊嚴。
沈夢瑾懂了，這是也寫過, 但是沒有通過，她突然就有些虛榮咋辦？
比起兩位老同志, 她幸運多了, 現在已經是入黨積極分子, 也算是重點培養對象了，而這倆人第一步都沒有能夠邁過去。
“你的入黨申請書沒通過，那就說明你本身存在問題, 不積極地自我反省，在這兒怨天尤人有什麽用？”
郭廠長恨鐵不成鋼的聲音從辦公室傳出來後, 沈夢瑾再次看向楚越，然後就被楚越瞪了一眼。
“那你告訴我, 我該往哪方面努力？”
鄧秋月的聲音有些頹喪和煩躁，顯然因為入黨申請沒通過，心态有些崩。
沈夢瑾咽了咽口水，扭頭看向楚越，問：“要不我們等會兒再來？”
她和鄧秋月倆人關系微妙，如果再讓她知道她聽到了她崩潰的哭訴，倆人的關系可能會更加微妙，不利于以後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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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越也正有此意，他稀罕道：“沒成想你也有眼色啊。”
沈夢瑾微微一笑，“如果我遇到了楚主任這樣的情況，我也會回避的。”
楚越甩了她一個眼刀子，扭身就走，暗自唾棄自己，怎麽就不長記性呢？去拿話刺撓沈夢瑾。
他們倆人一前一後地走到辦公室拐角處，邊賞雨邊說話，沈夢瑾問：“楚主任，産品研究出來了，後續的推廣咱們做，還是交給銷售部？”
楚越沒好氣地挖苦了沈夢瑾兩句，“哼，讓你上蹿下跳的，把人都給得罪光了，這時候體會到得罪人的難處了吧。”
“唉！”
沈夢瑾裝模作樣得嘆了口氣，“人太優秀了，別人有壓力，不願意跟我合作很正常。”
楚越的嘴角抽抽，他再次刷新了對沈夢瑾臉皮厚度的認知。
再次吃了苦頭，他立刻打消了挖苦沈夢瑾的心思，說起了正事，“咱們産品推廣的事兒，還是交給你吧，你最了解咱們的産品，制定的方案肯定貼合。”
沈夢瑾的眉眼彎了彎，說道：“共事這麽久，我們總算有默契了。”
楚越撇嘴把頭扭向了一邊，他不想看沈夢瑾那得意的樣子，然後就看到鄧秋月紅着眼睛從郭廠長的辦公室出來了。
他給沈夢瑾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又朝着鄧秋月擡了擡下巴，“她出來了，我們可以進去了。”
沈夢瑾打眼一瞧，看到了鄧秋月委屈的表情以及她通紅的眼眶，她嘆口氣，就莫名羨慕鄧秋月和郭廠長之間的上下級關系，郭廠長是真得愛護鄧秋月呢，該指點指點，該罵就罵。
她握拳，她總有一天也能上級領導對她改觀。
“砰砰！”
到了郭廠長的辦公室門口，楚越首先擡手敲門。
“請進！”
等郭廠長的聲音從辦公室裏傳出來，沈夢瑾和楚越這才擡腳走了進門。
郭廠長本來因為鄧秋月心情不好，但看到他們倆人，特別是他們倆人臉上都帶着笑容的時候，他郁悶的心情頓時消失了，他爽朗一笑，“你們先別說，讓我猜猜你們來幹什麽？”
楚越到嘴邊的話只能咽了下去，和沈夢瑾對視一眼，走到了辦公室的沙發上坐下。
“淘米水洗發水研究成功了，是不是？”
他聲音帶着激動地問，雖然是疑問句，但語氣卻帶着一種肯定。
沈夢瑾臉上的笑容燦爛起來，“廠長果然明察秋毫。”
楚越臉一黑，又叫沈夢瑾搶先拍上廠長的馬屁了，他也不甘落後，趕緊起身把資料送過去，“廠長，這是淘米水洗發水的全部資料，淘米水洗發水控油去屑還能讓頭發更加順滑，它的功效絕對是目前市場上最好的，我對咱們參加進出口貿易會的事情非常有信心。”
沈夢瑾也緊跟着表示，“我也特別有信心。”
郭廠長臉上的笑容更加真誠了，激動地大手一拍，“我這就安排車間加緊生産樣品，安排人試用。”
他這會兒的眉宇間全是野心，而這種野心正是沈夢瑾他們需要的，他們需要有一個敢想敢做的領導，領着他們走出一條康莊大道。
而他的态度也激勵了沈夢瑾，她站起來，說道：“我這就去車間指導工人們制造樣品。”
楚越也緊跟着站起身，大聲道：“我也去！”
他心裏全是懊惱，這次又叫沈夢瑾給搶先了。
但他們剛剛說完，下工鈴聲就響了，辦公室的三個人一怔愣，有些恍惚，咋就下班了呢，他們的工作還沒有開始做呢。
郭廠長不是喜歡剝削職工勞動力的領導，但這個淘米水洗發水太重要了，關系到他們日化廠能不能去參加進出口貿易會，能不能夠獲得上級的大力支持，特別适合制約他們發展的原材料。
所以他神色嚴肅地看着自己的兩位下屬，問：“你們可願意今天加班？”
必須可以啊，領導都這麽問了，沈夢瑾自然要積極表現了，她趕緊接話道：“廠長，我也想趕緊把樣品做出來呢，要不然就是回家了，也是吃不好睡不香的。”
楚越嘆氣，他都提醒自己幾次了，怎麽就搶不到沈夢瑾的前頭呢？
雖然落後了，但是态度還是要有的，他緊跟着道：“廠長，進出口貿易會可是廠裏的大事，作為廠裏的老職工，休息是次要的，廠裏的發展最重要。”
倆人的态度讓郭廠長欣慰地哈哈大笑，“你們不愧是我們日化廠的優秀職工！”
優秀職工四個字讓沈夢瑾和楚越眼前一亮，現在是秋天了，到了陽歷十月份底，就要開始評選優秀職工和勞模了，現在已經是九月底了，也沒有幾天了，有了廠長這話，他們倆能夠評上的概率比別人能大很多。
而郭廠長可不管他們的激動心情，他擡腳就往外走，趕緊去車間攔人，怕去晚了，車間的職工就都下班了，而沈夢瑾和楚越趕緊跟了上去。
這次做樣品他們是選的常繼東管的那個車間，他們到的時候，工人們正在打掃衛生準備下班，他們均松了口氣，就怕人走了，沒有人幫忙做樣品。
看到他們，常繼東趕緊上來問：“廠長、楚主任、沈副主任，你們咋來了？”
郭廠長便把做新産品樣品的事兒說了，常繼東神情激動起來，“咱們廠又有新産品了？太好了，楚主任和沈副主任太厲害了！”
楚越聽到他把自己拍沈夢瑾的名字前面，贊賞地看了眼常繼東，這小夥子有眼色，他清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後，說道：“我和沈副主任能力有限，能研究出新産品來，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結果。”
沈夢瑾暗笑他的裝模作樣，但笑過之後她也跟着裝了起來，“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一切的成功都離不開團隊的支持。”
常繼東笑了笑，“兩位主任可真謙虛！”
說完他就去找了車間裏技術水平最好的師傅過來。
接下來就是沈夢瑾楚越和幾位師傅的活了，找質量好的原材料，配制比例，忙得不可開交。
董靜自從沈夢瑾進來後，她就想着上去搭話，但就是找不到機會，她失望地嘆口氣，打算挪步出車間。
一個工友看到她失落的表情，故意道：“小董啊，你不是說你跟沈副主任是最好的朋友嗎？怎麽今兒在廠長面前露臉的機會，她不帶上你。”
這挑撥離間的意味不要太明顯了，董靜瞪她一眼，“在廠長跟前的可都是大師傅，我幾斤幾兩敢跟那些大師傅一起做事兒，沒的露臉機會變成了丢臉機會，你想露臉你自己去，別想着挑撥我跟小瑾的感情。”
這人被拆穿了小心思，臉一黑，辯解道：“我就是好奇地問一下怎麽了，哪裏有你說的壞心思。”
董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是不是有壞心思，你自己心裏清楚。”
而她心裏則暗自決定離這個人遠一點兒，這樣小心眼兒，又愛挑撥是非的人不能交往。
等她離開，這人還朝着董靜的背影吐口水，“呸，神氣什麽，不就是和沈夢瑾交好嗎？又不是親姐妹，我不信你們的關系能夠一直這麽好。”
而在日化廠外面，身穿雨衣，懷裏還揣着一件雨衣的林沐剛走到了廠門口，就遇到了林渃，還沒有等他問沈夢瑾的情況，林渃就主動說了，“林沐，小瑾在加班，你先在值班室等一等她吧。”
林沐答應一聲，從懷裏掏出一件雨衣遞給她，“給，穿上吧，別淋雨了。”
林渃接過雨衣就往身上套，嘴裏還不忘記說，“我這是沾了小瑾的光了。”
她這不過是打趣的話，但沒有想到她的倒黴弟弟竟然點了頭：“你的确沾了她的光了。”
她有些無語，她承認她沾了沈夢瑾的不少光，但林沐好歹也替他媳婦兒謙虛下啊。
林沐看她臉色變來變去，便猜到她在想什麽了，把她拉一邊，說道：“既然沾了小瑾的光，就幫幫她。”
林渃就知道她這個倒黴弟弟有事兒，她問：“咋幫啊？”
林沐便把事情說了，“咱媽好不容易替小瑾态度軟了，二嫂天天在媽耳朵邊說小瑾的壞話，遲早會出問題，你跟媽是親母女，說話肯定比二嫂好使，你幫小瑾多說點兒好話。”
聽到又是陳蓉在折騰，林渃的臉色也不好看了，她憤憤道：“真以為懷孕了，就是金疙瘩了，天天上蹿下跳的，咱們老林家不缺她肚子裏的那塊肉。”
她是真煩了陳蓉了，自從她這次懷孕以來，整天鬧騰，但凡家裏有點好東西，只要她看見了，就會拿走，另外又攪和媽和小瑾的婆媳關系，她真是煩死她了。
但她媽知道她跟沈夢瑾關系好，她說的話她媽不一定聽，她皺着眉頭，說道：“我抽空去大姐家，把大姐請家裏一趟，讓她跟咱媽說，她的話咱媽可是會聽的。”
大姐林浛是林家最大的孩子，嚴婉茹和林域生年輕時候工作忙，顧不得家裏，家裏的孩子幾乎都是大姐帶大的，幫嚴婉茹分擔了不少的壓力，所以嚴婉茹面對她的時候有點發虛。
聞言，林沐感激道：“謝謝二姐！”
林渃瞪他一眼，笑罵道：“媳婦兒迷，怪不得咱媽說你娶了媳婦兒忘了娘呢，瞅瞅你的這副樣子。”
林沐：“小瑾為了我也付出了很多，我不能讓她失望。”
小瑾為了他，真的改變不少，會為他克制自己掙錢的野心，不再踏足黑市，就是怕給他的制服抹黑，他每次出任務，她都盡心盡力支持，從來不抱怨。
這樣的小瑾，他怎麽能不為她多想一想。
林渃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嫌棄道：“真是受不了你了。”
說完就推起自行車離開了。
而日化廠的職工看到了林沐之後，年紀大點兒的都紛紛感慨，“林公安和沈副主任的感情真好，林公安一有空就來接沈副主任。”
有夫妻都是日化廠職工的，妻子剜了眼丈夫，“你都沒有對我這麽好過？”
男同志嗤笑一聲，“你得先有人家沈副主任的本事啊。”
妻子不服氣了，“你有人家林公安有本事嗎？還挑剔我，我還沒挑剔你呢。”
不提夫妻檔的玩笑，就說年輕同志們，邊走邊一臉向往地跟閨蜜們嘀咕，“我将來的丈夫如果有林公安對沈副主任的一半好就好了。”
而王年則遞給來值班室躲雨的林沐一杯水，然後打趣道：“你這小子憑借一己之力，把我們日化廠年輕女同志的眼光給拔高了。”
林沐無辜道：“我也沒做啥啊？”
王年反駁：“有空就接送算不算？每次見面都噓寒問暖算不算？”
林沐再次道：“那不是很正常嗎？”
王年更加無語了，問：“你見過幾個像你們這樣子的？”
林沐絞盡腦汁地想了想，他們單位沒有，日化廠也沒有見過，但這兩個地方沒有，不代表其他的地方沒有，他說道：“其他的地方肯定有。”
王年沒再反駁他，其實對于林沐這麽緊張沈夢瑾，他是樂見其成的，那丫頭以前過得太苦了。
沈夢瑾不知道林沐來接她了，還在車間裏和幾位師傅一起努力制作樣品。
“這份原材料純度不夠，需要提純。”
“還有淘米水必須要經過高溫消毒。”
沈夢瑾一個接一個的指令下去，車間的人瞬間忙成了陀螺，因為第一次制作樣品，而淘米水洗發水也是他們廠自成立以來生産的，技術要求最高，科技含量也最高的産品，短時間內還真不能制造出來。
轉眼間雨停了，而時鐘的時針也走到了晚上十點的位置，但是樣品還沒有制造出來，但車間裏的人沒有一個說要離開的。
文化巷的林家，嚴婉茹不時地朝着隔壁瞅，等房間裏的坐地鐘響了十聲後，她推了推正在等下修理板凳桌椅的林域生，說道：“你去看看，林沐他們小兩口回來沒有。”
林域生屁股動都沒動，“我聽着外面的動靜呢，沒聽到他們回來。”
嚴婉茹眉頭一皺，臉上有了怒氣，“這個小沈，都是結婚的人了，怎麽這麽不顧家，哪個女人跟她一樣，要男人伺候的。”
林域生哼了一聲，“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嚴婉茹不樂意了，反問：“我哪裏叫你伺候過？你又什麽時候伺候過我？”
林域生把手裏的小板凳放地上，便開始數了起來，“年輕時候就不提了，就說說現在，家裏的竹簾子我編的，家裏的衣裳大部分都是我洗的，還有……”
嚴婉茹無話可說，林域生繼續道：“你年輕時候一心紮到工作上，曾經還差點把林渃弄丢，你忘記了？”
嚴婉茹的臉色尴尬了，說道：“你翻舊賬幹啥？”
林域生：“讓你醒醒腦子，別光說別人。”
嚴婉茹瞪他，“我這不是心疼兒子嗎？”
林域生的鼻子冷哼一聲，“當我不知道你，就是聽了老二家的話，這才開始整天挑林沐和小瑾兩口子的刺兒，老二家的現在就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你聽她的，咱們家甭想安生了。”
嚴婉茹不服氣道：“我耳朵根子可沒有那麽軟。”
林域生眼睛盯着她，問：“原先是誰聽說小瑾要入黨了，高興地笑歪了嘴的。”
嚴婉茹再次無話可說，林域生趁機道：“正好老二的丈母娘不是說你照顧她閨女不精心嗎？那就換她去，咱們出錢買個安生。”
嚴婉茹猶豫道：“可陳蓉畢竟是懷的咱們老林家的孩子。”
林域生哼笑出聲，“所以我們出錢了啊。”
然後單方面地做了決定，“以後不許再去老二家。”
嚴婉茹又問：“陳蓉和她娘家該有意見了？”
林域生氣地指着她的鼻子道：“那你給小瑾冷臉的時候，怎麽就不會想到她有意見，我看你就是欺軟怕硬的，欺負小瑾沒有娘家人給她撐腰，是不是？”
嚴婉茹辯駁，“我沒有。”
“媽，您有。”
林渃從外面進來，也加入了讨伐嚴婉茹的隊伍，“媽，您扪心自問，如果小瑾有個我二嫂一樣好的娘家人，您還敢随便給她甩臉子嗎？”
被閨女問到了臉上，嚴婉茹的臉色不好看了，她氣道：“你給我出去！”
林域生也揮手趕漏風的棉襖出去，這話雖然對，但不該她這個做閨女的說。
林渃癟嘴，“如果是我大姐說的，媽，您肯定不敢吼她，您就是欺軟怕硬！”
嚴婉茹的眼眶一紅，“我這是生了個什麽孽障啊。”
當晚嚴婉茹是哭着睡着的，第二天眼睛都是腫的，為此沒有去上班，也沒去林深家裏幫忙帶孩子。
而林沐和沈夢瑾則一夜沒回來，嚴婉茹看到隔壁鐵将軍鎖門，雖然臉色有些黑，但好歹沒有再挑剔。
她找到在日化廠上班的張紅霞打聽，“你們廠裏在忙啥呢？咋還通宵加班了？”
張紅霞驕傲地說：“沈副主任又研發出來一種功能特別好的洗發水，昨天在廠裏通宵做樣品呢，沈副主任能力強就算了，還這麽刻苦，我要向她學習！”
嚴婉茹好奇地問：“有多厲害？”
張紅霞聲音放低了，說道：“嚴老師，您是沈副主任的家人，我就不瞞着您了，我們廠裏想拿這款産品，去參加明年四月份在羊城舉報的進出口貿易會呢。”
嚴婉茹驚訝道：“這麽厲害。”
張紅霞下巴殼一擡，“可不就是，所以說沈副主任太厲害了，我要向她學習！”
等張紅霞離開，嚴婉茹愣怔在原地，她沒有想到沈夢瑾研究的産品竟然要出口創彙了，那可是給古城市争光的啊。
她咋就那麽能呢？
她心裏複雜又驕傲，既覺得沈夢瑾優秀太給他們老林家掙臉面了，但想到陳蓉的話，“小瑾太厲害了，都有人說林沐吃軟飯了。”
這話讓她這個老母親有些難以接受。
等回到家裏，她愣愣地坐在那兒不動彈，林域生好奇地問：“你咋了，坐那兒跟木頭樁子一樣。”
嚴婉茹便把沈夢瑾研究出來的産品要出口創彙的事說了，問：“你說她這麽能幹，咱們家林沐能壓得住嗎？”
林域生冷笑道：“小瑾那孩子是個重感情的，只要林沐不做對不起她的事兒，她肯定會一心對林沐，前提是你這個婆婆不要再攪事兒。”
嚴婉茹又不服氣了，“說的我跟惡婆婆一樣。”
林域生反問：“你不是嗎？”
嚴婉茹氣地扭過了臉，這天沒法兒聊了。
日化廠的早上上工鈴聲響起的時候，柑橘精油皂的車間裏響起了歡呼聲，“成功了，終于成功了！”
他們通過一夜不眠不休地努力，終于把淘米水洗發水的樣品給成功地做了出來，各項檢測數據跟沈夢瑾他們在技術科的實驗室做的一模一樣。
郭廠長高興地大手一揮，睜着疲憊的眼睛，卻滿是豪情地說道：“安排下去，馬上找人上頭實驗。”
“廠長，我有個提議。”
沈夢瑾适時地插話道。
郭廠長笑着問道：“什麽提議？”
沈夢瑾抿唇，“為了節省時間，也為了效果突出，我覺得我們要找的實驗人選，最好是頭發及腰的女同志，要求發量一定要茂密。”
接着她舉手，“我來報名，做第一個試驗者。”
郭廠長疑惑地問：“效果突出我理解，但節省時間怎麽回事兒？”
沈夢瑾笑着道：“廠長，先容我賣個關子，等試驗者的頭發有了改善之後，我再給您解惑。”
郭廠長雖然好奇，但沒有堅持追根究底，笑着道：“那我等着你給我解惑。”
而他們倆說話的時候，車間裏接二連三地想起了哈欠聲，幾個師傅畢竟有了年歲，雖然非常有幹勁兒，但身體畢竟不年輕了，熬夜熬了一個大通宵，身體已經發出了疲憊預警。
郭廠長見狀，趕緊道：“大家辛苦了，昨晚加班的人，今天放假一天。”
常繼東趕緊表示，“廠長，我們不累！”
其他的師傅也跟着道：“我們不累，還能上班！”
廠長臉一板，大聲道：“都回去休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咱們日化廠的發展壯大還需要你們呢。”
沈夢瑾等人見狀只能不情不願地回去休息，而沈夢瑾剛走出車間，就碰到了林沐，他此刻手裏拿着一飯盒，見到她，就快步過來，先跟郭廠長以及楚越等人打了招呼，這才把飯盒遞給沈夢瑾，“這是我在國營飯店給你打的飯菜。”
“哎喲，我也餓了，得去吃飯了。”
“我得趕緊去瞅瞅食堂有啥飯。”
由郭廠長帶頭，大家都飛快地找理由離開了，人家小兩口親近，他們就別當電燈泡了，幾個師傅都不由想起了自己年輕時候跟媳婦兒的甜蜜時光。
而沈夢瑾接過飯盒，好奇地看着林沐，問：“你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接着她就發現了不對勁，“你眼睛咋那麽重的黑眼圈？”
林沐趕緊表功勞：“我昨晚在值班室等了你一晚上，都沒有睡好。”
沈夢瑾心疼了，“你傻啊，等不到我下班，你就回去睡啊。”
林沐卻道：“可我怕你大晚上下班，一個人回去不安全。”
一句話如同火山噴發的岩漿一樣，瞬間融化了她的心，她吸了吸鼻子，說道：“我身手很好的，不怕。”
林沐：“我怕！”
這話差點又讓沈夢瑾破防，她終于也有在乎她的人了呢。
然後不等她感動，林沐煞風景的聲音在耳朵邊響起，“我表現這麽好，有沒有獎勵？”
沈夢瑾瞪他，幹啥要長嘴，就不能讓她多感動兩秒鐘，她哼了哼，“沒有！”
林沐：“必須要有。”
沈夢瑾：“必須沒有。”
林沐氣地扭頭就走，這女人給他一點兒甜頭咋了，沈夢瑾趕緊追上去，問：“生氣了？”
林沐：“沒有！”
沈夢瑾：“就有！”
林沐瞪她，“你非要跟我擡杠是不是？”
說完又氣沖沖地往前走。
沈夢瑾趕緊拽住他，軟着聲音哄道：“我剛才逗你呢，你表現這麽好，肯定有獎勵啊。”
林沐哼哼，“這還差不多。”
沈夢瑾見他不氣了，又道：“我今天放假，你上午好好地想想要什麽獎勵，中午回來告訴我，我給你準備。”
林沐興沖沖地去上班了，沈夢瑾看着他的背影搖了搖頭，剛才那副要獎勵耍小性子的樣子，簡直像極了小嬌夫。
然後她額頭就有了黑線，林沐渾身陽剛氣，怎麽可能跟嬌夫倆字沾上關系，她真是忙得腦子糊塗了。
她回家後，并沒有去林家那邊報到，開了自己家門，洗漱後，便趕緊睡覺去了，熬夜熬了一個通宵，怎麽可能不疲憊。
她睡着了，一直關注她動靜的人可都要笑掉大牙了，特別是陳蓉和沈夢珍倆孕婦，她們倆捂着肚子，差點笑着動了胎氣。
“哈哈哈，沈夢瑾她咋不上天呢，就她研究的破玩意還想出口創彙，我名字倒過來寫。”
這是陳蓉的原話。
再就是沈夢珍，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看着像要快生的樣子，聽到這個消息後，她也是笑得停不下來，等笑過之後，她冷笑道：“等她的産品出不了國，創不了彙，就等着被全華國人笑話吧。”
外界人的評論，沈夢瑾沒空關心，她睡得昏天黑地，這些天她一直在加班，終于把産品研究出來了，數日積攢的勞累，讓她恨不得睡一個世紀。
“唔唔唔……”
她是被憋醒的，睜開眼就是林沐放大的俊臉，而他見她醒來了，舌頭再次吸吮了她的舌頭幾下，再輕咬了下她的唇瓣，額頭抵着她的額頭說：“中午飯做好了，趕緊起來吃飯，吃過飯再睡覺！”
說完就從炕上起身，然後伸手把沈夢瑾拽起來，沈夢瑾迷迷糊糊地任由他拽，借着他的力道起身，一邊還問：“做的什麽飯？”
林沐：“我今兒買了幾個土豆，把這個月的肉票也用了，做了土豆炖肉。”
沈夢瑾一聽有肉，起身的速度加快了，趕緊起床洗漱吃飯，邊吃還邊誇，“林沐你的手藝進步了呢，可以去國營飯店當大廚了呢。”
林沐又問：“有沒有獎勵？”
沈夢瑾不免問：“先前的獎勵你可想好了。”
林沐點了點頭，把頭湊過去，在她的耳朵邊把自己的獎勵說了，沈夢瑾無語，她就知道林沐現在的腦袋裏，盡是一些帶顏色的想法。
但是鑒于他這麽體貼，她也決定好好地配合他，于是在他臉上香了一個，眼波流轉間，說道：“那你今晚早點回來，有驚喜喲～”
妩媚的眼神，再加上勾人的尾音，讓林沐眼神的熱度飙升，他沙啞着聲音問：“什麽驚喜？”
沈夢瑾：“等你回來就知道了。”
這話讓林沐惦記了一下午，一下班就回來了，然後他就度過了一個終身難忘的夜晚第二天一早去上班的時候，都是扶着腰的。
沈夢瑾揉腰輕笑，想起昨晚林沐瞅着她穿着的比基尼，臉紅得滴血，眼睛更是能瞪出了眼眶，再最後便陷入了瘋狂。
她的比基尼是用泳裝改的，這個年代雖然保守，但游泳運動卻是很受歡迎的，男式的泳裝就不說了，女式泳裝雖然比後世保守，但用它來修改成比基尼，還是比較方便的。
再次上班，到了廠裏，沈夢瑾就拿着本本，帶着劉強他們找昨天拿到樣品試驗的女同志，問：“劉同志，你用了淘米水洗發水的感受是什麽？”
劉同志眼睛亮亮的，她摸着自己的麻花辮說：“又好聞，又好用，洗過頭發後，頭發滑滑的，特別好梳通。”
這也是其他女同志的意見，都對淘米水洗發水做出了很好的評價，沈夢瑾他們又問了她們可有改進的地方，她們都搖頭，“洗發水效果太好了，我們想不出來需要改進的地方。”
沈夢瑾再三問了幾遍，大家都是這個意思，沈夢瑾皺了皺眉頭，這個年代的物資匮乏，女同志先前還大都用肥皂洗，後來日化廠有了洗發水，他們就用洗發水洗，比如防虱子洗發水和楚越研究出來的花香洗發水。
而淘米水洗發水綜合了這些洗護用品的優點，還特地研發了順滑功能，比花香洗發水的順滑程度還要強，香味也适中，怪不得大家都喜歡呢。
沈夢瑾無奈，只能拿着樣品去找在黨校培訓時候認識的幾個人，他們當中有幾個家境比較好的，用的洗護用品肯定比較多，所以也能提出更中肯的意見。
這次倒是有了，就是有個女同志覺得這洗發水雖然讓頭發順滑，但卻不能讓頭發直溜起來，忘記說了，這個女同志是自來卷。
沈夢瑾這個暫時無能為力，這個得用柔順劑，洗發水可沒有這個功能。
而在車間學習制造淘米水洗發水，試用者的頭發還沒有明顯改善的時候，沈夢瑾暫時不打算做推廣，這個淘米水洗發水她打算做一個大的。
既然不做推廣，她也沒有閑着，而是又開了另外的項目，她這次就不是做什麽洗滌用品了，她要研究小嬰兒用的尿不濕。
劉強等人不解地問：“副主任，尿不濕是啥？”
沈夢瑾笑着解釋道：“就是小孩兒的尿布，不過這個不用洗，用過之後直接扔了就好。”
周敏麗咋舌道：“那多浪費啊，還不如用尿布呢，洗了還能用。”
沈夢瑾再次道：“這個項目也是針對出口創彙的，外國人有錢，人家不怕浪費，再說浪費也是浪費他們的錢。”
大家這才滿意了，反正外國人浪費就浪費了，他們越浪費，他們就越掙錢，反正他們的錢也是剝削來的，他們掙他們的錢一點也不虧心。
等大家再去埋頭研究的時候，沈夢瑾嘆氣，她研究尿不濕，出了要出口創彙之外，還有一個方面，就是為了自己。
她和林沐都忙，照顧孩子就得有些力不從心了，尿布這事兒她既然有辦法，那就能省事兒就省事兒。
至于把孩子交給嚴婉茹照顧，她雖然不會放棄老人幫忙帶孩子的福利，但是也不會把希望寄托在他們的身上。
還是那句話，做事态度要積極，但是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時間進入十月份，國慶節的歡樂氣氛還沒有過去多久，日化廠就迎來了一個好消息，職工住房建好了。
職工們奔走相告，“大家快去看房子了！”
當初交了錢的人，紛紛跑到自己家的房子處，雖然房子裏牆還是水泥牆，也沒有任何家具，甚至連門都得自己做，但大家看着寬敞舒适明亮的房間，全部笑歪了嘴巴。
“這房子好，這房子敞亮！”
有職工家裏的老人咧着豁牙的嘴巴不住地誇。
而職工們更是紛紛去後勤處找門，這門廠裏不是沒提供，而是做了還沒有安呢，職工們就等不及了，正好省了廠裏安裝門的麻煩了。
日化廠的職工們紛紛裝飾房子的事兒，也引起了其他廠的注意，他們也過來看建好的房子，房子可他們先前看框架時候就預想的一樣，寬敞明亮還便利。
他們羨慕得眼睛都紅了，然後就有人振臂一呼，“走，回廠裏，咱們請願廠裏集資建房。”
有人打了頭，便有人響應，群衆們紛紛開始回去寫請願書。
然後沈夢瑾這個提出集資建房，以及提議改筒子樓為單元房的人，再次被人們放嘴上誇，“沈夢瑾同志是一位為工人着想的好幹部，我們廠咋就沒有沈夢瑾同志那樣的好領導呢？”
這熱鬧自然沒能逃過沈夢珍的耳朵，她氣地咬牙，“這個沈夢瑾又出風頭了。”
說完她的肚子就疼了起來，她“哎喲”地叫喚了一聲，感覺不對，趕緊喊人，“我，我要生了！”
桑家人慌了，趕緊把人送醫院去，經過一天一夜的折騰，終于生下來了一個大胖小子，華欣抱着孫子牙花子都笑出來了，“哎喲，乖孫孫，可把你給盼來了，叫奶奶。”
桑源在一旁眼熱，“給我抱抱。”
桑建新的嘴巴都笑地咧到了耳朵根，傻乎乎地道：“我當爸爸了，我有兒子了。”
而沈夢珍則被護士推進了病房，桑家人都沒有發現，他們的目光全被孩子給吸引了，偏偏沈夢珍也沒有覺察出不對勁來，她嘴角還噙着笑容，畢竟她生了兒子，兒子越得公婆和丈夫的喜歡，她這個當媽的地位就越高。
等沈夢瑾得知沈夢珍生了個兒子後，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畢竟劇情大神從來都偏心親閨女呢，知道如何擡高她在婆家的地位。
因為沈夢珍生了兒子，街坊們又開始用同情的眼神看她了，而且這次更過分，眼睛竟然看向了她的肚子。
她無語了，她又不是不能生，同情她幹啥，再說女人的價值難道就只有生育這一個選項嗎？
這些她沒辦法去挨個說，她非常慶幸她和嚴婉茹之間的冷戰還沒有徹底解開，要不然又該被催生了。
“你的頭發怎麽變得這麽黑，這麽亮，還這麽順滑？”
第一批樣品試驗者的頭發終于發生了改變，黑亮的烏發又順又滑，如果披在肩膀上，那就是所有男生的夢中情發。
而沈夢瑾的頭發也是，晚上的時候，林沐總是用大手玩她的頭發，那叫一個愛不釋手。
既然效果出來了，那麽推廣也開始了。
她讓幾個長發及腰的女孩兒，全部做成披肩長發的發型，穿上日化廠的工裝，再舉着日化廠古城牌米香洗發水的牌子，在古城市的大街小巷列隊走。
想想一隊長發及腰的青春靓麗的小姐姐，走在古城市的大街上，微風吹起她們的長發，那飛揚的發絲，偷偷地勾住了誰的眼睛。
而牌子上不僅寫着“要想頭發好，就用古城牌米香洗發水”的廣告語，還寫着買洗發水抽獎活動，一等獎古城牌大禮包，洗衣膏、柑橘精油皂、剃須泡沫，洗發水等等，凡是古城市日化廠生産的産品都在禮包裏。
二等獎，兩瓶古城牌米香洗發水。
三等獎，一袋洗衣膏。
這抽獎模式很新奇，問了就是買米香洗發水，抽中了就白送，大家本來就被長發及腰的小姐姐的一頭秀發給吸引了，再聽說買小姐姐們用的洗發水，還能抽獎喲，于是古城市沸騰了，各個百貨大樓，各個供銷社都排起了長隊。
而古城牌米香洗發水在短時間內，在古城市聲名鵲起。
楚越再次見識到了沈夢瑾的能力，他不想服氣，但又不得不服氣。
而鄧秋月聽着人民群衆的議論臉色漆黑，她只能挑刺兒道：“只在古城市推廣算什麽本事，推廣到全國，推廣到全世界才是本事。”
而沈夢瑾聽到了，只是搖頭笑，說酸話而已，她就當是對她的誇獎了。
而等人民群衆買了古城牌米香洗發水，使用了一段時間後，效果非常顯著，不僅頭上的頭皮屑沒有了，頭發也不愛出油了，還順滑了許多，而且他們還驚喜地發現，用來古城牌米香洗發水，他們掉頭發都掉的少了。
因為市場反饋良好，古城牌米香洗發水的質量是真好，郭廠長拿去申請明年四月份進出口貿易會的名額的時候，竟然成功了，而這時候已經十二月份了。
沈夢瑾帶頭研究的尿不濕也終于研究成功了，但是這之前他們還順便研究了女性衛生用品衛生巾。
因為棉花珍貴，尿不濕和衛生巾不是用棉花做的，而是用産自華國北方的一種灌木，這種灌木是一年生植物，産量大不說，還不挑地兒，滿是石頭的山崗間都能茁壯成長，所以衛生巾的成本并不高，二十片的27毫米的衛生巾，也就比衛生紙貴一毛錢。
周敏麗拿起衛生巾，羞澀地小聲問：“副主任，這個衛生巾非常好用，但是怎麽推廣出去啊？”
沈夢瑾則拿着衛生巾皺眉頭，她想的不是推廣，而是怎麽進入進出口貿易會的展臺，是的，這個她也要出口創彙，價格還要比國內售價高上至少五倍。
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進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