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廣闊的人脈

廣闊的人脈

“哇哇……”

沈夢瑾這一覺睡得特別沉, 正睡得香甜,就被小嬰兒的哭聲吵醒了。

“這誰家的孩子啊,大清早的來別人家哭鬧, 這家大人太不懂事了。”

沈夢瑾嘴裏含糊地咕哝了一聲, 然後睜開了眼皮子。

這不是自己家, 這裏是醫院,沈夢瑾恍然想起,她昨兒晚上生了, 生了個兒子,而剛才那孩子的哭聲就是她兒子的。

“媽, 寶寶怎麽了?”

她一開口,嗓子疼得厲害,就是聲音也是跟砂紙磨過一樣,沙啞得厲害, 還自帶顆粒感,昨兒生産的時候喊叫太用力了, 傷到嗓子了。

嚴婉茹抱着一個蠟燭包,遞到她跟前, 說道:“小家夥餓了。”

沈夢瑾低頭看了眼襁褓裏的小嬰兒, 小家夥此刻正大張着沒牙的小嘴哇哇大哭, 本來就紅通通,皺巴巴的小臉兒更紅,更皺巴了。

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臉蛋, “用得着哭得這麽賣力嗎?”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孩子哭, 當媽媽的心跟着揪疼,在嚴婉茹的遮擋下, 撩起了衣裳,先是用熱毛巾敷了下胸部,這才開始喂奶。

雖然她是個新手媽媽,但給孩子喂奶的這個過程根本不需要人教,母親的DNA裏的母性促使她,很自然地抱着孩子到了胸前,而小孩兒也聰明,靠着本能反應叼住了糧倉。

在孩子吸吮奶的時候,沈夢瑾再次感受到了血脈相連的那種感動,看着小卷卷的眼神溫柔地能夠滴出水來。

而小卷卷就單純多了,他現在餓了,就一門心思地想要填飽自己的肚子,但是奈何他使出了渾身的力氣,都沒有能夠吸出奶水了,他小人委屈了,立馬不幹了,小嘴一張開,哇哇地大哭出聲。

沈夢瑾着急忙慌地把小家夥抱懷裏哄,“不哭不哭。”

“哇哇……”

小卷卷沒有吃到奶,需求得不到滿足,哪裏有那麽好哄的。

沈夢瑾沒轍了,求救地看向了嚴婉茹,“媽,卷卷他怎麽了?”

“你的奶水沒下來,他吃不到奶,可不就要哭了。”

嚴婉茹看着小孫子哭,也跟着心疼得厲害。

沈夢瑾看了看自己的胸部,又問:“那我該怎麽做?”

嚴婉茹:“讓護士幫忙開奶,或者讓林沐幫忙吸出來。”

“哇哇……”

一直喝不到奶,小卷卷的脾氣上來了,哭個不停,甚至頭上都哭出了汗水,沈夢瑾心疼得不行,着急地道:“媽,什麽辦法快,就用什麽辦法吧。”

“那我去找林沐,他去水房洗尿布了。”

嚴婉茹看小孫子因為吃不上奶哭鬧,也心疼得很,趕緊扭身去水房找林沐了。

而此刻婦産科病房的水房氣氛很是詭異,因為大家都在看西洋景一樣地看着林沐,因為整個水房,就他一個人大男人在洗尿布。

雖然這個時代提倡男女平等,但社會規則還有人們的潛意識裏面,還是認為做家務都是女人的事兒。

所以林沐一個大男人在水房洗尿布,就非常惹人注目,幾個大娘和嫂子的目光,一直往他身上瞟。

見他穿着公安制服,腦海裏的思緒不免開始發散,難道當公安的男人都這麽體貼麽?

有那熱情的大娘就走到了林沐的跟前問:“同志,你家裏沒其他人嗎?怎麽讓你一個大男人洗尿布?”

林沐一邊認真地洗着自己兒子的尿布,一邊反問:“男人怎麽就不能洗尿布了?”

大娘翻白眼,說道:“男人洗尿布,會讓人以為他耳根子軟,怕老婆的?”

“男人的面子是用實力掙的,不是靠刻薄自己愛人得來的。”

林沐再次不客氣地反駁道。

大娘被他怼得臉色發青,“哼”了一聲,“不聽老人言,有你吃虧的時候。”

林沐卻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對于這種思想固執愚昧的人,你越搭理她,她越來勁兒。

“林沐!”

嚴婉茹來到水房,從林沐手裏奪過了水盆,說道:“小瑾的奶水還沒有下來,你去幫卷卷吸一吸。”

被老媽在大廳觀衆下交代這樣的私密事兒,林沐一個不妨,臉“轟”的一下紅了,低聲地“嗯”了一聲,然後扭頭就走,頗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嚴婉茹嫌棄地撇嘴嫌棄道:“都當爹的人了,還毛毛躁躁的。”

等林沐離開後,又有人來跟嚴婉茹打聽,“同志,剛才那位公安同志是你女婿嗎?你閨女可真有福氣。”

“不是,他是我親兒子。”

嚴婉茹聲音淡淡地回道。

這句話引起了水房裏所有人的注意,她們還真沒有想到這層,有人就問了,“你兒媳婦兒讓你兒子洗尿布,你就沒意見?”

“有啥意見?他洗的是他親兒子的尿布,又不是別人的。”

嚴婉茹很是理所當然地說道:“年輕人就該多磨練磨練,省得他以為當爹多容易呢。”

這句話讓水房裏的人都側目了,有人都懷疑嚴婉茹是後媽了,但有好幾個大娘卻眼睛發亮地看着嚴婉茹。

有人甚至走她跟前問:“同志,你還有其他沒結婚的兒子嗎?”

好婆婆比好男人還難得,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她們就想要幫自己閨女争取。

嚴婉茹:“我有仨兒子,這個是老小,他們都結婚了。”

水房裏的人失望了,她們還以為能夠幫自己閨女物色一個好婆家呢,真羨慕嫁到這家的女人。

而被人羨慕的沈夢瑾又開始給兒子喂奶,因為有林沐這個親爹幫忙吸奶,我們卷卷小朋友終于能夠吃上奶水了。

“咕咚,咕咚!”

吞咽的聲音在病房裏格外地顯。

林沐眼睛灼熱地盯着兒子的小嘴兒,他吸吮的地方可是他的專利,真是便宜這小子了。

就在他沉溺在酸澀情緒中的時候,隔壁病床的産婦就對着林沐的背影,請求道:“同志,你能不能幫我打點熱水?”

而林沐則看向了沈夢瑾,雖然他也喜歡幫人,但老婆孩子在眼跟前需要幫助的時候,在私人時間,他還是要先顧着自己的家人。

沈夢瑾把懷裏的小卷卷,抱起來,讓他吃另外一邊的奶,小家夥先開始以為不讓吃奶了,還不滿地撇開小嘴“哼唧”了兩聲,眼看着馬上就要哭,可嘴裏立刻又被塞了糧倉,小人立刻圓滿了,再次開啓吃奶模式。

兒子不鬧騰了,沈夢瑾才擡頭對着林沐,說道:“你去幫幫那位大姐吧。”

“好。”

林沐見老婆孩子沒事兒,這才扭頭過去幫隔壁床的産婦,這位産婦的愛人是支援三線的工人,并不在家。

原本是她婆婆在醫院照顧她的,但她婆婆今天有事兒回家了,所以病房裏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就連孩子也被送去了育兒室。

而她是剖腹産,還不能下地走路,所以想要喝水只能麻煩別人。

等林沐提着水壺離開後,她羨慕地看着沈夢瑾,說道:“同志,你愛人很體貼。”

“當初就是看重這一點兒,我才和他結婚的。”

沈夢瑾臉帶幸福地說道。

其實那個時候,她只是看上了林沐身上的溫暖,她兩世孤獨,看到了溫暖,就不由自主地靠了上去。

隔壁的産婦更羨慕了,她嫁給現在的丈夫的時候,根本沒有選擇的機會,就因為婆家給的彩禮多,父母不經過她的同意,就給她定下了婚事。

沈夢瑾聽了她的過往之後,沒有安慰,更沒有發表意見,生活是自己的,別人不管強勢也好,軟磨硬泡也好,做決定的仍然是自己,既然當初不反抗,那麽後面就不要抱怨別人。

“小瑾,快讓我看看我的小侄子。”

病房的門再次打開,走進來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這人就是大姐林浛,她算着沈夢瑾的預産期到了,便回娘家看望,到了林家,看到了老爹,才知道沈夢瑾昨兒晚上生了個兒子,她便又趕緊來了醫院。

沈夢瑾笑着叫了聲,“大姐!”

林浛沖他點了點頭後,走到她身邊看小卷卷,這一看就笑了,“眉眼長得挺像林沐的。”

沈夢瑾笑着道:“爸媽也這麽說的。”

而她說完就感覺身上一陣溫熱,小卷卷竟然尿了,她無語了,“這孩子咋吃了就尿啊?”

林浛趕緊把孩子抱了過來幫忙換尿布,邊換邊說:“小孩都是直腸子,再大點兒就好了。”

“小瑾。”

病房外面響起了林域生的聲音,沈夢瑾看了眼隔壁床的産婦,見她衣着整齊,便跟林域生說了一句,他這才提着飯盒走了進來。

他其實是和林浛一起來的,只是過來後,提着的飯菜有些涼了,便去食堂熱了熱,這才晚林浛一步進來,他走到沈夢瑾身邊,關心地問:“餓了吧?”

沈夢瑾點了點頭,“還真餓了呢。”

等林域生把做好的紅糖雞蛋遞給了沈夢瑾,另外還有一碗雞湯,這是文化巷的街坊張忠義家給炖的。

張忠義家一直感激沈夢瑾,提前告訴了他們日化廠招工的消息,讓張紅霞免去了下鄉插隊,有了正式工作,所以看沈夢瑾生産了,就專門買了一只雞,然後幫忙給炖了,這雞湯家裏的确需要,林域生也承情了,收下了雞湯。

而沈夢瑾喝了一口雞湯,就贊嘆道:“爸,雞湯可真好喝,您辛苦了。”

林域生擺了擺手,說道:“不是我熬的,是你張忠義家的張大娘熬的。”

沈夢瑾心一暖,所以說這世界上還是好人多啊,她不過随手做了一件小事,卻被人一直記在心上,所以能有餘力做好事兒的時候,也不要吝啬自己的善心。

因為張忠義一家的惦記,沈夢瑾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喝嘴裏的雞湯更香了。

而林域生看着這樣的沈夢瑾,心裏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把早上聽到的消息告訴她。

這麽一猶豫,嚴婉茹就洗尿布回來了,看到沈夢瑾手裏的雞湯,她還誇了林域生一通,“總算有點兒當爺爺的樣子了。”

林域生可不敢接這個誇贊,把雞湯的來源如實告知,然後就得來了嚴婉茹的大白眼,真是白誇他了。

“你出來下,我跟你說個事兒。”

林域生走嚴婉茹身邊,湊近她用很低的聲音說道。

嚴婉茹好奇地跟他走了出去,在醫院的走廊裏,碰到了打水回來的林沐,索性把林沐也叫了過來,“你過來,我跟你說件事兒。”

林沐提了提手裏的暖水壺,說道:“等我把這個熱水壺送給隔壁床的那個女同志回來。”

林域生催促道:“那就趕緊去。”

嚴婉茹看他這副鄭重其事的樣子,心裏更納悶了,問:“到底什麽事兒?”

林域生:“等林沐來了一起說。”

嚴婉茹猜測道:“是不是跟小瑾有關系?”

要不然也不會特地把她和林沐都叫了出來。

林域生點了點頭,說道:“嗯,是沈家的事兒,小瑾剛剛生産,我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跟她說。”

嚴婉茹眉頭皺了皺,雖然沈家消停了老長時間了,但是提起沈家,她還是反射性的厭惡,也不知道他們這次又出什麽幺蛾子。

“爸,媽,怎麽了?”

林沐很快去而複返,他看向了林域生和嚴婉茹的眼神充滿了疑惑。

林沐出來了,林域生也不再藏着掖着了,把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沈家出事兒了。”

聽到沈家,林沐也是反射性地皺眉頭,因為王志國拿捏着沈家獨苗苗沈衛明的把柄,所以這兩年沈家人一直還消停,可他們消停了,不代表他就要對他們改觀啊。

他有些煩躁地問:“沈家怎麽了?”

林域生嘆口氣,說道:“沈昌平要和李美香離婚。”

這個消息把林沐和嚴婉茹都震驚了,倆人都是腳埋黃土的人了,怎麽想起離婚來了。

林沐眉頭皺成了疙瘩,反問:“他們又在鬧騰什麽?”

其實林域生也煩這兩口子,他語氣很是冷淡地說道:“具體原因不清楚,聽說昨兒晚上沈昌平和李美香打了一架,李美香都住院了,就在這家醫院。”

林沐煩躁地手伸進了褲兜,想要摸香煙點上,沈家人可真會找時間折騰事兒,早不折騰晚不折騰,偏偏在小瑾生的時候折騰,要不是這事兒太大了,他還真懷疑這兩口子是故意的。

“這事兒要不要告訴小瑾?”

林域生看着林沐問。

雖然沈夢瑾非常恨那倆人,但畢竟是她親爸親媽,有哪個子女願意看到自己爸媽離婚的。

“告訴吧。”

林沐最後拍板。

不是他不為剛剛生産的沈夢瑾着想,而是他知道,沈夢瑾打心底裏就沒把這倆人當成親爸親媽,如果知道這倆人鬧離婚,指不定還會拍手稱快呢。

而他煩躁的原因是這倆人要離婚,肯定會有人來找小瑾,讓她去勸,小瑾剛剛生産,他不想這些閑雜人等來煩她。

而嚴婉茹則不贊同林沐的決定,反問:“萬一小瑾被驚到了,回奶了,咋辦?”

“就算咱們不告訴小瑾,也會有人來醫院煩她,還不如趁早告訴她呢。”

林沐說了自己的理由。

嚴婉茹氣地罵了一句,“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不着調的父母?”

林渃生嘆氣,話說他也挺看不上沈昌平和李美香兩口子的,一大把年紀了,整天折騰。

而果不其然,沈昌平和李美香離婚的事兒,根本驚不到沈夢瑾,說句難聽話,就是這兩口子沒了,她也不會皺下眉頭。

但外人面前,她還是要裝一裝的,特別誇張地皺了皺眉頭,問:“他們到底為啥要離婚啊?沈衛明還沒有結婚呢,他們這麽折騰,難道他們真想讓沈衛明打一輩子的光棍不成?”

她雖然語氣很擔憂,做足了擔憂父母的樣子,但內心其實毫無波動,如果不是顧及形象和輿論,她都想拍手大喊,“打痛快點兒!最好人腦子打成豬腦子。”

嚴婉茹見她沒到受影響,內心松了口氣之後,又問:“你媽就在醫院住院,要不要去看看?”

“可我現在活動不方便啊。”

沈夢瑾故作虛弱地道。

其實她如果想去的話,就算走不了遠路,也能坐輪椅去,但她就是不想去。

嚴婉茹其實也不想沈夢瑾去,萬一受了什麽刺激,影響了身體,沒有了奶水,咋辦?

但既然知道了,不去看也不成,她想了想,說道:“那我和你爸還有林沐過去一趟就好。”

“我也去看看吧。”

林浛也要求過去看,她倒是要看看這沈家人到底怎麽個奇葩法。

沈夢瑾感激道:“謝謝爸、媽、大姐。”

嚴婉茹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謝啥,親家住院了,我們去看望是正常的禮節。”

而隔壁床的産婦聽到他們的對話後,對沈夢瑾的羨慕少了很多,娘家是女人永遠的後盾,沈夢瑾現在婆家過得不錯,那是她還年輕,等年紀大了,再沒有娘家人撐腰,她的苦日子就真的來了。

而等嚴婉茹林域生還有林浛和林沐一起出去看李美香之後,房間裏就剩下了沈夢瑾和那個産婦。

那個産婦則同情地看向沈夢瑾,問:“沈同志,你不去勸勸你爸媽嗎?”

沈夢瑾苦笑道:“我這個樣子連走路都費勁,怎麽去勸?”

然後她嘆口氣,“我是有心也無力啊。”

“可你爸媽離婚了,咋辦?”

産婦又繼續擔憂地說。

沈夢瑾再次憂傷地嘆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又能有什麽辦法?”

“可是……”

“好困啊,我要睡會兒。”

沈夢瑾故意打了一個哈欠,然後躺床上閉眼睡覺。

她不想搭理這個産婦的話茬,別以為她沒有看出來她眼裏的幸災樂禍。

而此刻樓上的一間病房裏,李美香臉腫着,還青紫斑斓,腿也打着石膏,她此刻正拉着沈夢珍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珍珍,你可要為我做主啊,你爸他老不修,竟然看上了一個帶孩子的寡婦,為了那個狐貍精,他要跟我離婚!”

沈夢珍也是孕婦,她懷的二胎已經顯懷了,雖然肚子還不算大,但也有了孕味兒,臉也圓潤可不少,大概是因為孕期過得不順心的原因,她此刻的狀态并不是很好。

白皙的臉上有了斑點,皮膚也沒有了光澤,黑眼圈再加上眼袋,而且整個人就像被抽去了水分的鮮花一樣,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朝氣,而溫柔如水的氣質裏也摻雜了以往沒有的幽怨。

聽着親媽的哭訴,她精致的眉頭皺了皺,失去了神采的眼睛劃過了一抹不耐煩,爸媽都多大年紀了,竟然要離婚,也不怕丢人!

她在婆家本來就過得不順心,這邊爸媽再折騰幺蛾子,她也沒了耐心,直接說道:“爸如果非要跟你離婚,你就去舉報他,亂搞男女關系!”

李美香被吓到了,驚呼一聲,“珍珍,那是你親爸!”

沈夢珍再次煩躁地皺了皺眉頭,說道:“正因為是親爸親媽,我才不願意你們離婚,就我爸被那個狐貍精着迷的樣子,你不拿出點兒狠勁兒來,怎麽讓他打消離婚的念頭?”

李美香被說服了,但是很快她又為難上了,說道:“可,可是他們并沒有做出格的事兒,怎麽舉報?”

沈昌平跟那個寡婦本來只是見面說說話,然後再眉來眼去而已,根本沒做啥出格的事兒,就是想舉報,也舉報不了啊。

沈夢珍冷笑一聲,開始分析,“有沒有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件事鬧大了之後,他們倆就會被人注意到,如果他們不走在一起還好,走在一起了,就說明先前舉報的內容屬實,他們要不被革委會請去做思想教育,要不就會被人指指點點,那個寡婦受得了,她的孩子卻還小呢,孩子能受得了嗎?”

這冷靜的樣子,才有了點兒原文女主的影子,先前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白蓮花樣,真的讓人懷疑她作為女主的智商。

李美香被說服了,連連點頭,“你說的對,我見到你爸,就跟你爸說,他這輩子都別想跟那個狐貍精在一起。”

說到以後一句,她的三角眼裏全是恨意,幾十年的夫妻感情,卻比不上一個才認識幾天的寡婦,這讓她怎麽能夠不恨。

而等他們說定了解決辦法,病房門就從外面打開了,林家的四口人走了進來,嚴婉茹一進門,就面帶擔憂地問:“親家,聽人說你受傷住院了,這怎麽弄的?”

這話主打的就是一個明知故問。

李美香看到林家人,神情有些窘迫,要說她最不想讓誰看到她這副樣子,那就是林家人了,而林家人的範疇裏也包括了沈夢瑾。

沈夢瑾那個賤丫頭如果知道了她和老頭子要離婚的事兒,指不定怎麽幸災樂禍呢。

但偏偏讓林家人知道了,她瞅了眼進來的四個人,沒有看到沈夢瑾,便冷聲問:“怎麽沈夢瑾沒來?”

“親家,小瑾昨兒晚上剛生産,沒辦法過來看你,特地讓我們代她過來看看你,你這傷是咋了?”

嚴婉茹先是解釋了沈夢瑾沒來的原因,然後又把話題扯回到了她的傷上面。

李美香驚訝了,問:“沈夢瑾生了?生的啥?”

嚴婉茹笑着回道:“生了個男孩兒,六斤七兩,長得可好了。”

沈夢珍的臉色僵硬了幾秒鐘,沈夢瑾事業上蒸蒸日上,生活上也順風順水,生孩子也一舉得男,怎麽啥好事兒都讓她給碰到了。

盡管心裏如同吞了檸檬一樣的酸澀,但是面上還是笑着道:“恭喜叔叔阿姨,小瑾還好嗎?”

嚴婉茹同樣面帶笑容地說,“小瑾很好,就是剛生産完,醫生交代不能下床。”

其實沈夢瑾已經能下床了,也能走幾步了,但為了維護沈夢瑾的形象,還是把醫生拉了出來做借口。

“那就好,我待會兒去看看她。”

沈夢珍繼續笑着道。

“小瑾肯定高興。”

嚴婉茹虛僞地說道,沈夢瑾對所有娘家人都沒感情,接着她又繼續虛僞地關心李美香的傷勢,“親家,你這傷到底咋弄的?醫生怎麽說?”

“我摔的。”

李美香随便找了個借口,她才不要林家人看她笑話呢。

林浛在一旁眼睛閃了閃,說道:“我怎麽看着這傷不像是摔的,倒是像被人打的,親家大娘,您要是有什麽委屈就說,甭管打人的人什麽來頭,咱們都要把公道要回來!”

這話說的義正言辭,卻讓李美香聽得心梗。

偏偏林沐也跟着道:“是啊,媽,被人欺負了,不能忍氣吞聲,要不然就是縱容罪犯,我是公安,您相信我,我一定會幫您讨回公道!”

這關心大可不必了,李美香再次嘴硬地堅持,“我只是摔傷了。”

最後林域生做了最後的發言,“那親家好好養傷,有需要幫忙的,就找我們。”

這個病房裏充斥着僵硬尴尬的氣息,林域生不想多呆,想趕緊回去看自己新得的小孫子。

而李美香也不想看到他們,見他們有要離開的樣子,趕緊道:“你們剛添了孩子,趕緊回去看孩子吧。”

她連沈夢瑾的名字都不想提。

等他們離開後,她神色憋屈地罵道:“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他們的幸災樂禍,還有沈夢瑾那個賤丫頭,這會兒指不定怎麽笑話我呢。”

沈夢珍不吭聲,由着她罵,要不是沈衛明也被她爸打傷了,把胳膊打脫臼了,她也不會挺着大肚子來照顧老媽。

其實她過來的時候,她婆婆華欣有提議,讓家裏的保姆替她過來醫院照顧李美香,但她在家裏呆得太憋悶了,想出來透透氣,就沒有同意。

再說沈昌平,他此刻正在跟那個寡婦楊柳說話,他們倆人站着的距離有一米左右,屬于正常的社交範圍。

而沈昌平目光帶着癡迷地看着對面溫婉美麗的女子,語氣溫柔地說道:“楊柳,你放心,我肯定會離婚娶你,和你一起把明濤和明月養大。”

楊柳神色溫柔地道:“昌平哥,我相信你。”

說完她的眼睫低垂,神色看似落寞,實則眼睛裏全是算計,她之所以看上沈昌平這個老男人,就是因為他有倆好閨女,一個比一個嫁的好,其中一個更是有本事,幫古城市創造了幾百個工作崗位。

她有倆孩子,她希望有人能夠幫她把他們養大,等他們長大後,再給他們安排工作,沈昌平不具備這個能力,而他的倆閨女有這個本事。

而她溫柔的話語瞬間擊中了沈昌平的心,他溫聲道:“我要是能夠早點認識你該多好。”

那樣他就不會娶了李美香那個蠢女人,再跟她生了一窩的蠢孩子了,他癡迷地看着楊柳比李美香年輕許多的面龐,以及她曲線玲珑的軀體,她才四十歲,還年輕,他們結婚後,她肯定能給他生一個聰明孝順的孩子,就如同明濤和明月一樣。

如果沈夢瑾在,肯定會呲這男人一臉,孩子的品德和成才離不開父母的精心教育和培養,就他只管生,生了孩子後,把孩子幾乎全地交給妻子來教來養,就是再好的基因,他也培養不出來聰明孝順的孩子。

而此刻沈夢瑾在病房裏,聽了林沐轉述的李美香的慘狀,手拍了一下被子,氣道:“真的,我媽竟然被我爸打得那麽重,我爸真是太不像話了!”

其實內心則笑哈哈,該!就是不知道沈昌平傷得咋樣,如果也能有這麽嚴重就好了,不對,得比李美香更嚴重才好,一個出軌家暴的渣男,簡直就是社會渣滓!

她剛要再問李美香的事兒,病房門從外面打開,沈夢珍走了進來,她用溫婉的聲音,喊了聲,“小瑾!”

沈夢瑾詫異地看了眼她,這才多久沒見啊,這姑娘就跟失了水分的花一樣,變得憔悴了。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但沈夢瑾這回卻偏要打,她冷着臉,說道:“沈夢珍,我覺得我們之間的關系,還沒有到互相探望的地步吧。”

沈夢珍像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嗔怪道:“小瑾,我們是親姐妹。”

沈夢瑾冷笑,“可是我們的關系比陌生人還不如,沈夢珍,這裏我不歡迎你,這輩子我不想跟你做親人,所以你還是離開吧,別讓我攆人。”

沈夢珍尴尬地看向了嚴婉茹和林沐,嚴婉茹自然要站在自己兒媳婦這一邊了,她客氣又疏離地說道:“沈同志,小瑾剛生産,不能動氣,你還是先離開吧。”

沈夢瑾同志的眼裏劃過一抹冷色,她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直白地攆,給她等着,總有一天,她會讓這些人來求她。

“你啊,就算不喜歡她,也不能這麽直白地攆人啊。”

等沈夢珍離開,嚴婉茹嗔了眼沈夢瑾說道。

沈夢瑾冷冷地勾唇,“有些人就不能給好臉,你給一分顏色,他們就會開始開染坊。”

而且女主的氣運光環很強,她這個女配還是遠離為好,這樣才能避免被光環給傷到了。

而嚴婉茹和林浛,甚至于林域生和林沐,都不喜歡沈家人,對于沈夢瑾防備遠離沈夢珍的行為,并沒有不滿意,不是所有的親人都是有緣分的。

而沈夢瑾不想一直談論沈家的人影響心情,便轉移了話題,她看着躺在床上吐泡泡的小卷卷,問:“林沐,孩子都出生了,你名字取好了嗎?”

她這話一出,嚴婉茹,林浛以及林域生齊刷刷地看向了他,林沐被這幾雙眼睛看地喉結滾動,咽了一口口水,然後嗫懦道:“還,還在想。”

聞言,林域生嫌棄地道:“都多長時間了,竟然還在想,要是實在想不出來,就換我來取。”

林沐趕緊道:“還是不麻煩爸了。”

他兒子的取名權,當然要握在自己的手裏。

林域生冷哼一聲,“那你倒是把名字取出來啊。”

林沐咬牙:“我回去就取名字去。”

而林域生再次嫌棄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提醒道:“別忘了,取名字的時候,帶上木,這樣才能跟你倆哥哥家的孩子像一家子兄弟。”

“就是我兒子的名字不帶木,也跟林森他們是親兄弟,我名字還帶木呢,跟林森他們可不是親兄弟。”

林沐其實并不是很想自己兒子名字裏頭帶木,那樣聽起來,就跟他親兄弟一樣。

林域生啞巴了,瞪了眼林沐,“就你歪理多。”

“本來就是事實。”

林沐再次反駁。

林域生瞄了眼沈夢瑾,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林沐跟沈夢瑾在一塊呆的時間長了,嘴巴也利了不少呢。

沈夢瑾正在溫柔地看着小卷卷吐泡泡,被公公看的有些莫名其妙,她瞪了眼林沐,都是被他給連累的,這回輪到林沐莫名其妙了,他沒錯什麽啊,幹啥要瞪他。

病房門再次從外面打開,郭廠長,楚越,李泰興等日化廠的領導,提着禮品過來看望她,“小沈,你效率挺高的,剛請假就生了,真是不浪費一天的假期。”

沈夢瑾笑着道:“可能是我兒子體諒我一心建設祖國的心吧。”

病房裏的人一齊無語了,雖然升級當了媽媽,但沈夢瑾還是那個熟悉的沈夢瑾,逮着機會就往自己的臉上貼金,而且還連帶着誇自己的兒子。

郭廠長笑罵道:“都當娘了,臉皮還那麽厚!”

“我這叫自信!”

沈夢瑾擡着下巴傲嬌道。

大家徹底服氣了她的厚臉皮,不想再聽她吹噓自己,幾個人便去看孩子了,小卷卷這會兒正在睡覺,幾個人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郭廠長低聲誇道:“這孩子會長,長得像林公安!”

沈夢瑾翻白眼,“廠長,您就直接說我長得不好就是了,我有自知之明,不會生您的氣。”

郭廠長笑了,“你要是在其他的事兒上,也這麽有自知之明就好了。”

而等他們離開後,婦聯的李杏,市政府辦公室的楚宇康等人也紛紛來探望,隔壁的産婦看着沈夢瑾人脈這麽廣,再次羨慕了。

得知沈夢瑾就是古城市那個有名的天才少女的時候,心裏頭更加酸了,不由幻想着,如果當初她也能上學,是不是也能跟她一樣厲害。

沈夢瑾在醫院裏呆了一天,便帶着孩子出院回家了,她年輕又是順産,身體恢複得很好,不用一直在醫院裏住院。

“還是自己家舒服。”

沈夢瑾被包裹得嚴嚴實實地回到家裏,躺在了燒得熱乎乎的炕上,舒服地喟嘆道。

雖然醫院裏的暖氣更暖和,但卻沒有家裏的那份自在。

她把兒子抱懷裏,低頭柔聲道:“卷卷,我們到家了,這是咱們自己的家喲。”

小卷卷的嘴角動了動,沈夢瑾眼睛亮了,笑着道:“我們卷卷也喜歡家裏,是不是?”

她不僅說,還廣而告之,“媽,林沐,卷卷剛才笑了呢。”

林沐和嚴婉茹趕緊走了過來,異口同聲道:“我看看。”

可惜小卷卷不給面子了,又開始吐泡泡了,林沐和嚴婉茹均失望不已。

“小瑾。”

外面響起了董靜的聲音,但進來的卻是四個人,因為林渃和江躍進也來了,都來看小卷卷。

林渃還好,除了誇了兩句卷卷長得好,就是問沈夢瑾生産時候的事兒。

董靜就不一樣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說道:“小瑾,如果我懷的是閨女,就讓卷卷做我女婿吧。”

對于訂娃娃親這事兒,沈夢瑾是堅決反對的,“如果你懷的真是閨女,等倆小的都長大了,他們要是看對眼了再說。”

董靜氣鼓鼓地瞪她一眼,撅着嘴,埋怨道:“你就不能說兩句好話哄哄我。”

沈夢瑾:“哄人的謊話被拆穿了,更加傷人。”

這天沒法兒聊了,董靜直接過去小床邊看卷卷,笑着逗弄道:“卷卷,長大了給姨姨當女婿,好不好?”

而卷卷恰巧這時候笑了,這笑容惹地董靜心花怒放,她得意地看向沈夢瑾,嘚瑟道:“看到了吧,卷卷也想當我女婿。”

沈夢瑾朝着天花板翻了一個白眼,剛剛出生兩天,視覺都還差勁的小嬰兒知道個屁!

接着就是陸陸續續的街坊過來看孩子,中午的時候劉強和周敏麗帶着技術科的人過來了。

他們過來後,先是圍着我們卷卷一頓誇,“卷卷長得真可愛,真像副主任!”

不愧是自己帶出來的團隊,就是像自己,特別會閉着眼誇人,來了多少波人了,人人都說卷卷長得像林沐,只有他們說孩子長得像她。

雖然知道這些人是故意的,但她還是高興,是人就沒有不喜歡聽好話的。

誇過了孩子,劉強就開始彙報工作進展了,“副主任,我和周組長都打算放棄防蚊噴霧的研究了,現在的防蚊噴霧雖然有刺激性,但是防蚊噴霧可以噴衣服上,避免和皮膚直接接觸。”

沈夢瑾點頭,“這個你們自己決定,可有想好下一步做什麽了嗎?”

周敏麗回道:“想研究副主任以前說過的洗潔精。”

沈夢瑾點頭,鼓勵道:“這個可以,專心研究,我相信你們一定能行!”

得到了沈夢瑾的鼓勵,幾個人都非常興奮,接着周敏麗就跟沈夢瑾分享了一件事,“王光輝他們研究的染發劑,用了之後,白頭發是變黑了,但是卻變得跟稻草一樣,王光輝他們還在繼續研究。”

“不許幸災樂禍!”

沈夢瑾臉色一肅,教育道:“你們也是做研究的,應該知道研究的艱難,都是在無數次失敗之後,才能夠贏來成功,所以你今天笑他們,來日再讓他們來笑話你嗎?”

周敏麗縮了縮脖子,說道:“副主任,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沈夢瑾這才放過她接着又問了日化廠的情況,得知夜校學習班再次爆滿,沈夢瑾嘆氣,人都是趨利的,見去夜校學習班有好處就又開始上趕着了。

接下來幾天,沈夢瑾雖然坐月子,但也并不無聊,因為她幫助的人多,又刻意培養自己的人脈,所以來看望她的人絡繹不絕。

嚴婉茹看着都驚訝,跟林域生嘀咕道:“小瑾的人脈關系不簡單啊。”

林域生背着手,非常淡定地說:“所以你知道你兒子娶了小瑾有多幸運了吧。”

事實擺在眼前,這話嚴婉茹這次沒反駁,大兒子和二兒子雖然岳父家不錯,但是岳父家的人脈資源都要緊着自己的家人,而沈夢瑾作為林沐的妻子,她所有的人脈資源可以說緊着林沐用。

而沈夢瑾雖然坐月子不無聊,但也不是沒有鬧心事,比如她頂着癢癢的頭皮,再一次請求:“林沐,我想洗頭。”

林沐再次拒絕,“現在天冷,你再忍忍啊,等過了十五天之後再洗。”

争取不到洗頭的機會,沈夢瑾便開始找茬了,“卷卷的大名,你取好了嗎?”

林沐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紙遞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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