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利益分配
利益分配
“林沐, 你知道章奶奶家住哪兒嗎?”
在回家的路上,沈夢瑾突然間又想起了他們在京城的熟人,那就是他們原先的鄰居章玉潔一家, 他們一家就在京城。
林沐和林域生早就想到了, 林域生嘆口氣, 說道:“等你跟林沐有空的時候去你們劉叔的單位看一看。”
沈夢瑾一聽這個,就知道有內情了,她疑惑地看向林沐, 林沐抿了抿唇,說道:“劉叔的愛人不喜歡熱鬧。”
一句話勝過了千言萬語的解釋, 她就說林域生和林沐到了京城後,怎麽不去拜訪以前的鄰居,這裏面還真有事兒啊。
沈夢瑾沒有再追着問,非常爽快地說道:“那成, 回頭我跟林沐一起去劉叔的單位看看。”
不是他們非要腆着臉去見劉叔,而是到了京城後, 他們人生地不熟的,聯系個熟人, 也有個能夠走動的地方。
緊接着她不由想起了章玉潔, 帶着一絲的擔憂, 道:“章奶奶的身體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她一直記着當初她從沈家出來,廠裏又沒有宿舍,身上也沒有錢, 是章玉潔租給了她房子,還把全套家具給了她, 雖然是交易關系,但也真地幫了她很大忙, 她一直希望她能夠好好的。
“等見了劉叔後,我們就跟他打聽打聽。”
林沐安慰道。
沈夢瑾“嗯”了一聲,并沒有再去關注這個話題,而是說起了其他的事兒,“現在才正月十三,離開學還有幾天,咱們不如帶爸和卷卷逛一逛京城吧。”
來了京城兩三天了,每天忙忙碌碌的,都沒能好好地逛一逛了解了解祖國的首都。
林域生卻拒絕了,“還是等家裏收拾利索了再去吧,家裏的家具添齊了,要不然等你們開學了,還哪裏有閑工夫。”
這話成功地打消了沈夢瑾和林沐出去游玩的打算,家裏雖然鍋碗瓢盆,還有米面糧油都準備妥了,但也只能夠維持基本的生活,但也有好多的生活用品沒有置辦呢。
“唉!”
沈夢瑾心裏暗自嘆了口氣,怪不得老話說破家值萬貫呢,置辦一個新家,連針頭線腦都要買,生活用品單一件看着不貴,但零零碎碎地加在了一起,可就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
“所以說能不搬家,還是不搬家好。”
置辦零碎家用物什就夠耗費精力了,搬家的過程更是耗費心力,這也是後世租房族的痛,搬家太麻煩了。
“等咱們畢業回了老家,住自己的房子,就不用擔心房東了。”
林沐在一旁安慰道。
可沈夢瑾并沒有被安慰到,她嫌棄地給了林沐一個大白眼,嗔道:“你就不能出息點兒,理想定得大一點兒,比如畢業後留京城。”
“京城哪裏是好留的。”
林沐嘆氣。
“不試一試怎麽知道留不下。”
沈夢瑾卻躊躇滿志,她眼神慈愛地看向了林域生懷裏的卷卷,繼續道:“就是不為咱們自己,為了卷卷,咱們也要争取留在京城,京城教育資源好,機會也多,孩子的選擇也會多。”
林沐的目光也看向了卷卷,只是他剛看過去,就被老爹給瞪了,還嫌棄地說:“沒出息!”
林沐的心口中了一刀,自從他決定考大學,并且考上之後,老爹就再也沒有說他沒出息的話了,今兒又來了。
“成,我努力!”
他咬牙道,作為一家之主,他總不能真地吃軟飯,把家裏的重擔壓在媳婦兒身上。
“這還算有點樣子。”
林域生不客氣地說道。
京城是華國的首都,如果可以誰不想自己的後人能夠在首都紮根,既然林沐和沈夢瑾都已經考到了京城,努力一把,有能留京城的機會,所以為何不努力呢。
“那是不是王志磊和楚雲朵啊?”
人力三輪車駛進了他們新家的胡同——槐樹胡同,剛進胡同口,就看到了他們新家門口的王志磊和楚雲朵,大概是看到了他們家鐵将軍把門,所以打算回去。
林沐趕緊揚聲喊了一句,“王志磊同志!”
王志磊和楚雲朵聽到聲音,擡頭看了過來,等看他們的時候,眼睛亮了,臉上也有了笑容,王志磊沖他們揮了揮手,便和楚雲朵停住了腳步,專門等他們回來。
“你們咋來了?”
到了家門口,還沒有跳下三輪車呢,沈夢瑾就笑着問起了話。
楚雲朵把懷裏的歡歡換了個姿勢抱着,笑着道:“過來看看你們。”
“歡歡,阿姨抱抱!”
沈夢瑾沒去糾結他們的真實目的,一下車,便伸胳膊去抱歡歡小姑娘,小姑娘軟軟糯糯的,身上還帶着一股子香味兒,抱懷裏的感覺甭提多好了。
可歡歡跟林渃家的明珠一樣,小身子一扭,把頭埋在了媽媽的肩膀上,留給了她一個小屁股。
沈夢瑾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她的小屁股,笑罵道:“你個小妮子,阿姨抱抱咋了?”
“這孩子認生。”
楚雲朵跟當初的林渃說了同樣的話。
沈夢瑾淡淡地看向了卷卷,臭小子可不怕生,只要長得好看,無論男女,他都會給抱抱,她還真擔心,有一天這小子會被拐走了。
抱不到小姑娘,她也沒在糾纏,而是掏出鑰匙開門,邊招呼道:“快進家裏暖和暖和,外面冷。”
“啊¥#*……”
“嗯咦啊哦……”
大人們說話的時候,亂入了兩道童音火星語。
沈夢瑾稀罕了,剛才在人力三輪車上還昏昏欲睡的卷卷,竟然精神了,眼睛亮晶晶,臉上也全是激動,在爺爺的懷裏手舞足蹈地跟歡歡小姑娘說話。
歡歡小姑娘也沒有了剛才對沈夢瑾的抗拒,努力地用火星語回應着卷卷。
“這倆小的在說啥?”
沈夢瑾好笑地問道。
楚雲朵也笑了,說道:“誰知道呢,大概這麽大的孩子之間有他們自己的需要吧。”
“這誰說得準呢。”
沈夢瑾笑着回道。
等都進了屋,王志磊把用尼龍網兜兜着的國光蘋果遞給他們,“在路上買的,你們嘗嘗鮮。”
“這頭一次上門就算了,下次可不要了。”
沈夢瑾接過國光蘋果笑着道。
王志磊笑了笑沒吭聲,他們夫妻雖然跟沈夢瑾熟悉,但也不是很熟,禮多人不怪,在剛剛接觸階段,禮節方面不能夠疏忽。
“家裏收拾好了嗎?”
等招呼人坐下,又倒上了茶水之後,沈夢瑾便問起了他們安置新家的進展。
楚雲朵溫婉一笑,“都安置妥當了,那套房子裏有舊家具,将就着能用,擦洗擦洗就好,不用另外買,就買些鍋碗瓢盆和米面糧油就好。”
“收拾妥當就好。”
沈夢瑾笑了笑,繼續道:“我們家還得再收拾收拾,等收拾好了,咱們一起去爬長城,看故宮吧?”
“好啊。”
楚雲朵沒有任何猶豫地答應了,并且提議道:“咱們再抽空起早去看升旗吧?”
“好。”
沈夢瑾也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作為華國人,既然來了京城,不去看一次升旗,心裏頭會留下遺憾。
而這個提議,林域生和林沐更加贊同了,他們倆一個是老兵,一個是公安,都是愛國主義情懷特別飽滿的職業,對于看升旗的願望,比普通人更加熱切。
大家寒暄了幾句後,王志磊便單刀直入地說了自己的目的,“沈同志,我有個事兒想要跟你商量。”
沈夢瑾疑惑地問:“什麽事兒?”
王志磊看了眼林域生,林域生忙抱起了卷卷站起身出門,雖然年輕人說事兒,把他排除在外的感覺有些不好,但是他年紀确實大了,年輕人的思想,總歸沒辦法去了解,特別是如今上面的風向,他有些拿捏不準了。
沈夢瑾主意大,也能耐,他相信她不會做作奸犯科的事兒,可惜沈夢瑾要讓他失望了,這女人內心裏藏着一顆瘋狂搞錢的心,骨子裏還帶着一兩分的冒險因子。
而等林域生抱着卷卷出門後,把早就想好的方案和盤托出,“是這樣的,上次我看了林公安拖着的拉杆箱非常方便別致,我想做來賣,沈同志出技術我出錢找人做,利潤咱們對半分,如何?”
沈夢瑾詫異之後不得不感嘆,不愧是男主啊,這商業雷達就是靈敏,而且敢想敢幹,怪不得在原劇情裏能夠成為知名企業家呢。
但是就算再欣賞男主,她也不會出讓自己的利益,她垂下眼睫毛沉吟了一秒鐘後,說道:“我出技術,另外再出錢投資我要占七成。”
王志磊笑了,這才是他心目中沈主任的樣子,但他跟沈夢瑾一樣,再欣賞對方,也不會出讓自己的利益。
他嘴角勾起了笑容,說道:“沈主任,你這麽說,生意可沒法做,我不僅要投資,還得找銷路,還得和你承擔一樣的風險,三成太少了。”
“話不能這麽說。”
沈夢瑾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說道:“技術為王,沒有我的技術,這門生意根本做不成,另外我還真金白銀地投資,而且拉杆箱是獨門生意,根本就是賣方市場,找銷路根本沒有你想象的那麽難,這麽一疊加,我占七成根本不算多。”
對于自己的利益,沈夢瑾那是寸步不讓,根本找不到古城市人民群衆口中古道熱腸的沈主任的影子。
楚雲朵有些恍惚,還有些受傷,因為她幻滅了,她雖然不像古城市的其他年輕人那樣把沈夢瑾當成偶像來看,但對她也有那點兒偶像情結的。
如今卻發現她一直認為的淡泊名利的沈夢瑾,竟然也是個為了自己的利益唇槍舌劍寸步不讓的人。
林沐非常淡定,這才是他認識的沈夢瑾,他媳婦兒雖然為社會也做了點貢獻,但骨子裏還是利己的,她從來不是別人口中的古道熱腸,不過在不妨礙她的利益的前提下,她也不介意為社會做貢獻,幫助他人。
王志磊則又笑了,說道:“沈主任的七成不算多,但我的三成确實太少,這樣你六我四怎樣?”
沈夢瑾繼續讨價還價,“我六成五,你三成五。”
這女人争取利益都争取到了小數點的後面,這是她的底線,如果王志磊不願意,那麽她單幹也不是不可以。
她肯浪費口舌跟王志磊在這裏讨價還價,一來是想要和原劇情男主綁一起,蹭蹭他的運氣,二來就是馬上就要開學了,入學後,她要學習專業知識,要跟同學們搞好關系,還要籌謀進入學生會,又要照顧家庭和孩子,如果再兼顧生意,精力難免有些不夠用了。
但再怎樣,她的利益底線得守住。
王志磊非常有眼色,通過語氣和表情就知道了沈夢瑾的底線,雖然他原先的底線是四六分,沈夢瑾六他四,沈夢瑾的底線讓他少了半成利,但最後他還是咬牙答應了,就像沈夢瑾說的這個手拉箱是獨門生意。
他如果做這個,也就找原材料,以及找人制作的時候費點力氣,只要做好了,銷路肯定不愁,而且利潤也夠大。
“不過我們得簽訂協議。”
他最後提了一個要求,技術上沈夢瑾手上,他得保證她不會丢下他去找別人。
這個理由很合理,沈夢瑾答應了,“好,咱們簽協議。”
林沐和楚雲朵便是見證人,這個時候沒有後世那麽方便的打印機,他們的協議只能夠手寫。
這個一式兩份,由王志磊執筆書寫,之後他和沈夢瑾倆人一起在協議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再按下手印。
“合作愉快!”
等協議簽好了,沈夢瑾笑着伸出了手,跟王志磊握手,王志磊不期然她會這麽做,詫異過後,很快也伸出手,握了握沈夢瑾的指尖,笑着道:“合作愉快!”
協議簽了,利益分配,以及各自負責的任務也分配好了,甚至于連前期的投資資金都說好了,王志磊出資500,而沈夢瑾出資300,雖然倆人的啓動資金才800塊,但在普通工人月工資才二十塊的今天,800塊已經是巨款了。
而尋找原材料就是王志磊的事兒了,沈夢瑾負責找人組裝,她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現在還沒有改革開放,所以找人組裝拉杆行李箱也不是容易事兒。
組裝的技術不會,她可以手把手地教,但是用的人可不可靠,嘴巴牢不牢,會不會舉報他們?這些都是要命的。
而王志磊找原材料的事兒也不輕松,他們如果要賣這個拉杆行李箱,就不能跟他們自己用的那個一樣,用麥稭稈編織了,得用皮革,就算找不到皮革,也得用上結實又厚實的帆布面料。
而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行李箱上的轉向輪子,轉向輪子如果找不到,也可以用平常的小鐵輪,但是鋼鐵材料是國家重要物資,哪裏能說弄到手,就能弄到手。
各有各的難,各自想辦法,想要搞錢就不能畏懼困難。
商量妥了事兒,王志磊和楚雲朵便抱着歡歡告辭,他們還沒有熟絡到随便在家裏吃飯的地步,而回去的路上,王志磊看着情緒低落的楚雲朵,關心地問:“雲朵,你怎麽悶悶不樂的?”
“我一直以為小瑾古道熱腸,淡薄名利,沒想到她也會為了利益斤斤計較,分毫不讓。”
楚雲朵說了自己的心結。
她并不是覺得沈夢瑾就該在利益上讓着他們家,而是糾結于心裏的偶像情結幻滅了。
王志磊好笑地勸道:“什麽古道熱腸,淡薄名利,那都是別人臆想的,沈主任要是沒點兒手段,她能坐穩古城市日化廠的副主任的位置嗎?我可是聽說,在他們日化廠也有幾個幹部不服她,想要打壓她呢。”
“唉!”
楚雲朵嘆口氣,說道:“是我想法太天真了,就我們單位才幾個人,都還争權奪利呢,別說日化廠那麽大的廠子了。”
王志磊把懷裏的歡歡換了個姿勢抱着,慈愛地看着她嫩呼呼的小臉兒說道:“如果咱們家歡歡,能夠學到她一半的本事,她這輩子我就不用愁了。”
楚雲朵眼睛一亮,說道:“不如我們幫歡歡和卷卷訂個娃娃親吧?歡歡成了小瑾的兒媳婦兒,她教導起來會更加用心。”
王志磊的臉黑了,說道:“我閨女就是不學本事,我也能護她一輩子,根本用不着犧牲自己的婚姻。”
“你個醋壇子。”
楚雲朵笑罵了一句,反問:“你還能留閨女一輩子不成。”
“怎麽不能?”
王志磊語氣裏帶着咬牙切齒的意味,他無法想象閨女嫁人的場景,一想就恨不得把将來的女婿大卸八塊。
楚雲朵哭笑不得,不過也沒在刺激他的敏感神經,反正他們家歡歡長大了,要嫁人了,他還能夠攔着不成。
而她目前心底的最佳女婿人選,就是沈夢瑾家的卷卷。
沈夢瑾在家裏卻沒有談論這個,而是在發愁怎麽找幫忙組裝拉杆行李箱的人,在京城他們認識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林沐看她愁眉緊鎖的樣子,提議道:“要不找爸幫忙?”
他爸好歹在部隊上呆過,戰友遍布五湖四海,他來了京城沒去麻煩人,也沒去拜訪人,但不代表沒有熟人。
沈夢瑾卻搖了搖頭,“這點小事兒不值得讓爸去求人。”
林沐麻爪了,他的人脈都在古城市還有平原省的省城,在京城除了章奶奶的兒子劉輝一家,以及大嫂胡悅的姨媽郝穎一家,還真不認識什麽人。
他再次為自己的無能嘆氣,以後不去拼命奮鬥是真不行了,要不然媳婦兒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只能像現在這樣無能為力,那他這個丈夫還當個什麽勁兒啊。
兩口子絞盡腦汁地扒拉着各自的人脈,最後才發現對于這種有風險的事兒,還是找自家人靠譜。
林沐說道:“那就找大哥吧,大哥在京城應該有戰友。”
說完他不由羨慕起大哥來了,無論在哪裏都有熟人,不像他,朋友圈子就在古城市,了不起也就平原省內的幾個縣市。
這次考大學真是考對了,不提能夠學習提高自己的專業技能,還能夠認識很多來自五湖四海志同道合的朋友,這些可都是人脈啊。
沈夢瑾沒空搭理林沐那慶幸的小心思,因為她也發現向大哥林河求助,是最好的選擇了,既然決定好了,她便站起身,朝着林沐擡了擡下巴往外走,“走,給大哥打電話去。”
林沐見她說風就是雨,反問:“這麽着急幹啥?”
沈夢瑾一個斜眼過去,口氣涼涼地道:“搞錢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見林沐又要說話,她搶先一步開口,“你是不是跟我談什麽錢夠花就好,不要那麽物質,但你從認識我那天開始,我就是物質的,幾十年的人生觀,價值觀已經定型,沒辦法改變了。”
林沐非常不解,“小瑾,你何必總讓自己過得那麽累呢?”
因為明明靠着自己的才華,輕而易舉地能夠獲得一份穩定的工作,他真不明白這女人為啥總是樂此不彼地折騰呢?
沈夢瑾眯着眼睛看向窗外,語氣幽幽地道:“這個世道你要想過得好,要麽有權,要麽有錢,兩者都沒有的話,那就得忍受別人對你的命運指手畫腳,我只想掌控自己的人生,想要有說不的底氣和權利。”
林沐心疼道:“你年紀輕輕,咋就那麽悲觀?”
沈夢瑾風輕雲淡地道:“我不悲觀,我只是看透了人性。”
林沐卻心疼了,走到她身邊,伸出胳膊把她攬在了懷裏,輕輕地拍打她的後背,心疼地道:“以後你肩膀上的重任交給我!”
他此刻對沈昌平和李美香的厭惡到達了頂峰,要不是他們作惡,小瑾怎麽會年紀輕輕地就這麽悲觀?
而沈夢瑾雖然心暖,也感動于林沐的體貼,但是她不會沉溺,伸手就把他給推開了,她仰着下巴,說道:“我說過我不會把自己的命運交給任何人,哪怕是愛人和孩子,我的命運只能由我把控。”
林沐很受傷,因為媳婦兒不信任他,他委屈又幽怨地看向了沈夢瑾,沈夢瑾卻冷漠地轉身離開,她現在沒空去搭理林沐的情緒,搞錢的事兒一秒都不能拖。
媳婦兒離開了,林沐趕緊跟了上去。
他們來到了附近的郵局,林沐拿起紙條,照着上面的號碼打給了部隊上林河的辦公室,也巧了,他正在辦公室。
“喂,哪位?”
電話那頭傳來了林河低沉沙啞的聲音。
林沐趕緊回道:“大哥,是我,我和小瑾有事兒需要你幫忙。”
“什麽事兒?”
林河的回答幹脆利落。
林沐把電話交給了沈夢瑾,讓沈夢瑾跟林河說。
沈夢瑾接過電話,對着話筒先喊了聲,“大哥。”
剛想張口起說請林河幫忙介紹幾個靠譜的人,她有些事兒需要當地人幫忙,她和林沐人生地不熟的,只能求助大哥了。
她沒說找人就是為了組裝拉杆行李箱,現在的電話是人工轉接,電話接線員能夠輕而易舉地監聽他們的對話,現在個人做生意還是犯規的,電話裏能不說就不說。
她語焉不詳,林河自然疑惑,問:“你們要做什麽?”
這真是要命了,沈夢瑾咽了咽口水,非常心虛地說道:“租的房子有些地方需要修修。”
無論怎樣,就是不能把真實目的說出來了,如果進了接線員的耳朵,再被散播出去,他們就完球了。
這個理由,林河沒有懷疑,張口說了一個地址,“我的戰友張濤,京城本地人,轉業到了京城的成衣廠,你們在京城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就去找他。”
沈夢瑾眉眼一彎,“謝謝大哥!”
接着又把電話交給了林沐,讓他們兄弟說說話。
林沐和林河也沒說幾句話便挂斷了電話,回家的路上,他就問了,“小瑾,你幹啥不跟大哥說實話?”
沈夢瑾給了他一個大白眼,無語道:“用你的腦子想想,咱們在跟大哥通電話的時候,會不會有第三個人聽?”
離林沐秒回:“沒有!”
“接線員呢。”
沈夢瑾再次無語道,“有些危險能規避就規避。”
林沐再次羞愧了,作為一家之主,他不能為這個家遮風擋雨,有時候考慮事情還沒有媳婦兒周全,他心情有些頹喪,“小瑾,我是不是很沒用?”
沈夢瑾用手碰了碰他的手,安慰道:“沒有呢,你只是還年輕,資本還沒有積累夠而已,我相信你會越來越好,會成為咱們小家的頂梁柱。”
林沐心裏有了力量,握拳發誓,自己一定要努力加油,争取成長為小家的頂梁柱!
沈夢瑾見他重新又恢複了自信,擡手腕看了看表,說道:“咱們去找張濤同志吧。”
林沐無奈提醒道:“要吃中午飯了,等吃過中午飯再去。”
“也行,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沈夢瑾爽快道。
中午飯,他們并沒有開火,直接去隔壁的國營飯店打包的炸醬面。
“唉,炸醬面雖然好吃,但我咋還想着羊肉燴面呢。”
沈夢瑾這個女人吃着加了肉的炸醬面,竟然還想着其他。
偏偏林沐還寵着,說道:“等回頭咱們打聽打聽看看京城哪裏有羊肉燴面?到時候咱們全家都去吃。”
沈夢瑾眉眼一彎,心裏如同喝了蜜一樣的甜,林域生在一旁看着都牙酸。
吃過飯,沈夢瑾和林沐倆人就一起去了京城的成衣廠找張濤。
成衣廠離他們住的槐樹胡同有段距離,他們倒了兩次公交才到,成衣廠的規模并不大,跟他們古城市當初的肥皂廠一樣的規模,保衛科也就四五個人。
廠子小找人也好找,他們剛跟看門的大爺說了找張濤,看門大爺嚎了一嗓子,就把人給他們找來了。
張濤的身高在北方并不算高,大約有一米七五的樣子,但身材很勻稱,體态也好,挺胸擡頭,走路帶風,非常有軍人的範兒,等走近了,她就發現了,這人嘴唇偏厚,整個人給人一種老實憨厚的感覺,看着倒是挺靠譜的。
而他看到沈夢瑾和林沐,有些疑惑地問:“兩位同志,你們找我?”
不怪他疑惑,他沒有收到林河的電話,沈夢瑾和林沐對于他來說就是陌生人。
這次林沐站了出來,說話:“張濤同志,你好,我叫林沐,林河的弟弟,這是我愛人沈夢瑾,是他介紹我們來找你的。”
說完就把手裏的一一個尼龍網袋裏的國光蘋果遞給他,面帶笑容地說道:“這些蘋果不成敬意,您嘗嘗鮮。”
這麽一說張濤就明白了,但蘋果是不會收的,他憨厚地笑着道:“原來是林連長的弟弟,我和林連長那是過命的交情,你是他弟弟,也就是我親弟弟,這我不能收。”
接着就招呼人進廠,沈夢瑾卻沒有動,而是說道:“張大哥,我們來是有事兒請您幫忙,這蘋果您不收,我們都不好張口了。”
張濤只能收下蘋果,然後再次招呼人進廠,沈夢瑾還是沒動,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張大哥,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張濤雖然憨厚,但也眼色,聞言便知道話不适合讓外人聽,于是點了點頭,領着他們去了附近的一處太陽地,這裏暖和又偏僻,最适合說事兒。
到了地方後,他沒等沈夢瑾和林沐開口,就主動問了,“你們要我幫什麽忙?”
沈夢瑾也沒有瞞着,把自己需要人組裝行李箱的事兒說了,最後說道:“所以我們需要幾個嘴嚴又靠譜的人,我們也不會虧待人,一天一塊錢的酬勞。”
張濤打量了打量沈夢瑾和林沐,說道:“你們膽子挺大的,林連長知道嗎?”
林沐和沈夢瑾對視了一眼,然後齊齊地搖頭,再異口同聲道:“不知道。”
張濤就知道是這樣,就沖林河的性子,如果知道了他們膽大包天的行為,肯定會阻止他們,根本不會把他的地址告訴他們。
雖然他對一天一塊錢的酬勞很心動,但還是問了一句,“你們知道這件事的後果嗎?”
“既然決定做了,自然就把最壞的結果都想過了。”
沈夢瑾認真地回道:“但是國家現在經濟形勢越來越寬松了,農民都能進城賣農副産品了,我們不過賣行李箱,而且我們只接熟人生意,價格上也不會跟資本家一樣離譜。”
張濤經過了劇烈的思想掙紮後,咬牙問:“你們需要多大歲數的人,男的還是女的?需要具備什麽技能嗎?”
俗話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特別是窮人家裏,有工作的人少,工資也不高,偏偏張口吃飯的嘴不少。
像他們家,就他跟他爸是正式工,他爸工資四十七塊,他三十塊,但他有仨孩子,還有三個弟弟妹妹,加上他老娘和他媳婦兒,一家人八個人沒工作,平常就打打零工補貼家用,收入非常有限,說句難聽的,他們家吃飯都是數米下鍋。
雖然明知道林河的弟弟和弟媳婦冒險,但卻沒有替林河去阻止,心裏被無力感環繞,出了部隊,在社會上混了幾年,把他的棱角都給磨平了,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啊。
沈夢瑾也爽快地把用人要求說了,“只要身體健康,手腳靈活就成,最重要的就是嘴嚴。”
張濤立刻道:“我弟弟剛回城沒工作,還有我們大雜院的幾戶鄰居,也有幾個人沒工作,回頭我把人領過來,你看看成不成?”
沈夢瑾答應了,感激道:“謝謝張大哥。”
不過她還是提醒了一句,“就是這些人的人品就拜托張大哥給把關了,我們這生意畢竟還上不了臺面,另外我們目前只需要三個人。”
張濤認真點頭,“我知道,我會把好關的。”
沈夢瑾和林沐再次感激道謝後,林沐從兜裏掏出了一個紙條,說道:“張大哥,這是我們的住處,你找好了人,就帶他們過來。”
張濤接過了紙條,答應道:“好,我找好了就帶人過去。”
等沈夢瑾和林沐離開,張濤看着上面的槐樹胡同的名字,心裏頭嘆氣,林河出息,現在都是團長了,他的弟弟和弟媳婦也出息,到了京城都住進槐樹胡同了。
那個地方挨着清大幹淨又整齊,可是京城數得着的好地方,不管是租房,還是自己的房子,能夠住那裏,經濟能力和人脈缺一不可。
他的心情突然豁然開朗了,他們有本事才好,這樣他弟弟跟着他們才會有前途。
沈夢瑾和林沐回到家也沒有歇着,拿了從古城市帶來的菜幹,還有紅薯粉條,去拜訪周圍的鄰居,遠親不如近鄰,她和林沐平常要上學,還要處理生意,能夠幫家裏的很少,公公在家照顧孩子,萬一有個頭疼腦熱的,還得麻煩鄰居。
左邊的鄰居是三家,三家人住在一個院子裏,他們一家挨着一家的拜訪,因為他們租了成分不好的壞分子的房子,有兩家看他們來了,直接關門,不想跟他們深交。
“走吧,咱們去另外一家。”
沈夢瑾爽快地扭身就走,她沒有熱臉貼冷屁股的癖好。
而最裏面的一家倒是客客氣氣地招待了他們,男主人是個五十來歲的人,帶着黑框眼鏡,溫和中帶着書卷氣,女主人梳着齊耳短發,濃眉大眼,未語先笑,是個很爽朗的人。
“你們就是隔壁新搬來的啊,你們心真大!”
女主人舒月說道。
男主人靳尚文眼鏡後的眼睛淡淡地暼了她一眼,她立刻收斂了,又溫聲細語地問:“你們是哪兒的人啊?來京城做什麽工作?”
等沈夢瑾介紹了他們的身份後,舒月臉上的笑容就真誠起來,爽朗地笑着道:“哎喲,我看着你們不像普通人,原來是大學生啊,還是清大和公安大學的學生,了不起!”
她給他們比了大拇指,沈夢瑾笑了笑,謙虛道:“再是大學生,也是跟勞動人民,一樣為祖國做貢獻,沒有什麽厲害的。”
“那也不能否認,高級人才對祖國的貢獻更大。”
靳尚文說道。
接着他做了自我介紹,他是京城一所初中的語文老師,而他愛人舒月則在學校食堂工作。
因為有了大學生濾鏡,沈夢瑾和他們夫妻相談甚歡。
而沈夢瑾接着又去了右邊的鄰居,右邊的鄰居院子小,住的人也少,就住了一戶人家,此刻家裏只有一對老夫妻在家,老大爺叫周東海,退休前是機械廠的六級鉗工,老大娘名叫錢麗,退休前是機械廠的會計。
老人有了年歲後,會變得更加包容,他們并沒有把他們拒之門外,客氣地接過了沈夢瑾和林沐他們帶來的土特産之後,便開始聊了起來,态度生疏客氣。
但是聽說沈夢瑾和林沐倆人都是大學生,一個是清大的,一個公安大學的,态度也跟着熱絡起來。
等走出門沈夢瑾感慨,“這個世界果然是看實力的世界,你沒有能耐,連別人的正眼都得不到。”
林沐這次也深有感觸,有些不想說話,世态炎涼,人情冷暖,哪裏都逃不開。
而很快他們夫妻倆是清大和公安大學的大學生的事兒,就傳遍了槐樹胡同,接着他們出門的時候,就有鄰居給他們打招呼了。
沈夢瑾雖然明白變臉後面的真相,但是每次還是笑臉回應,成年人的世界哪裏有那麽的随心所欲,誰不是帶着幾層面具。
“今天咱們去看劉叔吧?”
家裏的事兒理順了,沈夢瑾便跟林沐提議。
林沐無可無不可,說道:“好。”
雖然他跟劉輝相處時間更長,按理說感情也應該更親厚才對,但大概劉輝早就來了京城,相處少的原因,他其實對他就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的感覺。
他們來到了京城,該拜訪的熟人,還是要走走的,用沈夢瑾的話說,該維護的人脈就得維護,萬一哪天用上了呢。
他們找到了劉輝的單位,但是很不巧,他竟然出差去了,他們只能無功而返,但這邊無功而返,可回到家卻有驚喜,張濤帶着三個年輕人來了家裏。
沈夢瑾先是粗略地掃了一眼,和張濤眉眼有些相似的應該就是他弟弟,看着二十七八歲,和他長了一樣的憨厚臉。
而其他的倆年輕人,一個男青年圓臉大眼,看着莫名就有些可愛,而另外的那個女同志瓜子臉白皙精致,大眼睛楚楚可憐,看到她回來,面色上帶着拘謹。
沈夢瑾沖他們笑了笑,說道:“你們是張大哥帶來的,都不是外人,先做一個自我介紹吧。”
張濤的弟弟年輕最長,他先開口,“我叫張江,今年二十七歲,剛從南方回來。”
接着就是圓臉的男同志,“我叫李健,今年二十三歲,剛從北大荒回來。”
最後是那個女同志,她聲如蚊蠅地說:“我叫周蔻,今年二十一歲,也是從南方回來的。”
沈夢瑾點了點頭,又問了他們都會些什麽技能,張江會點木工是插隊的時候,跟當地的農民學的。
李健圓臉發紅,腼腆道:“我,我什麽都不會。”
沈夢瑾笑了笑,安慰道:“沒事兒,不會可以學。”
周蔻還是最後一個說,聲音還是小小的,“我會刺繡。”
沈夢瑾了解過之後,便把待遇說了,“我這裏是幹一天一塊錢,不幹活沒錢,另外就是嘴巴要嚴,我這裏如果被舉報了,你們作為參與者,也得不了好。”
三個人立刻保證,“我們肯定不會亂說。”
他們回城後沒有工作,在家裏頭吃白飯,被家人嫌棄,受盡了白眼,好不容易有份收入,他們怎麽可能會自毀飯碗。
“那就好!”
沈夢瑾肯定了他們的态度後,說道:“現在原料還沒有備齊,等備齊了,我再通知你們來上工。”
“沈同志,原料什麽時候能夠備齊?”
張江出面問道,家裏等米下鍋呢,他只想快點兒掙到錢。
這個沈夢瑾也不知道,但現在大環境不好,人不好找,為了安撫住人,她想了想還是說道:“一個星期之內。”
三個人這才放心,而張濤在一旁看着沈夢瑾剛柔并濟地訓話,不由再次感慨,不愧是清大的高材生,他回去後一定要囑咐弟弟好好地幹,跟着有本事的人,前程不會差。
等這些人離開後,沈夢瑾和林沐就去了王志磊家,找他問原材料的事兒,王志磊苦笑一聲,“皮革不好找我找了帆布,但那個圓轱辘可真不好找。”
沈夢瑾也嘆氣,現在的鐵廠都是國家的,他們不可能專門給他們生産小輪子,但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她皺着眉頭想了想,還真讓她想到了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