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畢業典禮

畢業典禮

是高中畢業六七年後，葉宋結婚的那天，阿慢才在公衆號裏這樣寫道：“今天我真的畢業了。”

5月25日，是2013屆高三畢業典禮。那天的太陽很好，天很藍。那天的阿慢，小唯，方約，王盡，葉宋，還有班裏的十幾個男生都穿了一個類型的文化衫。阿慢和王盡衣服上印的是一張圖剪開的圖片，各半張，拼在一起就是一張。小唯和葉宋的，是兩個阿慢不認識的運動員，都是跑步的。方約和阿黃的也是情侶衫，彼時方約和阿黃還甜甜蜜蜜，誰知道後來也各自天涯。後來看起來最不正經的方約成了一個正經的程序員，阿黃在加拿大呆了一段時間，成為了一個小小的網紅，這都是後話了。

那是一個還沒有智能機的年代，印象中那應該就是阿慢和王盡拍的照片最多的一天。後來在後操場，王盡抱起了阿慢，葉宋抱起了小唯，方約抱起了阿黃，儲茜給他們拍了一張，放在今天來說，很出圈的照片，很有青春的樣子。後來有學了廣告的同年級同學剪輯2013的青春視頻還有人拿那張照片做過經典畫面。

那是王盡用家裏的佳能相機拍的，為了不讓爸媽發現，王盡把照片導進了□□空間相冊裏，把相機SD卡裏的照片都删掉了，那天照片是王盡和楚汐一起在網吧裏導的。所以後來除了王盡，楚汐的相冊裏照片是最全的。過了很多很多年後，阿慢在小唯私藏的空間裏找到了自己沒有過的畢業旅行的照片。也和楚汐在星巴克坐着一張一張翻那天畢業典禮的照片，一張一張保存在手機裏發給自己。那時候稚嫩的臉和稚嫩的笑，是放在今天看到也會笑出聲來的美好。

我更喜歡那天全年級一起合唱《國家》。阿慢還記得當時全班同學一起學的一首歌叫《二十年後來相聚》。十七八歲的二十年後總覺得很遙遠，而今想起來，也不過是十年之後了。那會二十五六歲的年輕老師們，現在三十五六歲了。你以為人生很長很慢，你以為時間夠長，有些東西總會忘記。但是我們忘了，記憶是會騙人的，它騙我們記住了所有的美好。

畢業典禮那天，阿慢穿了一條五分褲，一點也不顯身材，齊劉海因為太熱了流汗也貼在頭皮上。三四年前有人問過阿慢，要是讓你回到過去，你要做什麽？阿慢說要帶幾條好看的裙子回到畢業典禮那天，要讓自己留一些好看的畢業典禮照片。讓王盡想起少年時期的大家，自己是穿的漂漂亮亮的。而七八年後，看着畢業典禮時候的自己，反而覺得，青春年少時，穿什麽都是美好的。

那個年代，流行發同學錄。阿慢記得小唯給王盡寫的同學錄，願你免她驚擾，願你免他颠沛流離，願你免她無枝可依。後來阿慢雖颠沛流離，但後來成為了自己的枝。雖少驚擾，但也少憂愁。風雨飄搖，乘風破浪。

該葉宋出場的時候，葉宋總是毫不含糊。葉宋總是在阿慢和王盡膩在一起的時候在邊上叽叽咕咕，大聲起哄。有一次阿慢坐在王盡的座位旁邊跟他坐在一起，葉宋籲他倆膩膩歪歪，大聲說，你們結婚吧趕緊結婚吧。你們什麽時候結婚？王盡很認真的說，大學畢業我們就結婚。王盡湊在阿慢的耳朵邊上說，我們畢業了就結婚。先成家後立業，我出去拼命賺錢，養你。給你開個華萊士。就讓你在家數錢。你說好不？”雖幾分玩笑，語氣卻好像真的有點認真。阿慢很少有敢去真的遙想以後的時候，阿慢那天就真的覺得，挺好的啊，這樣好像也很好。一共真的敢遙想未來的時候真的不多，這算一個。所以阿慢很久很久以後都還記得那天。自己在心裏說，好啊。

然而真到了前幾年，前任也是用很真誠的語氣跟阿慢說，我們結婚吧，成了家以後我們再立業，一起努力。阿慢問他：“沒有立業，怎麽護家？。”不再是少年的阿慢已經理智又有規劃了。

果然是年少時才敢輕狂說起畢業就結婚，也是年少輕狂，竟覺得也挺好。

葉宋那天笑嘻嘻阿慢告狀，說王盡去給理三一個眼睛長得很漂亮的小美女遞了張同學錄。阿慢沒有回答，也沒有多問。王盡的同學錄放了很久阿慢都沒有翻開過，那天後，阿慢問王盡能不能看看他的同學錄。王盡說可以啊。阿慢看到了那個女生寫的同學錄，內容很少，只敷衍填了幾個，但是填了□□號。一張順反兩面也不過寥寥幾個字的同學錄阿慢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想起王盡說。“我以後跟其他女生都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