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對話

對話

阿慢看見《人潮洶湧》有一句熱評：電影裏所有的遺憾和錯過，都會有一個解釋和結局，但生活裏沒有。

小唯和葉宋的通過那通電話算是有了一個解釋，阿慢想，自己十七歲的遺憾也總算有了解釋。

阿慢和王盡最後的對話是這樣的：

阿慢：我一直覺得我們貧富差距很大。

王盡：哪來的貧富差距？

阿慢：不知道啊，他們都說你家很有錢。

王盡：哪來的錢？？

阿慢：…可能是因為那會我家窮吧。

王盡：那意思是你家現在有錢了？

（王盡不知道，後來阿慢有過窮到過什麽樣子的時候，就是高中同學聚會，大概是每個人交一百塊錢。倒也不是交不出來一百塊錢。只是當時爸爸生病後全家的經濟來源是媽媽一個人，如果可以，阿慢連學費都不想開口。同學聚會的事情阿慢壓根都沒有跟媽媽提，媽媽一定會讓她去，但她不想。

熬過了很難的日子後，阿慢有一次就跟楚汐說，我真的很難想象，我自己有過窘迫到那種程度的時候。真的，我都覺得二十一世紀的這種窘迫不會發生在九零後的身上。想起來就覺得，為什麽那時候那麽難。還好熬過來了。

是什麽時候開始阿慢開始覺得貧富差距沒有那麽大了？大概是2019年阿慢占了一部分股份，當時廖的片區的分紅是上海第二，阿慢是廖片區分紅拿得最多的店長。後來阿慢發現賺錢沒那麽難，為什麽沒能早點讓自己不那麽窘迫。但是一路走來的艱難曲折，只有阿慢自己知道了。）

幾年前阿慢和王盡最後的對話：

王盡：我想你了！

阿慢：你號被盜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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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阿慢想了很久很久，正在水深火熱的自己，害怕對面的人不是本人，害怕是試探，害怕自己再重新變成那個不是自己的自己，害怕有了最重要的人，自己早就不是特殊的了，害怕回不到從前，害怕已經不是太陽的自己再也不能溫暖需要溫暖的王盡了，害怕自己的處境拖累王盡…）

後來當自己告訴前任自己爸爸是生病的時候，阿慢以為對方會沉默，但是沒有，他說，我們可以共同面對這個事情啊，阿慢說，我覺得對你不公平啊。他很奇怪的問：這難道不是應該共同克服的困難嗎？

後來阿慢想，其實困難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困難吧，其實是當時的自己以為天塌了下來而已。但是阿慢想，要不是後來自己掙紮出了窘迫的處境，要不是爸爸後來好了，要不是走過來了，這些事情阿慢可能一輩子也不會說出來，跟誰都不會說出來。大概是過去後覺得不過如此，當時的磨難并沒有那麽難克服，才能坦然輕松說出口吧。

阿慢有一天和小唯的對話：

小唯說：“其實我們不過是因為沒有走到最後才覺得遺憾吧，其實仔細想想，當時如果我和大俠（葉宋）走到了一起，我們最後也會因為争吵，因為紛争而更加不愉快地分開，那我們就連最美好的回憶都沒有了，連沒有說出口的珍貴也沒有了。如果是我們走到最後，那我不會是現在這麽好的我，他也不會是這麽好的他，我們可能有一天還是因為不合适而分開。因為沒能最後在一起，所以他依然是我的白月光。”

阿慢說：“其實盡管後來我總是耿耿于懷于當時沒有抓住機會重歸于好，但是我當時把自己陷入了那樣一個困境裏，我太投入太喜歡他了，我就讓自己變得不像自己。也許後來我們會更加不愉快，更加支離破碎。我太在意太認真，他要他的自由。我們會更難。如果我們後來在一起了，我就不會那麽努力掙紮，我就做不了那個撐傘的人，不能為家人撐傘，不能為他撐傘，也不能為自己撐傘。因為我們最後沒有走到一起，所以他現在依然是我的白月光。

葉宋最後說：“那時的倔強，總覺得不用多說什麽對方就應該能懂得彼此的想法，殊不知開口說出自己內心最想說的比什麽都重要，遺憾一直都在，此刻放下安好。”

楚汐說：“我們這些人之所以記住了那麽多美好，忘記了有些不愉快是因為我們這一群少年都是善良又美好的。我們要是只記得那些不好，對自己也是一種殘忍，我們是在放過別人的同時也放過自己。我們舍不得的，更多是那個，美好無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