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白鼠的哀吟（3）

白鼠的哀吟（3）

“博士”出了隔間後，四人眼前突然黑了一瞬，繼而出現幾道黑白條紋，“嗞”的一聲過後，畫面又重新出現。

許魂之轉眼看見還沒反應過來的武昂和蘇雅霖，道：“不用慌，影像出現暫時中斷，正常現象。”

時遇絲毫不受影響，淡定地走在最前面。

四人又來到了操控室。

先前操控室裏的小白鼠這會已經死了，渾身僵硬地躺在籠裏。

“博士！博士！”“小張”滿臉驚恐地跑了進來。

“急什麽？”“博士”不慌不忙地搖着手中的試管。

“完美實驗體，跑出來了！負一層，現在正被堵在電梯門口。”“小張”焦急地擺手。

“什麽？”“博士”這下不淡定了，噌地起身，兩三步走到操控臺前，将監控畫面切到了負一層。

電梯口一片混亂。

小張已經完全沒有了人樣，虎背熊腰，長滿毛發。

十根利爪比尖刀還要鋒利，眼球全紅，發出滲人的光，像狼捕食似的露出兇狠的目光。

他粗壯的小腿後拖着鐵鏈子，鏈子嵌進了肉裏，把小腿分成了兩截，像是蓮藕一般。

小張周圍圍了一圈人，準确來說，圍了一圈拟人的機器。

這些機器身上都有地方嗞着火花，有些地方被劃開，露出了裏面複雜的線路和支架。

顯然，他們敵不過變異的小張。

“怎麽會，怎麽會這樣！昨天不還好好的？”“博士”氣瘋了，實驗就要成功了，怎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攔住他，不能讓他上來，鎮定劑呢？給他打啊！”“博士”怒吼道。

“鎮定劑沒用，射了好幾劑了。”“小張”道。

“博士”突然垂下頭，似乎是宕機了。

不一會兒，操控室後方響起了機械聲，金屬牆壁上打開了一道門。

這道門和牆壁幾乎要融為一體，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一個頂着一頭白發的人從門後走了出來。

時遇一直盯着他，心道：真博士。

博士邁着不太利索的腿來到操控臺前，臉上流下兩滴汗。

他一拍“小張”的天靈蓋，關掉了這臺機器。

“關我的機器做什麽？”門後響起了另一道聲音。

博士擦了把汗，用沙啞的聲音道：“你別光看笑話，失敗了你也跑不了，一個都跑不了！”

武昂又不行了，他的腦子不夠用了。

變異的小張不是在負一層嗎，這會說話的又是誰？

時遇很快就明白過來，控制“小張”的另有其人，不過是借着小張的樣貌和其他人正常相處罷了。

這樣的話，一來可以親自跟進實驗進度，二來也不會讓人發現小張失蹤了。

“天才博士，不過如此。”聲音停在門口，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出來。

“安以責，當初是你慫恿我做這項研究，你休想撇清關系。”博士情緒很激動，雙手都在顫抖。

安以責穿着一身西服，黑色皮鞋，梳了個大背頭，一副公司總裁的形象。

“是我慫恿的，又怎樣，我出錢給你這麽好的實驗室，是要結果的。”安以責滿臉不屑。

“做實驗哪有不失敗的，你這會撒手不管就是落井下石！”博士應當是氣急了的，八字胡都要被吹上天了。

“我說了，實驗成功你我共享成果，現在失敗了，若叫人發現，怎麽交代？”安以責可不想承擔這個後果。

“再等等，只是出了意外而已……”博士似乎很怕安以責放棄這個實驗。

“意外？你管這叫意外？我等了五年！等來一只怪物！這叫意外？你知不知道我砸了多少錢？”安以責忍不住吼了出來。

他幾乎要把所有身家都賭在這個項目上了。

“我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不能……”博士慌了。

“一根繩上的螞蚱？”安以責仰頭笑了，“不不不，天才博士，你太天真了，我怎麽會不留後路？倒是你，若不想辦法解決眼下的問題，可就是真的完了。”

時遇看見博士眼裏閃過一絲陰毒。

下一秒，博士撲向安以責，從防護服袖中滑出一支針管，動作狠厲地向安以責脖子上紮去。

但安以責畢竟年輕，堪堪躲過博士的襲擊，反手将博士按在地上，眉宇間盡是憤怒，咬牙切齒道：“老東西，你竟敢給我注射藥物？你忘了你的這些設備都是誰提供的了？”

“你提供的又怎樣，你不還是要放棄這些自己逃跑嗎？既然我們都不能好過，那你就自己感受一下你想要的長生不老，你好好體驗體驗這實驗成不成功！”博士已然失去理智，嘶吼道。

“你能力不足卻想要我背鍋，哪裏有這樣的道理？”安以責使了狠勁擰着博士的雙手，“咔嚓”一聲，是手骨斷裂的聲音。

博士忍着劇痛，顫抖着聲音道：“你的那些機器很快就撐不住了，到時候……嘶……實驗體上了樓，這個實驗室就毀了，這裏的人，一個也跑不掉……”

“你錯了，是你，和你的同伴們跑不掉了，這個實驗室既然是我建造的，那我必然知道怎麽樣出去，我不會讓人抓到我的把柄，所以，你和你的這些破爛，都見鬼去吧！”

安以責将博士手中的針管搶了過來，拔開針帽，紮進了博士後頸。

“不是意外嗎，你才該好好體驗一下，知道你失敗在哪！”安以責松開桎梏，擡腳把博士踢到一旁。

藥效很快發作，博士痛苦地捂住臉，發出獸類一般的吼聲，一身骨頭“咔咔”作響，頭上的白發慢慢變黑。

這個過程太疼痛了，博士保存着最後一點理智，手腳并用爬向操控臺，嘴裏不斷噴出鮮紅的血液。

“叛徒……”博士的眼前逐漸模糊，他撐着身子，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扳下那個操控杆。

整個實驗室開始劇烈搖晃起來，桌上的試劑互相碰撞、跌落，摔在地上，流了滿地。

幾種相互反應的試劑碰在一起，“砰”地炸開了花。

實驗員們不知發生了什麽，驚叫着遠離實驗臺，往安全的角落裏縮。

奈何化學試劑反應太強烈，很快生成有毒的氣體，爆炸，燃燒，場面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安以責躲開腳邊炸掉的試管，瞥了一眼博士，毫不留戀地轉頭，進了那扇秘密的門。

許魂之立馬跟了過去。

可惜，影像沒拍到門後的畫面，許魂之追過去也沒用。

“那扇門後大概有逃生的裝備。”時遇站在離許魂之不遠處，道。

許魂之輕輕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惱火地啧了一聲。

時遇看見他這個動作，滞了一瞬，盯着許魂之有些發紅的唇看了一會兒，不自在地偏過頭，喉結滾了兩下。

監控裏，小張已經沖上了樓，其他實驗員臉上全是驚疑的表情，随後又變為驚懼，無助。

很快，除了四處亂跑的小張，實驗室裏無一活物。

監控畫面的最後一幕，是小張咧着牙扭頭直直望向監控的地方，一雙紅眼要把監控看穿了似的。

實驗室搖晃得越來越劇烈，随着一聲巨響，實驗室裏升起濃濃的黑煙，炸開一朵蘑菇雲。

“嗞嗞”聲過後，四人眼前又陷入了黑暗。

“許……許哥……”武昂摸着黑，試圖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他摸索了半天，抓到了一只強有力的胳膊。

“許哥？”武昂試探着出聲。

“是我。”時遇略有些低沉的聲音在武昂耳邊響起。

“時哥啊。”武昂往時遇身上靠了靠。

時哥也好，比自己一個人強多了，不過時哥看着挺瘦，肌肉倒是健壯，武昂心想。

許魂之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站在原地別亂動，影像結束，該真正進域了。”

過了許久，時遇終于感覺眼前有些亮光。

“閉眼。”許魂之命令道。

時遇閉眼的下一秒，光線倏地強烈，形成一個光圈，光圈越擴越大，最後鋪滿了整個域。

“可以睜開了。”許魂之道。

時遇眯着眼慢慢适應光線，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大型實驗室，和影像裏的有些差別。

這間實驗室沒有影像裏那麽豪華寬敞，實驗臺也少的可憐，偌大的實驗室顯得有些空曠，處處透露着破敗。

好的一點是，這裏不像影像中的那樣難聞，只有一些塵土味和鐵鏽味。

“怎麽和影像裏差這麽多？”蘇雅霖疑惑道。

“之前也說到了，域中的場景并非完全還原現實，只是拟合了最重要的一部分特征作為主體形象。”許魂之解釋道。

蘇雅霖哦了一聲，表示自己明白了。

時遇四下環顧，有一側天花板撲簌簌往下掉灰。

百人慘死形成的域容易招來惡靈，這個域潛在的危險太大了。

許魂之也很清楚這一點，回頭和時遇對視一眼，朝他點了點頭。

時遇立馬會意，退到了隊伍末尾，和許魂之成前攻後守的位置。

寂靜的實驗室裏突然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很多蟲子在地上爬。

時遇握緊手上的刀，微微弓下身子。

聲音只響了一會兒，實驗室很快又恢複沉寂。

“你先去看看有沒有樓梯電梯或者暗門之類的。”許魂之看着時遇道。

時遇點頭，朝着天花板掉灰的地方走去。

那裏正是影像中電梯的方向。

時遇敲了敲牆面，發出清脆的“咚咚”聲，他回頭道：“牆是空的。”

許魂之打了個手勢示意其他兩人跟上，三人往時遇那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