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折斷的寶刀(6)

折斷的寶刀(6)

皇宮守備森嚴,輪值的人遍布各個角落,時遇來到殿外,等着通傳。

他擡眼看了一下側方的屋頂,許魂之冒了個頭瞧向他這邊,他朝許魂之微微點頭,跟着太監進了房間。

隔着一道屏風,時遇跪在地上,道:“陛下,臣有顧将軍通敵的罪證。”

“呈上來。”屏風後,一道年老又沙啞的聲音響起。

太監将時遇手中的字條呈了上去。

過了半晌,屏風後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伴随幾聲劇烈的咳嗽,皇帝怒道:“大膽顧正州,竟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傳他進宮,朕要當面同他對質!”

時遇摩挲着手環,哼笑一聲,從地上站起,短刀握于手中,飛身越過屏風,短刀在空中閃過金光,直直插進了皇帝腦門。

皇帝抽搐兩下,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盯着面前突然出現的人,随後面色迅速變得枯黃、發青,直挺挺仰倒在龍椅上。

“惡靈還要當皇上。”時遇的笑裏帶了些諷刺。

許魂之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時遇悠哉坐在龍椅上,上前的腳步猶豫了一下:難道這個核心還會模仿別人?

“皇帝不是核心,還是得收集将軍身上的物品。”時遇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道。

許魂之看了看時遇腳旁幹枯的屍體,抿了抿唇,問道:“這是惡靈?”

“嗯,記性不錯嘛。”

“怎麽這麽多惡靈?”

“惡靈就是生了怨氣的常駐民,在冥府活得偷雞摸狗的,不如去各個域裏茍活,運氣好的話還能變得更厲害一點。”

Advertisement

“那現在怎麽辦?”

時遇揉了把頭發,嘆氣道:“答應讓顧正州有機會進宮,結果沒辦成,他估計得暴走一回了。”

許魂之:“……”

你要是把你興奮舔牙的動作做得收斂點,我就信你真的有些苦惱。

“但你不也殺了皇帝,顧正州原本就是想弑君,也算辦成了吧。”

“這是在域裏,不像人間,皇帝薨了也沒人知道,而且,這皇帝是惡靈假扮的,說明域裏壓根沒有‘皇帝’這個東西,所以在顧正州的意象裏,‘皇帝’始終是活的。”時遇解釋道。

“那怎麽辦,會很嚴重嗎?”

“之前在祠堂就暴走了一次,所以這次會更危險。”

時遇笑呵呵攬着許魂之出宮,道:“不過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死的。”

“皇帝”被殺後,宮裏的侍衛、太監、宮女都變成奇形怪狀的妖魔鬼怪,以各種扭曲又怪異的姿勢向時遇他們靠近。

離得最近的是渾身纏滿毛線的布偶娃娃,兩顆大小不一的紐扣眼睛,鋸齒狀的嘴,圓潤的手腳軟塌塌擦着地往前挪,顯得有些呆笨。

“許魂之,你看它可不可愛,想不想捉一個當小寵物?”時遇指着布偶娃娃問道。

許魂之:神TM小寵物。

“我就有一個,不過比它好看多了,算了,下次碰見好看的再給你造。”時遇有些嫌棄地踢了一腳布偶娃娃,把它踢出了幾米遠。

“要這個有什麽用嗎?”許魂之瞥一眼布偶娃娃,問道。

“無聊的時候逗它玩玩解悶。”

許魂之:“……行。”

“不過造一個挺麻煩的,所以基本沒人有餘力造這玩意,整個冥府就我有。”時遇的語氣裏帶了一絲得意。

許魂之:是是是,誰還能有你閑啊。

“這麽麻煩還給我造。”許魂之道。

“左右無事,造一個送你玩,就當送朋友的見面禮,可不是所有帶過的新人都能處成朋友。”

“為什麽,比我厲害的那麽多。”許魂之表情有些怪異。

“厲不厲害是一方面,主要還是看性格,你這樣的,在冥府少見。”時遇笑道。

“那多見的是什麽樣的?”

“多見的啊,對我言聽計從,像個悶葫蘆一樣,也不知道是怕我還是敬我,時哥時哥的,都快把我當成神了,太有距離感。”

許魂之:嘶,這怎麽聽着話裏有話啊。

時遇垂眸看見許魂之緊皺的眉,猜到他在想什麽,悶笑一聲,道:“聽出來了?就是你想的那樣,點你呢。”

許魂之:“……”

“我給他許諾了最晚明天,所以今天很安全,多收集點物品。”說着,時遇從袖中拿出了一塊靈牌,正是顧正州的靈牌。

許魂之瞪大了眼:“你什麽時候拿的?”

“就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祠堂裏,殺完紅面鬼後,顧正州進入恢複期,時遇瞥了一眼他手上捏的靈牌,順手奪了過來放進袖子裏拉着許魂之走了。

顧正州猩紅着眼嘶吼,可惜他現在連自己都控制不了,更別提搶回靈牌了。

“行吧。”

時遇翻看靈牌,許魂之也湊了上去,時遇直接把靈牌給了他,問道:“能看出什麽?”

“……我正想問你呢。”許魂之把靈牌還回去,摸了摸鼻頭。

這靈牌對他來說就是塊木頭片子。

時遇接過牌子,道:“上面有黑氣,和顧正州身上那種一樣,碰到沾染了牽絆的東西,這些黑氣會更活躍。”

“既然一樣,為什麽我只能看到顧正州身上的,看不到靈牌上的?”

“新人嘛,只能看見活物身上的喽。”

“那我們現在去找吧。”

“嗯,去将軍府吧。”時遇收好靈牌。

将軍府今日有客人,時遇來到正殿的時候看見一個陌生面孔。

那人一身紅衣,頭發高高束起,馬尾甩在背後,青玉簪子上還垂了幾條流蘇。

時遇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放天燈的那個男子,那身紅衣着實紮眼。

此時那男子沒有戴面具,他的長相并不出衆,但氣質很儒雅,如果配一身白衣就是溫潤如玉的公子,但他偏要穿一身紅,顯得有點不倫不類。

“王爺。”那人起身行禮,那禮并不标準,有些吊兒郎當的。

“王爺,這是曹家小公子,京城最有名的商賈之家,曹家。”

時遇颔首意思了一下。

“将軍請曹小公子來是……”時遇目光在兩人中間轉了一下。

“有錢能使鬼推磨,說不定事情還有別的轉機。”顧正州道。

時遇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許魂之不能進殿,側身貼在門上試圖聽聽裏面的對話。

“這破門隔音這麽好閑的吧。”許魂之聽了半天也沒聽見一絲動靜,忍不住罵了一句。

時遇心不在焉地和兩人搭話,眼神一直在房間裏各處轉,最終定格在桌子上的放着的玉佩。

那枚玉佩品相好,是細膩的羊脂玉,光澤柔和,呈環狀,被雕成了龍鳳呈祥的樣式,玉下挂着的一片翠綠色的羽毛,那羽毛不知是哪種動物身上的,光一照就泛出彩色的紋路,妖冶異常。

乳白色的玉佩上,一小撮怨氣晃來晃去,對上時遇的目光就縮回去,過一會兒又鬼鬼祟祟冒個頭,像是在挑釁時遇。

時遇勾了勾嘴角,長袖遮掩住的手環亮了一下,一條比頭發絲還細的金線繞過正在商談的兩人,來到怨氣身後,給了它當頭一棒。

那小撮怨氣一個激靈,像是生氣了一般,繞成一個圈,想要給偷襲它的金線好看,剛繞成型,感受到來自金線的壓迫,瑟縮着焉了下來。

時遇被它這慫樣逗得合不攏嘴,但礙于還有兩人在商議事情,一直憋着沒笑出聲。

“王爺。”曹小公子喚了時遇一聲。

時遇正玩到興頭上,壓根沒注意兩人齊刷刷看着他呢。

顧正州尴尬地摸了摸頭,又叫了一聲:“王爺?”

時遇恰巧在這時收回絲線,擡頭道:“嗯?”

“剛剛說的,您覺得可行嗎?”曹小公子問道。

“可行。”時遇想也沒想就答道。

他神情自若,壓根看不出這是剛剛一句話也沒聽的人。

其實時遇不聽也能大致猜出來,核心既然不是皇帝,現在又出來曹小公子這麽一號人,那這顧正州說的“弑君”就是說出來洩憤的,其實他想了別的方法,至于是什麽方法時遇并不關心,他只關心有什麽事是會讓顧正州怨恨的,所以他要做的就是推動域往前發展。

顧正州指定做過寫紙條故意讓恭親王看見的事,否則他不可能這麽輕易就和本體搭上線,不過後面顧正州大概是後悔了,所以讓曹小公子給恭親王送了禮,恭親王不缺錢財,那這“禮”必然是別的東西。

時遇現在只需要回府等着這個“禮”送來了。

時遇沒心思再跟這兩人待下去,于是走到桌子前假裝想要看看桌上擺的毛筆,他裝模作樣拿起筆,道:“将軍這杆筆看上去價值不菲啊。”

“啊,就是普通的羊毫筆。”

“看上去做工倒是好。”

“祖上傳下來的,是比較稀罕。”

時遇點着頭放下筆,轉身的時候甩了一下袖子,順走了那枚玉佩。

顧正州絲毫沒有察覺,連忙給時遇開門,門剛一拉開,許魂之就從外面滾了進來。

看樣子他是趴在門上偷聽,一下沒了着力點才翻進來的。

許魂之同屋裏的三人面面相觑,磕磕巴巴道:“我,我來問問我家王爺,呃,有事情找王爺。”

“讓二位見笑了,”時遇眯着眼拱了拱手,笑着拉起許魂之,朝還沒反應過來的兩人道,“既然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顧正州率先反應過來,急忙道:“王爺慢走。”

待走出将軍府,時遇這才不加掩飾地笑了出來:“偷聽到什麽了?”

許魂之忍住想殺人滅口的沖動,咬着牙道:“沒聽見。”

“哦~偷聽不僅什麽也沒聽到,還摔了一跤。”

許魂之:“別太過分……”

時遇笑着撸了一把許魂之的頭,道:“行,我當沒看見。”

許魂之:“別亂碰我。”

時遇神情認真:“這不行。”

“……”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