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發熱
發熱
說什麽驚喜，連閻王爺自己都不知道傳說中的秘密是什麽，聽起來就是一件沒有保障的事情。
“另外，我會對外公布你繼承人的身份，在這之前會恢複所有人的記憶，一個月後讓位給你。”閻王爺道。
“冥府不允許兩任閻王爺同時存在。”時遇還記得閻王爺建的那方境地中，閻王爺似乎是提了一嘴。
“我會走。”
“嗯？”
除了死，閻王爺還有什麽地方能走？
“去焚場。”閻王爺語氣甚至有些輕松。
“啊……”
他是想去找自己的愛人？
空氣靜了半刻，時遇生硬地轉移話題：“我不明白為什麽一開始你要讓所有人遺忘我。”
在時遇看來，既然最終都要恢複，這豈不就成了無用功。
“首先，查爾德早就有反心，在這六十年間策反一些引靈人來對付你對他來說很容易，我很忙，沒工夫替你善後，不如讓所有人忘記來得方便，其次，早有傳聞你是借了我的勢才能在冥府立足，這次你從零開始，還幫忙解決了冥府的一個大危機，相信這些流言蜚語自然是不攻自破，最後，我氣不過你總給我找麻煩所以單純想報複一下。”
“……”
時遇覺得面前的閻王爺更陌生了，他側過身子，盡量表現得和以前一樣：“既然你早就知道查爾德有反心，為什麽還留他這麽久？”
“替我辦事，我負責修改域，他負責收集怨氣，現在你不需要用藥了，藥引的需求就少了很多，所以我也不需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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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時候不早了，滾回去休息吧。”
“……”
嗯，這下對味了。
“許魂之我帶回去。”
“不行，我要定期檢查，鎖魂會導致靈體不穩，你帶走不方便，放心，我不會對他做什麽。”
“他如果有什麽情況……”
“會通知你，快滾，我累了。”
“……”
時遇直接回了許魂之家，躺在床上，回想這些天發生的事，腦子亂成了麻。
他雖然氣閻王爺給許魂之剮靈不告訴他，但更氣自己對此絲毫不知，明明許魂之那樣不擅掩藏，心思都寫在臉上，怎麽就沒有察覺半分呢。
他這會兒頭疼得厲害，但是他睡不着，如果不是因為他，許魂之或許在冥府可以安然度日。
時遇将頭埋進了枕頭裏，溫熱的呼吸很快打濕了枕頭，等到快要窒息時遇才擡起了頭，他坐起來拍拍臉，自言自語道：“不行，不能亂想了，得抓緊休息，要盡快找到線索才是。”
他重新躺下，緊繃的身體怎麽也放松不下來，強行入睡的過程真的有些熬人。
不知道掙紮了多久，時遇抓着被子的手終于松了下來，只是這一覺他睡得并不好，接連做了幾個噩夢。
夢裏，他被怨氣纏身，進行獻祭的那幾千人吟着咒語在他耳旁低喃，那些聲音仿佛有實體一般，震得時遇頭痛欲裂。
忽然，吟咒聲戛然而止，繞在他周圍的人盡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臉色蒼白的許魂之。
他穿着黑色兜帽鬥篷，雙手合十，極盡虔誠地低聲禱告，時遇想起來，但使不上一點力，只見許魂之慢慢朝他走來，臉上挂着他熟悉的笑容，聲音很輕道：“時遇，我愛你啊。”
倏地，他的笑僵在了臉上，時遇身上滾滾的怨氣嘯叫着将他卷了起來，瞬間化為了灰燼。
“呃——”時遇猛地驚醒，從床上彈了起來。
他身上的T恤被汗浸濕，渾身陣陣發涼，心跳如擂鼓，緩了許久都沒能平靜下來。
時遇閉着眼喘了幾口氣，看了一眼表，已經快到正午了。
他又坐了一會兒，呼吸平穩後才去洗手間往臉上拍涼水，水珠順着額前的黑發滴落，時遇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臉頰通紅，溫度好像有點高。
時遇拖着沉重的身子躺回床上，轉了一下手環，金光亮起，他有氣無力道：“秦奕，我發燒了。”聲音也啞得可怕。
過了幾秒，他又艱難地擡起胳膊，補充道：“在許魂之家。”
秦奕來得倒是快，往門裏看了一眼問道：“許魂之怎麽樣？”
“還沒醒，在閻王爺那兒。”
秦奕從口袋裏拿出眼鏡戴上，開始給時遇檢查：“冥府所有人都恢複記憶了。”
“嗯，我知道。”
暖橙色的絲線在體內游走，這次倒不像之前那麽難受，絲線冰涼的觸感反倒壓制了熱意。
“你的靈體……”秦奕收回絲線，眼神在時遇臉上停留了一秒。
“融合了。”
秦奕從藥箱裏翻出三瓶藥劑放到桌上，道：“分三天喝完，之後再有不适告訴我。”
時遇眼皮有些沉，勉強睜開一條縫看向桌子上的藥瓶，看清後将視線移向秦奕，道：“為什麽發燒？”
“靈體過于強勁，和怨氣相沖，加上思緒過重，又遭受重大刺激，導致怨氣不能穩定，沒什麽大事，這個藥藥性比較烈，喝完可能會困乏盜汗，近幾日都不要出去走動了，我叫瑾明來照顧你幾天，”秦奕又将幾片降溫貼放在桌上，“實在難受的話用一片，不過最好別用，影響藥效發揮。”
“張瑾明這兩日也忙得很吧，叫秦早來就好了。”時遇咳了兩聲。
“秦早最近确實比較清閑，但是她一個女孩……”
“我會注意的。”
“好吧，你現在喝一次，等秦早來了我就走。”秦奕把藥瓶遞給他。
時遇一飲而盡，本來他都打算皺眉了，但這藥卻不像他想的那般苦，倒是有種清甜的味道。
他扔了空瓶，去床上躺下，不知道是不是藥的作用，這次時遇入睡得格外快，剛沾枕頭眼皮就黏在了一起，連秦奕什麽時候出的房間都不知道。
客廳裏，秦早一改往日豔麗的穿着，白色毛衣外套了一件黑色毛呢大衣，頭發沒有做造型，自然卷曲垂在背後，臉上未施任何粉黛，那股子幹練便有了鄰家姐姐的溫柔。
“時遇情況不好嗎？”秦早說話刻意壓低了聲音。
秦奕專門囑咐讓她小聲，別吵到時遇，有事情要告知她，否則她一進門就該扯着嗓子大喊大叫了。
“不太好，雖說怨氣形成的造物一般是沒有攻擊性，但是時遇有點特殊，他有人的特性，人是最有靈性的，所以我初步判斷他有暴走的傾向。”秦奕将藍屏上的檢查結果展示給秦早。
“沒道理啊，查爾德他們不也用了怨氣，沒見暴走啊。”
“不一樣，他們本身不是怨氣，只是借了怨氣來變強。”
“會不會是因為剛覺醒不太穩定，如果真這麽嚴重閻王爺應該不會放他回來。”
秦奕收了藍屏，語氣有些沉重：“我不清楚，準備去問問閻王爺，剛剛給他喝了藥，壓制下來了，你這些天看好他，別放他出門。”
“知道了。”
“蘇雅霖還在忘川河畔？”秦奕問道。
“嗯，許魂之不在，沒人送她上船。”
“其實是客人也沒什麽不好，可以安穩進輪回，不至于提心吊膽會魂飛魄散，冥府表面和平了幾千年，還不是鬧了一場大禍，這次有近千名引靈人喪命，其中編號在前一百的骨幹就有三個，冥府引靈人本來就不多，現在更是雪上加霜，人心惶惶。”秦奕邊說着，邊從藥箱夾層裏取出一個木盒遞給秦早。
“這是什麽？”秦早打開盒子，裏面是一根包裝嚴密的注射器。
“可以讓蘇雅霖不忘記冥府的東西，用與不用遵循她的意願，至于給不給她，就看你了。”秦奕取下眼鏡放在胸前的口袋。
秦早手指停在注射器上，被冰得收回了手，她合上蓋子，道：“明白了，多謝。”
“我就先走了，看好時遇。”秦奕又強調了一遍。
秦奕走後，秦早又翻開木盒，金屬制的注射器泛着冷光，她始終沒有拿起注射器，看了許久後将木盒收了起來。
既然已經要去投胎了，新的生活怎麽能裝滿舊的人，如果讓蘇雅霖選，她現在一定會選擇注射，可她帶着記憶去人間，一旦記憶發生錯亂，就會被人當成瘋子。
還是算了吧。
時遇這一覺睡得很穩，等他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他剛出卧室就碰到同樣剛剛醒的秦早，秦早睡眼惺忪地朝他打招呼：“嗨時哥，感覺怎麽樣了？”
“燒退了。”
“看來藥還是蠻有用的嘛，我做了飯，你去熱熱吃了。”
時遇定定看了她兩秒，秦早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認真的，他眉心輕輕跳了一下，滑出藍屏開始點餐。
“哎什麽意思，不給我面子？”秦早叉腰指着時遇面前的藍屏。
“想殺我直說。”
“哇時遇你太過分了，你怎麽能這麽說！”
時遇點完餐，收好藍屏，眉梢一挑，悠悠道：“你做的飯殺傷力挺大的，你記不記得很久之前張瑾明養了只貓，不小心誤食了你新鮮出爐的面條，當即四腳朝天再也沒起來，張瑾明為此傷心了很久。”
秦早悻悻地收回手指，摸了摸鼻頭，試圖蒙混過關：“是嗎，哈哈，我不記得了。”
“去把你的生化武器扔了，小心許魂之看見了捶你。”時遇朝樓下走去。
秦早虎軀一震，小心翼翼瞥了幾眼時遇，這語氣是沒有什麽不妥，就是這背影怎麽看上去有股落寞？
餐很快送到了別墅外，時遇一條腿都伸出了門，被秦早連拖帶拽揪了回去：“你別出去！讓我來！”
“就在門口，也不至于這麽獻殷勤吧。”時遇站在門後，看着秦早光速出門奪過餐袋，又大力地将門閉上，那架勢，好像送餐的是什麽洪水猛獸似的。
“秦奕說了，你現在對一切活物過敏，不能見人的哈。”秦早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轉身就看見時遇一臉莫名地盯着她。
“那你算什麽？”時遇将手插在兜裏，問道。
“我，我嘛，被特殊處理了，哈哈。”秦早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這嘴就不能過過腦子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