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潛逃

潛逃

秦奕坐在閻王爺對面,看了眼面前放着的茶,擡頭道:“閻王殿下,今日打擾是為了時遇的事情,怨氣和靈體相沖導致他發熱,我怕他會暴走,您怎麽看?”

“不會,不過是受了刺激而已,小鬼承受能力比我想象的差了點,剛覺醒不穩定,過上幾天就好了。”閻王爺翹着二郎腿,舉起茶盞喝了一小口。

“需要什麽治療手段壓一壓嗎?”

“不需要,最好能讓他把多餘的怨氣放出來,進域應該是最好的方法,聽說你把他關在房裏了?”

“冥府還有惡靈存在,我怕會像棠海那次。”

“不會。”

“我明白了,我這就放他出去。”秦奕起身颔首,準備離開。

“不用放了,早逃出去了。”閻王爺打了個響指把秦奕送走了。

秦奕被送回自己的辦公室,為這最後一句話懵了一會兒。

好吧,時遇要是想出去,也确實沒人攔得住。

從秦早攔下他自己取飯的時候,時遇就看明白秦奕讓秦早看着不讓他出門了,不過時遇可以理解,畢竟冥府實在不适合出現大災了。

雖然理解,但他不接受,閻王爺都沒管他,秦奕有點小題大做了。

“秦早,幫我取一下終端,我要查東西。”時遇坐在離門口最遠的沙發上,滑出藍屏翻看。

秦早搬了個板凳守在門口,大有一種看犯人的架勢。

“你要終端有什麽用,只有許魂之能入侵進去查點東西吧。”秦早十分警惕,她被時遇坑得多了,這會兒時遇說什麽她都覺得可疑。

Advertisement

“我為什麽要入侵,我現在有最高權限。”時遇往沙發裏挪了一寸,整個人都窩在上面。

“過兩天你自己去吧。”秦早堅定地拒絕。

“哦。”

時遇看似很老實地繼續查資料,腦子裏卻是把逃跑方案都想了好幾種,确定沒有問題後,裝模作樣地收了藍屏,往樓上走去,邊走邊道:“剛出了不少汗,去洗個澡。”

他關上門,等了一兩分鐘,重新将門拉開,果然栽進來一團不明物體。

“不明物體”秦早尴尬地起身,退到門外,狀似很忙地整理頭發,支吾道:“時哥,哈哈,那個,我也沒那麽變态,就是,呃……”

時遇将門鎖上插着的鑰匙拔下,道:“不用這麽看着我,我不跑,如果讓我發現你進來,你就完了。”

“啊是是是。”秦早連忙點頭哈腰。

“砰——”

門被無情地關上。

“……”

時遇将鑰匙放到床頭櫃上,去卧室把淋浴打開,水流的嘩嘩聲瞬間充滿浴室,他避開落下的水,退出了浴室。

為了讓秦早聽得更清楚些,時遇沒有關浴室的門,做好這一切,他碰了碰手環,道:“送我出去。”

時遇知道閻王爺在監視他,所以一定知道秦奕幹了什麽。

在秦奕見到閻王爺的前一刻,閻王爺已經一個響指将時遇送了出去。

時遇确實沒有騙秦早,他沒跑,是慢悠悠從冥府大廈樓下走到靈門前的。

張瑾明遠遠就看到往這邊走來的人,緊張到手心冒汗,猶豫着要不要去打個招呼,但是時遇現在這個身份,直接上前是不是有點奇怪?于是他索性裝沒看到,左手撐着臉将時遇看過來的視線擋了個嚴嚴實實。

時遇腳下一頓,嘟囔道:“不是所有人恢複記憶了嗎,怎麽張瑾明躲着我?”

沒想明白的時遇很沒眼力見地來到了辦事處,敲了兩下窗口。

張瑾明吓得一個激靈站了起來,他手忙腳亂把椅子向旁邊拉了一截,退後幾步,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聲音頗大地叫人:“時哥好!”

這一聲喊得周圍領任務的引靈人頻頻側目。

冥府大多引靈人是認識時遇的,即使這六十年間來了不少新人,想必已經從自己的資深引靈人那兒聽了不少。

時遇沒想到張瑾明陣仗這麽大,被吓了一跳,面上維持着鎮定,掃了一圈看向這邊的引靈人,除了一些膽子大好奇心重的新人,剩下的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低下了頭。

不是,他這麽可怕嗎?

“不用這樣。”時遇收回目光,沖着張瑾明道。

“時哥,你來是為了……”張瑾明稍稍直起身子,搓着手,不知道該坐下還是繼續站着。

“跟你打個招呼。”時遇實話實說。

“時哥你真客氣,得空了我和秦奕登門拜訪啊。”張瑾明終于挺直了腰。

“我不會傷人的。”時遇以為張瑾明是怕他體內的怨氣,畢竟張瑾明沒什麽自保的能力。

“啊?”張瑾明聽得愣了一下,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我知道時哥不會傷人的,就是突然知道你是閻王爺的繼承人,感覺怪怪的。”

“哦,我也覺得挺怪的。”

張瑾明看時遇神色如常,大着膽子壓低聲音問道:“時哥,你不是不喜歡閻王爺嗎,聽說你們和解了?”

和解?真是一個新奇的詞。

若不是張瑾明提起,時遇都沒意識到他和閻王爺現在的關系。

他讨厭閻王爺,一是因為閻王爺給他帶來了太多痛苦,二是因為他一直以為閻王爺在其位不謀其職,之前調查的被修改的域,被收集的怨氣,還有總是困着引靈人的能量波,刻板印象導致他認為在冥府只有閻王爺會幹這種事,更何況閻王爺脾氣古怪,陰晴不定,所以時遇理所應當把所有罪名安在了他頭上。

但有了查爾德,閻王爺的罪名似乎也少了許多。

不知道出于什麽樣的心理,閻王爺只告訴了時遇能量波是為了他的靈體,但時遇清楚能量波最大的作用其實是保護冥府,保護引靈人。

如果沒有能量波壓制怨氣,冥府就永遠是暗無天日的。

即使這樣,閻王爺依然有罪,但時遇自己也算從犯,沒有資格怪罪閻王爺。

“算是吧。”時遇回答道。

張瑾明眨了一下眼,語氣裏似乎有些失落:“啊,那挺好的。”

張瑾明對誰向來都是公事公辦的态度,但這句話摻雜了太多私人感情。

除了時遇,其他人不知道閻王爺所作所為并非全是罪過,時遇突然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換做是誰都不會舒服。

時遇周圍私交深的人也沒幾個,但大都因閻王爺而起,突然變卦的确有些背叛的意味。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冥府的事情有太多內情,希望你還能秉公處理,在塵埃落定之前,我會和其他人保持距離。”時遇沒再多耗時間,說完就去了靈門。

他沒看張瑾明的表情,想來也是看不出什麽的。

閻王爺教給了時遇随時傳送的方法,但需要想一個标志性動作,比如說閻王爺的響指,但時遇還沒想好,只能從靈門傳到各個域中。

時遇準備先去平安號郵輪這個域,盡快送棠海回人間,不然再拖的話他真要忘了。

再次來到這個域,一切都和先前一樣,只不過沒了查爾德。

時遇熟門熟路地找到那面格外華美穿衣鏡,踏了進去。

不同的是,這次裏面沒有那麽冷,白雪消融,周圍的怨氣也已經不見了蹤跡,入眼便是平坦開闊的土地。

棠海正側躺在陣眼處休息,他和衣而睡,頭枕在胳膊上,白衣鋪了一地,墨色的頭發有些淩亂地搭在肩頭,長而卷的睫毛輕輕顫動,五彩鳥就窩在他的頭頂。

美人安睡,時遇一時不忍心打擾。

五彩鳥看見時遇,叽叽喳喳叫起來,圓滾的身體蹭着棠海的發頂。

棠海擡手将五彩鳥捉到臂彎,慢吞吞地睜眼,看見一雙陌生的短靴,視線順着往上,看清時遇後撐着地坐起來,揉了揉發麻的胳膊,道:“你不守時。”

“抱歉,有些事耽擱了,我現在解陣,送你回人間。”

“嗯,麻煩了。”棠海站起身,颔首略作表示。

金線從陣中飛出,收回時遇的手環,棠海腳上的細鏈斷開,化作金光散在了空中。

棠海蹲下身子,将衣擺往起卷了卷,露出纖細白皙的腳踝,上面被鎖鏈勒出的紅痕很紮眼。

他手心托出一團霧放在傷口上,沒一會兒紅痕便慢慢消退,光滑的皮膚恢複如初。

棠海不放心地又檢查了幾遍,确認身上沒有別的傷口,這才細細整理好衣服,又在袖中取出青色的發帶,将胸前的頭發攏到身後,在脖頸處系了個蝴蝶結。

時遇沒有催促,在旁邊安靜等着。

“可以了,”棠海朝時遇行了個禮,“多謝你等我,換做是閻王爺殿下,恐怕我是沒時間稍作收拾的。”

“這是什麽儀式嗎?”時遇問道。

他不記得去人間還需要專門打理一下自己。

棠海聽後掩着唇笑了起來:“不是的,只是要見故人了,總得體面些才對,而且我不希望故人以為我過得不好。”

時遇點頭,垂下眼轉了轉手環。

耳邊乍起一道響指聲,時遇和棠海一同被傳到了定天山下的山神廟中。

這廟有些破敗,殘缺的屋頂上結了數不清的蛛網,錯綜纏繞在橫梁上,神臺上供奉的山神像歷經風霜,面容都被磨得有些看不清,厚重的灰塵蒙在神像上,像是披了一件土衣,供臺上的碟子中空無一物,也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貢品大概早就被廟裏的老鼠野貓偷吃光了。

“這兒是山神廟,我只送你到這裏,你自己去山裏吧。”時遇道。

棠海落地的時候竟沒認出來這裏,還是時遇說了他才依稀辨認出那個熟悉的神像。

只是那神像前似乎跪了個人,那人伏在地上,被時遇錯認成了破布麻袋。

“破布麻袋”聽到響動,從地上站了起來看向後方。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