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目标

第五十二章 目标

所幸這現狀沒有持續很久,醫生的進入,讓顧瞻暫時轉移了視線。

楊氤緩緩呼出一口氣,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濕。

顧瞻被主治醫生叫出去,另一個女醫生上前檢查了一下楊氤的身體,随後坐在了顧瞻剛才坐的椅子上。

“楊氤先生。”女醫生溫和一笑:“你不要緊張,我是這所醫院的心理醫生,想問你幾個問題,可以如實回答我嗎?”

“那位女醫生?”顧瞻站在門前問道。

主治醫生往裏看了看,回道:“最好的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顧瞻疑問道:“你的意思是楊氤真的有心理疾病?”

“初步推斷,是的。”

顧瞻看着裏面被女醫生的話逗笑的楊氤,眉頭緊皺。

沒過多長時間,女醫生走出來,還順手關上了門。

顧瞻腦中的弦随着女醫生的動作一下繃緊。

“楊氤他怎麽了?”

女醫生的臉色不是很好,看着顧瞻說道:“他有抑郁症,并且有輕微自殺傾向。”

顧瞻大腦宕機一瞬,什麽叫楊氤有抑郁症,什麽叫有自殺傾向。

楊氤在國外,究竟經歷了什麽,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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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離開之前,楊氤已經被顧瞻養肥了許多,性格也沒有從前那般小心翼翼了。

只是兩年的時間,将他用心呵護的人變成了這般樣子。

顧瞻想起手術結束,楊氤醒來時對自己說的話,當時還不覺得什麽,現在想起來,字裏行間全是試探與謹慎。

又與醫生聊了後續治療耽誤了些時間,以至于顧瞻進病房時楊氤已經睡熟了。

眼下淡淡的烏青,無不在說楊氤這些天沒有休息好。

櫃子上的本子已經收走,顧瞻坐在椅子上,看着睡顏安靜乖巧的楊氤,出了神。

心理醫生告訴他,楊氤的抑郁症已經兩年了,也就是兩年前,楊氤出國後,沒過多長時間就有了抑郁症。

可是為什麽呢?

他去國外不是自己的選擇嗎?為什麽會出現心理問題?

還有那個本子,被撕毀成那樣,竟然還能拼起來,可見楊氤對它非常重視。

既然重視,又為何會被人撕毀?是他自己撕的嗎?

顧瞻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裏做的不好,以至于楊氤會一聲不吭跑到國外,還撕毀了記錄着他兩年高中生活的本子。

顧瞻用手捂住臉,輕聲嘆息着。

所有的所有,只有楊氤能回答,但顧瞻不想聽楊氤的任何解釋。

人就是這麽矛盾,明明想知道事情的所有真相,卻因為告訴他真相的那個人曾經傷害過他,便不想要真相了。

顧瞻維持着捂臉的姿勢,久久沒有動,直到一通電話打進來。

手機鈴聲吵醒了楊氤,顧瞻本想去外面接電話,沒想到楊氤一手揉着眼睛,一手竟然抓住了他的衣袖。

“幹什麽?”手機還在響,顧瞻的聲音不大,卻能聽出他有些煩躁。

楊氤立刻松開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眼睛以下,小聲說道:“對不起,我睡懵了,你先接電話吧,別耽誤事情。”

顧瞻手指滑動手機屏幕,放到耳邊,快步走出去。

淚水打濕了枕頭,楊氤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根,疼痛讓他呼吸驟然急促起來,但楊氤把半張臉都埋進了被子裏,這讓他吸到的氧氣越來越少。

呼吸逐漸不暢,楊氤的臉憋的通紅,卻半點都沒有要扯開被子的意思。

他有時候就在想,這樣死去,也挺好的。

“楊氤!”一道熟悉的聲音将他猛地拉回現實。

楊氤被拖出被子,映入眼簾的是顧瞻擔憂的神情。

原來他還是在乎我的。

“你他媽找死嗎?”顧瞻怒吼道:“想死不需要用這麽痛苦的方法,我直接讓醫院給你開藥,保準你一點都不會有痛苦。”

平時楊氤在想怎麽死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麽,但尋死這種話從顧瞻嘴裏說出來,楊氤竟覺得無比刺耳。

“不,不要。”楊氤試圖去捂住顧瞻的嘴:“不要這麽說...”

顧瞻很久沒有這麽生氣過,屬實是被楊氤氣到了。

一手抓住楊氤來捂他嘴的兩只手,反手擰到身後。

楊氤吃痛,“啊”了一聲,顧瞻充耳不聞,加大了力度。

“想感受到痛苦,我有的是手段,你想試試嗎?”

楊氤的淚珠挂在睫毛上,看起來好不可憐,可惜現在的顧瞻沒有半點憐香惜玉之心。

“對不起,對不起...”除了道歉,楊氤想不出別的話。

顧瞻冷笑一聲,松開禁锢楊氤的手,離開了房間。

在關門時還刻意加重了力道,房門被他摔的震天動地,幸虧這間病房是在走廊盡頭,否則肯定會引來病人看熱鬧。

白皙的手腕上,留下紅到有些開始發青的指印,楊氤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痛苦。

這個顧瞻留下的,楊氤咬住唇,竟然還想加深手腕上的痕跡。

不到五分鐘,顧瞻返回,在看到楊氤試圖用自己的手重合手腕上的指印時,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什麽叫氣笑了。

“我真他媽的傻逼,幹什麽非要管他,呵...”顧瞻站在門邊,罵了句髒話。

楊氤渾身一抖,立刻把手背到後面,眼神飄忽不定。

顧瞻走過去,點了點床尾的護欄:“坐到這裏來。”

楊氤慢慢挪過去,顧瞻拿出剛才出去找的東西,楊氤在看清那東西時,微不可察的愣了一下。

那是一節繩子,還是極容易磨破皮的麻繩。

“顧瞻,你真的要綁我嗎?”楊氤的聲音終于帶上了害怕,身體還在往後縮。

顧瞻揶揄道:“原來你還知道怕啊,我當你連死都不怕,應該沒有會怕的東西了,沒想到竟然怕這種死物。”

楊氤想說不是的,他在國外發病時,為了不做出傷害到自己的事情,楊氤會把自己綁起來。

繩子對他來說,并不恐怖,但現在拿着繩子說要綁住他的人是顧瞻。

是那個楊氤在國外治療最後的希望,最後的精神寄托。

楊氤在國外第一次感覺自己心理出了問題時,就及時去看了心理醫生。

每當他熬不下去時,醫生總會和他說:“我知道你很痛苦,很絕望,但你已經堅持了這麽久,不要讓它半途而廢。”

“你剛來時,我問過你是否有喜歡的人,你告訴我你有一個喜歡了很久很久的人,但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再見過面。”

“既然這樣,你想再見他一面嗎?”

“想。”

“那就堅持下去,好好活下去。”

“他還在等你。”

“他還在等我”短短五個字,成為了楊氤在異國他鄉,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而現在,顧瞻要親手打破這份希望。

楊氤劇烈掙紮起來,混亂中,踢到顧瞻好幾下。

這是顧瞻第一次見楊氤的情緒起伏如此之大,一時間慌了神,像從前那樣安撫楊氤一般,将人緊緊摟進懷裏,大手一下一下撫摸着楊氤的後背。

“沒事了,沒事了。”顧瞻柔聲道:“我不綁你,不綁你,乖。”

僅僅一個“乖”字,就讓楊氤在意識模糊中沖破迷霧,回到現實。

楊氤嗅着顧瞻身上熟悉的味道,慢慢安靜下來後,手往下摸到繩子,輕輕拽了一下。

顧瞻吓了一跳,急忙把繩子扔出去:“我不會再綁你,別害怕。”

楊氤很輕的笑了一下,離開顧瞻溫暖的懷抱,走過去撿起繩子塞到顧瞻手裏。

“綁起來吧。”楊氤坐到床尾,把手放在上面:“你放心,我也能睡個好覺。”

“不必了。”顧瞻斬釘截鐵的拒絕了他:“你既然對這個這麽抵觸,沒必要勉強自己。”

擔憂與害怕過去,顧瞻又恢複了冷臉,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的看着楊氤。

楊氤任他看了一會,突然站起來,姿勢像站軍姿一樣。

“幹什麽?”

“我就是覺得...”楊氤抿唇:“這種時候,我還是站着比較好。”

“為什麽?”顧瞻像是多和楊氤說一個字就會炸一樣,語氣冷硬。

楊氤頭都快低到地上去了,看着自己的腳尖說道:“從小到大挨訓的時候,不都是站着的嗎?”

顧瞻聽到這個回答,只覺得可笑:“我為什麽要訓你?不,不應該這麽問,應該說,我有什麽資格訓你?”

“我們有什麽關系?”

楊氤無話可說,他們确實沒有任何關系了。兩年前他離開,不就默認了戀人關系到此結束嗎。

可他不甘心。

“我想解釋。”

“我不想聽。”顧瞻沒再管楊氤是站着還是坐着,直接問道:“為什麽會去那個珠寶展?”

“據我了解,以你現在的身價,去那裏表演,不掉價嗎?”

音樂家最注重聲名,一般有了名氣的人,都不怎麽再會接那種像珠寶展一樣商業性質的表演。

給一堆壓根連五線譜都不認識的商人彈琴,那不是對牛彈琴嗎?

當然,如果是很有錢和權的商人,請他去表演,那則另說。

但那家珠寶公司,顯然沒有能邀請到楊氤去演奏的錢和權。

楊氤手指摳着褲子邊的褲縫線,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一個字。

“楊氤,不要對我說謊。”

這是最後的警告,楊氤心裏想。

“我是為了去找你,聽說你要去那裏,我才去的。”楊氤深吸一口氣:“掉不掉價,于我而言,根本不重要,我從始至終的目标都是你。”

顧瞻聽完,給楊氤鼓了個掌:“很幹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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