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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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被威脅着, 不過看夢娘的表情,雙頰染上一絲詭異的紅暈,倒像是爽到了。

夏青梨像是看怪物似的眼神盯着她。

有時候, 整天面對這類人, 她真的挺無助的。

夢娘雙手捧住自己微微發燙的臉頰,眼神迷戀地看着對方, “謝公子, 你是來求夢娘給你織夢的嗎?告訴夢娘, 你想要什麽樣的夢, 夢娘都會滿足你的。”

謝霜蕪笑得溫和,“既然這麽會織夢,那你有夢到這個嗎?”

夢娘不解地眨眼, 接着,眼前之景如走馬燈似的在她眼中不斷轉換,“砰”地一聲, 身體加速移動時砸穿木門, 重重地砸向了石壁。

血液在胸腔翻騰,夢娘立即吐出口血來。

她并不生氣, 鮮血順着唇角向地面滑落時, 故意夾起聲音撒嬌:“疼死夢娘了, 謝公子, 你這是要殺了夢娘呀。”

謝霜蕪無奈活動活動手腕,掀開眼簾,遙遙望着夢娘,嘆了口氣, “可惜讓你逃了。”

話音剛落, 此處的地下建築因剛才的撞擊已搖搖欲墜, 木頭在咯吱作響。

夏青梨掃視四周,反應極快地沖過去拉住陳君怡,“愣着幹嘛?還不快走!”

陳君怡還未從剛才的震撼中回過神,便被夏青梨強行給拉走了。

前腳剛走,後腳,身後一切立即化作一片廢墟。

陳君怡反應過來,“啪”地一下抽離手掌,激動地質問夏青梨:“放手!你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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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救她一命還莫名其妙被兇的夏青梨:“?”

陳君怡小臉漲得通紅,自知理虧,但又不願承認,只能繼續往下說:“夏姑娘,別以為救我一命就能讓我放棄謝公子,我告訴你,我喜歡謝公子,比你要喜歡的多。”

夏青梨絲毫不懷疑陳君怡對謝霜蕪的愛慕,因為這世上總有一種人,感情之豐富,若是沒了她們,《今日說法》都得少許多錄制素材。

她沉默半晌,眼神真摯地道:“那我祝你成功吧。”

陳君怡:“……?”

她以為,夏姑娘應當是喜歡謝公子的,難道是她弄錯了?

她無話可說了。

夏青梨無奈撓頭,轉身看見夢娘被謝霜蕪按在牆壁上,脖子狠狠地被掐住。

這是第三次,夢娘以為這次跟前兩次一樣,但不是,她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盡,一絲術法也無法施展。

前兩次只是試探,這次卻是要下死手。

因為過度興奮,夢娘渾身顫栗不止,“謝公子,看來你是真的想殺了夢娘呀。”

“答對了,可惜沒有獎勵。”

他語氣平淡,唯有眼底浮現出一抹殺意,在察覺到夏青梨投過來的視線後,慢慢地回過頭,視線碰撞,他笑了笑。

“不如就讓夏姑娘來決定你的生死,如何?”

莫名被CUE的夏青梨:“?”

同時,陳君怡的戀愛雷達又動了,警惕地盯着夏青梨。

所有人都在看她。

夏青梨真的好想遁了。

腦瓜子快速運轉,她思量再三,故意調侃道:“我說的話,謝公子會聽嗎?”

之前在骊山,她可是費了老大的勁,才勸住謝霜蕪別殺鬼王,現在想想,當時,她可真勇敢,若是走錯一步,可是小命都沒了。

當然,她也并不覺得謝霜蕪會聽她的。

所以這是一件十拿九穩的事情。

謝霜蕪盯着她彎起的唇角看了一瞬,心情莫名好了許多。

“夏姑娘說的,我自然是要聽的。”

他确實厭惡夢娘利用自己的行為,不過若是夏青梨說饒她一命,雖然不開心,但他可以考慮,開心足矣,毫無理由。

啊哈?

夏青梨無比确信她耳朵沒出問題,也沒聽錯。

她好奇地走過去,視線落在他身上,看了有一會兒,沒發現他哪裏不對勁。

所以他是認真的嗎?

夏青梨歪了歪腦袋。

夢娘靜靜注視這一切,終于,她看到了機會。

下一刻,附着于羽扇的魔氣浮起,羽扇化刃,長劍毫不遲疑地刺向夏青梨。

卧槽!

她本能地後撤,耳邊傳來夢娘可怖的笑聲。

在白刃即将觸碰到脖間皮膚的瞬間,謝霜蕪伸手擋住利刃,他似是感覺不到疼痛的存在,任由長劍貫穿掌心,抓住夢娘的五指,将其骨頭碾碎,而另一只手,正捏着夢娘的腦袋。

“誰讓你動手了?嗯?”

剛恢複的好心情不再,他話都沒說完,而且,夏姑娘還沒有給他回應呢。

真是令人不愉快。

“想好怎麽死了嗎?”

無法掙脫,腦袋有種快要被撕裂的感覺。夢娘呼吸困難,拼命掙紮。

夏青梨只是靜靜看着,并未阻止。

這位夢魇小姐,幾次三番地搞事,實在是讨厭,謝霜蕪要殺就殺了吧,夢娘一死,施加在他二人身上的妖法便能解除,還能解救其他人,不算壞事。

在意識消散的一刻,夢娘看見了陳君怡。

利用她,活下來,也不難。

陳君怡微怔,在與夢娘對上視線的瞬間,身體仿佛不受控制朝某處移動,尖叫尚未喊出,脖頸之間突然多了幾道黑色的爪子。

爪子之上的陳舊血跡提醒陳君怡,若是她膽敢動一步,小命難保。

此事,陳君怡才想起父親告訴過她,暢音樓有妖怪,但她沒聽進去。

她眼眶通紅,淚水即将決堤,目光仍不願從謝霜蕪身上離開,似乎是在期待謝霜蕪能像夢裏那樣再救她一次。

“謝……”

話未說完,夢娘逼近爪子,離她的喉嚨只有一指之遠,聲音溫柔地威脅道:“陳小姐,夢娘還不想死,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頓時,狂風驟起,石子飛揚。

在最後危機時刻,狡猾如妖,夢娘機智地選擇了斷尾逃命,順便擄走了陳君怡。

夢娘的氣味又消失了。

夏青梨看着地上的黑色斷尾,陷入了沉思。

啪嗒啪嗒——

她聽見水滴的聲音,回頭看見謝霜蕪的掌心處的傷口一直在不停地流血,流經指縫,墜入地面,似要染紅了腳下的那片地。

雖然但是,謝霜蕪受傷,也有她的部分責任。

只是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撓了撓頭,又低頭瞧了一眼,見他一言不發地望着自己,略顯尴尬地安慰:“謝公子,其實疼的話,是可以喊出來的。”

他不怕疼,甚至挺舒服的。

不過,他應該表現得痛一點才對,就跟之前一樣。

“夏姑娘,我好疼。”他故意在她面前随意地晃了晃受傷的左手,目的是想讓她看看,他傷得挺嚴重的。

夏青梨猶豫地道:“上次陳小姐送的膏藥還剩小半瓶,要不……我先幫你上個藥吧。”好歹也算是報答他的救命之恩了。

“好啊,多謝。”他慷慨答應。

夏青梨随意地擺手,“不客氣不客氣。”

她緩步靠近,指尖即将觸碰到對方的剎那,骨子裏突然傳出一股酥麻之意。

夏青梨仰頭看他,并未發現什麽,所以是錯覺嗎?

謝霜蕪垂眸看她,只見姑娘低着頭,鴉色睫羽輕顫,她的手指很軟,給他傷口上藥時也是小心翼翼的。

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覺之中,唇邊已有小小的弧度。

所有的愁雲随之消弭。

就在這時,黑洞的上方忽然傳來阮憐雪焦急的聲音,吓得夏青梨跟做了虧心事似的急忙收回。

“謝公子,青梨,是你們在下面嗎?”

夏青梨慌亂後退,擡頭道:“對,是我們。”

得到回應的阮憐雪松了口氣,“稍等,我跟陸大哥馬上下去找你們。”

“好。”

經阮憐雪這麽一打岔,夏青梨實在不好意思再繼續了。

謝霜蕪看着空落落的手掌。

可真是掃興。

在雙方沉默的幾分鐘裏,陸蕭辭跟阮憐雪很快就找來了。

陸蕭辭一上來一句廢話不願多說,直問重點:“暢音樓現在所有的人都已被官府接走,謝兄,夏姑娘,這個黑洞是怎麽一回事?是否跟夢娘有關,那她現在又身在何處?”

陸蕭辭跟個機關槍似的,一口氣問了許多。

夏青梨不得不一個個解答,還得告訴他陳小姐被夢娘當作人質擄走一事。

“原來如此,陳小姐也被卷入其中了啊。”

陸蕭辭眉頭深鎖,他用手指四處敲了敲,貼耳傾聽,辨別方向,可惜一無所獲。

“這裏有兩個道路,不如我們分頭行動,夢娘帶着陳小姐,應該跑不遠。”

這的确是當下的最優解。

無人反駁。

分別前,阮憐雪瞥見地上有一灘血跡,看見謝霜蕪的左手受了傷,不由得生出擔憂之情,“青梨,謝公子,你們路上小心。”

夏青梨笑了笑,“我們會的,阮姐姐,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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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男女主分別後,夏青梨一言不發跟在謝霜蕪身後。

起初是狹窄的山洞,只能勉強過人,越往深處走,豁然開朗,光線照射進來,他們看見個洞口。

走出去,原來暢音樓的地底深宮是連着城外的。

城外這片桃林,夏青梨有印象。

當初馬車駛進拂柳郡時,她掀開轎簾,看見樹枝上的桃花已有幾多盛開,這才不過幾天,居然盛開了大半,地面飄了一層粉色花瓣。

有種夢幻般的感覺。

風起,花瓣肆意飛舞,落在夏青梨眼睫之上,迷住了眼睛。

她輕輕眨眼,取下花瓣,随風飄蕩。

謝霜蕪無意間瞥見,緩緩移開了視線。

這時,狂風大作,除了花香,似有什麽氣味混進來了。

是夢娘嗎?

尚未看清來者,長劍起,寒光閃過。

是夢娘逃走前丢下的那柄劍。

風停,夏青梨眨眼,看見謝霜蕪右手執劍,長劍之上沾了血跡,正順着劍刃向下滴落。

夢娘站在不遠處,捂住被刺傷的左肩,臉色煞白,剛廢了一條命,現在右肩又被刺穿,元氣大傷。

她面不改色,強行露出個笑來:“夢娘以為,謝公子只喜歡擰人脖子,沒想到還會劍法呀,真是了不得呀。”

“想學嗎?”

謝霜蕪看了眼見劍刃上的血跡,盯着夢娘那張假笑的臉。

“我可以教你,不過是在你死之後,如何?要學嗎?”

夏青梨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這句話似曾相識呀反派,幸好當時醒得早,不然至少得死在他手上一次。

饒是夢娘這般為食欲而發瘋的夢魇,也忍不住罵了他一句“瘋子”。

這話夏青梨簡直不能太認同,夢娘算是罵出了她的心聲。

謝霜蕪根本不在乎夢娘罵他什麽,他回過頭,眉梢之上,染上了一絲喜悅之色,“夏姑娘,你說,我與陸公子的劍法誰更好?”

剛才的情形她根本沒看清,但睜眼說瞎話向來是她的強項。

夏青梨毫不猶豫地點頭:“你你你,你更好,陸公子根本比不上你!”

謝霜蕪開心了。

“那你可要一直看着我啊。”

夏青梨忙着點頭。

夢娘本想帶着被丢棄在一旁的陳君怡繼續逃跑,但可惜的是,這次,她沒有機會了。

趁着謝霜蕪拖住夢娘的這段時間,她可以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救下陳君怡。

陳君怡被夢娘用一根布條綁住了,随便地仍在路邊。

夏青梨偷偷摸過去的時候,發現陳君怡驚恐的小臉上多了幾道淚痕。

她想替陳君怡解開布條,可顯然,布條被夢娘事先施了術法。

無奈,因為不清楚夢娘究竟施了什麽術法,她只能從芥子裏挑挑揀揀,拿出幾張符咒,挨個試驗。

陳君怡眼睛望着前方,身體卻在止不住地發抖。

夏青梨停下手中動作,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眉頭一動。

夢娘壓根不是他的對手。

只見他手持長劍,血水滴落,身下衣袖已被浸紅,他滿臉血跡,猩紅的眼底卻盡是愉悅的笑意。

正常操作罷了。

反正她已經是習慣了,只要謝霜蕪不殺她,怎樣都行。

夏青梨雖然見得多了,但陳君怡不是。

她試着安慰陳君怡:“你要是害怕的話就別看。”

陳君怡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麽,她直直地望着前方的身影。

在交手的過程中,夢娘曾有無數次想向她二人沖來,雖然都被阻止,但同樣的,謝公子的手中之刃亦有無數次差點碰到她的臉頰,甚至于夏姑娘的後頸。

他根本不顧自己的死活,甚至于不顧夏姑娘是否會被牽連其中。

他其實完全可以立即殺了夢娘,可他不但沒有,反而将他與夢娘的戰鬥堪稱一場取悅自己的游戲。

夢娘雖然是妖,但有件事說的沒錯——謝公子很殘暴。

當日在夢境中,謝公子幫她殺了所有人,英雄救美,她自然而然地對其動心,但眼前的謝公子,令她感到陌生。

但她現在有些懷疑自己是否還能繼續喜歡這樣的謝公子。

不斷跳動的心髒告訴了她答案。

試驗了幾次,夏青梨終于替陳君怡解開了布條,“你可以動了,陳小姐。”

陳君怡依舊是癡癡地望着前方。

夏青梨二度看過去的時候,發現謝霜蕪并未殺了夢娘,還給她留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傷了她的雙腳。

一看機會來了,夏青梨火急火燎地跑過去,顧不得他滿身的血跡,一把握在他的手腕處,“謝公子,要不讓我來試試吧,說不定能勸她解了我們身上的妖術。”

他看了一眼夏青梨主動覆上來的手,同意了。

他一個人往陳君怡所在的方向走去。

“陳小姐,看夠了嗎?”謝霜蕪沖陳君怡溫和的笑,語氣卻不見得有多好。

他不喜歡被人用這樣的目光注視着,夏姑娘除外。

陳君怡緩過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謝公子,我喜歡你。”

謝霜蕪怔住,他想起夏青梨曾對他說過,陳君怡是因他來的暢音樓,現在看來,沒有騙他。

他慢慢蹲下身子,與癱坐在地上的陳君怡平視。

“陳小姐,你真的喜歡我嗎?”

陳君怡毫不遲疑地點頭:“當、當然喜歡。”剛才為他而跳的心跳聲就是證明,就算謝公子性格再不好,但喜歡他這件事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謝公子,我喜歡你,我想嫁給你。”

又是一個激情表白,謝霜蕪眼神卻冷了下來,“說謊。”

陳君怡據理力争,“我沒有騙你,我是真的喜歡你,在夢境裏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就算見識過你殺人,我也會一直喜歡着你。”

“可是你在怕我,你怕我殺了你,不是嗎?”謝霜蕪一語指出真相。

“我不怕!謝公子,我一點也不怕你。”陳君怡态度堅決。

謝霜蕪嘆了口氣,手指剛動了一下,陳君怡便吓得身子往旁邊縮了一下,雙手遮住臉,輕喊了句“不要”。

說是不害怕,其實比誰都要怕,就只是說得好聽罷了。

“陳小姐,騙人可不是什麽好行為。”對于她的反應,謝霜蕪笑出了聲,“若是真想騙我,至少得學學夏姑娘。”

她可是從來不會在他面前吓成這樣,就連哭,都不大會。

聽到夏青梨的名字,陳君怡将方才吓出的眼淚硬生生地給憋了回去。

她胡亂地擦了擦眼角,心有不甘地問:“為什麽?為什麽偏偏喜歡夏姑娘?”她是真的很想知道,自己跟夏姑娘比,究竟差在哪裏。

謝霜蕪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了。

他一直以微笑看她,這會兒,神情卻冷了下來,“陳小姐,是誰告訴你我喜歡夏姑娘的?”

這種事情還需要旁人提醒嗎?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陳君怡是沒談過戀愛,又不是瞎子。

“陳小姐,我想你可能誤會,我對夏姑娘,不是喜歡。”

思考幾秒,他忽地笑了一聲。

“或許,我一直都只想殺了她。”

陳君怡沉默了。

她覺得,這個人根本就是混淆了殺人跟喜歡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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