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穆流風根本不知應該怎麽回答。

他可能沒有那個意思,又有可能,真的就是那個意思。

就像他或許是在拒絕,又或許,是在逃避。

顧承佑提高聲音,“你讓我去看看別人是什麽意思,讓我去看誰?!”

“我是說,”穆流風說,“你很容易認定,很容易執着。不要這麽容易,不然你可能錯過……更想要的。”

亮明牌了。

顧承佑心中一股火直竄上來,氣得他一直在撥動手槍扳機,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

“好!”最終他把槍用力扔給穆流風,轉頭就走。

他又冷笑,“我這就去看,把整個娛樂圈看個遍,一個也不放過!”

他風一般走了。

穆流風握住懷裏那把槍,感受到上面的溫度漸漸流逝,露出本來金屬的冰冷。

風中,長長的嘆息。

-

顧承佑離組。

這在劇組是一件大事,尤其是有人說,顧承佑離開時面色不善,殺氣騰騰,好像還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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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留意着穆流風的表現。

第一天,穆流風沒什麽感覺,只是有些不習慣。

沒有人在他身邊叽叽喳喳了,冷清不少。

第二天,他有點想顧承佑,想兩個人一起吃飯,一起對劇本,聊天,大笑,甚至晚上睡覺前,顧承佑有時會給他發的信息。

可顧承佑音訊全無。

第三天,穆流風沒忍住,問顧承佑現在在哪。對方沒回,他只好去跟盛子玉打聽。

盛子玉說,顧承佑好像瘋了,把各種通告接了個遍,一天最多能飛三個地方。

穆流風聽了,覺得心髒被揪着疼,不知道自己做得究竟對不對。

也許他錯了,也許他不該說出來,也許事情究竟如何,他該交給時間去判斷。

這時,三天沒音信的顧承佑回信了。

甩過來幾張他跟別人的合影。

有的是跟流量小花,有的是跟帥氣小鮮肉。照片中,他跟身邊人看起來都關系熱絡,其中有兩張甚至像情侶照。

穆流風心底居然泛起一股酸意。

然後,他注意到了這股酸意,頓時更加不快。

穆流風的微訊名:流風不瘋。

【流風不瘋:注意休息】

【佑寶:我不需要休息,已樂不思蜀】

穆流風看着那條信息憋了一會,自言自語了一聲“切”。

他沒再回,但顧承佑一改前幾天一聲不吭的架勢,信息像雪片一樣飛來。

他今天跟這個哥哥貼貼,明天跟那個姐姐比心,還全都拍下來發給穆流風,活生生也變成了一只花蝴蝶。

本來穆流風看着這些照片,只是有點不爽,但在連續三天照片裏出現同一個人,而且這人跟顧承佑看起來,确實關系很親密後……

穆流風沒出息地感覺,自己真的有點在意了。

除此之外,還發生了更驚人的情況。

這天,穆流風有一鏡拍到第四條時,導演推了推眼鏡,感覺事情并不尋常。

編劇在旁邊小聲說:“他注意力不集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想什麽……”導演說,“這段詞裏面說魏階對他多重要,現在‘魏階’不在組裏,你說他在想什麽?”

編劇:“啊……我本來覺得他不會受影響的。”

導演:“他也是人,又沒多大歲數,聽說對象都沒談過呢,還真能那麽穩了?”

兩個人在那“啧啧啧”,像村口嗑瓜子的農閑婦人。

穆流風去洗了把臉,手機又響了。

好幾張照片,都是顧承佑發來的,又是跟年輕漂亮的男藝人、女藝人的各種合照,有的貼着,有的摟着,看起來比之前那些還親密。

最後還有一句話。

【佑寶:如你囑托,正看呢,這幾個如何啊哥?】

穆流風:“……”

穆流風想回他“好了別氣我了,沒人活該做你play裏的一環”,但到底還是寫得沒那麽直白。

【流風不瘋:沒讓你拿別人開玩笑】

【佑寶:我沒開玩笑,外面的世界真美好】

【流風不瘋:你每天好好睡覺了嗎,黑眼圈美顏都遮不住】

顧承佑不再回了。

穆流風掐了掐眉頭,讓化妝師給他補妝。

正在拍的這段戲是有點難,但他居然NG了四次,還是很不應該。

顯然,他的狀态有些被最近的事影響了。

他會這樣,自己也沒想到。

更想不到的是,能影響他的,居然是因為見不到顧承佑,擔心顧承佑在外面累死自己,還有最可怕的——吃顧承佑的飛醋。

離譜,誇張,難以置信。

但事已至此,只能承認。

穆流風終于發現,自己的那點暧昧感覺并非小事,确實已經有了難以忽視的力量。

天吶,怎麽會這樣?

他閉了一會眼睛,排除雜念,再次上場。

這一條過了,而且狀态極佳。

他久久沒有下場,不自覺地握緊拳頭。

穆流風,你可要穩住啊。

-

一周多以後,顧承佑回來了。

他回片場時穿了一身機車服,耳朵上脖子上,各種銀飾讓人眼花缭亂。

最顯眼的是,他把頭發染成了發藍的銀色。

顧承佑本來就高大,五官立體,氣質鋒利,跟銀發的适配度過高。

一進組,是個人看見他,就要尖叫一聲:“哇,好帥!”

他回來時,穆流風正在拍攝的間隙,遠遠的就看見了顧承佑。

顧承佑像個移動的燈球一樣快步而來,周圍全是被他的光芒所吸引,不由自主跟着他移動的工作人員。

看到他這個造型,穆流風也怔了怔。

顧承佑在國外時,有一段時間就是銀發。

那是他二十歲的時候,準确的說,是從他二十歲生日那一天開始。

當時顧承佑想染銀發,但公司不同意,說會顯得與組合不匹配。

事實上,這只是個蹩腳的借口。

組合那時因為內部分裂,已經情況不太好。

很多成員都不怎麽顧及團隊,而是争搶個人流量。他們自己争奇鬥豔,但不同意本來外貌條件就很好的顧承佑,做這樣顯眼的造型,還每每對他冷嘲熱諷。

有幾個成員是有選擇發色、妝造的自由的。

顧承佑之所以沒有這樣的自由,是因為當時團隊在打壓不滿公司的外國成員,尤其是總不肯妥協,誰都想護着的穆流風。

因此,跟穆流風關系最好的顧承佑,首當其沖,在被打壓名單的前列。

這天,顧承佑與一個成員因為妝造問題發生了口角,差點打起來。

對方朝着顧承佑沖過來,穆流風突然擋在前面,一把抓住那人的拳頭。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對方,神色淡漠,“你再說一句試試?”

他倒也不是有什麽勢力,甚至當時他還不像現在一般學過格鬥,拍過打戲。

但人講氣場,打架看誰更不怕死。

穆流風就是那種做事果決,為達目的好像死也不怕的人。他反抗不公,拒絕羞辱,始終保護着身邊的人。

團隊裏沒承過他情的成員,幾乎沒有。公司就算打壓他,也會在一些事情上,因為他的熱度和堅決,給些薄面。

那個成員見他出手,罵罵咧咧地退了。

顧承佑站在一邊,覺得又給大哥添了麻煩,有點不好意思。

而且他也被PUA到了,感覺好像自己确實連染個發都不配,低着頭說:“哥,算了,我不染了。”

第二天是顧承佑二十歲的生日。

這天白天,穆流風還在外地錄節目,這是專門提早為他趕回來的,不過時間也到了晚上十點多。

“為什麽不染?”穆流風看起來溫和又篤定,“今天就帶你去染。”

顧承佑懵了。

于是,在他二十歲到來的那一刻,他坐在理發店裏。

頭發先是金黃的,然後是鉑金色的,最後變得銀光閃閃,泛着冰藍的光澤。

那是他的應援色,是他的粉絲一直希望他能染的顏色。

顧承佑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感覺變化特別大,都有些陌生。

他忽然有些不自信,“哥,好看嗎?”

穆流風在鏡子裏與他對視,彎起眼睛,“絕了。”

次日,團隊所有人面對發着光的顧承佑,都震驚到無話可說。

畢竟經紀人明令禁止,他居然還敢這麽做,這種事幾乎前所未有。

馬上有人告狀,通知團隊的經紀人過來。

經紀人看見顧承佑,張口就要罵。

穆流風站在前面,擋着顧承佑,淡定道:“罵他幹什麽,我逼他染的。”

經紀人:“……?”

穆流風:“我霸淩他,逼他染頭發,要罰罰我。”

顧承佑趕緊站到穆流風前面,“是我非要染,大哥是去攔我,但我已經染好了。跟他沒關系,你要罰就罰,随便罰!”

三個人亂作一團,周圍人瘋狂吃瓜。

直到一個公司高層路過,看見顧承佑,“佑?銀發很帥啊。”

經紀人忙說:“我沒有允許……”

高層:“染得不錯,很适合。”

說完他就走了。

這下經紀人再無話可講,顧承佑的造型就這樣保持了下來,一直到組合解散的那一天。

他回國以後,這個顏色也保持了一段時間,直到因為上某節目,不得不染黑。

再後來,他也想過染銀發,卻覺得這是個特別的顏色,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染的。

此時,銀發的顧承佑如冰峰般耀眼,利刃般銳利,好像漫天輝光,彙聚在他一個人身上,讓他成為宇宙間唯一的發光體。

這發光體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來到穆流風跟前。

穆流風恍然間,仿佛看到他更年少時的樣子。

當時的顧承佑意氣風發,永遠生氣勃勃,稚嫩卻充滿力量。

不待穆流風感慨,顧承佑一揚下巴,“我出去看了,看了個遍。”

穆流風心沉下去,有些煩悶地想:好了,一回來,他就又要氣我了。

顧承佑目光直接、認真、堅定。

“沒有人,能比得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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