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顧承佑想象了一下被穆流風虐的場景,竟然有些躍躍欲試,把對方笑得毛骨悚然。

“你瘋了呀!”穆流風推開他,“神經病!”

顧承佑嘿嘿笑着,穆流風又捶了他一下。

穆流風不想再跟他一起發瘋,怕真的鬧出什麽事情,忙去錄插曲。

錄完後,他馬不停蹄地把顧承佑拎去了他相熟的醫生那裏。

醫生給了診斷,還問這麽嚴重了,怎麽不早點處理。

顧承佑顧左右而言他,穆流風臉黑得像地獄。

他們此時在首都,醫院離顧承佑家就不遠。

顧承佑後面也沒有出差的通告,在穆流風的威逼下,跟醫生約定了每天來治療。

出院時,穆流風警告他,“再作真的廢了你。”

顧承佑讪笑,一連串答應。

穆流風神色認真了些,“你以後的路很長,承佑,千萬不要急。”

顧承佑有些不以為然,抿着嘴不回話。

穆流風頓了頓,聲音輕了些,“反正,我哪裏也不會去。”

顧承佑迅速看向他,想知道他說的是不是自己猜想的那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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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流風目光只是忽閃了一下,就不再躲閃,好像什麽都沒說,又好像什麽都說了。

他不再追究真假虛實。

他決定相信自己的感覺。

更勇敢一點,但也要更謹慎一點。

“那如果,”顧承佑有些口幹,“我不那麽急,但做些……可能更過分點的事情呢?你會,會……”

他最後也沒“會”出來,只是死死盯着穆流風。

兩人對視一會,穆流風沒什麽表情,平淡地移開目光。

“任何事情都不要急,承佑,”穆流風說,“該是你的,早晚會是你的。”

他莞爾一笑,如湖心柔波。

顧承佑心頭突突地跳起來,目不轉睛地看着他,想看清他的所有表情,想看清他眼中有沒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穆流風又平靜成了無波的湖面,看似清澈,卻深不見底。

-

這天晚上,穆流風得趕回去拍戲。

顧承佑之後的通告不多,因為要養傷,得留在首都不能亂跑,就只好送他去了機場。

兩人就算全副武裝,還是有點顯眼,一開始就走得VIP通道。

安檢口,顧承佑站在這邊揮手,穆流風回頭也揮了揮手,指指膝蓋,又揮了一下拳頭。

顧承佑只好比了一連串“OK”。

穆流風拉下口罩驗身份證,通過後,快要消失在安檢口時,最後回了個頭。

他做了個口型,顧承佑反應了一會,看出來大概是“承佑,過年見”。

顧承佑又興高采烈地比了個大大的“OK”,看着穆流風進去了。

顧承佑自己在外面站了好一會,站到很多人都在看他,還有的人在偷拍。

他現在紅的程度,就是如果在哪裏站了一會,可能會被圍起來。

而穆流風比他紅,如果行程公開,會有不少人接送機。

他看了好久才離開。

又跟穆流風分開了。

回家的路上,顧承佑心思複雜,還總覺得哪裏不對。

晚上睡覺前,他找穆流風視頻,挂斷後又想了好久,才發現……

承佑。

今天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穆流風沒有再叫過他一次佑寶。

承佑。

叫的都是承佑。

這有些與衆不同。

從小到大,穆流風要麽叫他佑寶,要麽叫他阿佑或者佑,很多人叫他“承佑”,但在穆流風口中,這是他的新名字。

顧承佑左思右想,不明白這是好是壞,到底什麽意思。

“該是你的,早晚會是你的。”

他回憶着那句話,翻來覆去地想。

真的會嗎?他想要的一切,真的會實現?

說到底,穆流風知道他想要什麽嗎?

早晚是多早,又或是多晚?

該,是你的……

所以,最終得到了,就是“該”,沒得到,也只是因為從來就“不該”?

顧承佑滿屋子溜達,躺在床上後,以為自己會孤枕難眠。

然而,一秒鐘就睡着了。

還發出了能鋸倒一片森林一般的磨牙聲。

有的人就是這樣,不管多少心事,都有讓人羨慕的睡眠質量。

就真的,很好命呢。

-

據說,最火的藝人,除夕都回不了家。

今年也有幾個臺邀請顧承佑去跨年晚會。

但一來,他熱度起來得有些晚,已經來不及準備節目。二來,他腿腳不便,對上臺表演也沒太多興趣,就在最後一次治療後,早早回了家。

要說早,離着年關也沒兩天。

顧承佑的家,在沿海某省的省會,這地方在全國也算很富裕的地區,他家更是社會階層不低。

他的父親顧延年,是當地數一數二的醫院的副院長。

母親殷舒華,從前是歌舞團當家花旦,生了顧承佑後開始經商,如今是當地不小的企業的董事長。

他父母兩個人,小時候是青梅竹馬,後來顧延年出國留學,回來時機緣巧合,又見到了殷舒華,自然地走到了一起,至今感情甚篤。

顧承佑是兩人三十多歲時才誕下的獨生子。

那時,他家條件已經比較優越,有很多資源。

表現在顧承佑身上,就是他小學就被逼着學完了初中,甚至一部分高中的知識,外語、競賽也不能落下。

古代詩詞名篇,他全都得倒背如流,琴棋書畫,更是要手拿把掐,連當時并沒多少人知道的編程,他也早早學過。

至于武術,是因為他打小身體不好,被逼着拜師學藝的。

他嫌苦,不肯學,殷舒華就抽他。

別的孩子學什麽愛好,能學過一年就算不錯,顧承佑天天挨抽,武術一學,就學了十幾年。

在他長大後,殷舒華經常說:“我不嚴格要求你,你能得世界大賽的銀牌?”

顧承佑聽了就翻白眼,“你不嚴格要求我,我可能不至于有段時間一碰刀就想吐,經常恨不得被師父揍死算了。”

顧承佑小時候曾被診斷出抑郁症,與這種激進的教育模式,脫不開關系。

這種教育,讓顧承佑一邊變得極為叛逆,性格暴躁,一邊開始對什麽都沒有興趣。

他什麽都能學好,但什麽都不想幹,一度極為孤僻。

他十二歲時,舅舅殷美華已經在娛樂圈有了一定地位。

殷美華看出顧承佑未來怕是帥得不可方物,有個性,多才多藝,是個當明星的好材料。

而且,他也覺得姐姐姐夫的教育方法,實在不行。

他用各種方法引誘顧承佑,讓後者産生對于當明星的興趣。

于是,當時已經診斷出抑郁症的顧承佑,堅決要去國外當訓練生,把顧延年和殷舒華差點吓死。

父母極力反對,舅舅全力勸解,顧承佑在沙發上坐得像個磨刀的土匪,冷冷一擡眼,“不讓我去就自殺。”

顧延年怒吼,殷舒華尖叫。

顧承佑把水果刀抵在了頸動脈上。

然後,就去了。

顧承佑去了國外才知道,自己大概是被騙了。

他爺爺的,娛樂圈才沒有殷美華描述得那樣靓麗光鮮。

他一天還是得訓練十幾個小時,而且,老板比自己爸媽心狠多了。

不過,他的抑郁症并沒有進一步加深,正相反,還好了。

個中原因暫且不提。

只是他一直這樣卷,早早受過父母毒打,在國外又受到了社會的毒打,更是對一切都沒了興趣。

所以,他回國之後才會主打一個躺平,表示:“以後就靠收租為生了。”

如果他的父母還是像小時候那樣,他也躺不平。

在顧承佑小的時候,顧延年曾經很希望兒子學醫,或者搞科研,也覺得他這個學習能力和智商,完全可以走這條路。

但漸漸的,他發現兒子确實沒這方面意願,就不再逼迫,認為順其自然比較好。

殷舒華是最希望兒子出人頭地的。

她自己作為舞蹈演員,吃過許多苦,從不覺得吃苦、挨訓、受委屈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又認為自己兒子天縱奇才,就應該全面開花。

可顧承佑小小年紀就得了抑郁症,還鬧過幾次自殺,把殷舒華吓壞了,不敢再管他。

而且她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大,不再需要兒子作為成就感來源,年歲越大,她也越發從橫眉立目,變成慈眉善目,覺得顧承佑怎麽樣都好,反正家裏資産夠他吃好幾輩子。

“人為什麽非要多麽成材呢,得過世界第二還不夠嗎?”這是她近些年偶爾會發表的感慨。

因為這些轉變,顧承佑這些年跟家裏關系逐漸變好,如今已經沒什麽矛盾。

顧承佑先前不是拍戲,就是在自己家養着,其實沒怎麽接觸外界。

他回家時,非不讓盛子玉來送,自己打了個車去機場,只戴了個帽子,口罩都沒戴,就進入候機大廳。

起先,是辦票的小姐姐不停地看他的臉,然後看他的信息,露出一種極為興奮,但因為專業度不能興奮的表情。

而後,排在他旁邊隊伍,一直看過來的幾個女生問:“請問……是顧承佑嗎?”

顧承佑審視了一下她們的眼神,果斷道:“不是。”

幾個女生答了“哦”,但還是激動地盯着他。

辦票的小姐姐朝那幾個女生遞了一個眼色,非常隐秘地點了一下頭。

然後,大家就瘋狂了。

事情從一群人圍着顧承佑拍照、簽名,逐漸演變成顧承佑在機場狂奔,後面跟了幾十個人喊:“佑寶我好喜歡你啊,佑寶你別怕,佑寶小心摔着!”

安保人員沉着冷靜地救了他,把他拎進VIP通道,還很嚴肅地說:“怎麽不早報備?”

顧承佑兩眼一抹黑,心有餘悸。

他是真的不知道,會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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