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見
第 1 章 初見
韓國寂靜的深夜，是難以言說的暗流湧動，張子房如往日般翻閱着典籍，室內燭光影影綽綽，映照在那一排排古樸的書架上，恍若一幅潑墨淡跡的殘卷。
少年神情認真，俊秀的面龐帶着幾分倦意，他揉了揉眼睛，又翻出一本隐隐散發着金光的竹簡，每至此刻時分，它都會發出微弱的光芒，今夜也不例外。
張子房甫一還對此頗為好奇，而今已然習以為常，冥冥中有個念頭告訴他——緣分未到。
正當他起身站立時，異變突生，就在這竹片透出的縫隙內，原本應該暗沉下去的金光霍然強烈，四周平穩的氣流随之紊亂。
張子房禁不住這強光刺射，拂袖一掩，便雙目緊閉。
瞬息間，空間碎裂，時間停止，金燦燦的光芒散落成碎片，它們緩緩飄搖，最終漸漸凝聚成一個纖薄挺拔的身形。
下一刻，少女呆滞的目光與張子房徑直對上，只見少女面容清麗，周身透着股瑩潤的白光，因是年歲尚小，仍稚氣未脫，但也顯得出塵脫俗。
此時，兩人不約而同地打量着對方。
“你是誰？”兩道雖聲線迥異，皆是青澀動聽的音色驀地響起。
趙靈兒面色一緊，又大又黑的眼珠子骨碌碌四轉，她腳步輕挪，少年便不由退後半步。
發現了他的舉動，趙靈兒靈思微動，她再轉身朝少年的方向前進一步，少年又往後退。
就這樣，在狹小的空間內，兩人的距離逐漸拉近，直到一藍一青的衣角半挨着，趙靈兒才熄下逗弄的心思。
張子房猶未從震驚的心情中脫離出來，直到少女悄悄湊到他的眼前，他的心跳仿佛才重新搏動起來。
“我叫趙靈兒，你可以告訴我，這是哪兒嗎？”
少女輕若而略帶着冷意的吐息拂過臉頰，張子房想要開口說話，可他因為羞臊而不自覺的憋氣又叫他噎住了。
“你害怕我嗎？為什麽？”
少女盯着他的臉，退開幾步距離。
張子房躲開少女直逼逼的眸光，埋頭沉思幾秒後道：“你是書靈嗎？”
趙靈兒聽得一愣，她回首望向那本散落的竹簡，又看向少年遲疑的神色，下意識點了點頭。
張子房繼續問道：“那你還能回去嗎？”
回去....——趙靈兒新奇的感覺登時褪去，對了，她不是生活在仙靈島上嗎，怎麽會一覺醒來就出現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還是說，她依然還沉浸在夢中。
恐怖的想法油然升起，趙靈兒折身撿起那捧竹簡，随之靜立了三秒，然而什麽都沒發生。
少女有些慌亂了，張子房眼看着少女奇怪的舉動，心底卻松下一口氣。
“是你把我弄過來的嗎？”趙靈兒臉上沾染着郁氣，嘴裏嘟囔着道。
“姑娘的出現，非我所為，只是你手中所持之物的作用，姑娘既承認自己是書靈，為何卻連自己的栖身之所都不能來去自如？”
張子房自幼聰慧，眼下也瞧出來幾分端倪，自是不再為此等玄乎的事情所迷惑。
趙靈兒被他這唬人的口氣所驚，搖頭道：“那你有辦法送我回去嗎？”
少女的語氣低迷，眸光閃爍不定，兀地透出股委屈巴巴的感覺。
張子房向前接過那捧竹簡仔細端量，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解決的方法，只能出口詢問道：
“在下張良，不知姑娘之前所居何處？待到明日，我可以遣人送姑娘回去。”
“我住在仙靈島，你知道這個地方嗎？”
“仙...靈...島。”張子房默念這三個字，腦海裏面一頭霧水，他出聲追問：“姑娘可是韓國人士？”
“韓國？我不是啊，要說我也是南诏國的人。”
南诏國，真是聞所未聞，張子房鎖緊眉頭，再次反思自己是否認知淺薄，孤陋寡聞。
趙靈兒見其不再說話，便偷偷拿着竹簡自己琢磨，像這種幻變之術，可以将她傳遞到另一個地點，可是高級法術。
而今她跟随水月宮主修習術法，尚且根底不足，根本不知道如何破解。
算了，趙靈兒想起自己從前閑來無事學來的不知名法術，本着死馬當活馬醫的精神，手指一掐，便開始施起咒法。
張子房早已暗地裏瞧着她的動作，直到神奇的光點自其指尖流瀉，幻化出凡人所不能理解之現象，張子房方才心頭微窒。
他輕喊道："原來你真的是書靈——！"
此話剛出，竹簡上方金光乍放，耀眼的華彩瞬間籠罩住少女的身形，這一次，張子房任憑眼眶酸澀也沒有閉眼。
瞬息之間，那名叫趙靈兒的少女消失了，徒留空蕩蕩的一地寂靜。
張子房小心翼翼拾起這冊愈發新亮的竹簡，其表面勾畫出一朵銀塵色的蓮花，這是它起初所未有顯露的。
而後，他褪下外衣，若有所失地躺回床榻內，竹簡仍舊揣在他的懷中，光芒暗淡。
就這樣，不知不覺地，室內響起均勻的呼吸聲，少年緊蹙的額角漸漸松開。
又不知過了多久，趙靈兒被收入竹簡後，意識便陷入昏沉狀态。
她沒能回到仙靈島，為什麽呢，她好想姥姥，好想師傅，好想山間田野裏與她相伴的精靈小怪。
視野內驟然升騰起一陣白光，趙靈兒身形晃動，感受到短暫的失重感。
她掙紮着掙開雙眼，手臂無意識地胡亂摸索着，欸，怎麽感覺身下躺着一個人。
“你為何又出來了？”
張子房震驚地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少女，她趴在自己胸口，臉龐在無邊的夜色中都泛着光，恍若傳說中的玉娥仙姑。
趙靈兒此時也恢複了視覺，她先是嗅到一股淡雅的幽香，視線上移，當即便看見張子房那副驚愕的表情。
即便如此，少年墨黑的長發飄逸傾灑在腦後，尤為襯得膚色白淨，眉眼俊秀，倒也頗賞心悅目。
“我也不知道。”趙靈兒撐起手臂，微微擡高她的身體，“是你把我召喚出來的嗎？我沒有做任何事啊。”
張子房看着兩人之間的姿勢，頭皮發緊，便默默在被子下暗自施力，抵着少女的身體就想把她推離，“還請姑娘不要做出如此行徑。”
就這樣，趙靈兒被少年硬生生隔着被子挪至床下，兩人維持着一股詭異的寧靜。
“姑娘剛剛所為是何神通？”
“啊，你是指？”趙靈兒做出一個掐訣的手勢。
“正是。”
“這是我随意施展的法術，哪裏談得上什麽神通呢。”
“法..術，莫非你真的是傳說中的仙靈？”張子房登時挺直身板，眸光明亮。
趙靈兒撲哧一笑，“什麽書靈、仙靈啊，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你怎麽會這樣想呢。”說到這兒，她目光微凝，又低聲道：“你可以幫我回到仙靈島嗎？”
張子房被少女的笑顏所獲，轉瞬又清明過來，這位趙姑娘似乎對法術一事不以為然，又聽她居住在仙靈島，總之，待到明日，便去搜查一下有關的信息吧。
念及此，張子房溫聲道：“我會盡我所能地幫你。”
聞言，趙靈兒猛點頭，“嗯嗯，謝謝你。”
後半夜，趙靈兒再次嘗試進入竹簡內，本打算一探究竟，然而每次她施展法術後都會喪失意識，若是這樣也就罷了，只要間隔一個時辰，她就會自動從竹簡內彈出。
張子房被她這一閃一現的舉動驚擾得無法入眠，無奈嘆氣後，只能望着窗外的明月沉思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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