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命運
第18章 命運
時間稀稀落落地熬過去，趙靈兒一覺睡醒已分不清白天黑夜，畢竟困在這四周昏暗，寂寥寒峭的地牢，時刻的劃分似乎已經沒了意義。
而今她的法力被封鎖，調動不出半分靈脈氣息，她僅有的底牌技法是夢蛇，也就是其女娲後人真身的顯露，可她不敢輕易施展出此術，已知這個世界是低靈炁世界，若她在世人面前展現出超乎世界認知的異象，随之帶來的後果是她無法預料的。
想來…這也是荩生為什麽要如此迫切地破除與源世界的聯系，只有這樣，他才可以為所欲為地融入這個異世界，毫無節制地去做他想做的事，也不用像如今這樣還要憑借夜幕的力量，可，事情真有這般簡單麽。
她想得入神，連身後來了人都不知道，若不是幾只落雪色羽翼凝滞在她的肩頭，恐怕她還要癡愣上幾分鐘。
這個人來得悄無聲息，恍若一抹竄走無形的流雲輕風，比起上個人他的手段要柔和一些，與其身着的淺青色綢衣相映襯，簡單的白與黑，他們之間的差別就出來了，中途靈兒幾乎沒有走幾步路，便被他揪着衣領直接帶到了荩生面前。
照舊是獻出鮮血，這次靈兒沒有多言，只是靜靜地看着他，尋找着周遭的蛛絲馬跡。
荩生陰陽怪氣道：“你果然比那個黑衣服的會聽人話多了。”
聽到荩生的誇贊，這個名喚白鳳的少年只是盯着地面一動不動，眸光滲着丁點幽藍，倒像個随時受人支配的木偶傀儡，寡言也不顯得冷酷，只讓人覺得理所當然的淡漠無情。
靈兒不着聲色地打量着這名少年，心底突然浮現出一個念頭：淡白羽翼的鳥兒不應穿梭在黑暗之後、沼泥之內，合該逍遙自在地飛翔在蒼空中，綻放出其獨有的自然性靈。
回去的時候也是由他拎着，腳底片刻不沾塵，直至降落在冰冷的石磚上，白鳳一聲不響地離去，靈兒方才緩緩地縮回原來所待的位置，把頭側靠在膝蓋上方。
“他讓你過去幹什麽？這都已經連着三日了。”焰靈姬自靈兒被帶走時便清醒了，此時看見她平安歸來，終于揣着內心的好奇幽幽問道。
靈兒沉默着，不知該如何回應，“……”
見狀，焰靈姬眼神虛虛地飄走，語氣不再強求，“若是你不願意說便算了，畢竟每個人都自己的難言之隐。”
靈兒按下一口氣，輕聲道：“謝謝。”
焰靈姬神色怪異地瞥來一眼，如此生動的表情恰好驅散了幾分水色精靈的出塵味。
她歪頭道：“你真奇怪，這有什麽可謝的。”
兩人隔着水藍色的柔膜相望，靈兒露出潛意識裏的清淺笑容，清澈空靈的目光對上一份幽蘭婉轉，靈兒啓唇回道：“謝謝你的陪伴，若是一個人的我呆在這兒，肯定會很孤單的。”
聞言，焰靈姬眸光流轉，聲音裏逐漸多了一點人情味，“我也不喜歡一個人，不過這種感覺總會習慣的。”她朝着靈兒盡可能的貼近，不再隔得遠遠的。
值此之際，恍若心靈銜接，靈兒多日來積累的情緒漸漸流露而出，它們彙聚在一起，更多的就變成了迷茫和低落。
“我…一直都有人陪伴在身邊，他們都盡可能地保護着我，不讓我一個人寂寞，可越是長大，心底那道若有似無的空洞便越扯越大，好像冥冥中已經預料到的，悲傷和別離遲早會到來，我所踏上的道路終究是孤單的，無論如何也不能夠回頭的。”
焰靈姬只是颔首道：“萬事皆有取舍，孤獨并不代表着苦，若是你有一心追随的目标…或者是人，再怎麽樣也要堅持着走下去，這樣你才不會後悔到心灰意冷，至少前方還有路可走。”
“可我舍不得…”舍不得子房，舍不得紅蓮…舍不得姥姥和師傅，也舍不得離開她們這麽遠，南诏國和拜月教，女娲後人的宿命，誘惑與責任并存，一念之差便是永恒，她默默感嘆…娘親真是偉大的女娲後人。
“你割舍不下已擁有的東西，可又不想止步不前，這是貪心的表現噢。”
焰靈姬甩下這句話便像是累了，輕飄飄地空移而去，徒留靈兒思緒萬千地盯凝着手心，癡癡不語。
深夜，張良頂着被人打暈後的陣麻踏入迷境，而靈兒想着想着早已合上眼熟睡了，口中吐出綿長的氣息，他破開結界，便不驚不鬧地挨坐在她身邊，只想靜靜守護着她，或許獨坐到天明。
每破除一次結界，他的神魂以及裏核精神都要受到強烈的沖擊，為了避免再次顯露出那般狼狽的模樣，這次他特地帶了幾雙柔軟的錦帕，耳內溢出的滾滾血色被及時止住，但臉側仍避免不了異常的透紅，俊朗中散出些微媚意。
靈兒睡得是很沉的，因為她夢見了些許畫面，就在源世界裏面，她莫名其妙見到了那個叫李逍遙的人，吵鬧的大街上他和一個手持着長鞭的女孩兒說道：我要去南诏國救仙女姐姐出來，我要報答她救了我嬸嬸的恩情。
畫面又轉換，他和女孩碰見了蛇妖和狐妖，經過一番艱難的打鬥，他們萬分驚險地逃出了蛇窟，再一眨眼，他們如同闖關打怪一般地來到了個鬧僵屍的小村莊，他話語中強調着：我答應了仙女姐姐的姥姥，一定要将她帶回來的！
夢到這兒，趙靈兒幡然蘇醒，她不敢深思方才夢境中所看到的景象，可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仨年前她來到這裏将近月餘，回去的時候卻只過了幾天，可這一次…時間的輪轉流逝似乎改變了，冥冥中的軌跡在潛移默化地前行着，不論結果如何，終将推引出最後的那個結果。
李逍遙與自己有什麽關系…他的行跡，他正要前往南诏國，等他到達南诏國的那一天是否也就是自己被召回到源世界的那一天，等待着她的宿命——是和娘親一樣奉獻出所有麽。
